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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藏妃  第11页    作者:心宠

  就像那夜一样。

  ***

  树上的一对麻雀正欢快地嬉戏,她停下手中的绣活,痴痴地望著它们。

  世上的人或物,真的是越简单无知,越是快乐,就像从前失忆的她,或者眼前的雀儿。

  如果,她仍旧一无所知,至今也只是那个整天无忧无虑的小丫头,不知被所谓的“亲姊姊”欺骗,不知父母丧命于心上人之手,红尘俗世之中所有丑陋、凶残、血腥、卑劣的事情,统统都与她无关。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知道了一切,所以单纯的乔心死了,即使有些记忆仍是模模糊糊,但她身为蓝娇蕊是事实,注定这辈子快乐二字再也与她无缘。

  她低垂黯淡的眸子,继续在目光下缝制衣袍。

  那天,从王府奔出之后,她茫然地在乐阳街头行走,大雨倾盆而落,淋湿她全身,这才发现连路边的狗都有一个屋檐可以避雨,她却无处可去。

  但她并不感到悲伤,当时,她的一颗心是空的,只想就这样永无止境地走下去,直到体力耗尽,全身衰竭而亡……

  然而,上天并未让她如愿,最后,她昏倒在城外一座尼姑庵前,被庵中的老尼姑救起。

  此后,她便在庵中住下,一住便是大半个月。

  她想削发为尼,不料老尼姑说她尘缘未尽,不愿收她为弟子——呵呵,可怜如她,竟连当尼姑的资格都没有。

  可她又不想待在庵中白吃白住,于是便施展她的针线手艺,为尼姑们缝制衣袍,顺便再绣一些荷包,装上菩提树籽,放在庵堂内,赠给前来上香的善男信女。

  “蓝施主——”

  正针针密密地缝著,忽然听到庵中师太的叫唤声。

  “嗳,我在这儿。”蓝娇蕊连忙收了针线,起身相迎。

  “蓝施主,我正要进城办事,你有什么需要贫尼采买的,尽管开口。”

  “师太,您太客气了,我什么也不缺,”她微笑,“您也别老称我‘蓝施主蓝施主’的,称我姑娘便好。”

  “蓝姑娘,”师太温和地看著她,“你在我们这儿也住了大半个月了,若是嫌闷,尽管出去走走,你不是我们这儿的女尼,没那么多清规戒律。”

  “真的不必,我这样待著挺好的。”走,去哪儿?往南再走几步,又回到了乐阳城……再让她去面对西诚王府中的一切吗?

  “这样吧,今日随我进城买些彩色丝线,你绣的荷包人人都喜欢,有些施主还特地为了你绣的荷包跑到咱们这儿上香呢!庵里的丝线就那几种颜色,咱们出家人也不懂得挑,还是你亲自到城里买一些回来,做出更加漂亮的荷包,以便答谢长年供给我们香火的众位施主,岂不好吗?”

  “这……”蓝娇蕊犹豫片刻,只得点点头。

  “不过贫尼今天有事要办,所以一会儿姑娘你可否在丝线铺子或者某个茶馆等我,办完了事情,咱们再一道回来?”

  “师太是去采买什么吗?可要我帮忙提东西呢?”

  “若只是去采买,那就好了。”师太忽然叹一口气,“贫尼此次……是去探望一个即将不在人世的人。”

  “可是有人生了重病?”蓝娇蕊关心的问。

  “是个死囚。”

  “死囚?”

  “对呀,蓝姑娘的口音像是外地人,不太了解咱们乐阳的习俗吧?咱们这儿的死囚临刑之前,总要找个出家人替他念念经、灌输佛法,以便洗清他的罪过,死后方可到达极乐世界。说起来呀,这一次要走的人跟本庵有极大渊源,当初建这庵堂的银子还是他资助的呢,没想到竟……”

  “既然有心建庵堂,那他也不算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呀,怎么会被叛死刑呢?”蓝娇蕊更为诧异。

  “唉,怨只怨前世的冤孽吧,他本人极善,却因为皇后遇害一案受到牵连,难以脱身呀。”

  “皇后遇害?”她瞪大眸子,“师太,您说的是哪一个皇后呀?”

