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好啊,现在店里没什么客人,刚刚没听到手机响……怎么样?见到你魂牵梦萦的杜天羽了吗?”
“什么魂牵梦萦啊,别把我说得像花痴似的。这次要不是老爸硬要我过来把他带回去替他效命,我是不会来的!我永远不会忘记当年他对我的不告而别……依若,你知道吗?
就算当年的我跟他什么关系都还来不及是,但我至少是他的好朋友啊,他怎么可以这样说走就走?我气他一辈子!”
“气的话就去揍他一顿啊,你不会还没见到他吧?”
“见到了,也等于没见到。”当时她怕被他撞见自己那副糗样,打死也不敢跟他相认!
说来说去,都怪那个黑木曜,才几年不见,就从个花花公子哥儿变成了混黑帮的吗?那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寒意还真不是普通人办得到的。
“什么意思?”
“反正就是那样了……我明天再去找他。”朱丹丹本想跟裴依若提起她遇见了黑木曜一事,可话几度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这么多年来,依若一个人也过得很好,看起来心平气和,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说了又能改变什么吗?除了搅乱一池本已平静的春水,其他根本一无是处吧?又何必?
“嗯,见到人时好好说话,你可是身负使命,你的身分是医院派去的说客,不是因他三年前不告而别而气呼呼的女人,知道吧?”
“你现在是在指控我不够温柔吗?”朱丹丹笑了,替自己斟了一小杯酒往唇边送。“全天下的女人如果都像你这么温柔体贴,那还有什么意思?全天下的男人都要无趣死了!”
“你在说我无趣?”
“本来就是。”
“好吧,我这个无趣的女人要工作了,客人上门了。”
“0K,挂了,掰。”朱丹丹放下手机,一手托着颊,一手拿酒喝。窗外是佛罗伦斯的月光,看起来似乎分外的清晰、分外的圆,果真是国外的月亮比较大吗?
不知喝了多少酒了,总之已经醺然,脸很热、身子有点沉,虽然没醉到走不动,但也不算很清醒,是那种理智上没醉,可身体已经不大听使唤的程度,小脸往桌子上一趴,竟有点想睡了。
“小姐、小妲……”
好像有人在叫她。
朱丹丹抬起头来,见到又是那酒保,冲着他就是甜甜一笑。“我没醉,放心。”
酒保有听没有懂,动手比了比打电话的手势,说了一句文法不大对的英文。“打个电话让人来送你回去吧?”
她听懂了,摇摇头。“我一个人。”
“那我找人送你?你住哪里?”酒保好心地问。
“不用,我没事。”朱丹丹起身走到柜台付钱,朝酒保挥挥手后便走出大门,一阵冷风吹来,脸上的热气瞬间消减了大半。
张开手臂,她认真的一步步往前走,喝酒微醺的她总爱这样走路,一部分是觉得好玩,一部分是在保持身体的平衡感,努力把路走成一直线,是她每每喝完酒后最认真去做的事。
酒吧离她住的饭店并不远,大概就是十分钟的路程,夜晚的佛罗伦斯街道很安静,三三两两的身影通常是还不想太早睡的游客,或是像她一样喝了酒还在外面晃荡的醉鬼,噢,可能还有一种,那就是喜欢在半夜跑出来抽烟看月亮,顺便招摇卖帅的讨厌鬼……
真没想到,这男人竟然跟她住同一间饭店?
这世界到底有多小啊?一个人同一天要遇见两次?
她定定看着古堡饭店大厅外头,斜倚在圆形廊柱下抽烟的黑木曜。月光下,那张微眯着眼的侧脸像用刀雕出来的,带着点刚硬却又如此俊美,还有一股极低调的沧桑……
他,真的是五年前那个轻狂爱笑的花美男吗?
就算五年前的她跟他只有短短几面之缘,但他身上玩世不恭的轻佻气息,甚是强烈地刻在她的心版上,让她印象深刻,和眼前这个沉稳内敛又沧桑的男人,竟然搭不在一块儿……
是国外的月亮所营造出来的美丽错觉吧?
一定是国外的月亮不只比较大比较圆,看来还比较美,才会产生这种错觉。不然就是她真的醉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黑木曜也看见她了,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微皱着眉,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像是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对上他的目光,她有一刹那的闪躲,却不甘示弱的很快又迎视着他,倔强高傲而美丽,和黄昏时在酒吧见到她的模样完全不同。
此刻,这个女人卸下了那唱作俱佳的面具,长长的黑发在风中飞舞着,高纤细的身影就算包裹着白色羽绒衣,看起来还是很单薄,在昏黄的街灯下,显得有些我见犹怜。
这才是真正的她吗?就像个没人要的可怜虫,大半夜的一个人在路上跟自己的影子玩耍?
