“你先坐一下,我倒杯水给你。”他走进了厨房。
雷羽彤倒也不客气,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打开大盒子的盒盖,将食物分成两份,装在自己所带来的盘子上。
苍拿了杯水走出来,他看着她娇俏的小脸正专注的将食物给装好,好像怕有什么闪失般的小心,他不禁笑了,然后才走到她的面前坐下,顺便也将水杯移至她的桌前。
雷羽彤好不容易装盒中的食物装完,她把其中一盘分量比较多的食物给他,较少的给自己,然后才把筷子递给他。
“吃吧!凯琳做的东西很好吃的。”她笑盈盈的先开动,开心的吃了起来。
苍也缓缓的吃了起来,而在这期间,他们都未交谈,他只是看着她吃得开心的模样,发现她其实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孩,却有种坚强和一种无法解释的气质,她不像是一般人,但似乎又很平凡……很怪的一种感觉,他从来都不曾这么迷惑过。
“苍,你怎么了?东西不好吃吗?”刚吃饱的雷羽彤不解的看着他迷惑的眼神直盯着她瞧,却也没吃些什么,她奇怪的文着他。
苍很快的回过神,他摇摇头放下了筷子。“没有,只不过我刚才吃过了,现在没胃口了。”
“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还没吃,原来你早吃饱了,早知道就应该拿去给阿康。”雷羽彤有些惋惜看着他盘子的美食,似乎在责怪他。
“你的口气像是在怪我。”
“当然,凯琳做的东西最好吃了,可是她很忙,不能常做给我吃,今天好不容易她能抽出时间做东西给我吃,我拿来和你分享,你却没吃完,这很浪费。”她一本正经的说着,却引来他的笑声。
“你很有趣。”
“我不觉得这很好笑。”雷羽彤微皱了眉头。
苍渐渐的敛去笑容,他站起来走到她的身旁坐下,迅速的拉过她缠上纱布的双手,将纱布解了下来,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化脓的伤口,似乎比上回更严重,难怪他会觉得她的行动很迟钝、很不自然,原来问题就出在这里。
“你没有按时换药,伤口都发炎了,不疼吗?”他记得上次她直喊疼,怎么这次更严重了,却没什么感觉似的。
“疼啊!不过我吃了止疼药,所以比较没那么难受。”
“吃止疼药是不行的,你应该每天都换药,不然伤口不但不会好,反而会恶化。”苍边说边解开她膝盖上的纱布,一见那红肿化脓的伤口,他立即拿来医药箱,先用棉花替她把伤口上的脓水擦掉,才开始消毒、上药。
也许是吃了止疼药的缘故,雷羽彤只感到微微的刺痛,并不是真的很疼,她合作的让他替她上药,不敢乱动。
俐落的打好了平结,苍在药箱内拿出了一颗药丸要她服下,才继续处理她其余的伤口。
终于,苍替她上好了药,交代着。“你记住,每天都要换药,如果你不会换的话,就该去医院医生帮你换。”
“去医院很麻烦。”她最怕麻烦了。
“不去会更麻烦,如果你不想伤口溃烂的话,就该听我的。”
“好啦,‘如果’我记得的话,我会去医院换药的。”雷羽彤特别强调“如果”两个字,自己也没什么把握会天天到医院去报到。
“为什么我觉得你的话不可信呢?罢了,你以后每天都这时候来这,我替你上药,直到你好为止。”苍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好心,见她那么不会照顾自己,他就忍不住的想照顾她,就当做好事吧!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你好像常常不在,一定是工作很卖力吧,我不想打扰你的工作时间。”雷羽彤一直认为他应该是某家公司的高级主管,所以才特别的忙碌。
“不打扰,我的工作一向很轻松,你一定得来这换药,直到好为止。”苍坚定的语气已决定了一切,不容许人反驳。
“那……好吧!”她虽然觉得不妥,但仍是答应了。
“还有,别再吃止疼药了,吃多了对你没好处。”他不忘叮咛她。
“可是不吃会疼,我很怕疼。”她对痛的忍耐度几乎等于零。
“那就试着勇敢点,想办法去克服疼痛。”
“你说得倒轻松,又不是你受伤,我才不听你的。”雷羽彤轻哼,什么勇敢点去克服疼痛,痛就是痛,再怎么克服还不是会痛,她才没那么呆,笨到跟自己过不去。
“随你吧!”既然她都不肯听他的,那他也没必要多费唇舌。
“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吃止疼药了?”雷羽彤不确定的问着,她原本还很坚决的觉得自己需要止疼药缓和疼痛,但经他一句冷漠的“随你吧”,她突然又觉得自己很没用,是不是应该听他的话才对?
