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为止她人生唯一的受挫,是被个小咖广告人换角,说她表现得不够好,这个仇她至今记恨在心。
没想到,刚签下一个广告合约她竟又遇到那个人,一口气咽不下,只好处处唱反调,但人家反而整得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身白里透红的雪肌玉肤也因拍摄工作被太阳晒成黑炭。
康金宝不悦地低斥,“小声点,雪儿,没瞧见你姑姑在场吗?还不喊人?”真是的,她那个妈怎么教的?没大没小,目无尊长。
汪雪嘟着嘴,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姑姑。”有看到就好,干么要礼数周全?
她咕哝地埋怨着,却无损天生的明星气质,花一般的容貌美得教人看傻眼。
“小雪儿越大越漂亮了,到姑姑这儿来,让我好好地瞧瞧你。”康月虹慈爱地招着手,对于五官有几分神似她的小侄女特别疼爱。
由于没有孩子,她把兄长外头的私生女当自己女儿一般,反倒是晓岚、晓晴和她不亲,因为她们的家庭深受第三者介入之苦,所以对她这个曾为情妇的姑姑无法谅解,认为她就是破坏别人家庭的资深小三。
“姑姑,你要帮我出气,不能任由我被别人欺负。我帮自家人拍广告还得受气实在太没天理了,打小到大我还没受过这种委屈。”
她可是大明星耶,用得着看人脸色吗?汪雪不满地嚷道。
“说说看,别人怎么欺负你?有姑姑在,我给你撑腰。”康月虹微微一笑,看侄女气呼呼的,准是旁人不懂得伺候她。
一听有人可当靠山,汪雪立刻哇啦哇啦地诉苦,“你看我的手脚都磨破皮了,他们还不准我上妆,叫我素颜上镜。一个镜头拍了又拍仍不满意,居然还叫我扑倒在地用爬的……”
“什么?这么超过?你没说你是我康月虹的侄女吗?瞧你这手脚都肿成一片了……谁敢这般狠心欺凌我家雪儿?”康月虹这下也直怒了。她没出面晃两圈,就连她的侄女也敢亏待了。
“我说了,可是那个人说是上头同意的,要我只管拍,有怨言尽管找人说去。如果我是不中用的花瓶,他们倒可以安排跑龙套的角色让我露露脸。”她汪雪耶!非主角不当的大牌,竟敢要她沦为陪衬的布景!
“谁的胆子这么大?是陶经理吗?他算哪根葱哪根蒜,风华集团是我家的,哪天叫他走路,他想待也待不住。”因为她会先开除他。
一听“我家的”三个字,汪雪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姑姑有权力作主吗?我以为风华集团的主事者姓初。老头子快不行了,由儿子接手,不过你的继子好像不怎么买你的帐。”
当面被吐槽,康月虹面子有些挂不住。“谁……谁说我制不住他?回头我就说说他,要他跟你赔罪,让你漂漂亮亮地上镜头。”
“可是他理都不理我,我上前找他攀谈,他词严厉色的叫我滚开!我想多开口说一句话,他冷厉地一瞪眼,我就忘了要说什么。”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教她气上半天了。
她可是个大明星,主动找上他竟然还被推开,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好似当她是挡路的障碍物,更不配碰他一根寒毛。
“那是呃,工作,他在上班时间比较严肃。”康月虹找了个借口安慰道。
“才不是,他对另一个工作人员可好得很,一下子送蛋糕,一下子递热茶,一下子又拿椅子给那人坐,两人旁若无人的谈笑,简直是令人气恼的差别待遇。”结果她就像没人理会的小媳妇,只能自己窝在一个小角落。
“咦?是这样吗?”康月虹狐疑的干笑。
那个当她是仇人、终年冷冰冰的继子会笑?
“我不管啦!姑姑你一定要替我作主,大不了我不拍了,也绝不让人踩在我头上。”汪雪说的是气话,其实她巴不得嫁入豪门,和她姑姑一样成为穿金戴银的贵妇。
“怎么可以不拍?太任性了,你知道这要赔偿多少违约金吗?”康金宝责备女儿道。看了合约之后他大吃一惊,下面一行小字吓得他差点从椅子跌下来。
片酬高得离谱,相对的,违约金也不低,是它的十倍,一笔天价。也就是说,她非拍不可。
汪雪露出一副漫不在乎的样子说:“反正你又不是付不起,给了就算了,省得活受罪。”
“什么叫给了就算了?你晓得那要多少钱吗?足足有两亿。”以前他由公司回扣东挖西挖,还能挖出个数目,现在那小子看得紧,他连三、五十万都难到手。
“有两亿呀?”汪雪仅只眉头一肇,态度仍是不以为然。
“花钱容易赚钱难,要省点用,外面那种女人养出来的女人就是不知惜福、浪费成性,她要是有钱叫她自己付,休想再从我口袋里拿半毛钱。”王美珠语气尖酸的嘲讽,看不起丈夫外面的私生女如此盛气凌人。
货烂还想充好瓜,戴上皇冠也成不了公主。
“你说哪种女人呀?我妈是你能批评的吗?要不是我妈把老公让给你,你今天能当上康夫人?”不就有几个钱,神气什么?
