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像是泡在酒缸里。
他闻了闻一身的呛人酒味,低笑。“我洒了一些在身上,柱子又泼了快半壶酒,我让封家兄弟、孙子健和大堂兄挡酒,真正入口的酒水不到三碗,你别担心我应付不了今晚的洞房花独夜,我等了你等了快一辈子,憋不住了……”
“你……你又说什么浑话,我看是醉茫了说起荤话,快去洗洗,不许熏着我。”她故作掩鼻,掩住发烫的双颊,她没想到古代男子在屋子里也会说令人脸红心跳的话,显然关于房事,每一朝代的男人都很擅长,无师自通。
王秀轩大笑,被推着进新房的净室,热水是早就备好的,房里除了他俩外,只有一对垂泪到天明的红烛。
不一会儿,新郎清清爽爽的出来,他眼中跳动着某种灼人的火花,双臂一伸抱住期盼已久的人儿,头枕着她沁香的玉颈,久久不动的嗅闻只属于她的馨香。
“我终于娶到你了。”她是他的了。
凝眸一笑的朱小蝉轻抚他无须的下颚,感觉有些刺刺的。“还能不嫁你吗?打小守得紧。”
“你也知道?”他轻讶,释然的笑了。
“每回封家大少到山北村的家里和我谈将棉花卖给锦隆行之事,他前脚刚到,你后腿便至,有意无意的将他瞧我的眼光打断,那年封老三说要参股烤鸭铺子,你表面不说不,可私底下敢说没耍些小动作,让他来分红时十次有八次见不到我?”
不是刚好有事便是错过,次数多了便成了端倪。
那些年,她只想把日子过得更好,没有想得太长远,男女间的情事讲求的是缘分,既然有人主动帮她赶走烂桃花,她何乐而不为,自个儿赚银子比依赖别人而活可靠多了。
而后她发现自己也有些心动了,便由着他去,反正他打小就是个目标坚定,不受人影响的坚毅少年,对她的心意应该不会变心吧!嫁生不如嫁熟,至少知根知底。
只是不晓得在何时生出情意来,让她非常困恼,在嫁与不嫁着实为难了一阵,最后才下决心赌一次。
王秀轩闷声低笑,轻柔地将她压上铺着大红被缛的床榻。“对于你,我是一毛不拔的守财奴,谁多看你一眼都不成,不时时盯着,哪天被人拐走了可怎么办才好。”
“你……说话就说话,干么动手动脚……”男人都是禽兽的化身,不管几岁都奉行孔老夫子圣言。
食色,性也。
“闲着也是闲着,就做点夫妻间的事。”他的手从纤腰处的衣摆下探入,大掌顺着玲珑曲线往上抚,覆住丰盈。
“混蛋,你轻点……”她吃痛地想抬腿踢人,却反被一双结实大腿压住,两腿分开,将其身置入两腿间。
他闷哼一声。“轻不了,我很急,你摸摸我那里都硬了,好想对你……为所欲为。”
“……”这家伙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吧!平常伪装得太深了,慧眼如炬的她也被骗了?
衣服一件件被丢出帐外,几上红烛静静的燃着,混着男女呻吟和低喘的呼吸声渐浓,一声高过一声。
“阿蝉,你把腿儿再张开些,我想进去,找不到……门……”他快挺不住了,一波又一波涌上的欲潮即将淹没他。
这该死的王秀轩,这么下流的话怎么说得出口,他还想找门……蓦地,朱小蝉表情一变,下身一紧,她咬着红瀑双唇。“秀轩哥哥,疼……”
“你忍一下,很快就不疼。”他轻轻挪动了一下,将手伸向下两人相连处,以不甚熟稔的手法拈弄迭肉花心,使其溢出蜜津来,腰身一深一浅的顶入撤出,又深深撞入。
真的不疼吗?
