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我这边。”他违背意志地说。
她被着被单走到他身边。他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唇角,她张开双唇轻舔他的手指。
他叹息一声,然后除去被在她身上的被单。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不顺畅……
他们完全虚脱地躺在床上,等待恢复正常呼吸。
噢,只有天知道她有多需要他、多爱他。宜家挨近他,满足地轻轻一叹。
这一声叹息却宛如晴天霹雳朝宫希俊昏沉的脑袋打下,他霍然清醒。
上帝,他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又和她做爱?
为什么看到她,就想和她炒饭?
他想把这件事做个合理的解释,可是他自己也觉得迷惘不已。
宜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们之间有的只是激情,因为他是男人,她是女人。
“宜家,你睡着了吗?”
“还没,不过快了……你还要再来一次?我、我不行了……”
“我不是要再来一次,我刚刚是一时冲动……我不应该碰你的……”
宫希俊的声音愈来愈远,也愈模糊了,宜家挣扎不过浓浓的睡意,沉入梦乡。
一阵轻柔的呼噜声传来,“宜家?”他撑起手肘看她。
已经睡着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他看着她,突然他愣着了——
他们做了三次爱,他却没戴保险套!
宫希俊皱着眉头想,不会那么衰吧?希望她是安全期,不然很麻烦。
翌晨,宜家醒来,宫希俊已经去医院了。
宫妈在加护病房,除非是家属才可以进去,所以宫希俊叫她不用去了,反正去了也见不到宫妈,而今天宫姐姐会从美国赶来。
她滚到他睡的那一侧,只要凑近有他发香的枕头,便令她想起昨晚的缠绵。
她被快乐所填满,像个小女孩般在床上又跳又叫,最后扑到床上咯咯地笑。
太快乐了!她要把她的快乐和好朋友分享。于是她跑向电话,拨了小真的电话号码,响了二十声,小真才接电话。
“谁啊?”小真的声音有着浓浓的睡意。
“我和宫希俊做了!”她迫不及待地说。
“宜家,”小真咕哝着,“现在到底几点?”
“我不知道……大概快七点吧?”
“小姐,我昨天晚上,一点才睡觉,现在我要回去睡了。”小真嘀咕了一句,电话就断了。
宜家耸耸肩,挂下电话,然后一路飞舞到厨房,嘴里还哼哼唱唱着。
她拿着猫盒到客房,把里面的猫食全部都倒出来给猫吃。然后她烤了几片吐司,并泡了一杯咖啡,坐到沙发上,两只脚丫子放到屁股下面,边看晨间新闻边吃早餐。
突然,电话铃响了。
“我吵醒你了吗?”小真探询地问。
“没有,你当然没吵醒我,你不是要去睡觉?”
“这么说,你真的打过电话给我,你昨晚和宫希俊炒饭也不是我在做梦咯!”
“哦,当然不是,我已经不是处女了。”
“你怎么把他拖上床的?说来听听。”
“因为他妈妈得了癌症,我们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下上床的,只是偶发事件。”
“也许是因为他早想跟你做那种事。”小真八卦地问,“和他上床后感觉如何?”
“很快乐,可是却也变得很痛苦,因为我怕只是一夜情。”说到一夜情,宜家不禁打个寒颤。
第5章(2)
“不会啦,你们住在一起,所以一定还会有二夜情、三夜情。我问你,你们做的时候,他有没有戴保险套?”宜家不懂男女的事,做朋友的她有必要提醒她。
“没有——”她拉长尾音说。
“小姐,这是基本常识,做爱要戴保险套,才不会感染性病或者怀孕。”
“昨天晚上那么突然……谁会想到要戴那个?”
“那你昨晚是危险期,还是安全期?”
“我没有在算这个。”
“那你最好去烧香拜拜,祈求昨晚不是危险期,如果是,希望他能负责任。”
宜家想起她和宫希俊谈过这个问题,而他说他会给她钱叫她去堕胎……一阵忧郁蓦地涌上心头。
挂上电话后,她喝完剩下的半杯咖啡,然后坐到个边,凝视着天空。
他不是那种差劲的男人,她告诉自己。她相信宫希俊是善良的、负责任的,如果她真的怀孕了,他应当不至于那么差劲。
这么想以后,宜家反而充满了幸福的感受,反而希望肚子里有宫希俊的孩子。
当天晚上宫希俊差不多快十一点半回来,那时宜家正坐在床上看爱情小说。
“还没睡?”他把西装外套放进衣橱里。
“嗯,我在看小说。”她看着他,“你怎么回来了?”
“我姐姐从美国回来,在医院照顾我妈,我妈说想看你,叫我明天带你去。”
“可是不是只有家属才可以进去吗?”
“没关系,我会跟医生说你是我太太。”说完,他走进浴室洗澡。
他想做爱,所以才会洗澡。她的心思飞到待会儿即将发生的欢爱情节里,情不自禁地全身乱颤。
当他出来时,她对他羞怯地笑笑。
宫希俊心中骚动着,接着躺上床去。
他们静静地躺了好长一段时间。
“宜家,你睡着了吗?”