“穷酸人家的孩子就是上不了台面,就算表面光鲜亮丽,私下也低贱。有本事你叫她来抢呀,我用钱砸死她。”王美珠摆出阔太太嘴脸道。
“你……”
“够了,两人都给我少说一句,我这会没空处理你们的事,你们一个回房、一个回家去,不要再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嫌他烦心的事还不够多吗?
康金宝发怒的一喝,妻子和女儿互瞪一眼,才不太高兴地分头离去。
“哎呀,你也别对雪儿太凶,她还是个孩子。”见大嫂回房后,康月虹又为侄女说话。
“都二十四岁了还小?这习蛮个性也不知谁受得了?叫她办点事还搞砸了,存心让我过不下去。”本来他巴望着她能成气候,谁知她连边也摸不着。
康月虹皱起柳眉。“真有那么糟吗?他不是才回来半年,有办法压制你们这班老臣?”
他冷哼。“我们都小看他了,以为他是不成材的败家子,其实他先前的不动声色只是让我们疏于防备,暗中再一一拔桩。”
“看来是棘手了些,你有什么好主意对付?”初家财产不能尽落那小子手中,她委曲求全多年不是要看人吃肉,结果自己连喝汤的分也没有。“所以我才找你来商量,看看那事成了没有,有了筹码在手上,我们就多一份胜算。”他不能再输了,否则真的会没有退路。
她似优又似喜,下意识抚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医生说两个月了,可是着胎不稳,加上我又是高龄产妇,恐怕容易流产,或是生了个唐氏症小孩。”
“管他唐氏症、李氏症,平安把孩子生下来就对了,再怎么说也是初京华的小孩,他敢说不要吗?”说不定孩子有病还分得更多,以补偿孩于异于常人的需求。
“可是我怕他不高兴,我偷偷地瞒着他做试管婴儿,他知情后肯定会对我有微词。”康月虹并不想得罪丈夫,毕竟夫妻多年,她对他还是有感情。
“你在担心个什么劲?这些年来,他有对你好过吗?你何必在乎他的感受。反正是半条腿进棺材的人了,你要多为自己想想,攒点钱在身边才实在。”人有钱,走路才有风,人人争着吹捧。
她想了一下,眉间的皱折为之松开。“不过那小子怎么办?他总是个麻烦。”
康金宝阴沉地冷笑。“还用得着说,等确保你肚子里的胎儿能活到顺产,咱们就……”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笑得挥挥。
“你是说……杀了他?”她吞了口口水,脸上微露俱意。
“收起你的妇人之仁,想要保住你的荣华富贵就要狠心点。马无野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不择手段才能大富大贵。”风华集团这块大饼他要定了
“好吧,需要用钱时就说一声,我尽量配合,不过不可以拖我下水……”她还想安安稳稳地当她的初夫人。
“知道啦,想吃鱼又懒得捉,你这好逸恶劳的个性要改一改。”
“杀人取财是最笨的方法,你们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吗?”一道柔清低嗓突地传来,作贼心虚的康氏兄妹惊得差点跳起来。
“谁?”康金宝低鸣。谁敢偷听他们说话?
“我教你们一个又快又方便的办法,不需要夺人性命。”人,是她的。
婀娜婉约的身影缓缓走近,白雪般无瑕的容颜美得令人屏息,是高洁儿。
“喔?是你呀,吓我一跳。”他吐了口气。这女人老是神出鬼没的,早晚被她吓破胆。
“你们知道汪雪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吗?她是个女人。”
“女人??”两人面面相觑。
“她是初日辉的罩门,只要扣住她,他就会乖乖为你们卖命,任凭差遣,而且一分财产也不会跟你们争。”
“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不许让她靠近,不要相信她所说的话。尽量与人为件不落单,过马路要左右看清楚,一有末熄火的可疑车辆要赶紧远高,往人多的地方走,不往暗巷——”
“刚下完蛋的母鸡妈妈,你会不会太杞人优天?小学生都知道的事用不着一再重复。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这么大的人了,你还怕我不见了吗?”夏语绫受不了地打断他的话。她还不至于单纯到人家给她一颗糖吃,就笨得跟人家走。
初日辉神色严肃地告诚,“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谨慎一点总没错。你不是她第一个对付的人,却是她誓在必除的目标。”
因为高洁儿知晓她对他的重要性,而她也是唯一让高洁儿有危机意识、视为头号大敌的女人。高洁儿大概以为没有了语绫,他就会接受她,被她的深情打动……
第9章(1)
总而言之,高洁儿是一个病得不轻的危险人物。
“誓在必除?”夏语缓失笑。“没你说的那么恐怖吧。她看起来风一吹就倒,我的手臂还比她粗呢,轻轻一推她八成就倒个四脚朝天。”
她不甚在意的态度令他相当优心,眉间拢起一座小山丘。“我指的是心狠,她可以不必动一根手指头就要了你的命,煽动人心的伎俩也是你我没见识过的,谁也不知道她下一步会做什么。”承受不了失去她的后果,他只好凡事小心为上。
“她真的会害人?”闻名国际的美女钢琴家,有必要为了一段得不到的爱情赔上好不容易建立的名声吗?
