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哪知道,妖女慕儿之所以很快上手,是因为她了解这些旧部,什么人用什么方法对付,她早就了然于心。
妖女慕儿,也就是魄月,在大肆整顿了一批人马后,便到后院去探望她的男人们尚未进入后院,肖妃的声音便传来。
“等等。”
魄月顿住,警觉心生起。“怎么了?”
“院中有股异样的气息。”
魄月沉下脸,立即明白肖妃的意思。
有外人不请自来。
“有埋伏?”
“不知,我先进去探探。”
魄月想了想,点头。“小心些。”
“是。”
一抹白烟自她腰间窜出,朝后院飘去。
第12章(2)
魄月在院外等着,过了一会儿,耳中传来肖妃闷哼一声,她大惊,暗叫不好,立即闯入院中,利目一扫,盯向其中一间屋子,气息是从那儿传出来的,她即冲了进去。
一进屋,当瞧见那人时,她呆住了。
殷泽一手定住肖妃的肩膀,一手负在身后,在她进来后,那双凌厉的黑眸也对上她。
魄月整个人都怔住了,接着似是惊醒,赶忙朝四周搜寻。
“放心吧,他没来,只有我。”殷泽冷道。
魄月闻言,心下松了口气,接着瞧见肖妃怒红的脸,似乎有口不能言,必是被殷泽给制住了。
果然连肖妃也打不过他,不但打不过,还被人一招就制住。
肖妃的功力她是试过的,没想到殷泽如此厉害,当初段慕白是如何收伏他的?
这个想法在她脑子里转了下,很快就回过神来。
“先放开她吧。”
殷泽看着她,又瞧了肖妃一眼,便放开手。
肖妃一得到解脱,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便冷着脸走到魄月身边。
魄月心想,肖妃心高气傲,被殷泽轻易制住,肯定觉得没面子,等会儿得好好安慰她;又想到殷泽找到这儿来,表示段慕白已经知道她在魔界,虽然明明下了决心,可这会儿又有些心虚。
她想来想去,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沉默地看着殷泽。
“他要我带话给你。”殷泽也不废话,直接道明来意。
魄月心里变得沉重,知道必不是好话。
他肯定很失望、很生气吧?她本来以为要过很久才会面对这种事的,想不到这么快就来了。
她垂下眼,紧抿着唇,身子不由得紧绷,等着承受接下来的打击。
“他说,你回娘家住一阵子,玩玩可以。”
啊?
她疑惑地抬起头。
“但是——”殷泽沉下脸,一字一句地严正警告。“不准碰其他男人,也不准让其他男人碰你,若是敢违背他的命令,他有很多种方法收拾你。”
魄月傻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殷泽见她不坑声,拧眉问:“听见没有?”
听是听见了,但是——
“他真的这么说?”她有些不敢置信。
“当然,他要我传的话,我都带到了,听见没?”
魄月哑口无言。
这跟她预想的不一样,他就叫人给她带这些话?没有愤怒、没有责骂?
这……好像有点不对吧……
殷泽见她发愣,颇不耐烦。“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呃……听见了。”
“听见就好,我走了。”话落,身形消失,竟是就这样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魄月才回过神来,转头问肖妃。
“他这是什么意思?”
肖妃瞟了她一眼,哼道:“意思就是,你最好离后院这些男人远一点,不然你碰谁,谁就倒楣。”说完后消失不见,竟是生气地走了。
魄月仍然呆呆地站着。
殷泽和肖妃说的话,一直在她脑子里盘旋,明明意思很简单,但她就是听不明白。
不准她碰后院的男人?他派殷泽大老远地潜入魔界,就为了带这句话给她?
知道她不告而别投奔魔界后,他不生气,也没震惊?难道他不想问她为什么吗?还有,他说的娘家是什么意思?说得好似他知道她是魔族人……
难道他知道她是谁?知道她不是月宝?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她是魄月,若是知道,他不可能还能和颜悦色地疼她、吻她,甚至碰她,因为他一直是讨厌她的。
魄月越想越糊涂,禁不住头晕,身形晃了晃,直到有人轻轻扶住她的手臂。
“你还好吧?”
魄月抬起头,对上另一张温润如玉的面孔。
她记得他,她后院中最体贴的人就数他了——斐素,是她收的第一个面首……
面首?她猛然回过神来,当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他轻握着时,吓得猛然退后一大步。
斐素显然也很吃惊,不明白她是怎么了?自他们被陌青愁找回,放在艳使大人的后院中,便明白地告诉他们,要他们放心,她会派人保护他们,不叫他人欺负,而这个慕儿姑娘,便是负责来保护他们的人。
见她脸色不好,斐素关心地问:“慕大人可是不舒服?”