“还没。”她依旧背对着他。
“你想不想……”他停了下来,责怪自己又忘了先前发的誓。
“想不想什么?”他怎么说一半就不说了?
“没什么,睡觉。”
她转过身,面对他。“你是不是问我想不想炒饭?”
“如果你不想的话……”该死,他希望她想!
“我想。”
“宜家,昨天我没戴保险套,你是安全期吗?”他的声音里有一丝苦涩。
“是安全期。”她并不知道是不是安全期,但她觉得是不是安全期已经不重要,反正做都做过了。
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然后他抱紧她翻身,将她压在下面……
正在这个时候,床边的电话响了起来。
怎么这个时候打来!已经十一点多了,除非有要紧事,否则现在来电话太晚了。
“电话!”她说。
“不要管他。”他没有去接电话的意思。
“我们待会儿可以再来过,如果是你姐姐打来的……”
他从她身上翻下。
“喂……喂喂?”她拿起话筒,喂了老半天,对方一句都不吭。
“你再不说话,我要挂断了。”
宫希俊察觉那通电话有点不寻常,于是问道:“怎么了?”
“对方一句话都不说。”宜家拉着话筒,“最近常接到不出声的电话。”
他从宜家那里接过电话,“你不要再打来吓人了,我告诉你,我可以从电信局那查出你……”
“是我。”是明莉的声音。“希俊,明天你一定要来。”说完,明莉径自挂了电话。
宫希俊听着嗡嗡的声音,一时间没办法反应过来。
宜家看到宫希俊手持听筒,愣在那里,不禁问道:“谁打来的?”
“喔,对方挂断了,只是一通无聊的电话。”他随便找个籍口搪塞,便挂回电话。
宜家看到宫希俊的表情有些奇怪,心里浮起了一股不安。
会不会是明莉打来的?
她很想问他,但又怕问他,他会说出他还是无法忘记明莉的话来。
一想到这里,宜家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被快撕裂了。
“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没、没想什么。”
而后他们躺在床上,没有说话、没有抚摸,楚河汉界地各自占据着床的一边。
宜家趴在床上,一心等待宫希俊的拥抱,做电话来前未完成的事,但是希望终究落空了。
最后,她忍不住翻到他身上,紧紧地用手臂搂着他的胸膛。
由于她抱得太紧,他几乎喘不过气,所以他不得不拔住她的肩膀。“怎么啦?”
“我好害怕……”
“怕什么?”他温柔地问。
“我妈在我两岁的时候去世,然后是奶奶……我怕每个我爱的人都会离开我。”她最怕宫希俊也离开她。
“到那时候,我们也无能为力。”他以为她在说宫妈,于是疼惜地抱住宜家。
她伸手轻轻抚摸他平坦坚实的小腹,然后缓缓下移到他身上最敏感的地方,以一种近似搔痒的方式快速抚弄。
之后,宜家疲惫地躺在宫希俊怀里,美丽的小嘴轻泛笑意。“哦,跟你做爱的感觉真好……”
有那么一瞬间,宫希俊的身体颤动了一下。
“我现在觉得那件事叫炒饭不好,还是叫做爱比较好,而且也比较符合事实……”
宫希俊愈听愈惊惶。她搞错了,她把性和爱混为一谈。他推开她,坐起来,“慢着,宜家……”
“什么?”她梦幻似的看着他。
“宜家,”他的嗓音更形有力,带着迫切的意味。“我们必须谈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蹙眉,“什么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
“关于做爱那件事,你想错了。”
“错了?哪里错了?”她开始紧绷。
“我们俩之间的一切只是情欲,不是情感,更不是爱。”
“可是你要我……”她微哑地坚持,无法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男人的下半身跟什么喜欢呀、爱呀是分开的,这也就是男人为什么会去召妓。他只是去解决生理上的需求,我对你只是情欲冲动,你不要想太多了。”说完,他别过身去。
她无法置信地看着他的后脑袋,脑中轰轰直响。
这跟她想的完全不同。他对她只有情欲和冲动,他根本不爱她,他还爱着明莉。
泪水占据了宜家的双眼,缓缓滚下她的面颊。
第6章(1)
第二天,宜家和宫希俊去医院探望宫妈妈。
宫妈妈斜坐在病床上,她的脸色因服用吗啡而显得灰白,身子也像灰烬一样,只有眼睛还有点生气。宜家看了,眼眶微微泛红。
“宜家,来这边坐。”
宜家在病床旁的椅子坐下来,伸手握住宫妈搁在被单外,瘦得几乎只剩下骨头的手,感觉到自己两眼充满泪水。“宫妈妈……”
“不要哭,宜家,”宫妈妈轻声地说,“看你哭,我也会想哭。”
宜家连忙拭去眼泪,吸了吸鼻子。
“我不怕死,宜家……我只是遗憾看不到你和希俊结婚,看不到你们的孩子。”
“他不会和我结婚的……”宜家喃喃地说。
“怎么不会?你去叫他进来,待会儿我叫他和你去法院公证,他不敢不去。”她都快死了,在这个时候,她要儿子做什么,他一定照单全收。
