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好久没有这样逛街了,好累!」
唐恬欣解开安全带,舒服的大呼一口气。
「很累吗?上去放一缸热水,好好泡个澡。」纪凌云贴心的交代。
看着他被灯火点亮的眼睛,唐恬欣心头一暖。
「但是好高兴。」
纪凌云笑了,伸手帮她拂顺散落额头的发。
「妳喜欢,下次我们再去逛。还想去哪里?」
「士林!」唐恬欣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去士林吃过小吃了,想得口水都快溢出来了。
看她孩子气的表情,纪凌云笑得满足。
「好,就士林!等画廊开张后,我一定陪妳去。」
她看着他的眼睛,从心底到手指头都散发着酥酥麻麻的温暖,她轻声道:「纪凌云,我是不是太贪心了点?」
他说要让她谘询有关画廊的事,可她却自私的想要更多,想要和他像今天这样逛街,和他去士林吃小吃,还想他履行蓝屋檐下的下午四点之约,想永远永远像这样不和他分别……她是不是太贪心了?而这些,是属于朋友能要的范畴吗?
看着她不安的模样,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藏在像羽扇的睫毛下,如同夜空中散发光芒的星星,他无声勾笑凑近,直到在两颗星星中清晰的映出自己的倒影。
「有一点,但……我喜欢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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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续都办好了?」
「嗯。」
「工人在装修,妳不用留在那看吗?」
「嗯。」
挑眉。「……唐恬欣妳是个小傻瓜!」
「嗯。」
「哦,老天,难道恋爱真的会让人变笨吗?如果是的话,我死也不要!」梁微微忍无可忍的翻白眼。
「嗄?妳在说什么啊微微?」
没听清楚好友一长串的抱怨,唐恬欣笑着喝了一口咖啡。
「拜托!嘴巴收一收,再笑妳就可以去拍电影当茱莉亚萝卜丝的替身了!」
「为什么?」
她呆呆的,反应不过来。
「嘴大啊!」
梁微微先是夸张的学她咧开嘴露出痴呆的笑,然后没好气的瞪过去。老天!这个女人恋爱了,但她未免也表现得太明显了吧?只差没在脸上写上「我恋爱了」四个字。
幸好总裁之前没有透露他们已经离婚的消息,否则现在总裁夫人喜新厌旧的负面报导会满天飞!而且说出去没几个人会信,跟她谈恋爱的,正是刚刚签字离婚的总裁。
真受不了他们,想起办公室里还有一个总是对着照片突然傻笑的男人,梁微微再度忍不住翻白眼。
看好友连续大翻白眼的表情,唐恬欣很不好意思。「我有笑吗?没有这么明显吧!」
梁微微干脆从包包里掏出小镜子摆在她面前。
「妳自己看看,不只傻笑,妳还印堂发亮,面若桃花,如果经过算命摊,算命仙一定说妳好事近了,再收妳一包红包!」
「呵呵,微微妳好会说哦,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妳可以去看面相啊!」
唐恬欣笑得憨憨的,镜子里的模样真的如梁微微所说,活脱脱一个花痴,只是她不想承认那是自己啦,毕竟爱上自己的前夫是很丢脸。
「呿!」
对阿谀奉承梁微微不为所动,收了镜子,瞪着身旁的小花痴道:「怎样?你们准备去偷偷公证结婚,还是要再风光大办一次啊?」
张大嘴巴,唐恬欣有些心虚。
「什么啊!妳在胡说什么,我们现在只是朋友,哪有要结婚。」
「妳这个死丫头当我白痴啊!别告诉我你会对朋友流口水,哈到半死!」
唐恬欣的脸顿时红得一塌糊涂,低头道:「没有啦,就算有也是我单方面的感觉,他现在真的只把我当朋友。」
想起那天他说不会再被她甩第二次的样子,心其实微微有些痛。
「……朽木不可雕也。」
她认定好友是朽木,自己再浪费多少口水也是白搭,便叼着吸管径自喝水。
半晌,一双小手轻轻扯她的衣角,抬头就对上一双笑咪咪的小鹿斑比眼。
「干么?」她的脸有点臭,因为不满好友变花痴。
「微微啊,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
「就是便当啊,我想……以后他的便当还是由我来做好了。」
老天!让她死吧!梁微微在心中低咒。唐恬欣、纪凌云,这次你们再他妈的不好好结婚,她就一定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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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恬欣坐在画室的二楼,静静享受着阳光的洗礼。
画廊已经开张一周之久了,一切似乎都相当顺利,平日小丽很少来店里,她负责在外面找画和联络画家等等。
而她,有客人来时,可以滔滔不绝的跟客人讲画,惊喜的是,似乎她的推荐总能得人所爱,大部份进来的客人都不会空手而归,短短一个星期,她就卖出了十多幅画。
没有客人的时候,她则欣然的在阳光下冲一壶香浓的咖啡,画画,想他。
下午四点的约定,虽然不是每天都履行,但他却每天来接她回家,去士林的约定也实现了,也曾开车带她上阳明山看星星再送她回家,一切都如同再要好不过的朋友,没有更多过份的亲昵。
他们这样,算重新开始吗?