  “当然是本朝皇后了。”

  “本朝……有几个皇后?”蓝娇蕊整个人呆呆的问著自己不愿想的答案,“莫非是南周帝的结发妻子……青旋皇后吗?”

  “不然还能有谁?”师太黯然,“皇后的确是个贤良爱民的好皇后,可惜……阿弥陀佛!”

  “皇后去世了?”蓝娇蕊不由大叫,“什么时候?是何原因呀?”

  天啊,半个月前,她还与青旋在王府中朝夕相处,怎么好端端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才过世没多久,听说是中毒身亡的。”

  “中毒?!”

  “对呀,不知是谁想置皇后于死地,趁著她这次随皇上到咱们乐阳微服私访,竟做出这等天理不容之事!不仅害了皇后娘娘,也害了咱们的西诚王爷呀!”

  “西诚王爷……”蓝娇蕊脚下一个踉跄,“这……这跟西诚王爷有什么关系?”

  “皇后是在他府里遇害的,找不到凶手,这罪责只得由他担当。”

  “师太……”她恍然大悟,心跳怦然,“那您刚才说的死囚……就是西诚王爷?!”

  对方叹息不答,只点了点头。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惊叫起来,脸色刷的变成死白,“西诚王爷与当今皇上是好友,皇上怎么会治他死罪呢?”

  “若死的是别人倒也罢了,可皇后是皇上的爱妻呀……皇后出了事,龙颜震怒,西诚王爷就算与皇上有再深的交情,也是枉然。”

  “不会的,不会的……”她顿时乱了方寸,眼泪汩汩地沿著面颊流下,愣在原地。

  她这是怎么了?杀父弑母的仇人终于遭到报应,怎么她倒为他伤心难过起来了?这不争气的眼泪是打哪儿来的,怎么流落不止,仿佛即将失去最最心爱之人一般?

  而且皇后怎么会忽然中毒呢?她不是一向医术高明吗?怎么会误服有毒的食材?

  “皇后中的是什么毒?”她猛地想到要问。

  “是迷离散——据说,是只有北梁才产的毒药。”

  “北梁?”难道……是萧妍公主仍不死心,间接毒害青旋,以便置亭风于死地吗?

  “那王府上下,也只有王爷一个人是来自北梁的,所以自然与那毒药脱不了干系。”

  “他们怎么也不好好查查就轻易治人死罪?”蓝娇蕊闻言气得跺足,“下毒者一定另有其人,肯定可以查到的!”

  连她都想到可能是萧妍所为,怎么皇上居然想不到?

  “还查什么呀……”师太摇摇头,“来不及了,明天王爷就要被处斩了。”

  “明天?!”她掩住口,却难掩自己的惊呼。

  身子又开始瑟瑟发抖,就如那天听到自己的真实身份一般,不过,这一次似乎比那天抖得更厉害,双手也比任何时候都冰冷。

  “师太……”她拉住老尼姑的衣袖,连声恳求,“带我去见见西诚王爷吧,带我一起去吧!”

  “你……”师太狐疑,“蓝姑娘,你也认识西诚王爷?”

  “我……”蓝娇蕊支吾其词,“我方才听师太说他可怜,又素闻他平日乐善好施,为人似乎十分值得尊重,所以想……在他临终之前得缘一见。”

  “原来如此。”师太点点头,“那好,贫尼就带蓝姑娘到西诚王府走一趟,不过你得做尼姑打扮,用帽子遮住秀发,扮作贫尼的徒弟。这儿正好有一篮米糕,是王爷从前爱吃的,贫尼亦打算送去,蓝姑娘就提著这个篮子,到时候管事问起为何多了一人,也好有个说法。”

  “好的。”蓝娇蕊抑住言语中的颤音,深深俯首。

  她这是疯了吗?为何如此迫切地想见他?

