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还真想让你们亲眼瞧瞧呢!路老头脸色都吓白啦!”天城隶满迸声大笑,显然对于路崇避的下场,压根儿没打算给半点同情心。
“毕竟这表示他的女儿有可能是让不知名的人给劫走了,那情况就更糟了。”罗刚会意地点头,唇边却也不自觉地浮起笑意。
“总之呢!我在堡主教训过路老头,而路老头也表露出悔改之意后,才详细问了当时的情况,然后就自己请命来找你了,因为不管是不是你劫走路姑娘,总之,你的身份就是不能暴露,所以我来最妥当。”天城隶满一边说,还露出一脸讨赏的嚣张笑容。
“多谢。”罗刚放宽了心,对于认识天城隶满这位友人的事情,他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还挺不错的。
谁教天城隶满走到哪惹人注目到哪,对于他这个尽可能想低调行事的人来说,简直是天敌般的存在,因此他之前都是对天城隶满能避则避。
两人若是有必要会面时,也都尽可能地找没人的地方碰面。
不过所谓能交心的朋友,就是像这样吧!
即使他不多说什么,天城隶满还是相当替他着想。
“谢谢你,天城少侠。”知道罗刚并不是孤单的,而是暗中有友人相助,让路玉蝉感到相当窝心。
毕竟她现在可是罗刚的妻子啊!
丈夫身边能多些理解他的人,多个伙伴,对她来说就是多点安心。
“谢是不用谢,先解决你们的问题比较重要。”一声“少侠”让好装年轻的天城隶满听得舒服,他笑嘻嘻地续道:“说起来很凑巧,其实我曾暗示过路老头,问他如果女儿其实是让情人冒黑箭之名,暗中与男人私奔,他打算怎么办?”
“咦?那我爹怎么说?”路玉蝉有些讶异,没想到天城隶满考虑得还真周详,什么可能性都先提问过了。
“路老头说,再怎么样都是心头肉,他对自己犯的错却牵连到你感到难过,现在觉得很懊悔,只求女儿能平安回到身边就好,其它的不会多计较。”天城隶满笑应道。
其实也正因为路崇游真的悔改了,还后悔万分地当着堡主的面道歉,发誓日后不再犯色心、抢民女,若女儿真是与心上人私奔,也不会多干涉,愿意成全女儿。一番说词听来相当感人,所以堡主才允了他找女儿的请求。
“爹还真是有心改过了呢!”没想到自家爹亲居然会说出这些承诺来,让路玉蝉听得有几分感动。
毕竟早先她爹可是成天嫌她啰唆,觉得她这个女儿总是胳臂往外弯,心里头净向着外人,但现在她爹却愿意不计代价把她找回去,若不是真的有心,还会是什么呢?
“如果是这样……你觉得告诉他是我冒了黑箭的名义去劫人,他会信吗?”罗刚想着,既然路崇游都已经认错了,甚至向苍龙堡堡主发誓绝不再犯,那么这出戏也就没必要再演下去了。
早些让路玉蝉回家,让她爹娘安心,倒比较好。
“路家两老如今为下落不明的女儿操心得很,现在只要你带着她回家,我相信他们应该二话不说就会点头同意你们的亲事了。”天城隶满一派轻松地应道。
“那么你那边又要如何交代?”罗刚问道:“你不是奉命出来找我这个黑箭,想要回路姑娘吗?现在路姑娘却是给个樵夫带走,这件事你打算怎么交差?”
要是没个好说词掩饰,难免会让有心人联想到他就是黑箭。
“这有何难?就说我真的找到了黑箭,但黑箭却说路姑娘不是他带走的,然后跟堡主还有兄弟们暗中商量一下,让兄弟们装装样子,假意四处查探路姑娘的行踪,这时再找到你们,事情就成了。”说罢,天城隶满还得意地吹了声口哨。
反正既然黑箭跟掳走路姑娘的事情无关,路老头也没理由执意要找出黑箭的下落。
而且他们一样都是江湖侠客,只要黑箭与此事无关,要他们苍龙堡的人透露黑箭的下落,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确实……这样日后旁人只会谣传,说是路家女婿为了路姑娘,假扮黑箭带路姑娘私奔,却不会逼得黑箭必须出面澄清。”路玉蝉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
这件事情只由她与罗刚来说,或许还会招来怀疑,但若有苍龙堡的侠客当证人,说服力可就不同凡响了。
“是啊!如果这样还怕有人怀疑你,那大不了就让我们兄弟假装怎样都找不着你们这对私奔的小情人,然后再让黑箭听闻有人冒他名掳人一事,帮忙找出被带走的路姑娘,最后由黑箭找到人,再发挥擅长的箭法,射封书信到路家,告知你们的下落,这样不就能够说服旁人,不会把你这个樵夫和黑箭连在一起了。”天城隶满说得信心十足,仿佛这件事轻松得犹如探囊取物,已是手到擒来了。
“这主意倒不错。”罗刚点头道:“真亏你想得到这些鬼点子。”
“喂!这鬼点子可是能帮上你大忙啊!这个大恩情,你是欠定了!”天城隶满笑嘻嘻地朝罗刚眨了个眼,“嘿嘿!我这个人啊!最喜欢别人欠我人情债了!”
