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她严重地污辱了霍大哥,这也等于是污辱了所有霍家人,她非得道歉不可!」藏青色衣袍的青年气忿地说。平时他或许谦和有礼,但这有关霍冲霄的名声,他绝不能坐视不理。
「柱哥,我们全听你的吩咐!」灰袍少年挥舞着拳头,就等着痛宰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女人!什么叫「那么丑又穿得那么寒酸的男人,怎么配出现在这繁华的京城」?难不成到京城还有规定非得身穿华服才成吗?
「好!够爽快!我就知道没找错人!」霍律柱激赏地拍拍两人的肩头。
藏青色衣袍的青年与灰袍少年两人用力颔首。就算事后会因为绑了那个臭女人而被押进官府,他们也心甘情愿。总之,绝不能让那个臭女人继续嚣张!
「咱们就待在这里来个守株待兔,不信她不出门!」怕引起「兰王府」的守卫注意,霍律柱特意选了个偏远不起眼的角落监视「兰王府」的大门。
两人再次用力颔首,以信任的目光注视着霍律柱,他们深信霍律柱的方法绝对不会有错的。
等了等、盼了盼,就在他们一行三人等到快睡着、拚命打哈欠时,霍律柱突然双眼二兄,直盯着「兰王府」的大门瞧,并顺手推了推已经在打盹的两人。
「什么?」藏青色衣袍的青年一脸茫然。
「啊,天亮了?」灰袍少年揉揉酸涩的双眼。
「她出来了!」霍律柱怕被人发现,连忙捂住他们两人的嘴,低声地朝「兰王府」的大门努努嘴。
顺着霍律柱的指示望去,他们果真看见一名拥有姣好的玉容,美得让人目不转睛的姑娘,正自「兰王府」的大门走出来。
可惜了她那张漂亮的脸蛋,明明人长得很漂亮,心肠怎么会比墨还要黑呢?
等她走出「兰王府」守卫视线能及的地方后,霍律柱暗示他们两人随他悄悄地跟在衣幻曦后头,以寻求最好的时机抓住她。
藏青色衣袍的青年与灰袍少年两人乖乖尾随在霍律柱身后,心中仍是怒火高张。
白离蝶并未发现有人跟踪,一脸平静无波地定在街上。
刚刚衣幻曦又大发脾气了,嘴里直嚷嚷着说兰王妃偏心,只待衣幻羽好,她人来到「兰王府」却待她一点都不热络,仿佛她是个不速之客。若非碍于「兰王府」非自家地盘,若非想靠兰王妃牵线介绍王公贵族、世家子弟,衣幻曦早就将所有能砸烂的物品全砸了。
衣幻曦没东西可砸,唯有拿她出气。白离蝶早习惯了,不管衣幻曦话说得再苛刻,打她打得再使劲,她的眼皮依旧可以眨都不眨一下,由着衣幻曦去。
她很想回衣幻曦说她本就是不速之客,兰王妃压根儿没邀请她到「兰王府」作客,是她硬要到京城来的,因此兰王妃待她的态度不够热络自是怨不得人。
但激怒衣幻曦于她并没有好处,她亦不想惹来麻烦,唯有将满腔的不满吞下,任衣幻曦将所有的不快发泄在她身上,对她又打又骂,直到累了这才放过她,命她出门跑腿买胭脂。
能够出门不再受气,对白离蝶而言无疑是恩赐。
白离蝶用力且深深地吸了口气,享受没有衣幻曦尖酸言词的时刻。想到衣幻曦的尖酸,不免想到前几日她们初到京城时,衣幻曦在马车中大放噘词,毫不厚道地批评了一名男子的长相,只因当时衣幻曦心中不快,刚好那男子的样貌映入眼帘,她便大肆批评对方。
令白离蝶感到尴尬的是,衣幻曦的批评清楚地让那男子听见了,而好巧不巧的,一阵风吹扬起,让她和该名男子四目相接。由那男子的眼中,她看出他误会了,以为那番刻薄言词是她所说的。当时衣幻曦坐在里头,而她坐在靠近外头的地方,正好挡住了衣幻曦,所以外头的人根本不晓得里头还坐了个人,会误会是她所说亦属正常。
这样的误会使她全身上下都不舒服,毕竟她太清楚遭受他人的无情批评会有怎样的感觉,那一点都不好受,也不是他们所该承受的。
只是,向来高高在上的衣幻曦,恐怕终其一生都不会明白这种被人当面羞辱的感觉。
「柱哥,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藏青色衣袍的青年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前头不远处的姑娘。
「哪里不对劲?」霍律柱可是半点都不觉得有何不对。
「对啊!哪儿?」灰袍少年不解地搔搔头。
「如果她是柱哥口中的『衣家庄』大小姐,怎么不见她身边带着丫头呢?何况,我瞧她的穿着打扮,实在也不像个千金大小姐呀!」藏青色衣袍的青年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不用怀疑,就是她没错!当天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就算她化成了灰我也认得出来!」霍律柱说得咬牙切齿,双眼恨恨地瞪着她的背影。
「没错,或许『衣家庄』的家训和咱们一样,不以光鲜的衣着来引人侧目觊觎,又或者她打算私会情郎,不方便带着丫头同行,才会孤身一人上街,又特别扮成寻常人家的姑娘,免得惹人注意。」灰袍少年假设着各种可能性,反正霍律柱都认出她来了,绝对不会有误的。
「好小子,瞧不出你脑袋这么灵光,孺子可教也!」霍律柱拍拍灰袍少年。霍家一代比一代要来得出色,真是太好了!
