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饿喔!”烤好吐司,抹上果酱,放在盘子上。
她拄着拐杖,小心翼翼地将盘子放在客厅桌上,坐下后,打算边吃边看电视。
叮铃!门铃响。
“啊,差点给忘了,今天是二十号,收保费的日子。”罗嬉吵拿着拐杖起身,又想到她受伤是可以申请保险给付的,得请吴小姐帮忙请领。
她一边开门,一道说道:“吴小姐,我脚踝受伤了,请领给付需要哪些资料——啊!”她愣住,呆望着门口的男人。
谷肇闹打量着她,声沉了。“居然要用到拐杖,你的脚伤很严重?”
“你……你怎么跑来了?”她大惊,往后退了一步。
他立刻扶住她,怕她跌倒。“小心走。”
“呃……”她呆呆地任他扶着。
谷肇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转回客厅。
罗嬉吵无法回神,像被催眠似地被扶到沙发边,恍神了好一会儿后,才「惊醒」过来。
“你怎么来了?”她问。是谷妈妈告诉他,她的状况吗?
“你吃吐司果腹?”一进屋就闻到烤吐司的香味,再看她行动不便的蠢样,可以猜测得出她这几天大概都是随便吃吃。
她调整呼息后,问道:“你怎么会心血来潮地上门找我?”她租屋三年,他只来过三回,因为他只要吩咐一声,她就会准时前往谷家工作,所以他根本不会特意来找她。
“你为什么没向我报告你受伤之事?”他口气不佳地反问。七天没见她,一直觉得不对劲,虽然她过去也曾经因为事忙而没来工作,但却不像此回,连一通电话都没有,尤其那天她不是跟母亲商议好要下厨,怎么会突然返家呢?
“跟你报告我受伤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医生。”看来谷妈妈并没有跟他说明她受伤的原因,他是主动前来找她的,这是他的……关心?
闻言,他脸色更难看了。“我是不会替你治伤,但至少不会让你饿死!你受伤不方便弄吃的,我可以带食物给你,不用只吃吐司!”她老是跟他母亲在研究餐点,这两人对吃很在乎的。
“我可以忍耐啊!”奇怪,他火气也太大了点吧?
“万一你不小心又跌伤了,昏死在家里没有人知道,我谷家也得背负害死你的罪名!”他冷声进话,深邃的眸光满是愤怒。
她傻傻地看着他,他的愤怒真的蕴涵着浓浓的关心……关心?等等,又是关心?他真会关心她吗?不,有诈,这一定有诈……
“哪会这么严重啊?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然而,她的语调却是放柔了。
“但你的擅离岗位,还害得我无法工作。”她不在身畔,就像少了什么,严重干扰到他的情绪,让他无法创作。
闻言,她的脾气瞬间扬起。“原来你是气我没有服侍你?你满脑子只想着要欺负我!”
“我是要你一五一十地向我报告你的状况,这才是重点。”她脚受伤,却连一声知会都没有。
“你干涉太多了!”
“会多吗?我连你怎么受伤的都不知道。”
“就……走路滑倒嘛!”
他看着她,笑了。“原来你在路上跌个狗吃屎,难怪你不敢说明原因,怕被笑啊?”
“是啊、是啊,你说的都是对的!”她没好气地回道,一退,脚跟不小心踢到椅脚,痛得她大叫。“啊!”
“小心!”谷肇闹右手一伸,搂住她的纤腰。
“做什么?”她傻住,居然被他抱住,视线就这么对上他深邃的双眼,心弦备受震撼,他……他怎么可以抱住她?“你、你你……你靠我太近了……”俊容就只离她三公分的距离而已。
谷肇闹不语,望着她娇红的容颜,她微张的红润小嘴好诱人,让他忍不住想尝一口。
他的心颤动得厉害,接着身子也跟着动,俯下脸,尝了唇。
“唔?!”罗嬉吵瞠目,不敢置信,现在是……现在是什么状况啊?她只是不小心拐到脚,而他扶住了她,怎么扶着扶着,会演变成唇贴唇?而且……她还飘飘然了起来!
他贪恋地吻着她的唇,被浓浓欲望包围住,这是从未有过的情绪。十年来,看着她从少女变成女人,这中间当然有不小心碰到过她身子的经验,但却从不曾有过遐想,再加上大部分见面的时间,两人总是横眉竖眼、吵吵闹闹,哪里会互相吸引呢?可,此刻,他居然对她产生情欲的骚动,而且还是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望!
他不断地吻着她。
“呃……”罗嬉吵宛遭雷击,不知该如何反应。她感觉到他的舌头探进她的唇内,与她的舌碰触上了!
这……是吻吗?
但他们之间是主仆关系,更是一见面就会争吵拌嘴的敌人关系,怎么会接起吻来,而且还觉得很舒服呢?