“宫妈,我希望他娶我是因为他爱我,而不是因为你叫他娶我。”
“他是爱你的,因为依照我儿子的个性,他不可能和不喜欢的人住十天以上,就算他起初是为了骗我,但后来他也会找理由骗我说你要飞国外,或者你们吵了一架分手了而把你赶出去。”
“是这样吗?”宜家的语气里流露着怀疑。
“是这样,相信我,毕竟知子莫若母。”
宜家看着宫妈的脸,那张脸充满微笑与确信。
宫妈接着说:“你们一定会结婚的,而我会在天国守护你们,和你们的孩子。”
这个时候,护士走进来,“宫妈妈,打针吃药的时间到了。”
宜家走出加护病房,然后宫姐姐进去。
由于加护病房一次只能进去一名家属,所以她和宫希俊并肩坐在病房外的椅上。
他们虽然坐在一起,但并没有说话,像两个陌生人似的。
医院里一片昏暗,不久,已到傍晚。
宫希俊突然站起身,“我去找朋友,你自己坐计程车回去。”他连看都没看她,说完便走向电梯。他去找什么朋友?难道……难道是前女朋友!她的心猛地沉下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向电梯,但是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宜家立时返身跑进楼梯间。
连续跑十几层楼,那滋味,和一万公尺赛跑,也不会差得太远。
到了一楼,看到宫希俊正往大厅门走去。他的车停在外面的停车场。
她大声叫道:“宫希俊!”她一面叫,一面向外奔去,她奔得实在太急了,一时之间,忘了推开玻璃门,以致砰地一声,一头撞在玻璃门上。
那一撞,使她感到了一阵晕眩,等晕眩感稍退,她立即推开了玻璃门。
可是这一耽搁,却已经迟了,当她到停车场时,并没看到宫希俊的车子。
没关系,她知道他去哪里。
她招了一部计程车,前往松山机场前的喷水池。
当她到松山机场时,看到明莉在喷水池前,但没看到宫希俊。宜家松了一口气,但她还是决定再等一下,于是她躲到椰子树后。
明莉绝美的脸庞,在银白的路灯下,显现出恬静的神情。微风掠过,让明莉轻柔的长裙轻轻飘扬,更显出那婀娜的身姿,别说男人,就连她自己也被那女人的迷人风采给折服。
突然,宫希俊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然后明莉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身。
宫希俊就这么让明莉倚在他的怀里,虽然没有拥抱她,但也没有推开她。
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宜家,眼中升起一片泪雾。这时,雨水开始一滴滴地打在她身上……
雨很快就大了起来。宜家茫然地望着宫希俊拉着明莉的手跑向停车场,然后两人坐上车走了。
宜家泪流满面地走在马路上,任凭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
“小姐,要不要坐车?”一辆计程车停在她身旁。
宜家摇摇手,而后淋雨走回家。
她浑身湿透地一直凝视着窗外,等待着迟迟未归的宫希俊。
先前的一阵脚步声让宜家喜出望外,觉得自己有希望了,然而那只是住在对门的先生回家而已。
等着等着,她感觉到有些冷,于是走到房间拿了件运动外套,然后回客厅。
她把外套被在自己的身上,然后伏卧在沙发上。
此刻,宜家什么也不愿想,一心一意地期待着宫希俊归来。
他怎么还不回来——
在黑暗中,宫希俊和明莉拥抱的画面浮现,看着看着,睡意渐渐占满全身。
她梦见了宫希俊与明莉,梦见他们在床上做爱。
在梦中她极力想要除却那些声响,但是他们仍然顽强地持续着,不断撞击她饱受折磨的心。
不!不要了!
惊醒后,她浑身打颤,眼睛里盈盈的泪珠决堤泄下。
她决定要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忘了宫希俊为止。
“前面有家咖啡厅,我们去那里坐。”宫希俊边开车边说。
“那里太吵了,我们不如就在车子里吧。”明莉细声细气地说。
宫希俊慢慢驶向路旁的停车位,把车停了下来。
他们静静地坐在车上,望着窗外的两景。大雨不断地落在车上,忘情地演奏着自己的旋律。
明莉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萦绕在车里。第一次遇见明莉时,她那时还是学生,身上就擦这个香水,当时他问她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
明莉说出法国名牌香水的名称,那是当时台湾进口香水之中,为数不多的一种。由此可以看出明莉是个千金小姐,不过那是以前,她爸爸在她十六岁以前是好几家公司的大老板,后来投资失败,现担任有给制的国策顾问,勉强维持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