“决定权在你,我不会干涉。”
“你好奇怪。”雷羽彤皱了皱鼻子,她实在搞不懂他这个人,他好像很冷淡,却又好像很热心,她都被他给弄胡涂了。
不过,有件事她是可以确定的,他是个好人,而且是一个令她好奇的好人。
☆
龙心宝正准备偷溜,却很不巧的被苍抓个正着,她认命的放下自己的行囊,没好气的看着他。
“你难道不可以当作没看见我吗?”她抱怨着,实在受不了每次要偷溜时刚好都被苍遇上,其实她心中清楚得很,是老爹要他看住她的。
“抱歉,我答应过龙伯伯的。”
“苍,我们是好朋友,对吧!”龙心宝不等他回答,又迳自的说下去。“既然我们是好朋友的话,那你应该帮我才对,老爹最近开始猛开商宴,所有的青年才俊、名流富商几乎全到齐了,他的意图太清楚了,他想把我嫁出去,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嫁,我才二十七而已,世界都还没走遍呢!苍,你要是真为我好,就不该阻止我。”她希望能说动他。
“宝宝,其实你的年纪也不小了,龙伯伯会担心你也是正常的,尤其在这短短的两年内,我们六位龙门下一届的掌门继承人中,已有四位是已婚的,而他们都过得幸福美满,我也希望你能如此。”苍衷心的说。
“你说话的口气像长者,既然你那么推崇婚姻,那你怎么不结婚?”龙心宝问得犀利,她倒想知他会怎么说。
苍沉默了。
“无话可说了?”她挑高了眉,“毕竟世界上没那么多的好男人、好女人,而且又要找一个自己爱的、又爱自己的,这并不简单。”
“缘分的事很难说。”
龙心宝翻了翻白眼。“天啊!你别跟我说这句话,老爹和贝贝最近常和我说这句话,听到我快烦死了,你知道吗?其实他们的心里早挑好了对象,现在只等着那所谓的缘分来到。”她觉得荒谬至极。
“那个对象是我。”苍这句话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原来你也知道,老爹希望我和你结婚,然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龙门的掌门位置交给你,等着抱孙就行了。这实在太离谱了,我认识你那么多年,要动情早动情了,绝对不可能等到现在。”
龙心宝烦躁的顺了顺自己的长发,这一切都得怪心贝,有事没事竟提出这个烂主意,和老爹一起瞎搅和,弄得所有长老级的元老都很关心这件事,而只要一想起心贝得意的模样,龙心宝就觉得生气,她都是当妈妈的人了,而且还有个这么爱她的老公,她居然还陷害自己,说是为两年前的事稍稍的报复一下,她也不想想,若当时没有自己,她哪来那么好的老公啊!简直是恩将仇报。
“你其实并不需要如此在意,他们强迫不了你。”苍倒也没什么很大的反应,其实他早知道龙门的人有意要凑和他和宝宝,但他很明白他们并不适合,对彼此也无意,这件人人看好的婚事是绝对不会有的。
“难讲,老爹很诈的,你最好小心一点,现在龙门的人都认定你是他未来的女婿,而老爹也开始想知道你的真实身分和面容,你注意一点比较好。”龙心宝要他小心防备,虽然她也很好奇他的身世,但她可不愿一时的好奇,赔上了自己的自由。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谁?我的背景吗?”苍突然开口问。
“我不否认我想知道,但你如果不愿意说,我想也没人查得出来,反正我已经很习惯时常易容的你,但如果有哪天,你要对我们说出你的身世时,我还是很乐意听你说的。”龙心宝一直深信会有这一天,他会把他的一切告诉他们的,不再有所隐瞒。
苍只是淡淡的一笑。
她拾起了自己的行囊,仍是不死心的向他提出恳求。“苍,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吧!让我去流浪好吗?只要我一走,老爹的讦计就不会得逞了,这对我们都好。”
“宝宝,我一向守承诺,既然我答应了龙伯伯要看住你,我就不会会言。”苍其实无意要锁住她,他也知道流浪行医的生活适合她,但他受人之托,就需忠人之事,也只好委屈她了。
龙心宝无奈的叹息,“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闷死,说不定到时真的会被迫嫁给你。”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
“事情并没那么糟的。”苍安慰她。
龙心宝虚弱的一笑,然后不是很认真的看着他。“凡事没有一定,若真有那一天,我要先看你的真面目,如果你是个大帅哥的话,那我就嫁给你。”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苍闻言不禁莞尔。“认识你这么久,我从不知道原来你很重视另一半的容貌。”
“现在你知道了。”龙心宝慧黠的眨眨眼,那模样是又娇又俏。
“那我的真实容貌一定不及格了,我长得很平凡,不适合做你的夫婿。”他谦虚的说。
“我又没看过真实的你,实在无法评定你口中的‘平凡’为何?更何况我刚刚是开玩笑的,我没有肤浅到以一个人的美丑,去评定他存在的价值。”身为一个医生,她医治过太多的人,她太了解外表的皮相容易逝去,若没有健康的身心,空有一副出众的外表也是枉然。
“我明白,你从不是那种只看外表的人,不然你早该嫁了。”
“说得也是,不过我还不想结婚,或许等我到四十岁后,走遍了世界,我会考虑嫁人,但那时我太老了,大概没人要了。”她倒是一点也不在意。
“若真是如此,我娶你。”苍笑语。
龙心宝佯装惊讶的倒抽一口气。“你是说你要等我吗?这么好啊!我好感动哦!”突地,她立即轻笑起来。“别傻了,到时你早有了美娇娘,哪还有空理我?而且自由是如此的美好,何必结婚呢?”