「……是这样吗?」藏青色衣袍的青年怀疑地看着笃定的两人,对自己所发出的疑虑不敢再继续坚持下去。
「当然是真的!但是你的怀疑自然也没错,咱们在外行走,凡事的确得小心谨慎点儿才行。不过这个臭女人给我的印象太过深刻了,所以我是绝不会错认的。」
「我相信柱哥的眼力!」灰袍少年对霍律柱的话深信不疑。
「对不住啊,柱哥,我不该产生怀疑的。」藏青色衣袍的青年自责地道歉。
「不怪你,都说了小心谨慎是好事。走,我们快跟着她,若让她到了大街上,可就难办了!」趁现在四下无人,此时不逮人,更待何时?
他们三人鬼鬼祟祟地跟在她身后,灰袍少年留意四周的情况,随时跟他们打暗号。
「衣幻曦。」很快地,霍律柱来到她身后,低声叫唤。
衣幻曦?白离蝶怔了怔,衣幻曦也出门了吗?不对啊!明明就她一个人出门,怎么会有人对着她的方向叫衣幻曦的名字呢?
白离蝶旋身,正想告诉对方他们认错了人时,一个布袋突然迅速地朝头兜下,让她连挣扎都来不及,整个人就已被布袋包裹住、扛走。
「快走!」霍律柱命令着负责拿布袋逮人的藏青色衣袍的青年快点扛人离开。
「走!」灰袍少年又惊又喜,原来抓一个人是这样容易,本以为会很困难的,想来他们还挺有抓人的天分呢!
霍律柱迅速东张西望,负责帮忙做掩护。
被扛上肩的白离蝶拚命挣扎,无奈力不从心,想要尖叫喊人搭救,却因整个人被蒙在布袋里,发出的声音不够响,根本无法引起他人的注意。
抓她的人究竟是谁?他们为何要抓她?不!严格来说,他们想抓的人并不是她,而是衣幻曦。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感叹衣幻曦不懂得何为广结善缘,老是到处得罪人,累得她今日受缚。如今唯有乞求绑她的人很明理,在发现绑错人后,能快点放她离开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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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大哥,你还在忙啊?」霍律柱嘴角噙着可疑的笑容,来到霍冲霄身畔。
他已经顺利地抓到衣幻曦那个臭女人,也偷偷地将她带入霍家在京城的别庄了。原先是打算带她到会馆去,让众人好好地质问她,看她是向谁借了胆,敢这般污辱霍大哥,狠狠吓她一吓的,可随即想到会馆里人多嘴杂,或许会有人在不经意中泄漏出他们抓了衣幻曦的事,为免节外生枝,唯有忍痛作罢,悄悄地带她回到别庄来。
「嗯,一堆帐册等着我看。你呢?怎么一整天不见人影?」基本上,霍冲霄是不会干涉霍律柱外出的,只是通常霍律柱要出门时都会先跟他说一声,今天却反常的什么都没说便出门了,教他不禁感到困惑,究竟是什么事让霍律柱这样神秘?
「我去办大事来着!」霍律柱笑得好不得意。
「大事?什么大事?」霍冲霄疑惑地放下手中的帐册,炯炯有神的双眸盯着得意洋洋的霍律柱瞧。每当霍律柱这么笑时,他就会有不好的预感——霍律柱再次没有事先充分考虑,就又冲动行事了。
「霍大哥,等会儿你看了就知道!」先卖个关子。
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不是对霍律柱没信心,实在是他看过太多次相同的表情与笑容了,其结果往往是令他仰天长叹,所以此时要他如何对霍律柱放心呢?
「霍大哥,你呢,就先别急着看帐册。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带惊喜来见你!」霍律柱笑得像个期待得到赞许的孩子,再三叮嘱后便跑到暂时用来关衣幻曦的柴房去带人。
待霍大哥看见衣幻曦后,就会明白为何他今天一整天都不见踪影,霍大哥会明白他的苦心的。
帐册是看不下去了,霍冲霄干脆起身舒展一下僵硬的筋骨,等着看霍律柱会带什么令他惊奇的事物来。
「走快点!」霍律柱凶恶地押着人来书房。
「你是谁?为何要抓我?」白离蝶总算没整个人再被套进布袋里,可双手却被缚绑住,无法自由活动。
「哼!等你见了我霍大哥就会明白!」
「我不认识你口中的霍大哥,也不认识你,我想你是抓错人了。」白离蝶不惊不慌,镇定如常,仿佛她是被人请来喝茶,而非被绑得像个麻花似的。
「有没有抓错,难道我会比你还不清楚吗?」霍律柱恶着声吓她,有些人就是得受点教训才会学乖。
「你真的是抓错人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白离蝶再次重申。
「你我相不相识和我抓你一点都无关!总之你别跟我要嘴皮子,否则我要你好看!」是他不够凶恶吗?不然这个女人怎么一点儿都不害怕呢?