说没有的话,别说微微不相信,就算是她自己,也不太确定。
纪凌云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总是忙到让她见不到的人,不是以前那个凡事以事业为先,一丝不苟的他,他变得好温柔、好体贴,让她好喜欢、好喜欢。
如果重新开始,这样的他──她想再度轮回,她心甘情愿。
「叮铃……」
楼下门口的风铃响起,唐恬欣探头看下去,进来的是童小丽,正想打招呼,却听──
「你这个混蛋!我现在就把这些给你!」
只见童小丽打开柜台下她的私人柜子掏出一迭纸,朝着宋波的脸就砸过去,一边破口大骂。
「想去告我就去啊!让我进监狱好了!这样你儿子就不会看到自己的老子有多无耻多懦弱多没种,也好!看不见他还省得伤心,你去告啊!送我进监狱,然后你就可以和那个小骚货光明正大的苟合了,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如果你不去告我的话,我立刻就去把孩子打掉,我要让你们宋家绝子绝孙──」
「啪!」
「啊!」
唐恬欣惊讶的捂住嘴巴,宋波打了小丽,小丽的脸立刻红肿一片,想来一定很痛。
「哼!打的好!打的真好!如果让你爸知道的话──」
「够了!」
唐恬欣看宋波突然大吼一声,震断了童小丽的话。
「够了!我受够了!别总是拿我爸来压我,不能生又怎么样?我他妈这辈子就不要孩子怎么样?妳这个臭女人自己贪婪还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我受够了!」
说完他抓起地上的纸,猛然向童小丽砸去,随即跑出画廊。
唐恬欣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一直以为他们感情很好的,毕竟连孩子都准备生下来了,可──
「小丽……」
她试着开口,起身下楼。
抬头看到她,童小丽悲痛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慌乱,顾不上狼狈,她俯身仓卒的抓起地上的纸张,甚至顾不得迭整齐。
唐恬欣走下楼,弯腰想帮她捡,却被一把推开,她惊讶的看向合伙人。
童小丽动作一顿,背对着她,迅速抓起地上的纸道:「抱歉,我只是、只是不想妳看到我这么狼狈……」
松一口气,唐恬欣走过去看着她红肿的脸。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之前我离婚时有多狼狈,妳不是也看到了吗?」
抬头对上她温柔的眼睛,童小丽的泪水不自觉坠落,她扑上来,一把抱住她。
「恬欣,我对不起妳!呜……」
对不起?从何说起呢?唐恬欣诧异。
正想安慰她,目光却在触及地板上遗落的那张纸时顿住了。
纪凌云的名字签在画廊所有人的格子里?
她茫然的推开童小丽,弯腰拾起那张纸。
「这是什么?」
一看到那张纸童小丽立刻慌了,想伸手去抢,却被唐恬欣躲过。
「画廊是他的?!」瞪着那张纸,唐恬欣几乎颤抖。
「恬欣妳听我说──」童小丽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不!」
唐恬欣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心虚的眼睛,愤怒和失望一古脑的涌上。
「画廊……原本就是他的对不对?!」
「不!不是的,恬欣,我对不起妳!」
「那是怎样?他要妳找我合伙?还是他要妳配合他演这么一出戏?」
她气昏了,无数个画面在她眼前闪过。
[我答应给妳空间,让妳自由成长……]
[妳急于学着成长我不反对,但是要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
[那就做吧,既然妳认为自己可以,何不放手试一试?我会帮妳……]
他的笑容,他的话,塞满了她脑袋。
以为他真的懂她,以为他真的了解她的心情,可到头来她还是错了,她依旧没走出他的世界,她依旧靠他为生,她以为一切都在向前走,可现实是,她只是他手中的风筝,飞得再高也只能看到他给的天空。
这些天来,她的担忧、她的努力、她的憧憬,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就像在读编剧写好的剧本,什么都知道了,只要记得做表情。
泪,就这样无声跌落,砸在「纪凌云」三个字上,墨水缓缓化开,晕成一片模糊。
「恬欣!恬欣妳别这样,画廊的确是纪先生买下的,也是他叫我不要告诉妳,可是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样!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
童小丽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唐恬欣已经冲出画廊,跳上一辆停在路边正在等客人下车的计程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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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集团十二楼,总裁办公室门外,梁微微刚把一通海外电话转进总裁办公室,就见电梯间冲出来一个人影,定睛一看不得了,居然是他们鲜少在盛世露面的总裁夫人!
