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笑,“你赢了我这个头一次观看捶丸的人,有什么好得意的,等我也多看几场比赛,说不定就不会再看走眼。”
“成,那以后咱们再来赌,不过今日你可要愿赌服输。”怕她耍赖,他握起她的手,一脸期待的望住她。
“输就输,我不会赖帐的。”她被他那灼热的目光看得脸有些发烫,他眼里那赤裸裸的欲望简直呼之欲出。
“那咱们快回去吧。”他喜爱她,故也毫不遮掩对她的渴望。
秋风起,金桂飘香,菊花绽放,王府里的花园也全开满了各色菊花,白的、红的、黄的、紫的、粉的,数十种不同品种的菊花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这日,荷花池里的那五道龙门也已峻工。
那五道龙门是由五条首尾相衔的飞龙所组成,龙身蜿蜒优美,以青、赤、黄、白、黑五种不同颜色的琉璃瓦片拼贴而成,色泽鲜艳夺目,下方还用汉白玉铺设出了云雾的模样,猛然一看,那些四爪飞龙就宛如在腾云驾雾。
龙门完成那日,钟日章特地邀请了身为他堂兄兼表兄的皇帝一起来共赏。
由于两人自幼一块长大,感情亲厚,故皇帝接获邀请之后,赏光驾临祈王府。
祈王夫妇前来接驾,也一块儿观赏,虽然先前祈王曾为此事斥责过儿子,但如今看见龙门打造完成后华丽壮观的景致,也不禁暗暗赞叹了声。
钟日章在面对皇帝时,并不像面对自家父母那般严谨拘束,行完礼之后,便得意洋洋的开口,“皇上瞧臣命人所造的这道龙门如何?”因还无法久站,故他此时是坐在木制轮椅上。
皇帝钟铸天比钟日章年长三岁,容貌俊秀,肤色偏白,欣赏片刻,含笑颔首道:“五条龙由大至小,依序排列,倒是颇有巧思,不过你这池子里的鲤鱼当真能跃过那第五道龙门吗?”
梁宛儿这是头一回见到皇帝陛下,见他神色温朗,脾气看似很好,不过她完全不敢小觑此人,能成为一国之君者,可都不是泛泛之辈。
对此,钟日章兴匆匆回道:“就像臣这段时日一样,刚开始时连一步都没法行走,到现下已能走上一小段路,臣相信只要它们多加练习,说不定会有一只能跃过这五道龙门,一举登天。”
钟铸天轻笑道:“你还真盼着它们化鲤为龙不成?”这堂弟从小就常萌生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他早已见怪不怪。
“朕观你气色不错,这段日子似乎过得挺舒心的,还让人打造了个捶丸的场地,让人比赛。”
“皇上也听说了这件事?”提起这事,钟日章就两眼发亮,“我那捶丸的场子自一个月多前开赛以来,每场比赛都吸引数千人去观看,可热闹得不得了,臣盘算着再过几日便要开始收取观赏费,每人只要十文钱,不过皇上去看比赛,臣绝不会同皇上收钱。”
钟铸天笑着曲指敲了下他的脑袋,“那朕倒要多谢你了,不过等你赚了钱后,可莫要忘了缴上税。”皇室之间手足倾轧十分激烈,在他登基之前也没少受到那些兄弟的陷害,故他与那些兄弟感情并不亲厚,反倒与钟日章这个毫无利害关系的堂弟更加亲近。
“什么,还要缴税?”钟日章闻言瞠目。
“赚了钱自然要缴税,否则朝廷哪来的银子发俸禄,尤其前些年外族入侵,朝廷花了巨额的粮草和军饷,如今国库十分空虚,就连宫中也不得不节省度日。”
祈王听闻皇帝的这番话,心中一凛,看向自家这花费不少银子所打造的龙门,暗忖皇侄该不会是在暗批祈王府的铺张奢侈,不由得暗横了儿子一眼。
然钟日章却未多想,豪气的表示,“好吧,既然国库空虚,那臣就想办法赚点银子上缴,好充实国库,臣近来得到宛儿的提点,想到不少赚钱的门路。”
例如她先前提到的那种滑板,命人造出来之后,她没学多久就能踩在上头滑行,在她教会几个人之后,已开始打造这种滑板贩卖,如今大街上已能看见不少孩子玩起滑板来。
钟铸天唇畔带笑,心情颇佳的拍了拍钟日章的肩膀勉励他,“那日章可要努力多赚些银子,朝廷的国库就靠你了。”他在说这番话时,丝毫没有料想到,有朝一日,国库里有三分之一的银子,竟全来自钟日章所上缴的税银。
一旁的祈王听了他的话,当即放下心来,知皇上虽嫌这龙门铺张,可看在日章的分上,却也没有追究责怪之意。
接着钟铸天看向侍立一旁的梁宛儿,“这位就是世子妃吧?”