她不是不舒服,而是吓到了。
她害怕地左瞧右看,就怕被人发现她刚才被斐素碰了下手臂。
段慕白说了,不准其他男人碰她。
即便到了魔界,都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他,忘记他的警告,依然让她不敢不听。
望着斐素惊讶、无辜的眼神,魄月犹豫了下,最后故意沉下脸。
“不准碰我。再碰我,就砍断你的手!”
撂下狠话,不看斐素错愕的表情,她便急急转身离去,逃回自己的院子。
这一日,她陷入了烦恼中,可惜她当时没反应过来,就算想问殷泽也来不及了。
她把段慕白的话想了千百遍,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她不相信他明知自己是魄月后,还会喜欢自己,但那句娘家又摆明了他知道自己是魔族人,这不是说明打从一开始,他就看透了她——看透她是魄月,而非月宝?
她想相信,却也不敢相信,越想脑子就越打结,但叫她不去想又不可能。
她一夜难眠,整个思绪都因殷泽带来的那句话而乱了方寸。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段慕白的眼皮子底下,但又觉得不可能。
肖妃与她签了血契,契灵不可能违背主人的命令,这事放在哪一界都没有例外,若有违誓,契灵便会被反噬,再也没有机会修行下去,所以不可能。
一夜辗转反侧,到了天亮时,陌青愁来找她,见她一脸憔碎,不禁纳闷。
“怎么了?”
不过才一个晚上,师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彷佛精力被榨干似的,她想到什么,顿时恍悟,禁不住笑了。
“你就算想他们,也别一个晚上不睡觉地搞呀!”
魄月抬起头,人还有些迷糊。“什么?”
陌青愁坐在床边,点了下她的额头。“我说你精力太旺盛,晚上搞太久,所以益起精力不振,被吸光啦!”
魄月思索了她的话,明白她的意思后,连忙摇头。“我没有!”
“羞什么?想做就做,你与他们别后重逢,也难免想厮磨一番。放心,以后他们都交给你,永远都是你的人,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魄月连手都在摇。
师姊这话,说得她胆战心惊呀!
“我只是照顾他们,从来没碰过他们!我发誓,真的!”
陌青愁愣住,奇怪地盯着她,把她的话细细思索了遍。
“你是说,你后院这些男人,你从没沾过?”
“没有,他们还是清白的呢。”想到什么,魄月又用力强调。“我踉他们是清白的!”
陌青愁愣住,她上下打量师妹,不敢置信地问:“你纳了他们几百年,居然一个都没睡?”
“是!我发誓,一个都没睡过!”
陌青愁惊讶了好半晌,见师妹表情认真,好似有些紧张,顿感哭笑不得。
“没睡就没睡,我信你就是了,用不着跟我发誓,我又不会怪你,反正他们都是你的男人,你想如何就如何。”
哪知这话一出,魄月急忙更正。“不是,他们现在是你的男人,不是我的。”
她这么急着反骏,让陌青愁一呆,彷佛自己若是不承认那些面首是她的男人,魄月就要跟她争辩到底。
虽然如今对外的名义上,那些男人的确是她陌青愁的面首,不过她俩心中都明向,这只是权宜之计,私底下不需要那么紧张吧?
陌青愁哪里知道,自从殷泽把段慕白的警告带来后,魄月就明白一件事——
段慕白太神通广大,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耳目,她怕不小心传了什么话出去让那男人误会,到时她就吃不完兜着走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后院的面首们断手残脚。
段慕白的警告,她是一点也不敢马虎呀!
“你到底怎么了?不舒服吗?”陌青愁摸了摸她的额头。
魄月抿着唇,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便偷偷在师姊耳边低声道:“他追来了。”
陌青愁一怔。“谁?”
魄月欲哭无泪地巴着她的手臂,连声音都带着哭腔。
“段慕白……他、他知道我在魔界。”
陌青愁吃惊地瞪大眼,过了好半天,她才呐呐地问:“他来了?”
见魄月摇头,陌青愁才松了口气。没来就好,剑仙的可怕,连魔君都忌惮,他若是来了还得了,怕不闹成一团?
哪知,魄月可怜兮兮地补了一句。
“他没来,但他派了那把噬魔剑来了。”
此话一出,连陌青愁都惊得站起来,两人大眼瞪小眼,好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陌青愁才回过神来,低咒一句。
“要死了!”