  是想去快快乐乐地看敌人的下场,还是见心上人最后一面?

  可见到他又如何呢?既杀不了他,也不能救他。

  她为何这样没出息,总在矛盾的漩涡里挣扎……

  第八章

  她是那样恨他,可此刻看到那人,却忍不住一阵心酸。

  花亭风被囚在王府的天牢里,阴暗狭窄的空间不见一点阳光,虽然是白昼,却要点灯。

  那一头平日束著紫金冠的发此刻披散著,长长的像一件斗篷,包裹他苍白的俊颜。

  听说有人来探望,他便从草席上站起来,足下响起铮铮声。

  蓝娇蕊仔细一看,才发现他被上了足铐,沉重的铁链和铁环让他行走不便,艰难地挪动著步子。

  铁链铮铮,一声声都像是敲打在蓝娇蕊的心间,引得她又要落泪。

  悄悄低下头,她站在牢房外,隔著木栏远远地偷望,不敢靠近。

  狱卒找来一块黑布,蒙上了花亭风的眼睛。

  据说,死囚面见和尚或者尼姑时必须如此,蒙住他们的眼睛以便他们可以更加坦白地忏悔。

  “师太,”只听他微笑地说:“多谢您来探望我。”

  “阿弥陀佛,王爷何必如此客气,当初您待本庵不薄,今日贫尼来送您最后一程,也是彼此的缘份。”师太一揖。

  “师太带了米糕来?”

  “呵,王爷好嗅觉,一闻就闻出来了。”师太转身唤蓝娇蕊,“静慈,把米糕端到王爷面前来吧。”

  静慈是蓝娇蕊临时的称呼,此刻她乔扮出家人,必须有一个遮入耳目的称呼。

  她脚步轻颤,屏住呼息,迈入囚室中。

  这一刻,她与他距离这样近,然而他眼上缠著黑布,完全看不见她。

  “师太还带了别人来吗?”花亭风偏头问。

  “是,是贫尼新收的徒弟。”

  “小师太,多谢你了。”他转向蓝娇蕊的方向,轻柔地点头。

  她不答,生怕一开口,便会让他听出自己的声音。

  “王爷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要贫尼帮忙达成,或是还有什么亲人想见?”师太亦怕她露馅,轻咳一声,连忙道。

  “我本就是孤儿,多年前因姑姑的关系,承北梁帝收养,如今姑姑已仙逝,在这世上也没什么亲人了。”

  “那么王妃呢?”师太提醒,“听说王妃此刻下落不明,可是真的?”

  花亭风俊颜忽凝,噤声沉默,良久才答,“她不在我身边反倒好些,若说我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便是希望她永远不要再回来,忘记这个地方……忘记我这个人。”

  什么?蓝娇蕊身子一怔。

  别人都希望妻子回到自己身边,而他,竟盼著她忘了他,永远不要回来?

  “王爷不怕王妃独自流落在外,受人欺负吗?”

  “我担心……我怎能不担心?”他隐隐叹息,“但与勾起她不快的回忆相比,流落在外反而是更好的归宿。世上之事,若不能完全顺心,只能权衡轻重而选其一。”

  “贫尼知道了,”点点头,随即又问:“那么王爷此生可有什么后悔的事?或许贫尼可以替王爷加以补偿。”

  “没有用的,”他忽然淡淡一笑,“此生我犯的最大错误,再也无法补偿。”

  “王爷是指……”

  “此生我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认识了我的妻子。”

  什么?这个没良心家伙在说什么?!

  蓝娇蕊不由动怒——他居然后悔认识她?后悔什么?后悔惹祸上身吗?她真的有这么讨厌吗?

  她都没说后悔,他居然敢抢了她的台词,真是个杀千刀的!

  “听说王爷一向深爱王妃,何出此言呢?”