所谓钱债好还,人情债难还,只要黑箭欠着他这一回,日后就算他有意代堡主拉拢黑箭入苍龙堡,都有机会说动他!
“我怎么突然觉得找你帮忙也许是种错误?”瞧见天城隶满那一脸满足得像偷腥猫儿的笑容,罗刚忽然打了个冷颤。
他有种自己好像被人算计的错觉……
“怎么会?你自己不是才说过这个主意好。”天城隶满说着,把视线转向了一旁的路玉蝉,“喏!你说是吧?路姑娘,你也觉得我说的这个计划很周全吧?”
“我觉得这样很万无一失啊!”路玉蝉不知道罗刚在犹豫什么,只能猜得到或许独来独往惯了的他,并不习惯要人出手帮忙,否则他大可以早早就加入苍龙堡,何必孤身一人?
伸手握上罗刚的手背,路玉蝉出声劝道:“刚,就听天城少侠的话吧!反正就算欠苍龙堡一个人情,他们向来行事正派,不会要你做些什么泯灭良心的歹事的,对吧?”
“对对对,路姑娘,你真是深明大义啊!”天城隶满爽快地点头,连声附和着。
“既然如此……”连路玉蝉都这么说了,罗刚也就不再多言。
毕竟若有苍龙堡为其左证身份,那么他的义贼黑箭这个身份,确实比较不容易被人查出来。
“你答应了?”瞧罗刚听了路玉蝉的话之后,便不再质疑自己,天城隶满真是松了口气。
呵呵……看来罗刚这位铁汉子,已经化为路玉蝉这位姑娘手上的绕指柔了啊!
“嗯!我等你先回报苍龙堡,之后再往路家给封书信。”罗刚朝天城隶满伸手,与其交握,算是承诺。
确实就像路玉蝉说的,即使他欠天城隶满或是苍龙堡一个人情,也不是什么太糟糕的事情,毕竟彼此都是理念相契合的江湖侠客,并不会做出挟恩情要胁人的行为。
因此受苍龙堡这个恩情,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嗯……应该吧?
第7章(1)
有了苍龙堡当证人,路崇游再怎么怀疑罗刚,也不可能亲自找人求证真相,更何况苍龙堡还派出人手,四处帮忙寻找女儿的下落,认真的态度着实不像在造假,所以路家两老也只能待在家中,心急如焚地等候消息。
尔后,就像罗刚与天城隶满事先约定好的,某日夜里,罗刚射了一支绑着信柬的黑箭进路家大厅,直插梁柱上。
信中的内容,大致上是写明为了表示他黑箭的清白,因此出面代为寻找路家小姐的踪迹,如今已在某地寻得,请路家人前往寻回与樵夫私奔的女儿。
路家两老看了信件后大为吃惊,即刻动身前往罗刚家,想要将路玉蝉接回来。
“爹!娘!”虽然早知道自家爹娘会前来寻人,但路玉蝉在看见两人出现时,还是佯装出吃惊的表情。
不过最让她讶异的,不是双亲在罗刚暗中射箭通知的次日中午就赶来,而是怎么连那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天城隶满都来了?
“路老爷、路夫人,你们怎么会……”虽然早知道两人会出现,但罗刚还是尽力表现出讶异的神情。
他露出错愕的神情,一副没想到居然会被他们找到的惊讶态度,甚至表露出有些僵硬的眼神。
毕竟他现下扮演的角色可不是黑箭,而是一个普通的樵夫,所以除了讶于路家两老的出现外,对于天城隶满,他仅是装出不认识的样子。
“玉蝉,我的宝贝女儿啊!”路夫人一见到平安无事的路玉蝉,立刻整个人奔上前去,紧紧地将路玉蝉抱住。
“娘,你们怎会知道我在这里?”虽然路玉蝉心里是很想笑的,但她还是尽可能地表现出吃惊的样子。
“是黑箭通知我们的。”路崇游上前,接着打量了下女儿,确定路玉蝉没事后,才转头对沉默地站在一旁的罗刚说道:“你就是那天假扮黑箭,抢走玉蝉的人吧?”
“这……”罗刚故作困窘地点头,表情僵硬地点头,“是的。”
见罗刚一副活像是使坏被逮的孩子的态度,一旁的天城隶满看在眼里,闷笑在心里,表面上却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着实痛苦极了。
“我知道我那么做是不对的,但是……”罗刚握紧拳头,像是决心豁出去了的模样,对路家两老说道:“我与玉蝉两情相悦,但碍于身份家世,担心上门谈亲事会被阻挠,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你这傻女儿……就算如此,也犯不着演出这种掳人的戏码呀!你这一去,音讯全无,害娘操心得夜里都不成眠了……”路夫人紧紧抱着女儿,泪水都哭花了眼。
“让爹娘担心了……可我真的很喜欢刚啊……”路玉蝉说着事先与罗刚套好的说词,还努力挤出两滴眼泪来,“所以请原谅女儿不孝,可我已经和刚成亲了……还愿爹娘成全我们!”