“没错。”钟日章热络的拉着梁宛的手,“这几个月来多亏有她,臣的伤势才能逐渐好转。”
钟铸天见两人这般亲密有些意外,他可没忘记当初钟日章是死活不肯娶梁宛儿,还闹到他那里,不禁揶揄道:“现下倒是护着她,当初也不知是谁来求朕……”
钟日章急忙阻止他接着要说出口的话,“皇上,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咱们人要往前看,不能老想着过去。”
钟铸天笑斥,“你这小子还训起朕来了。”他打量梁宛儿一眼,见她在腮颊上画了朵花,让圆润的脸庞看起来增添了俏丽,眼神清澈温润,教人一见便不由得便对她心生好感。
他温和启口道:“你将日章照顾得这么好,朕倒要记你一功。”
梁宛儿福了个身,不疾不徐的答道:“照顾世子是臣妾应当做的,臣妾不敢居功。”
祈王妃也忍不住称赞她,“宛儿确实是个好媳妇。”
闻言,钟铸天再嘉许了她几句,又与钟日章叙了会儿话,便离开祈王府。
待皇帝一走,祈王便教训起儿子,“你那什么捶丸的场子给我关了,正事不做,尽想着这些玩乐的事,成何体统。”
钟日章不服的驳道:“父王,那虽是玩乐的事,但是却能赚银子的事。”
“那能赚多少银子?”祈王没将那些银子看在眼里。
“赚的可多了。”钟日章一一计算给他听,“单单这一个月来,孩儿命人在里头贩卖的吃食,就赚了一千多两,届时再收取观赏费,一人十文钱,一千人就有一万文钱,现下每天约莫有四、五千人去观赏比赛,孩儿也不要多,到时每天只要有两千人来瞧,就能收两万文钱,一个月举办二十场比赛,就有四十万文,换成银子,就有四千两,再加上那些吃食的进帐,每个月最少也有五、六千两以上。”
听完,祈王暗暗咋舌,没想到这么一算下来,他那捶丸的场子竟能进帐这么多,要知道王府里上下数百口人,一个月的花费最多也不过三、四千两,他这场子一个月的进帐就足够抵王府两个月的花费。
钟日章接着说:“何况方才皇上也没反对,还等着孩儿赚钱后,能缴税给国库呢。”
“这……”祈王给说得哑口无言。
一旁的祈王妃连忙替儿子说话,“既然如此,王爷就放手让日章试试吧,看来这场子倒真是能赚不少银子。”
“罢了,你想试便试吧,不过捶丸的场子聚集那么多人,你可要当心些,别让人闹出什么乱子来。”末了,祈王提醒了儿子一句。
钟日章打蛇随棍上的提出要求,“要不父王让孩儿调些侍卫过去镇场子。”
祈王骂了句,“堂堂王府的侍卫哪能去干那种事。”虽是骂,但语气里倒不显怒气。
钟日章自然也听出这点,连忙说道:“父王只要暂时先派二十人给孩儿就成,待孩儿再多找些人手来,将那些人给训练好,就由那些人接手维护场子的事,届时就用不着王府的侍卫了。”
祈王沉吟片刻,颔首答应,“好吧,就借你二十个侍卫,但最多就一个月,之后就得让他们回来。”他是听了儿子的说明后,看出这事确实可带来不少利益,这才愿意暂时调动王府的侍卫过去帮他。
得了父王的同意,钟日章喜道:“多谢父王。”
一旁的梁宛儿默默看着,再次觉得她嫁的这个丈夫,并非是个只会玩乐的纨裤子弟,他聪明绝顶,一件事只要提了个开头,接下来各个方面他都能设想周全。
她几乎可以预见,按这样发展下去,他日后定能成为一代巨富。
第9章(1)
虽已是初春时分,不过尚未回暖,天候仍严寒。
这日,天空飘下大雪,伴随着呼啸的寒风,家家户户都紧闭了门户。
钟日章的寝院里门窗也关得严严实实的,不让外头的寒风吹进来。
先前禁不住钟日章的一再要求,梁宛儿已在过年前搬过来与他同住。
经过数个月下来努力不懈的练习,他复原的速度十分惊人,如今已能独自行走,前几日便开始外出,亲自打理他那些生意。
捶丸的场子每个月都安排了二十场的比赛,每场都能吸引至少数千人前往观看,如今已成为京城里的百姓茶余饭后的一项娱乐。
每个月另有十日,开放给一般的百姓参与比赛,获胜的头三名可以成为捶丸的选手,日后也可参与竞赛。
每三个月再举行一次总决赛,选出每场比赛的头三名来竞赛,最后胜出者可以获得一千两的银子。
这消息一出,京城的百姓更加风靡捶丸,参赛的选手为了想赢得那一千两的银子,可说是花样百出,也因此吸引更多的人来观看比赛,就连外地也有许多人千里迢迢慕名而来,让钟日章捧回了大把大把的银子。
祈王见儿子一个月所赚得的银钱,竟比王府旗下众多产业一个月所得还多,狠狠夸上了他几句,让难得得到父王称赞的钟日章高兴许久。
这事给了钟日章更多的信心,因此前一阵子又在附近寻觅了块空地,准备搭建数十间的铺子,开设一些不同风味的食肆,有些铺子则是要贩卖捶丸相关的用具。
他还盘算着另寻找几个富庶繁荣的城镇,再打造几个这类的捶丸场地,因此这些日子以来,他几乎忙得日日早出晚归。
梁宛儿此时坐在小厅里,手里捧着个手炉暖着双手,眼瞅着外头的风雪刮得越来越厉害,却还迟迟不见钟日章回来,不禁有些担心,抬头询问沏了壶热茶过来的翠眉,“你说这风雪这么大,路上会不会积雪难行?”
