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顾太医也对他复原的情况感到吃惊,原本太医认为他要再能像常人那般行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如今太医改口表示,若他每日都这般练习下去,要行走如常并非不可能,只不过要恢复到能跑能跳的程度,恐怕就有些困难。
他也不敢奢求太多,眼下能如常人般行走就已满足。
接着他兴匆匆表示,“届时,我就能带你四处去玩了,还可以带你去打捶丸,那可好玩啦。”
“捶丸是什么?”梁宛儿好奇的问,一边扶着他坐上秋丽推来的木制轮椅上。
钟日章讶异的看着她,“你不知道捶丸?”
这游戏在京城里,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颇为喜爱,就连那些夫人、小姐也经常相邀一块玩,按理说她是梁大人的女儿,纵使没玩过,也不该一脸没听过的表情。
“呃,我没玩过。”见他似乎很意外她不知捶丸的事,梁宛儿连忙再补上一句解释,“你也知道我长这副模样,从小就鲜少出门。”
听她提及她的容貌,钟日章护着她道:“以后再有谁敢嫌你丑,本世子头一个饶不了他。”
梁宛儿有些哭笑不得,当初最嫌弃她的人,如今倒成了最护着她的一个。
钟口章接着为她说明捶丸的玩法,“那捶丸是在地上挖几个洞,接着拿一颗小球,用杆子击打那小球,进了洞就算得分,最后计算谁得最多分就是赢家。”
听见他所说的玩法,梁宛儿有些意外,这不就是现代的高尔夫球吗?
钟日章接着得意的对她说:“我可是玩捶丸的高手,就连皇上身边那些武功高强的大内侍卫,也玩不过我,先前还琢磨着要训练出一批捶丸的好手来,然后领着他们四处征战,我再做庄让人下注,这样说不定能赚上一笔银子。”
梁宛儿惊讶的直勾勾盯着他看,他刚才所说的话,活脱脱就是现代高尔夫比赛的概念,而做庄让人下注,就有点类似运动彩券的想法。
再回想起先前从钟日观那里听来,他以前所做的那些事,她开始觉得这家伙并非只是个游手好闲、不事生产的纨裤子弟,他其实是个很有想法和创意的人,如果能好好运用那些创意和想法,应当能大有可为。
“你怎么这样瞧着我,是不是觉得为夫很能干?”钟日章把她吃惊的眼神当成是对他的崇敬。
她点头赞道:“是很能干。”
钟日章没料到她竟会真的这般称赞他,接着便听她再说:“世子可以找一个地方做固定比赛的场地,再把捶丸比赛,拟出个参赛的章程出来,之后多找些高手来参加比赛,前三名可以得到赏金,以此来吸引百姓们观看,等吸引到够多百姓时,就可以开始贩卖门票,就是要看比赛的人得付点钱才能进去看。”
他仔细一想,拊手叫好,“你这主意不错,如此一来,靠那些门票就可以赚上不少银子。”他迫不及待的计算起来,“这京城约莫有一百多万人口,届时只要有一万人来看比赛,每人收取一两银子的门票费,一场比赛就能收足一万两……”
他话还未说完,一旁的春雅忍不住出声说道:“世子,这一两银子都足够一家四口过上三个月的生活,会不会太贵了?”
梁宛儿听了春雅的话也附和道:“这门票确实不宜收太贵,京城里达官贵人虽然不少,但是这种比赛也不能只靠那些人来看,还是要以一般的百姓为主。”
钟日章立即从善如流,“好,那门票就只收十文好了,对了,看比赛总免不了要吃吃喝喝,咱们再派人在里头贩卖些吃食,就还能再赚上一笔。”他兴高采烈的说完,当下就让人找来他的两名随从,把这事交代给他们去办。
“你们先去找块地买下来,那地要大到足够能容纳几千人甚至上万人,再派人布置成捶丸的场地,再去打听哪里有擅长捶丸的好手,把他们找来比几场,夺得魁首的赏三百两,第二名赏两百两,第三名一百两……”
见他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的交代这些事,梁宛儿忍不住觉得钟日章不仅很有魄力,说做便做,也很有商业头脑,这样的人如果有心从商,绝对能日进斗金。
待交代完这事情,那两名随从退下后,钟日章口渴的饮了一杯茶,见她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他有些纳闷,“宛儿为什么这般看着为夫?”
