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上扬的弧度扩大,她就连赖皮起来的表情也令人发噱,好想伸手指掐她鼓起的腮帮子,亲吻她透露着倔强与狡赖的双眼。
“也对,他是为追杀你才来天剑盟的。”秦忆风非常合作的顺着她。
“所以他损坏的东西凭什么要我替他赔?”她的声音忍不住拔高。
笑意从眼底溢出,秦忆风不着痕迹的贴近她,“他因为追你而来,又因为目的没有达到恼怒而去,离去之前他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顿了一下,目光瞟向一室的狼藉,“这些东西中古玩字画为数不少,天剑盟损失如此惨重,总不能一声不吭地吃下这个哑巴亏吧?”
“吃了又不会怎么样。”她一副事不关己。
他眼角为之一抽。
“况且,你既然敢把这些古玩字画摆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那这种意外也应该算计得到才是,所以凭什么让我赔?”她越说越理直气壮。
秦忆风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咦,什么时候他们两个人离得这么近,近到她都可以数清他有多少根睫毛,他呼出的热气扑到她脸上,让她没来由地红了脸,莫名的有些脚软。
深夜,暗室,那纠缠着自己的火热唇瓣……
“表哥——”一声尖叫划破长空,击破屋内所有的旖旎风情。
尚香迅速推开快要贴到自己身上的男人,转头看向门口。
秦忆风则是饶富兴味的看着在瞬间神色恢复自如的人,她变脸的速度真是惊人,快到他几乎以为刚刚那个满面娇羞、眼神迷离语人的她只不过是自己的一时幻觉罢了。
“姊姊找大哥有事?”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白玉兰努力将目光定在一室的狼藉上,刚刚那一幕好刺眼。
尚香弯腰拾起地上的半幅残画,悠然一声轻叹,“有人嫉妒天剑盟太过富足,所以千山万水地跑来搞破坏。”
白玉兰愕然,“嫉妒?”
秦忆风无语,看她如何为自己脱身。
“姊姊,”前一刻还悠闲调侃的人,下一刻换上了一张泫然欲泣的脸,“你来评评理,明明是别人毁掉这里的东西,大哥却赖上我,让我来赔,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表哥让你赔东西?”
尚香用力点头。
你们两个刚刚的样子实在不像在讨债呀。白玉兰心头恨恨地想着,脸上却是一副贤良的表情,“表哥,既然不是香儿妹妹的错,何必吓她。”
秦忆风哼了一声,“那人就是追着她来才会把这些东西毁损的,不让她赔,难不成天剑盟自认倒霉?”
“这些东西原是身外之物。”
白玉兰的话马上得到了尚香的热烈追捧,“姊姊说得真是太好了,姊姊不但人长得似神仙,就连秉性修养也如此超凡脱俗,哪里像有些世俗之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旁的世俗之人状似失聪的看着门外盛开的花丛。
“表哥留下香儿妹妹就为了让她赔东西?”白玉兰小心的确认。
某人继续失聪中。
“姊姊,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啊。”尚香像小女孩一样不依地摇晃着白玉兰的手臂。
“是表哥不让妹妹走吗?”
她用力点头,委屈的扁嘴,“我打不过大哥,所以没能跑掉。”那个死画师,没义气,竟自己一个人落跑。
听她这样说,白玉兰的额上出现黑线,跑掉?
“妹妹还有事情要去办?”
“嗯。”她用力点头。
白玉兰目光扫过那个状似赏景的男人,唇畔绽开一抹艳丽的笑靥,“那姊姊做主,这些东西不用妹妹赔了。”
“真的?”世上还是有好人。
“假的。”某人不再失聪,干脆利落的浇熄她的喜悦,“赔不出跟原来一模一样的东西,你就别想走!”
尚香的眼睛倏地冒出火光,“我去哪里给你弄一模一样的东西来?”那些都是古玩字画啊,膺品没问题,可真的她去哪里挖啊?
表哥根本就不想她离开,这个认知让白玉兰袖中的拳头下意识的握紧,垂下的眸底闪过一抹杀意。
“那就留下来。”这是他的答案。
“秦忆风——”尚香急得跳脚。
第七章
金库应该是什么样?
就算不是满地黄金白银外加珍珠玛瑙,也该有几只红漆大木箱来充数,以显示主人够资格拥有这样一个掏空的山洞当金库——但是,什么都没有!