谷肇闹不断地吮吻她的唇舌,渴望也不断不断地涌上,诱使他更贪婪地索取她的甜美。她竟如此的香、如此的甜,淘涌而来的情愫让他完全不想放开她。
罗嬉吵觉得身子又热又麻,初开始的震惊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享受吮吻的快意。而且他的气息不断钻进她的心窝处,进驻她心中,有股暖暖舒适的感觉包围着她,也引诱着她去附和他的缠吻。
她真可口,不可思议的可口,一触及,不愿放,就醉了。
她醉了,醉得晕茫茫,像是天雷勾动地火般,没有理由地与他吻个不停。
这样的情节,好像是罗曼史小说才会上演的桥段,怎么会真实地发生在她身上呢?十年来,她第一次接吻,而且对象居然是谷肇闹,她的主子、她的敌人、她吵架的对象。
她是在演出罗曼史情节吗?
好奇怪喔……
半晌过后,四唇慢慢分开。
他松开钳制的手。
她坐上沙发。
罗嬉吵慢慢抬首,看着满布情欲的俊容。
谷肇闹的气息极为不稳。
互视对方,两人的脑袋里同时升起疑惑——怎么会接起吻来?而且还毫无征兆地就吻住了。他们一直都是吵吵闹闹的,这样子的关系怎么可能发展出亲吻的行为来?
罗嬉吵的心脏怦怦乱跳,吞了吞口水,迷乱之下,胆子似乎也变大了。“你……为什么要吻我?”
他哑声,回道:“想吻,就吻了。”
“可是我们先前才刚吵过架,你就突然……吻我,好奇怪……”
“我忘记我们吵了架,我又不记仇的。”
她张嘴欲言,但最后还是吞了回去。很难反驳他的说法,因为他如果很会记恨,她与他,绝对无法相处十年。
“那我再问你喔,你该不会……该不会是把我当成泄欲的工具吧?”她红着脸问道,这个问题很重要。
“没有。”他回道。
她闭了闭眼,一股莫名的欢愉萦绕心口,心情更愉快了,也让她更无法为这个吻而生气。虽然两人老是吵吵闹闹,一丁点儿小事都可以吵到天翻地覆,可是这一次,她的心情就是出奇的平静。
谷肇闹也在回味着接吻的滋味,完全不想破坏此刻的旖旎氛围。
这样的平静,在他俩之间甚少出现的。
嘟~~嘟~~嘟~~
一道乍起的手机铃声划破了沉默。
谷肇闹眉心蹙起。
是艾娣来电。
他虽不悦,可也明白一定是有急事她才会在这时间找他。
谷肇闹找出手机,接通,立即传来艾娣焦躁的声音——
“你在家里吗?请快看电视!”艾娣不由分说地要他开电视。
“怎么了?”他眉心锁得更深,找寻起电视遥控器,按下开关。
“怎么回事?”罗嬉吵察觉到他的异状,在一旁问道。
“快看新闻台!”
“为您插播一则最新消息!警方在半个小时前接到「娣炫艺廊」员工的报案电话,说艺廊内被盗取了十幅字画,警方抵达后,证实了新锐画家谷肇闹正在展示中的作品被偷了十幅。今天公休,并未对外开放参观的「娣炫艺廊」,设有严密的防盗系统,而窃贼却有能力破坏掉保全系统,并成功地偷走十幅画,直到艺廊员工在下午四点前往巡视时才发现昼作被偷,并且报案……”
“你的画……被偷了?!”罗嬉吵震惊极了。
谷肇闹看着电视萤幕,镜头上,警方正忙录地到处搜证,他跟电话那头的艾娣说等一会儿再联络,然后便断线。
罗嬉吵喃喃道:“好奇怪,你的作品真有这么值钱吗?值钱到已经有艺术大盗看上眼了?”
“你在说什么?”谷肇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就算谷肇闹的名号已经在艺术界传开来,现在也吸引了一些收藏家的注意,但是,你毕竟只是初出茅庐的画家,尤其你年纪尚轻,往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创作,创作量也可能极多,再加上你未来在艺术界会走得如何仍是个未知数,艺术大盗现在就偷你的作品,会不会太过冒进了点?”
谷肇闹听得很不爽。“你的意思是盗贼不长眼,才会偷我的作品,也对我作品未来的增值空间不看好喽?”
她瞅着他,再道:“你很精通理财,我的说法有错吗?”
是没错,可是很伤人。尤其两人才刚接吻过,现在就又开始对呛了。“你又回复呛辣的本性了。”
“我一直都很直接,不虚伪的。”
搞了半天,两人还是回复吵闹的关系。
罗嬉吵努努嘴,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你的画作被偷之事得要处理。”虽然跟他针锋相对,但她还是很担心后续情况。最近谷家挺不顺的,谷妈妈差点被车撞到,现在他的画又被偷,真麻烦!
“我要找艾娣商量一下。”他回道。
她顿了下,再道:“是啊,你还是得找艾娣才行。”心又闷闷的了。
“你要不要去?”