钟日章今早出门时曾说过,他用晚膳前便会回来,至今未归,她怕他会不会是被困在半路上回不来。
“京城里的路都有定时派人铲雪,应当不会积太厚的雪。”明白自家主子是在担忧世子,翠眉接着说道:“要不要奴婢请总管派个人出去找找世子。”晚膳时刻都已过一、两个时辰,还不见世子回来,也难怪世子妃会担心。
梁宛儿是有些放心不下,遂点了点头。
翠眉吩咐了个婢女,让她去请总管派人出去找世子。
过了不久,婢女回来禀告,“禀世子妃,门房说世子两个时辰前便已回来。”
梁宛儿一愣,问道:“那他人呢?”
“总管让人查问,说世子他……”那婢女迟疑了下才说道:“他到常夫人那儿去了。”
闻言,春雅、秋丽和翠眉、绿娥均吃了一惊,齐齐望向梁宛儿。
梁宛儿彷佛活生生吞了只苍蝇,窒了窒,迟了须臾,才应了声,“是吗?”
她一人在这儿担心他老半天,原来他是去了侧室那里。
她已经有好一阵子,忘了这个丈夫不只属于她一个人,还属于另外两个女人。
见她脸色僵凝,绿娥几人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抬眸瞥见几人关心的眼神,梁宛儿勉强挤出了抹笑,“我没事,既然世子已经回来,这儿也没什么事了,天气这么冷,我想早点睡,你们也下去歇着吧。”
几名侍婢福身退下后,只留下今晚轮值的绿娥。
见她走进寝房,绿娥也端了个炭盆跟了进去,摆在床榻旁。
梁宛儿失神望着一旁几案上的烛火,火焰微微摇曳,光影投在墙面上。
绿娥明白世子妃心里不好受,可她向来嘴笨,不会安慰人,只能安静的陪在她身旁。
梁宛儿忽然自嘲的笑出声,“才过了一阵子的好日子,就让我都忘了自己的身分。”她虽然是钟日章的妻子,可却不是唯一的一个,她没有立场、更没有理由,禁止他前去他的姬妾那里。
绿娥替她不平的道:“可常夫人当初下毒差点害死世子妃,世子没重惩她也就罢了,现下万不该再上她那里去。”
梁宛儿幽幽回了句,“一直查不到证据,还无法确定那毒究竟是不是她所下。”
“当初那花是常夫人亲自送来的,除了常夫人还能有谁?”绿娥一直觉得这事分明就是常夫人所为,不明白为何主子会听信世子的话,觉得那毒不是她所下,以致于放纵她逍遥到如今。
见她默然不语,绿娥想了想,又说了几句心里话,“世子妃,容奴婢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奴婢觉得下毒那事,世子分明就是想袒护常夫人。”
这话狠狠刺上梁宛儿的心,她苦笑道:“常夫人跟在世子身边比我还久,两人之间的情分怕是比我还深,倘若他想袒护她,也是人之常情。”
“难道下毒那事,咱们就这么算了吗?”
见绿娥为她一脸心疼,梁宛儿拉过她的手,“人生在世,有些亏是不得不吃的,重要的是吃了亏就要记下这个教训,往后同样的亏不能再吃一次。”这番话是在劝解绿娥,同时也是在劝她自己。
她不知道那毒究竟是不是常傲霜所下,也不知道钟日章是不是刻意想袒护她,但如今他上她那里的事,却是无庸置疑,而这一待便是两个时辰,换算成现代的时间,是四个小时,她猜想他今晚大概也没打算要回来了。
纵使他回来,只要想到他身上沾染了别的女人的气息,她也没有把握自己能心平气和的面对他。
她抑下酸涩,暗暗想着,今晚不回来也好,至少她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
吹灭烛火,她躺上床榻,想逼自己入睡,睡着了便不会再想太多,可也不知是不是天气太冷,躺在被窝里的身子一直无法暖起来。
轻阖着眼,她聆听着窗外一阵又一阵呼啸而过的寒风。
一直到清晨时分,风消雪停,她的丈夫仍没有回来。
梁宛儿一夜未眠,心情如同清晨的寒露,冷冷冰冰。
洗漱后,用过早膳,准备外出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屋外的寒风吹拂进来,冷得她微微瑟缩了下颈子。
瞧见进来的人,她眸子微敛,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迎接她的丈夫。
钟日章神色匆匆的走进来,一见到她,俊脸上堆着一抹讨好的笑容:“宛儿,你起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