山壁上的松油火把将山洞照得如同白昼,也尽显寒碜,这里简直称得上是一马平川,放眼望去一目了然的干净。
玄衣如墨的夜行人,呆望着这偌大而空荡的洞穴,眼中渐渐涌上愤怒。
没错,就是愤怒,这是欺骗,欺骗全天下可怜的神偷大盗或像她这样单为欣赏金库而来的被害人。
她不甘心,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进到这里,却发现是个大骗局,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甘心。
所以,在经历了漫长的呆愕之后,尚香开始仔仔细细、一寸一寸的搜索山洞,哪怕只发现一两块碎银都好,至少证明这个山洞确实有当过金库,否则只有说明所谓的金库根本就是天剑盟对江湖众人撤的弥天大谎。
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她手指摸山壁摸到快麻木的时候,终于听到一种类似机关转动的声音,这让她感动到快要热泪盈眶。
相较于外面的灯火通明,这条刚刚出现的长道就显得异常幽暗,透出一股说不出的神秘感。
只微微犹豫了一下,她便迈步走进那条不知通向何方的山道。
越往里走光线渐强,也让她开始小心起来,这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布好的陷阱等待猎物落网,但——尚香秀眉蹙起,为什么她感觉不到危险气息?
既是陷阱却无警讯,着实让她困惑。
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最后干脆停步不前,盘膝坐在甬道中间,托腮开始闭目养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低沉醇厚的笑声打破了寂静。
她双眼没有睁开的迹象,只是恬静的嘴角浮现一抹浅笑,“大哥笑什么?”
“我在想是什么原因让你不再向前走?”
他在她跟前蹲下,低笑道:“进都进来了,怎么走到这里就不走了呢?”他在里面等了又等,实在等不下去,只好自己走过来。
感到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她稳住心神,只要不看他那张万年妖孽的脸,她就能保持神智清明,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看到陷阱,大哥还会走进去吗?”她反问。
“美人计的话就会。”他越发贴近,贪婪地嗅着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馨香。
“那……”她霍然睁开眼,一双明眸火光四溢,却不知反而丽色遽增,明艳不可方物。
“怎样?”他微笑依旧。
羞恼于心的她却又不能直言,这家伙竟然离她近得让她一转头就亲到他的脸!
“嗯?”
她满面飞霞,慌张后仰,“你别一直靠过来……”拜托不要笑得这样媚态横生、妖魅惑人好不好?她怕她会管不住蠢动的心。
“你原想说什么?”
他使出的一定是美男计,而她正在体验美男计的甘苦滋味。
尚香一边挣扎要不要对眼前这张俊美过度的脸伸出狼爪,一边暗自唾弃自己,好歹也是在俊男美女中打滚多年,虽不致刀枪不入,但实在没道理会被这家伙的美色所惑,明明她面对这张脸也有些年份了啊……
没道理!
这世上没道理的事极多,她只能安慰自己说那是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某人也晋级妖魔化了。
“香儿……”
这声音实在太诱惑人了,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太过虚软无力,“什么?”
“今天你算自投罗网吧。”眸底闪过奸计得逞的诡诈光芒。
“你根本早就算计好了。”她努力收摄心神。
“要算计你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是吗?”这次不就被你算计到了,她心里颇不是滋味的想着。
“那是因为你对我少了防备之心。”
她不爽的瞪着他,气他的胡说八道。
他伸手环住她的纤腰,愉悦地笑起来,“或许你不自觉,但是自从你跟我结拜之后,便不再像以前那样生份,而亲人之间是非常容易互相了解的。”
是这样吗?她的眼睛透露出这样的疑问。
“当然是,否则我何需等到今天。”
她蹙紧了眉头,等到今天?
他的笑容显得无奈起来,抵着她光滑的额头,恍若呓语般地道:“难道我的心你到现在还不了解吗?还是你想装傻?”
她知道啊,他一直在想办法吃她豆腐,想到这个,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他搂抱在怀里,马上反射性地用手推他,企图隔开两人的距离。
“你放手啊……”她有些挫败的低吼。
“不放。”他很坚定的拒绝。
“男女有别。”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她难以置信的瞠大眼,这话真的是眼前这个江湖大侠说的吗?
“你是我结拜大哥。”她叫嚷。
他直直盯着她。
“我们是兄妹……”声音渐渐中断于他持续冰冷的瞪视中,明明是他提议结拜的啊!
“你真的只当我是兄长?”
原本是很确定的答案,可是在话即将出口时她反而犹豫起来,只当他是兄长吗?似乎好像……
见她面露迷茫之色,他心中了然,这傻丫头只怕到现在也没弄清自己的心。
“为什么金库没有金银珠宝?”
他瞪着她,不敢相信她竟然避重就轻的转到这个问题上来。
“一座空库为什么外面的机关还设计得那么繁琐?”害她兴致勃勃地闯过一道又一道,结果什么都没有。
“因为能进到金库里的人并不多,能活着走出去的人更少。”好吧,既然她这么想知道,他可以先回答她。
“为什么?”