朱丹丹很想假装没看见他,任何有理智的女人,此刻都该假装没看见直接走过去,毕竟黄昏时这个男人可是用手直接掐住她纤细的脖子,如果回去照镜子,搞不好还可以看见勒痕呢!谁还会傻傻地撞上去自讨没趣?那可是攸关性命的大事。
可,她是朱丹丹啊,胆大妄为的朱丹丹啊!
平日的她都可以说玩就玩了,何况现在的她还多了几分酒胆。黄昏时没玩成,还被他差点玩死,再不做点什么反击,那她之前玩的不都白搭?
她看着他,再望向那个刚从饭店大厅走出来的女人,想也不想的,朱丹丹脚跟一旋,朝黑木曜走去——他的黑眸在月光下闪亮亮的,透着浓浓的兴味,像是在嘲弄她是个不怕死的家伙。
“还想跟我玩?”见她走近了,他薄唇轻提,少了几分冷意。
谁知这女人走到他面前根本没停下脚步,直接撞进他怀里,竟是不管不顾地贴上了他的唇……
第2章(1)
她就只是贴上他的唇而已!就像韩国女演员在拍吻戏时,只有唇贴着唇,动也不动的那样。
为了让他被他珍视的女人甩掉,不然让那女的误会了气得打他一巴掌也行,总之,这样的牺牲是必要的。
可,她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一只大手横过来搂紧她的腰身,让她动弹不得,而她的唇也在下一瞬间被一股湿热温软所覆盖,他那灵巧火热的舌尖窜进了她的口舌之间,迳自与她闪躲的舌尖纠缠……
这该死的家伙竟然真的吻了她!而且还吻得很深入……
“放、放开我!”
“游戏开始了,不是你想停就能停的。”他坏坏地在她的唇边低语,说罢再次攫住她软嫩的唇瓣。
她挣扎着要推开他,可这男人长相斯文归斯文,力气却大得吓人,而且像是压根儿要让她难受似的,这吻又猛又烈,她被这个吻弄得头更晕了,而且呼吸困难、极度缺氧……
黑木曜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本来只是想惩罚她一下,可一攫获这片红唇,就像上了瘾般,她唇间的香气与酒气,以及她身上的柔软,在在令他迷醉……
几次想放开她,却不舍,甚至还兴起了一股想要把她整个人揉进他身体里的强烈渴望!
于是他霸气地加深了这个吻,大手也很自然的在她身上游移,这让她动情地喘息着,忙不迭要退开,他却不让。
“该死的!你这个花花公子!唔……果然这么多年都没变过……”她槌他、打他,他却把她越搂越紧,让她快要窒息了。
真是见鬼了!本来是要勾引他的,怎么她的心竟然为了这个吻而评评乱跳?真是疯了!
幸好,黑木曜在此时突然放开了她——“你真的认识我?”他定定地望着她。
她轻喘着,脸蛋儿红咚咚的。“你真的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必须对你有任何印象吗?”
“也没那么必须……”毕竟他们当年只有几面之缘,她也没做出像他这么欠人扁的坏事,要他记住她似乎是真的有点难为他了。
黑木曜微微皱眉,正想再问她几句,她却突然再次偎进他怀里。“唉呀,我头好晕,借我靠一下。”
满身的酒气,她就算直接瘫在他怀里,他也不会太意外。
黑木曜没有推开她,低头瞧着她酡红的容颜,她的唇瓣有点肿,还是他刚刚的杰作。
“曜哥哥。”杜乐姗适巧在此时出现在他们身后,怔怔地看着黑木曜和他怀中的女人,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撞击着她胸口,顿时让她感到痛苦难当,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是下午那个女人吗?你们两个怎么……”
黑木曜看看她,再低眸瞧了一眼怀中依然闭着眼的女子。难不成她是因为看见乐姗走过来所以又在作戏?这才再次朝他投怀送抱?
啧,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她醉了,我送她回饭店。”没有解释,黑木曜低下身将朱丹丹给拦腰抱起,接着便往饭店大厅走去。
“曜哥哥怎么知道她住哪里?”杜乐姗在他身后问着。
“这附近就只有我们住的这间饭店。”黑木曜根本不担心这个问题。“她如果不是这间饭店的客人,今晚就睡我的房间。”
他是故意说给怀中的女人听的,想把她吓醒,如果她真的是装醉的话。
可惜,这女人依然在他怀中不动如山,很是镇定,倒是杜乐姗沉不住气了。
“什么?那怎么可以!曜哥哥,她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而且跟你非亲非故的,你为什么要这么照顾她?”杜乐姗边说边追上前。“把她交给柜台就行了,这不干我们的事,多管闲事搞不好会惹来一身腥。”
她刚刚都看见了!看见那女人吻她的曜哥哥,她的曜哥哥也回吻了她!