「你们在吵嚷些什么?」霍冲霄听见书房外的吵闹声,皱了眉喝问。
「霍大哥,你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霍律柱开心地押着人进入书房。
霍冲霄一见到被五花大绑的女人时,立即头痛地闭上眼,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霍律柱没有冲动地绑了个女人回来。再睁开眼,却见那位姑娘微恼地与他四目相接,明白地告诉他——他很清醒,并不是在作梦!
「你怎么会把她带来?」霍冲霄试着不发火,以最为平和的口吻问。
「霍大哥,前些日子这女人在街上对你出言不驯,这口气说什么我都咽不下,所以我今天特地『请』她上门来跟你赔罪!」他做得很好吧?连他自己都觉得做得再好不过了!
「你们认错了,那人不是我。」果然没猜错,她是被衣幻曦给连累了。
「快、点、把、人、给、我、放、了。」霍冲霄得一字字以坚定的口吻对着霍律柱说,才能克制满腔的怒火。
早该猜到的,不捅楼子的话根本就不是霍律柱了。平时他捅的楼子大归大,但都能一笑置之,可是今天他竟绑了个女人回来,霍冲霄发现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咦?为什么?霍大哥,她都还没正式向你道歉,怎么能放人?」霍律柱有他的坚持。
「我说了,那人不是我。」
「我叫你放人就放人。」不要发火!有外人在场时,得替霍律柱留着面子,忍住!
「明明就是你没错,你居然还说谎!」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岂会认错人?
「律柱!」霍冲霄额际的青筋浮跳。
「我不是衣幻曦。」白离蝶不想代衣幻曦受过。
「不可能!我明明就打听到,那天坐在马车中的人是衣幻曦,你怎么可能不是衣幻曦!」霍律柱压根儿就不信她的说词。
霍冲霄气竭,现在是争论她是谁的时候吗?霍律柱不动手放人,就由他来放!霍冲霄走到她身后,为她解开缚住她的绳索。
「既然你晓得坐在马车上的人是衣幻曦,总也该想到马车中不会仅有她一人,她会有贴身丫头随侍在侧。」这人够莽撞的了,幸好他口中的霍大哥不像是个不讲理的人,已动手为她松绑。
「所以?」霍律柱不懂。
「所以,她就是那个丫头。」霍冲霄拿着解下的绳索代为回答。
「不错,我就是衣幻曦的丫头,所以我才会说你抓错人了。」白离蝶叹了口气,眼前这名鲁男子怎么都讲不听?
「好!不管你是不是衣幻曦的丫头,我仍然没抓错人!我可没忘了,那天你在马车上用尖酸刻薄的话侮辱了霍大哥!」她是不是衣幻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羞辱了他最尊敬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律柱,够了。姑娘,律柱他冲动地将你抓来是他的错,我为此感到很抱歉,希望姑娘你别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原谅他的鲁莽。」霍冲霄代为道歉,不想事情闹大。
「霍大哥,明明就是她——」霍律柱可不觉得自个儿犯了错。
「你住嘴!」霍冲霄怒喝,要他别再说了。
「我能明白他为何会气忿难平,我也知道你们误会了,不管你们信或不信,那句话并不是我说的。」明知很难教人信服,毕竟他们看见的人是她,可她仍想澄清。
霍律柱自始至终都不相信她的说词,总认为她的解释是推托之词罢了。
不管那句话是否是她讲的,霍冲霄全然不在意,毕竟他要在意、要管的事实在太多,没必要为了件小事而大发雷霆。
「总而言之,是我们错了。姑娘,我郑重地向你道歉。律柱,你还不道歉?」霍冲霄瞥了眼犹心不甘、情不愿的霍律柱。
「……我很抱歉,请你原谅。」在霍冲霄威仪十足的凌厉目光下,霍律柱再不甘愿都得道歉。
他们的道歉是教白离蝶惊讶的,从小到大,她就是个任人驱使的丫头,倘若她做错了事,受罚的人是她;换成主子做错了,受罚的人依旧是她。在「衣家庄」的仆佣们也个个瞧她不起,明着暗着嘲笑她是个亲爹都不理睬的丫头,从来没有人向她道过歉。尽管抓她来的鲁男子不情愿,可另一个主事的男人却是非常郑重地向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