“这里是天剑盟的禁地。”
“一座空荡荡的大山洞,请我来我都不会来。”她哼声表示不屑,早知道这里空空如也,她还不如收拾包袱先跑了再说。
“所以我没请你。”他从善如流。
“可是,你让我赔古玩。”想到他的可恶之处,她忍不住张口在他的手背上咬了一口。
他笑着任她咬,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不这样,你怎么会因为不满而打金库的主意。”
“我原本也很好奇天剑盟的金库有什么。”要不是某人死都不肯领她一窥其貌,或许她早就知道这里什么都没有。
“但你并没有非一探究竟不可的心思。”他一针见血的道破。
那是当然,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而她至少也算君子行列里的人。
“所以,得想办法让你自己走进来。”
此时看他又像一只狐狸了,危险啊危险。
“你千辛万苦的设计我进到这,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过了,这里要出去很难。”他剑眉轻扬,心情极好的回答她。
“又怎样?”她进来要是有金银可拿的话,也不会那么快想出去。
“至少我很肯定,在这里你若想脱身要比密室难上很多很多……”
脑中警钟响起却为时已晚,某只总变身为狐狸的男人再次像蛇一样缠了上来。
当她被撩拨得有些意乱情迷时,突然一张阴柔邪气的脸闪过脑海,让她瞬间打了一个寒颤,手脚并用的将身上的八爪鱼给弄开。
“香儿……”这种时候拒绝大不人道了。
她很严肃的看着他,“你不能碰我。”否则性命堪忧。
“为什么?”她明明心里有他,为什么一直抗拒他的亲近?
她伸手搔了搔头,努力营造出来的严肃感顿时荡然无存,有些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什么原因?”
她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烦恼该怎么解释,有些事她不能告诉他。
“尚香。”声音明显出现警告的意味。
“我不是正在想嘛,催什么催。”她不爽哦,再吵毒哑他。
黑线挂满秦忆风的额头,她的口吻……
“因为毒阎罗不允许我跟白道的人来往。”好吧,这么讲应该没问题了吧。
“他不许?”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对,他不许,并且撂话说,如果我敢嫁给白道中人,他就要给我好看。”好看?她也很想再漂亮一点呢。
“你们是什么关系?”秦忆风的脸色沉了下来,但愿不会是他想的那种。
“关系啊,”她将指甲送到嘴边啃着,“就是那种很亲密的关系。”
很亲密的关系?他身躯一震,神情大受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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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峭壁下的迷人幽谷,草木繁茂,山花烂漫。
晴朗的天空上飘浮着几朵白云,飞鸟自在的飞翔在蓝天里。
紫衣男子在一大片向阳的岩石上晾晒药草,随着他的动作,岩石上的药草越来越多。
在离这岩石不远的小溪畔,一个粉衣少女埋首摔打着手里的泥巴,嘴里不时的嘟嘟囔囔。
“哥,我这么讲有错吗?”
那个站在一堆药草中间忙碌的紫衣男子头也不回的哼了声,“当然没错,我本来就是你最亲近的人。”
“那他为什么突然间变得那么怪?不但对我中规中矩了起来,就连我在天剑盟多住两日都不肯。”
“你很失望?”紫衣男子终于自药草中回过头来,那是一张极其阴柔美丽的脸,眉梢眼角天生带着一抹勾人心魂的邪气。
“我只是奇怪,一个习惯对我动手动脚的人突然变得比正人君子还君子,我不习惯啊。”她噘着嘴,继续用力摔打着手中的泥块。
紫衣男子看着她用力摔打泥巴的背影无声的摇了摇头,这个傻丫头,从小到大,遇到不开心的事就跑去摔泥巴。
“那个千年冰雪蟾能借我玩两天吗?”尚香漆黑的眸子骨碌碌转了几圈,拿着泥巴跑到自己大哥身边撒娇。
“哼。”他给她来个相应不理。
“它好漂亮,玩两天而已嘛,不要那么小气。”她继续死缠烂打。
“从小到大,凡是你接近的毒物都没好下场,不借。”异常斩钉截铁。
“哥——”她拖长了音,不满的瞪大眼。
“瞪眼也没用,事实就是事实,你是比毒物更毒的人。”再毒的活物,遇到她只有认栽。
她的嘴角抖了又抖,哇咧,这是身为胞兄应该说的话吗?
“一天好了,好歹这雪蟾我也出了力,就一天。”她竖起一根手指表示绝不食言。
他用力拍掉她的手,继续翻晒药草,“是谁把我的万毒洞搞得一团糟然后跑掉的?”他肯放过她已经是大人大量了,还敢邀功。
“那你也追杀过了啊。”她在后面小声嘀咕。
“你属蟑螂的,从小被人追杀到大,依旧活蹦乱跳的为祸人间。”他笑着伸手拍拍她垂下的小脑袋,这丫头天生第六感敏锐,所以她再疯再爱玩,他也不用太担心她会把自己的命玩掉。
“哥,我想娘。”
“想就回去看看。”
“爹不喜欢我回去。”她闷闷不乐的说。
“那个死老头根本不喜欢任何可能打扰他跟娘亲热的人。”阴柔的俊脸上闪过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