「恬欣?!」
「他在里面吗?」
「嗄?」
看好友一脸阴郁,梁微微不解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纪凌云在里面吗?」
唐恬欣眼睛里燃烧着怒火,不等回答就直接敲门,更甚至不等里面应门就开门冲了进去。
看着虚掩的大门,梁微微决定还是不打扰他们的好,贴心的关了门,她考虑要不要把总裁下午的行程排开。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纪凌云的办公室,上次追着母亲来是第一次。
唐恬欣进了门,视线被一道偌大的油画屏风挡住,可连续两次她都没心情欣赏画作,直接快步转入屏风后,于是看到办公桌后一个男人专心的伏案看资料,一旁的电话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应该是他按了扩音。
「……怎么?大老板做腻了,和自己老婆玩小游戏了?听他们说你以命令的口气要他们每个月去光顾你老婆的画廊,呵呵,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变成妻管严了?」
唐恬欣无声站在原地,握在身侧的拳不由得加重力道,盯着男人的目光能擦出火花来。
「你也跑不掉,下个月我会帮画廊制作网页,你可以透过网路订货。」
纪凌云一边批阅文件,一边随口和电话那端的好友闲扯,根本没发现进来的人不是送咖啡的秘书。
「连我都算上啦?你这家伙看来真是动了凡心了!以前几百万的官司都不求我,现在为区区几幅画到处拜托人,未免也太不照顾哥们的情绪了吧!」
「少来,我要照顾的人只有一个,不是你。」
纪凌云笑着摇头顶回去,这帮家伙才不会在乎区区几幅画,事实上他们巴不得多买几幅好让他欠人情,不过为了让恬欣有信心经营画廊,欠人情也值得。
「好好好,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去哄你的小甜心好了。」
纪凌云笑着按下电话,抬头便愣住了。
对上他的眼睛,唐恬欣凄凄勾起一抹冷笑,「很好玩吗?」
纪凌云愣了一秒,随即皱起眉头,她的神色不对,看着他的眼神彷佛和他有深仇大恨。
「这样把我耍得团团转,看我什么都不知道的一会担心、一会高兴,很好玩是不是?」
想着当初自己把他当惟一可以谘询的人,没想到他就是这出戏的导演。
盯着他的眼睛,她很想叫自己冷静,很想让自己摆出满不在乎的表情,可是泪水该死的模糊了她的眼睛,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看不清他的心。
「恬欣──」
「为什么要骗我?」
正想问个究竟,纪凌云却听她喊出这一句,他皱眉,顿时猜到她知道了什么。
「为什么要假装画廊是别人的?为什么明明知道我有多想自立,却依旧鼓励我去你的画廊!为什么看我担心高兴或者不安,你却都能装得像没事人?」
唐恬欣压抑的喊出这些压得她心碎的疑问,哭着道:「你该是最知道我的啊!我有多想证明自己,有多努力想去学着过生活,有多努力想证明给你看,我会照顾自己、保护自己,不是你说的吗?我要学会自救啊!」
她捂着脸蹲在地上,泣不成声,到头来一切都是她一个人转在傻傻的迷宫里,到头来一切都是他的安排,微微、小丽、宋波……他让她开始怀疑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切,是否都不真实。
纪凌云抿紧嘴角无声走近她,看着她抱着自己蹲在地板上瑟瑟发抖,心疼得无法诉说,他不是不知道她误会了什么,就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愿意将事实的真相告诉她,那样她会更灰心,他舍不得。
伸手想揽她进怀里,却被她躲开。
唐恬欣站起身,一双眼控诉的看着他。
「你无话可说吗?」
看着她的眼睛,他保持沉默。
泪水如同断了线,她毅然决然的转身出门。
看着她消失在屏风后的背影,纪凌云僵在半空中的手缓缓握成拳。
他该怎么对她解释?
第九章
唐恬欣趴在床上无声流泪,从下午到傍晚,从黄昏到日落,泪要流干了,眼睛痛得要命,可她却仍一动不动的趴着。
没有面纸、没有甜筒、没有矿泉水、没有微笑、没有安慰……她脑袋里浑浑噩噩的想着连日来发生的一切,甚至怀疑秦朗或许都是他安排的!
看她仓皇无助,只能寻求他的庇护,看她自卑自责再送上鼓励和关怀,可是他怎么能演得那么像?陪她逛街做市场调查,鼓励她不要被未知绑住手脚,说要当朋友帮她成长……他怎么能?
泪水明明是自己的,却烫伤了她的眼、她的心,是这样的吗?越亲近才会伤自己越深,她承认自己输了。
输得好惨!
如果说提出离婚时她还有几分自尊,那么今天,当一切真相大白时,她输得连一点尊严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