  “当初,我若不是毫无退路,闯进她的马车,也不会对她一见倾心;我若不是对她一见倾心,也不会主动请缨替皇上到昌州告知她退婚的消息;若不是怕她伤心,也不会画出八星瓢虫博她的欢心;若不是这般费尽心思,也不会让她识破我对她的爱意;若不是被她识破,也不会与她在蔷薇架下定情,没有这情,也不会……也不会害了她。”

  他的眼晴虽然被遮住,但从那幽幽的语气,蓝娇蕊似乎可以看到他眼中闪闪的泪光。

  “若让我重新选择,当初我就算是被御林军一剑剌死,也不会闯进她的马车。”

  这就是他所谓的“后悔”?原来,他并非不爱,而是后悔这场爱情给她带来的劫难,后悔因为当年的偶然邂逅,带来的一连串孽缘。

  她咬住唇,喉间哽咽了。

  “阿弥陀佛……”旁听的局外人似乎也为这番话所感动,叹息的念了一声佛号。

  “师太,您带来的米糕真香呀,”花亭风表情虽然哀恸,嘴角却轻勾著,似乎在笑——他一贯如此,再凄苦的时候,也要保持温和的风度。

  只听他仍用那低醇的声音说:“可以让我尝一块吗?就算是我临刑前最后的晚餐吧。”

  “静慈,王爷的眼睛被蒙著,不方便用食,你递一块米糕到他的手上吧。”师太对蓝娇蕊吩咐。

  提著竹篮的人此刻已经泪眼迷离了,双手战栗,将点心轻轻拈起。

  他的手掌已经摊开,似乎在等著她将食物放入其中。

  这一刻,蓝娇蕊忍不住满心伤感,竟突兀地握住了他的掌。

  他不由一怔,明显感到她的激颤,通过那只小手传递到他的掌心。

  “小师太,你的手好凉,是哪里不舒服吗?”她听到他关切地问。

  蓝娇蕊此时再也忍不住,将米糕迅速塞进他的手里,便头也不回地冲出牢房,奔跑之中还不断拂拭自己滴落不止的眼泪。

  他会觉察她的异样吗?会怀疑她的身份吗?

  可她已经顾不得,也不敢再去想了。

  她只盼著快快逃走,离开这个让她伤心欲绝的地方和人。

  明天,他就要被判死刑了吗?

  心里竟有著说不出的难受,似乎有血一颗颗渗出胸口。

  他是她的仇人,死便死了,何必怜惜?她该高兴才对,该高兴才对……

  不断这样催眠著自己,蓝娇蕊用尽全身气力不让自己回头。

  恍惚地在街头走著,她一边咒骂自己的矛盾软弱,一边忆及他即将行刑,又伤心不已。

  泪水模糊了她前进的视线,没注意到市集间一匹马儿正向她奔来。

  她垂首走著,马儿急速地奔著,忽然,一声长鸣在她面前响起,她猛地抬头,惊愕的看著马儿受惊时扬起的蹄……

  那马儿的蹄离她这样近,仿佛就要踏在她的头颅上,此情此景,凶险万分,但她却呆呆地站在铁蹄下,脑中像有什么东西在这瞬间被挤了出来,澎湃地翻滚著,推动著她的记忆,一幕幕回忆如同潮水,顿时涌现。

  她看到一个人,一把剑。

  一个拿剑的人。

  一把刺入另一人胸口的剑。

  当剑收回的时候,被刺的人倏地倒下。

  地上,满是死状恐怖的尸体。

  天空有雪亮的闪电划过,那瞬间,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倒下之人的面孔——那是她的父亲。

  而杀害父亲的凶手,正如她那日所忆起的,是她的新婚丈夫……花亭风。

  她大叫一声,疯狂地跑过去,扑倒在地,一把抱住浑身是血的父亲。

  “亭风,你干什么?你这是在干什么?!”她迷茫的双眸望向立在一旁的丈夫,竭力地喊。

  被质问的男子怔怔的,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忽然,父亲在她怀中动弹了一下,发出一声呻吟,那一剑没有让他立刻毙命。

  “娇蕊……”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道:“剑……剑上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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