该死的女人!竟然这么堂而皇之地勾引她的曜哥哥。
曜哥哥真的不认识这女人吗?还是他被这女人的美色所勾引而情不自禁了?她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这么多年了,曜哥哥根本没对其他女人多看过一眼,只对她一个人好……
黑木曜没理她,进到饭店大厅后,便把怀中的女人放到大厅的沙发上,兀自掏出她包包内的皮夹证件和饭店房卡——朱丹丹?红色的牡丹……她的名字还真是好听又好记。
再看看跟他一模一样的房卡,她果真是住这间饭店,房间还刚好在他的隔壁。“曜哥哥,你当真不认识她吗?”杜乐姗气喘吁吁地追上来,眼眶都红了。她假装没看见刚刚那一幕,就是因为不想戳破某些假象,可是黑木曜看起来似乎毫不在乎她的心情和感黑木曜把东西放回朱丹丹的包包内,起身,伸手揉了揉杜乐姗的发,微笑道:“身为一个绅士,当然不能随便把一个喝醉的女人丢在路边,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可是她不喜欢!
见他又要弯身将她抱起,杜乐姗微微嘟起了嘴。
“交给饭店柜台不行吗?”
“她就住在我隔壁房,举手之劳而已。”
“她住你隔壁?”杜乐姗一听脸都快绿了。也不知饭店是怎么安排的,总之听说是满房,她和黑木曜的房间被安排在不同楼层还不同栋,而这个女人却刚好住他隔壁?
“嗯。”他也觉得很巧。也许真的是太有缘了?
“我跟你去!”
黑木曜微笑着,眼却一沉。“你该休息了,今天走了很多路。”
“可是……”
“放心,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骗人!杜乐姗紧紧咬住唇,就怕自己忍不住朝他吼出来。
黑木曜好笑地看着杜乐姗。“你不相信我吗?”
是不相信……她都亲眼看见他吻那个女人了,还怎么相信?
可她不能说、不能闹,就怕她一哭一闹把黑木曜给搞火了,因为她知道他最讨厌爱吵、爱闹的女人,他对女人的耐性一向很有限。
“知道了。”
“不信的话,你要跟来就跟来。”
“不用了,我现在就回房去,曜哥哥早点休息。”说毕,杜乐姗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走了。
黑木曜黑眸微闪,沉下脸,把朱丹丹抱回房。
其实,朱丹丹一直很晕、很沉、很想睡,借他的肩膀靠一下,固然是为了要作戏挑拨离间他和那女人的感情,可当她偎进他怀里,身体似乎找到了一个舒适的港湾,让她一动也不想动。
没想到,这男人还真的一路把她抱回房……
此刻,他正稳稳地把她放上了床,像是怕摔着她似的,温柔得很。
他是真的被她勾引上了?还是因为她三番两次闹他,所以想要好好处罚她一下?就像之前那个霸道蛮横的吻?
不行!再演下去,就不是她所控制得了的!
正要睁开眼,却发现一股男人的气息正朝自己逼迫而来,朱丹丹一张眸,双手下意识便要把他给推开,却在下一秒就被抓住双手。
“果然没醉。”他说,黑眸定定地望着她。“虽然我不清楚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把我的女人气走了,你是打算把自己赔给我吗?如果不是,就不要再有第三次了,就算我对女人的无理取闹再宽容,也是有限度的,何况我对女人真的没什么太大的耐性,知道吗?”
说完,他冷冷看她一眼,起身要走,她却叫住了他——“裴依若这个名字可以让你想起什么吗?”
他回眸,一脸莫名其妙。
看样子,他是真的把依若忘得一干二净了,果真是无情无义又狼心狗肺的坏东西!
朱丹丹气呼呼地瞪着他。“你跟很多女人上过床吧?却在那个女人面前表现出体贴、重情的模样,我看了就来气!活该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想就算你知道了什么,也不会改变任何事。”
他的眉越皱越深。瞧她三番两次的找他碴,此刻又说得煞有介事的模样,倒不像故意来乱的,难道,她真的认识他?或者该说,她认识的是另一个跟他长得一样的男人?而且,真的有什么他必须知道的事?
裴依若,她刚刚是说这个名字吧?她皮夹里身分证上的名字明明就叫朱丹丹……难不成她演了这两出戏,都是为了帮别的女人出气?
黑木曜有点啼笑皆非。“你确定你要找碴的男人是黑木曜?”
“非常确定。”朱丹丹说得咬牙切齿。“难不成这世上还有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这个名字她可是没事就会拿来磨磨牙。就算依若原谅了这个臭男人,可她永远不会忘记是这个臭男人害得她家依若变成了一个单亲妈妈!
黑木曜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轻哼了一声。
“好吧,你说,我必须知道什么事?如果是我做的,我一定负责到底。”他头一回认真起来。
以为她是个骗子故意找碴是一回事,如果真的是因为黑木家的人搞出来的事,那又另当别论了。
黑木曜突然改变态度,这么正经八百地说要负责,朱丹丹一时之间还真是有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