“妾身只是在想,世子若是能将那些玩乐的想法加以运用,让更多百姓也能参与,不仅能嘉惠世人,还能赚进银子。”梁宛儿有意引导他将那些想法活用,换做一般的人也许不容易办到,但钟日章很幸运,身为祈王世子,他既有钱又有势,要实现他所想的那些事情并不难办到。
“玩乐也能赚钱?”钟日章从未想过这种事。
梁宛儿举个例子来启发他,“听说先前世子曾让人用一块木板在底下安装轮子来滑行。”
听她提起这事,钟日章脸黑了黑,摆手道:“那玩意没办法滑。”那是他突发奇想让人造出来的东西,结果害他摔了鼻青脸肿。
“不,那东西确实可以滑行,只要多加练习便可以办到。”
“你怎么知道?”他狐疑的问。
“呃,妾身当初听人说起件这事时,就觉得这事可行。”为了取信于他,梁宛儿接着表示,“要不改日我让人再做个滑板出来试试,若能成功,就可多做几个出来,再找些人来学,待教会他们之后,就可让人公开贩卖此物,并教他们怎么玩。”
“滑板?这名字倒也相衬,不过你当真要试吗?那玩意儿有些危险,站上去很容易摔倒。”钟日章可舍不得让她摔个鼻青脸肿。
“我想试试看。”梁宛儿前生便会玩滑板,只要掌握到平衡的诀窍就没问题,虽然如今换了副身子,不过她有自信,不用花太久的时间就能学会,且滑板如果可以成功的推广开来,之后还可以再做出直排轮或是溜冰鞋等等玩意儿。
难得见到她兴致这么高昂,钟日章也不忍驳了她要求,想了想,回头瞥了眼他练走的步道,说道:“要不我命人再打造一条步道,届时你扶着滑就不会摔倒了。”
“好。”看他替她考虑到安全这点上,梁宛儿眼里流露一抹暖笑。
她脸上那明亮温润的笑容勾得他心酥酥痒痒的,他越看她便越喜爱,彷佛怎么都看不厌,他握住她的手,将那软嫩白皙的柔荑包覆在他的手心里,心中荡漾着一抹欢喜,想把自个儿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捧到她面前给她。
“你放心,以后为夫定会好好收心,努力赚银子来养娘子。”
他的承诺让她脸上的笑容增添了一抹温柔,在夏末的煦阳里,她的笑靥宛如镶上了一层金芒,闪闪发亮。
虽然天气仍有些躁热,但风里已夹带着一丝属于初秋的凉意。
一早,在前往钟日章那里之前,梁宛儿先绕去裴心怜所住的小院子里探望她。
先前由于她中了毒,钟日章不想让人打扰她,遂让裴心怜暂时无须过去向她请安,接着她身子恢复后,又忙着陪钟日章做复健,也没让她过去请安。
就在她几乎都要忘了钟日章还有这个小妾时,婢女却无意间提起,她似乎是病了,这才想起她来。
来到裴心怜所住的小院,裴心怜见到她,急忙迎上前来。
“世子妃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病了,所以过来看看,你哪里不舒服,可有给大夫看过?”她来自于现代,骨子里对婚姻的认知就是一夫一妻制,此刻面对丈夫的姬妾,她心中难免有些五味杂陈。
她不愿有人介入她与钟日章的婚姻,可偏偏不论是常傲霜或是裴心怜,都是他在娶她之前所纳,让她无话可说,甚至就算他之后还想再纳妾,也由不得她阻止。
裴心怜柔柔弱弱的启口,“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有些头疼罢了,倒教世子妃担心了。”
“那就好,若还疼的话,就命人去请大夫过来看看。”梁宛儿说完,闻到从桌上那只掐丝铜铸麒麟香炉里,飘散出来淡淡的栀子花香,随口说道:“心怜似乎很喜欢栀子花香。”就连她的衣裳也都用栀子花来熏香,几次见面,她身上都透着同样的香味。
“嗯。”裴心怜轻点螓首,她喜欢这栀子花香,是因这花香对她有特殊的意义,但这是她的秘密,无法再告诉第二人。忽然想起一事,她问:“对了,世子妃,日前那下毒之事,可查清楚是何人所为?”
“还没有。”钟日章已命人彻查此事,但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眉目,这事也就悬在那里,让她几乎都要忘了。
经她这一提,梁宛儿才想起这件事来,回到钟日章那里,便问了下这件事的进展。
钟日章皱眉答道:“这事我吩咐贺总管仔细盘问过王府里的下人和侍卫,不过并没有人瞧见那日在傲霜送了那盆花给你之后,还有什么人进到你的院子里。”并非是他拖着不办这事,而是查不出线索来。
闻言,梁宛儿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是我屋里的婢女被什么人给收买,暗中下的毒?”除了翠眉和绿娥,她那里还有五、六个服侍的婢女。
他摇头,“那些婢女,贺总管全都一个一个严加盘查过,她们与此事无关。”
事发后,这些下人便是头一批被怀疑调查的人。
梁宛儿暗忖道:“这么说最有嫌疑的人仍是常傲霜?”