“也许吧!”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看我是乖乖的回去好了,免得老爹待会又要念我。”她暂时的屈服了,她相信以后还会有机会可以走的。
见她要回龙门,苍送她到了大门前的花园大道,才想离开时,他像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转身走至她的面前。
“宝宝,我想要一瓶去疤的药膏。”他想起雷羽彤渐渐好转的伤,有着粉色的疤痕,他想她会需要去疤膏的。
龙心宝自药箱中拿出一小瓶的盒装药膏,把药膏拿给他,突然觉得不对劲。“苍,你要去疤膏干么?”她狐疑的问着,苍从来不曾向她要过这种东西,真是奇怪!
“要给一个朋友的。”苍淡淡的解释。
“那朋友……是女的?”龙心宝像是知道什么似的笑了。
苍点了点头,迅速的转身离去,不再给她发言的机会,而本想继续追问下去的龙心宝,好笑的看着他快速离去的背影,他走得太匆忙,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这是否意味着——苍也动心了呢?
☆
第2章(2)
雷羽彤的伤好得很快,连伤疤都渐渐的淡去了,这一切都得归功于苍,他每天替她换药,更在她的伤口好了大半时,送她一瓶去疤膏,而她也每天都擦,所以所有的疤痕几乎是淡得快看不见了,也渐渐的恢复原有的白嫩。
只不过伤好后,似乎去找苍的理由就没有了,雷羽彤想了好久,决定暂时别去找他,一来是怕造成他的困扰,二来是她偷懒太久了,恐怕会赶不上下个月的“世纪画展”,但这个画展集合了各地有名的画家,她一直很想参加,所以她必须尽力的完成一幅画,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时间了。
冷静的安定自己的心绪,雷羽彤闭上了眼睛,企图让所有的杂念沉淀,这是她在构思重要的画作时的必要程序,让自己的心神冷静,思绪清晰,在心里用感觉绘出她所想要的画作。
过了好久,她睁开眼睛,开始在画纸上绘出印在自己心中的影像,可惜的是,无论她怎么想描绘出和心中一模一样的影像,似乎都少了一种感觉,她沮丧的发现自己居然画不好,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怎么会这样呢?
雷羽彤挫败的走出画室,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倏然,她想到了海边,印在她心中那幅画的背景是蔚蓝的大海,也许去海边作画可以激发她的灵感。
下定了决心,她匆忙进了画室,拿了自己所需要的用具,把用具搬上车,开着车到了海边。
将画具搬下车,雷羽彤在艳阳下架好昼板,两眼木然的瞪着前方,脑袋更是不清楚了,她懊恼的瘫坐在沙滩上,承受着阳光的炙热。
在九月天里,天气仍是很热,来海边的人潮不算少,有些人见她失神的坐在阳光底下曝晒,都不免觉得奇怪,但也并没有多加理会她。
不知过了多久,雷羽彤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白嫩的皮肤被晒得通红,但她并不在意,收起画具搬回车上,然后毫无目的开车乱晃。
一直到了傍晚,她才回到住处,结束了毫无收获的一日,她疲累的下了车,无神的坐在大门前的阶梯上,傻傻的发呆。
倏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夕阳温和的光线,雷羽彤愣愣的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居心紧缩的苍。
“你晒伤了。”他看着她红成一片的手脚,不禁蹲下身看着她晒伤的情形,愈看眉头就愈收紧,她的皮肤又红又略肿,可见真的晒得太久了,怕痛的她怎会受得了。
“我完了、我完了!”雷羽彤喃喃自语,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什么完了?雷羽彤,你怎么了?”苍注意到她异样,他拉住她的双手,要她看着他。
她被迫直视着他,似乎是清醒了些,她的眼眶红了起来,不一会就投入他的怀中哭了起来。
“我完了,我的心中有构想,却画不出来,我从不曾这样子过,我不能再画画了,怎么办?我完了。”雷羽彤哭得好惨,彷佛世界遗弃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