夏语绫抱着几分怀疑,希望是他想多了。毕竟人再怎么坏也有一分良善,应该不会傻到把自己的未来也赔进去。
可是,一想到高洁儿令人发颤的举动,她又忍不住头痛不己。
那天被初日辉丢出门外后,高洁儿居然还不走,更叫人搬来一台钢琴,连续十小时在他住处门口弹琴,一分钟也不停止。幸好他住处一层楼只有三户人家,隔音设备又做得不错,她弹得再久也没有引起其他住户的抗议声浪。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高洁儿用音乐扰人,山人自有妙计回报,没想到初日辉屋里的衣柜内侧竟有一扇上锁的小门,门一拉开是自动照明的阶梯,它互通楼下另一户住家。
原来“狡兔三窟”是这种用法,为了避开痴缠的高洁儿,初日辉回台湾后一共买下这栋大楼上下三层住宅,中间那一户建有一条秘密楼梯通行两处,房子则分别登记在陶四非和霍子旗名下,其实他才是唯一的主人,那两人只是挂名。
可怜的高洁儿不会想到他有这一招,依旧苦苦地在外头守候,十根手指都快弹出血丝了,还得不到半点响应,守株待兔的方式失效,一片痴情付诸东流——
思及此,夏语绫噗嗤一笑。她的魔女功力根本还不及冷酷学弟的一半,他磨成精了。
“都什么节骨眼了,你还笑得出来?!当我开玩笑吗?你就不能多为我的心脏着想,别让它时时刻刻高挂着,无法放下。”唉,瞧她一皮天下无难事的笑脸,他如何不优心忡忡,为她担优。
“我不是在笑你,刚才我是想到她弹了一整天的钢琴,不知道我们该不该付演奏费?”可惜一遍又一遍不间断,再好听的琴音最后也变成噪音。
他一听,嘴角轻轻一扬。“反正我们又没听见,用不着付费。”
“是呀,有谁想得到孤傲冷漠的男孩将来会变成狡猾商人,满脑子谋略,反将人一军,害我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她魔女宝座要让贤了。
“是兴奋还是惊讶?你一双眼明明就在发亮,我都怀疑要不要戴上墨镜了,以免被闪瞎双眼。”初日辉笑看着她说。她根本像恶作剧的小孩,之后还故意从楼下坐电梯上楼,和高洁儿打照面,说了声哈咯。
那时他陪着她在电梯里,看见高洁儿的神情着实精彩,先是错愕,继而不解,接着就满脸怒火,难得失态地快步冲向电梯,想捉住不该出现的人。
但毕竟是没有劳动的名门闺秀,运动量明显不足,高洁儿动作不够快,没赶上电梯关上门的速度。
“哎呀,不要揭穿我的坏心眼,因为她实在太固执了,我才想小整她一下。”夏语绫一撅嘴道。
他低叹地搂住她。“你不是想整她,而是不忍心她伤害自己,刻意在她面前出现,也是为了让她早点停止自残的行径。你这见不得别人难过的心态,迟早会害了你。”她怠是替旁人担一份心,这也教他着实放心不下。
“拉人一把怠好过良心不安,最起码我对得起自己,无愧于心。别人若是要害我,就算我什么事都不做也会祸从天上来,与其担心这、担心那,还不如开开心心过每一天。”她认真的说。人的幸福取决于态度,用力去生活,活着才有意义。
对于她的乐天想法,他只有苦笑以对。“你呀,到底是笨还是聪明?”
“当然是后者。不过我是“难得胡涂”派,偶尔笨一点也无妨,日子要是太计较,就过得不快乐了。”常存喜乐心,欢笑自然来。
“从以前到现在,我很少说得过你,你的厚脸皮天下无敌。”他甘败下风。夏语绫小有得意地捏捏他两颊。
“你也不差呀,尽得我的真传,看来学姊传承有方呢,亲爱的小初学弟。”她指他的脸皮也很厚,老是跟她比赖皮。
“还叫我学弟?!你想再三天三夜下不了床吗?”他倒是很乐意陪她一起“做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