“傲霜房里的那些婢女,贺总管也全都详加审问过,对下毒之事,她们均不知情。”钟日章说到这里,瞅见她朝他投来怀疑的眼神,连忙表示,“贺总管让人对她们用了刑,也没能从她们嘴里问出什么,可见她们是真不知情。”
为了表示自己并无袒护常傲霜之意,他再道:“花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查不到下毒之人究竟是谁,此事或许真是傲霜所为,要不她就交由你全权发落,你想怎么处置她,自个儿看着办。”他原是怀疑那毒可能是别人所下,可在调查这么多日后仍毫无头绪,常傲霜便更难再摆脱嫌疑。
没想到他会把这件事直接丢给她,梁宛儿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该怎么办,她不想随便冤枉了人,只好继续把这件事摆着,看看以后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第8章(2)
入秋后,捶丸的场地已布置好,也招募到数名高手。
开赛前一日,钟日章特地带着梁宛儿乘马车前往参观比赛场地。
两人乘坐的马车直抵了望台下,下了马车,钟日章便坐在木制轮椅上,由随从将他推上一道斜坡,进入那处了望台。他现下虽已能走上一小段路,但要走这种斜坡仍是办不到。
步上了望台之后,梁宛儿发觉这里视野极好,能将整个场地全收入眼中,一览无遗。
在她的建议下,钟日章早命人将四周都砌成了阶梯状,可供百姓坐在阶梯上观赏场中的比赛。
这场地他让随从找来不少工人建造,故只花了不到两个月就造好,整地和挖场中的坑洞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主要是周围那些砖石砌成的阶梯观赏台费时较多。
梁宛儿发现中间的场地并不像高尔夫球那般铺设了草皮,而是直接在地面上挖了十几个坑洞,坑洞上方分别插上一支支不同颜色的小旗子。
忽然间,她听见鼓声响起,讶异的看向底下,瞥见有数人走进场中央。
她不解的望向钟日章。“那些人要做什么?”
她以为他们今天只是过来参观场地,可是看刚才那些人的穿着,走在前面那七、八个人,各自分别穿着不同颜色的衣袍,为了识别,衣裳背后还绣上每人的姓名,而在他们身后还跟着数名身着灰衣的人,他们所提的篓子里装了数支的木杆,看起来就像要进行比赛。
“明日就要开赛了,我让他们先来演练一遍,你不是没瞧过捶丸吗?坐下来好好瞧瞧。”钟日章话里流露出一抹对她的宠爱。明日开赛,他没打算过来,因为他现下身子尚未完全康复,不想以这副模样去见外人。
受伤后,他甚至连昔日那些常玩在一块的朋友都拒之不见。
得知这是他特地为她安排的,梁宛儿心中荡过暖意,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钟日章望向这里的管事,示意他可以开始进行比赛。
赛程的规则是手持木杆将球击入坑洞中,然后计算各人击球进洞时所花费的杆数,最少的便算赢家。
梁宛儿见那球比高尔夫球还大一些,乍看像是用整块木头雕成的,她接着发现他们击球时的动作也有点类似高尔夫球。
她一边聆听他的说明,一边看着下面的比赛,这些人的技巧都很好,偶尔还能看见一杆进洞的情形,竞争很激烈,常有几人同时平手,要不就是相差的杆数只在一、两杆之间。
来到最后两洞,钟日章望向她问:“你猜最后哪个会胜出?”
她想了想,指向穿着一袭墨绿色长袍的男子,“我猜是他。”就她刚才观察,觉得这人的技巧最好,花样也特别多。
钟日章却指向另一名穿着一袭枣红色衣袍的男子,“我猜是他。”接着他兴致勃勃说道:“咱们来打个赌,看谁猜的人会裸.”
闻言,她兴致也来了,“那采头是什么?”
“你想赌什么?”夫妻俩赌银子就没意思了。
梁宛儿略一沉吟说道:“就赌输的人要无条件为赢的人做一件事。”
钟日章大手一挥,“这用不着赌,你若有什么要求,为夫都会替你办到。”
听他这么说,她是很高兴啦,但是这样一来她就想不出来要赌什么了。
见她想不出来,钟日章低声在她耳边说道:“要不这样,若是我赢了,今晚你就留在我房里睡,别回去了。”两人先前圆房后,他曾要求她往后就住在他那里,却遭她拒绝,故两人如今仍是分房而寝,而肌肤之亲也只有那么一次。
她睨着他,想了想答应下来。“好,那若是我赢了呢,你要怎么样?”
他自信十足的挑眉笑道:“你让为夫做什么,为夫便照做。”
见他一脸绝不会输她的表情,梁宛儿很想挫挫他的锐气,不过对这场比赛的输赢,她着实也没把握。看向场中,此时已进行到最后一洞的比赛。
在这些参赛者身后,分别有人手持木板,上头铺着白纸,统计着这些人所用的杆数,她紧盯着她和钟日章打赌的那两人,发现目前两人平手。
但是在最后一洞时,她看好的那人竟然失手了,连击了好几杆才进洞,反观钟日章所选的那人,只花了两杆就把球击进洞中,最后胜出者便是这人,而她选的那人却因这最后一洞的失手,而落到了第六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