“当然要去!”她毫不迟疑地点头,但话一说完,却又踌躇起来。她会不会表现得太明显了?好像在担心他会被艾娣吃掉一样。
“走吧。”谷肇闹扶起她。
“喔。”她窘迫地站起,抓着拐杖,随着他慢慢下楼去。
路上,谷肇闹打电话要艾娣到谷家会合,又吩咐谷家的厨师准备餐点,让罗嬉吵抵达谷家时可以先填饱肚子。
他并未忘记她还没吃饭。
罗嬉吵静静地坐在驾驶座旁听着他联络事务,情绪澎湃不已。只要想到又要去面对艾娣,她就不安,因为两人是显明的对比,她就是很怕被她比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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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宅
“你的脚怎么受伤了?”艾娣一进客厅,就瞧见罗嬉吵身边放着拐杖,好奇一问。
“就……不小心受伤了嘛!”罗嬉吵回答得很谨慎。面对艾娣,她总是下意识的戒备着,就担心自曝其短。
艾娣看了她一眼,回道:“既然受伤,那怎么不在家里把伤养好,还跑来谷家凑热闹?”
罗嬉吵脸一红,尴尬回道:“是谷肇闹要我来的。”
“是吗?”艾娣转向谷肇闹。
罗嬉吵急切地说道:“是你要我来的对不对?你快说清楚,不要让艾小姐认为我喜欢多管闲事!”罗嬉吵不想让艾娣看扁。
谷肇闹微勾唇,回道:“的确是我要她来的,画作失窃之事,嬉吵必须详细掌握状况。”
“为什么?”艾娣反问他。
罗嬉吵脸都绿了,艾娣摆明了是在针对她。
谷肇闹笑了笑,回道:“嬉吵是我的助理,她当然要掌握画作被偷的详细状况,以后才知道要如伺防患于末然。”
罗嬉吵的脸色瞬间转好,连忙点头附和着。“对啊、对啊,我应该要知道状况的,这样才不会让画作失窃之事再发生一次!”被重视的感觉真好,也顺便消遣一下出包的艾娣。
艾娣眼中闪过一道异彩,看来就算这两人感情不好,但毕竟相处了十年光阴,还是有些默契存在的。
“另外,嬉吵这段时间要暂时住进谷家。”谷肇闹又说着。
“啥?我要留在谷家?我有答应吗?这是什么时候的决定?你又没问过我!”罗嬉吵惊愕地反问他。
“我不需要你答应,我只要你遵命。”谷肇闹回道。
“哪有这回事!”罗嬉吵抗议。
“有。”
“你太唯我独尊了!”
“会吗?”
“怎么可以这么霸道!”
“你就住下来吧。”
“我要想想——”
“两位可不可以别吵了?”艾娣被他们的吵闹声给弄到头痛起来,忍不住出声阻止。这两人的关系果然就跟她调查的一样,骨子里是不合的,只不过因为谷氏夫妻的爱心照顾,再加上相处十年的情分,所以只好维持着表面的感情。
艾娣已调查出罗嬉吵会跟谷家扯上关系的原因了。
原来罗嬉吵家境平凡,父母只是菜贩,收入不多,日子一直过得清苦。而谷家夫妻因为可怜罗家,想要帮他们增加收入,所以才会请罗嬉吵到谷家打工,实际上却是用高于市场行情的打工价码在资助罗家,协助罗家人过更好的生活。
谷肇闹的磁嗓扬起,道:“你的脚伤根本不适合一个人独住,我母亲会担心,再加上突然有艺术大盗在针对我,难保不会再出意外,所以你留下!”他毫无商量余地地说道。
罗嬉吵脸色一变,想起害她受伤的疯狂驾驶人,那件事跟今天的偷画有关吗?还是纯粹的巧合?
罗嬉吵的表情变化,艾娣全都看进眼里。
“警方怎么说?”谷肇闹问着艾娣最新状况。
艾娣一边端详着罗嬉吵,一边回道:“警方说窃贼应该是个行家,而且这是有组织计划的行动,所以才会导致保全系统丧失作用。另外,因为采集不到窃贼留下的任何线索,所以并不好破案,台湾方面已经向国际刑警求援了。”
谷肇闹沉默了,事情远比想像的还要复杂。
艾娣对罗嬉吵道:“你怎么了?脸色发白,不舒服吗?”
“没什么。”罗嬉吵回神,方才回忆起那惊险的车祸过程,觉得有点害怕。
谷肇闹看她脸色难看,也道:“如果不舒服,先到客房休息。”
“不用,我没事。”她只是心神不宁而已。
艾娣敛下眼,片刻后,又继续说道:“艺术大盗会选定你的作品当目标,可见得他们已经认定你的作品有极大的升值空问,毕竟偷画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往后能够获得利益。”眸光又瞟了下脸色转为铁青的罗嬉吵,她究竟在紧张什么?
“为钱很正常。”谷肇闹回道。
“还有一件事要请你决定,画展要继续下去吗?”艾娣问道。
“当然要。何必收手呢?”谷肇闹回道。
“可是继续展出等于是在向艺术大盗示威呛声,这样没问题吗?会不会招来更大的祸害?”罗嬉吵不安地说道,总觉得情况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