第13章(1)
魄月当初为了制造浪荡的形象,因此广收面首,后院的男人风姿各异,各有千秋。
在外人眼中,她左拥右抱,但实际上,她只是做给别人看,回到后院,她对这些男人却是以朋友待之。
这些男人明义上是她抢来的,实际上是她救回来护着的。
在魔界,弱者并非都是女人,被欺压的男人亦不少。
她当他们的靠山,让他们打着她面首的名义,在魔界里找到一席生存之地。
甚至,有时候她还会大方地撮合有情人,若是他们其中一人瞧上了哪位女子,她便会成全他,将他送给心仪的女子,以全了他们的心愿。
不过,她也不是个烂好人,一心只对他们好,她也会防备他们说溜嘴。
人心会变,魔更是不可靠,为了自保,她对这些男妾下了誓语咒,要他们发誓绝口不提这个秘密,若谁敢泄漏出去,便等着受到誓语咒的反噬。
男妾们发誓不说,她也一直谨守这个秘密,连陌青愁她都没透露,这一回要不是害怕陌青愁的话传到段慕白的耳里,她也不会如此急着澄清。
段慕白一句警告,让她迫不及待把后院男人全部撇清,就怕附近有他的眼线。
不只魄月变得忐忑不安,陌青愁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的命是段慕白救的,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承了段慕白的恩,就连丈夫风易扬都还在段慕白那儿养伤呢。
为此,她也是心神不宁。
自从回到魔界后,为了重新集结势力、争夺权力,她俩忙得不可开交,平日在人前还必须表现正常,不能让人瞧出异样,但是当只有她俩时,彼此望着对方,纵有千言万语,亦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化为一声叹气。
这男人,怎么就这么麻烦呢!
陌青愁毕竟是师姊,长她几百岁,明白感情之事最由不得人,便以过来人之姿,拍她的肩膀。
“师妹,你若是后悔……”
“不!”魄月摇头,用坚定的眼神对她说:“我不会后悔的,既然选择回来,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可是他……”
“不会有事的。”
魄月抿了报唇,似是下了决心。“我仔细想过了,他知道就知道,大不了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若是有心做什么对咱们不利的事,早就做了,又何必派人来传话呢?更何况……你难道就不想报仇了吗?”
陌青愁当即沉下脸,咬牙道:“当然要报,这事没得商量。”
“是呀,既然咱们下了决定,就尽人事、听天命吧,多想无异。”
陌青愁想想是这个理,点头道:“你说得对,这仇是一定要报的,想多了也没用,不过自寻烦恼罢了。”
有个人商量就是好,彼此互相开解一番,才不会钻牛角尖。瞧,把心里话一说,便茅塞顿开了。
两人就其他事又商议了一会儿,边走边往屋里去。
陌青愁的地盘都设了禁制,不会有人进来,然而,她们忘了有一个人例外。
当两人进屋,一见到屋内的人,同时僵住了。
殷泽站在屋内一角,似是已经等候多时,而屋内另一头站着肖妃,与他成对立之势,容色冰冷。
屋内四人一阵沉默,窒闷诡异的气氛如一根绷紧的弦。
陌青愁朝魄月睨了一眼,魄月便朝肖妃盯了一眼,肖妃却是冷哼一声。
魄月明白了,肖妃根本打不过殷泽,殷泽若是不让她事先通报,她根本没辙,这事也怪不得肖妃。
有了第一回的惊吓,就不差这一回了。
魄月很快冷静下来,倒是陌青愁第一次这么时近地面对噬魔剑,寒毛还直竖着。
魄月清了清嗓子,客气地问:“喝茶吗?”
她话一出口,陌青愁和肖妃便同时瞪过来。
魄月有些尴尬,不能怪她如此客套,不管怎么说,在望月峰待了段时日,她与殷泽也算老相识了,实在无法怒目相向。
所幸,殷泽是个直来直往的人,也不拐弯抹角。
“他有话要我带给你。”
魄月听了,立刻保持十分的戒慎。
“什么话?”
“他说,你回娘家也有段时日了,怎么也不捎封家书给他?”
屋内又是一阵诡异的静默。
魄月眼角抽了抽。
家书?他这是什么意思?她这几日反覆思量,心想他既然已经知道她不是月宝,便也认命地等着他来兴师问罪。
但他派来殷泽,不但没有伤她分毫,且带来的话也不是威胁,而是闲话家常,令她更加糊涂了。
照理说月宝的身子被侵占,段慕白应该愤怒,怎么还像以往那样对她?
也不知这人在打什么主意,她不会天真地认为他真对自己有意思,可是瞧这情况,他似乎一点也不生气,这事搅得她心烦意乱,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我为何一定要写信给他?他凭什么?”
因为心烦气躁,她口气也横了起来。
这算什么?他要杀要剐,倒是给个痛快啊!
殷泽脸色瞬间转为阴沉,全身散发出灼刃之气,强劲而锐利,令人措手不及。
肖妃闪身挡在魄月前头,威压当即一触即返,虽无杀伤力,却也在她胸口烧出一个小伤口,冒着黑烟。
魄月和陌青愁当即变了脸色,料不到噬魔剑的威压如此厉害,气氛霎时凝结,有一触即发之势。
殷泽冷眼扫过三人,最后定在陌青愁脸上,突然开口道:“难怪段慕白对风易扬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