“玉蝉,你这又是何苦呢?”路崇游瞧着女儿一脸乞求的表情,实在是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路老爷、路夫人,在下罗刚,这事从头到尾都是我计划好的,不管如何,还请两位别责怪玉蝉。”罗刚悄悄地观察着路崇游,对于路崇游究竟能否接纳自己,他还是抱着保留态度。
天城隶满站在围篱边,内心一边偷笑,一边开口道:“我说几位,能不能进屋坐着谈?毕竟这事也不是一时半刻解决得了的啊!”
“请问你是?”路玉蝉抹着眼眶里挤出来的眼泪问道。
“在下苍龙堡侠客,天城隶满,人称邪刀鬼见愁。”这回答,连天城隶满自己都觉得好笑,为什么他得跟同样的人自我介绍两遍啊!
不过路玉蝉跟罗刚还真能演,半点都没露谄啊!
“玉蝉,因为你被劫后就没了讯息,所以娘便上苍龙堡求助了。”路夫人居中介绍道。
“是的,所以在下得知路姑娘人在此地后,才会随同前来,以确认路姑娘的平安。”当然,天城隶满没说出口的是,他来为的是要确保路崇游这老头不会拆散小两口。
虽然路老头是说过,倘若女儿是跟男人私奔,他愿意接纳事实,只求女儿回来,但谁知道在面对真相时,他会不会真心祝福女儿?
所以他早与罗刚约好要通知路府女儿人在何处的时间,然后隔日一早便上门拜访,因为在这种时候,路家人才不会有空派人通知苍龙堡,说女儿找到了。
所以为了能让好友名正言顺地娶得美娇娘,他自然得跟来关心一下。
“没想到我俩的事会惊动苍龙堡出马,真是抱歉。”罗刚瞟了天城隶满一眼,表面上是客气地打了招呼没错,但心里只感到困窘。
天城隶满喜欢凑热闹,不晓得这回他又跟来看什么好戏了?
“你这事可闹得大啰!我们苍龙堡四处找人还找不到你,倒是黑箭厉害,一下子便寻到你们的踪迹。”天城隶满说着,又补上一句,“毕竟你扮黑箭这事,应该是坏了他的名声吧?所以他想不插手都难。”
“我知道,这事是我给大家添麻烦了。”罗刚知道,天城隶满是想加强路家两老的印象,说明他罗刚与黑箭确实毫无关连。
“不管怎么样,先进屋吧!我渴死啦!能不能先赏杯茶?”天城隶满说着,自作主张地踏步往屋里去,还刻意东张西望,活像个陌生人似的到处打量着。
天城隶满都这么说了,路家两老也就跟着进屋。
罗刚引着大伙儿到桌旁坐下后,便让路玉蝉招呼着她爹娘,自己则去厨房倒茶出来。
路夫人瞧罗刚动作利落,再想想他那天的好身手,忍不住问道:“玉蝉,这些天来,你住这儿可还好吗?累着没有?他可有好好照顾你?”
怎么说自家女儿都是金枝玉叶,虽然罗刚的房舍打扫得极为整洁,女儿看起来也相当安好,但路夫人还是忍不住会心疼女儿得住在这个显得有些寒酸的地方。
“爹、娘,刚他很细心、很体贴,家事什么的,我几乎半点都不会做,刚他却是一手包办,从不要我忙些什么。”为了让父母明白罗刚的好,路玉蝉连忙多夸奖了几句,还将手伸给坐在身边的娘亲瞧。
这可不是她造假,因为她真的半点家事都没在帮忙,顶多就是替罗刚折被子、收衣服,或是倒个茶,连热腾腾的菜,罗刚都舍不得让她端,免得烫手,在这种情况下,她的白嫩双手依然是柔细粉嫩,一点伤口都没有。
“这样啊……”路家夫妇看看路玉蝉,只见她除了身上衣服质地差了点,但倒真的给罗刚照料得极好,一样是白白净净的没瘦半点,心里头对于罗刚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来。
原本以为樵夫就是个粗鲁莽夫罢了,娶了自家女儿后,必然会让女儿劳心劳力,累得不成样子,哪里晓得罗刚却是极为客气有礼,还相当照顾路玉蝉,真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路老爷、路夫人,在下虽然是个粗人,家中也无恒产,但对于玉蝉却是真心诚意,舍不得她受半分委屈,所以还望两位成全我与玉蝉,我保证一辈子都会好好照顾她的。”罗刚看得出来路家两老的心在动摇,连忙出声为自己说了几句话。
“哎呀!我说这位老兄,你放心吧!人家路老爷好心得很哪!早在找到你们之前,他就说过啦!不管女儿上哪儿去,是不是跟人私奔,他都不介意,只要女儿平安回来就好,像这么善心的路老爷,不会阻止你跟路姑娘在一起的啦!”天城隶满朗声在旁打岔道。
当然,他这话是说给路崇游听的,多少暗示路崇游别想打混过去,对于罗刚与路玉蝉的亲事,路崇游如果有意棒打鸳鸯,他们苍龙堡可不会放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