男人的话是半真半假,在做那回事时更是不能当真,为了能得偿所愿,叫他去跳火圈都成。
第一回,两人都是生手,朱小蝉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她只感到疼,完全没有其他感觉,恨得想咬死压在身上的人。
她以为有过这么一回就该偃兵息甲了,没想到王秀轩根本没从她体内退出,她喘息刚歇,他便不知会一声的又动了起来,这回两人都琢磨出滋味,但还是少了什么。
为了再接再厉,他们有了第三回,初试云雨的小两口贪欢,翻来折去的累得气喘吁吁,满身汗水淋漓。
显然还有体力的王秀轩食髓知味,还想再来一回,全身虚软的朱小蝉弓起膝盖抵住他小腹,扬言敢再来就是仇人,让他看着办,他这才餍足的熄了火,相拥而眠。
隔日,一对新人都睡迟了。
“你……你把手拿开,别再碰我了,敬茶就要来不及了……”朱小蝉快速画着妆,先抹自制的水粉,再轻点桃红色脂膏,来不及梳整的发髻只好任身后的没叶摆弄。
被推开的王秀轩笑得得意,眼间微带一抹狡色。“我抱我的娘子哪里不对了,咱们新婚燕尔,本就该形影不离,咱们夫妻感情好不用瞒人。”
从铜镜中看着镜中男子扬唇的笑脸,朱小蝉好笑又好气的横眉一睇。“你几时变得这么无赖,我怎么不晓得。”
“那是夫君我功力深厚,深藏不露,让你一眼看透了岂不没戏唱。”一说完,他自个儿倒是笑起来,他俩自幼相识,哪有藏得住的秘密,他的底早被她摸得一清二楚了。
“哼!就你会作戏,大才子怎不去当戏子。”看看整理得差不多了,她起身握住他伸来的大手。“待会在婆婆面前别对我太好,婆媳天生是世仇,你对我好是替我结仇。”
而她和婆婆之间是不可能相处融洽。
“委屈你了。”他怜惜地轻捏她手心。
“不委屈,总要走这一遭,她是长辈,让她一回吧,反正她没多少日子好摆婆婆的谱儿。”忍忍吧,往后有的是婆婆发火的时候。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没多久,到了大厅。
王秀轩气态秀逸的走在前,朱小蝉小媳妇似的低眉顺眼跟在他左后三步,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入内。
王至诚一看小夫妻的面无喜气,似无眼波交流,他眉头微微蹙起,而王夫人则是很满意的点头,面色不若先前的难看。
“敬茶吧。”
没叶手上端着天青色粉瓷托盘,盘上有两碗放温的茶水,王秀轩与朱小蝉双双跪在蒲团上,媳妇的第一杯茶先敬公公。
“嗯!好,佳儿佳媳。”王至诚不多话,痛快地给了身为长辈的见面礼,是一对给小孩配戴的白玉双鱼玉佩。
意喻多子多孙,早生贵子,鱼本身就有多产之意,鱼一胎数百,甚至上千,双鱼是一雌一雄,象征繁衍。
“婆婆喝茶。”
朱小蝉一碗茶高高举过头,王夫人像是没瞧见的以帕子拭唇,转过头和站在后头的文婉贞说说笑笑。
“婆婆喝茶。”朱小蝉把声音扬高,一一请婆婆用茶。
可是王夫人依旧故我,故意给新媳妇下马威,此时的王至诚已经有些不悦了,脸色略沉。
“婆婆喝茶。”朱小蝉又喊。
这一回王夫人显然和娘家侄女聊开了,根本理都不理下跪的人儿,要不是王至诚重咳了两声警告她,她还打算再晾上媳妇一会儿,好一摆婆婆的架子,折人颜面。
不过此举彻底惹恼了丈夫和儿子,两人心底都不太高兴,见她敷衍的丢出连朱小蝉赏给丫头都嫌寒酸的次等翠玉耳玎,面上看不出喜怒的王秀轩首先发难。
“母亲,我们三日后将启程至青江县,上头公文已经派下来了。”其实他可以晚几日出发,不过方才的一幕让他十分恼火。
王夫人一怔,有些听不懂他的意思。“什么三日,你要去青江县做什么,不是还在新婚期间吗?”
“孩儿是告假成婚,皇上只给两个月婚假,从京城回来已耗费一个多月,再不到外放处上任就是有罪了。”王秀轩神色从容,丝毫不因对母亲的有所欺瞒而感到愧疚。
“你……你是说你刚回来就要离开,还要带着她?”她气得发颤的指着朱小蝉,两眼恨得想杀人。
“是的,母亲。”
“不行,我不准,她得留下来替你尽孝,哪有新媳妇不孝公婆的道理,你带婉贞到任上服侍,我替你做主纳了她……”
第10章(1)
“还有多远?”
“快到了,快到了,你再忍一忍。”
“‘快到了’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二十几遍了,还要再几回?用个新词吧!我快不行了,你到我坟头上香……”天哪!这是什么路,她的骨头颠得快四分五裂了。
啪的一声,巴掌落在某个翘臀上。
“又在胡说什么,老是这么说话不经大脑,你若有个不妥我便得好吗?你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他最听不得的是她咒自己不好,她对他而言比性命还重要,少了谁都不能没了她。
“呜——呜——你打我,果然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到手就不值钱,成亲前你对我多好,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声,如今都动手了,我……呜——所嫁非人,遇人不淑,上了贼船……”她受伤了,很重。
王秀轩好笑又无奈的抚着妻子柔顺秀发。“好了,别假哭了,让外人听见多难为情,你的面子挂不住。”
“里子都没有了还要面子干什么,要嘛让人说你御妻不严,要嘛让人知道你惧妻、畏妻,把你官老爷的名声弄臭。”她被家暴耶!还不能讨回公道,她要向县太爷告状。
青江县是个僻远小县,位于更北方的一座高山县城,出了山北村走水路一路往北行,光是坐船就坐了半个多月,摇摇晃晃的大船就让朱小蝉吐了十来天,晕船晕得厉害。
后来下了船上岸,她以为终于解脱,可以脚踏实地了,看到宽敞的四轮马车她多快活呀,笑得小嘴都快裂开了。
谁知坐了马车,她才晓得她不只晕船还晕车,虽然中途找了大夫开药不再吐了,可是整天昏昏沉沉,头昏脑胀的比晕车还难受,睡不好,吃不下,人整个消瘦了一大圈。
这可把宠妻、疼妻的王秀轩急坏了,想尽办法要让她好过些,马车内铺上三、四层被缛,以免车轮的转动颠了她,还尽量让马车走慢点,尽挑大路走,避开颠簸小路。
只是这些年的丰衣足食把朱小蝉养娇了,她还是承受不住长途赶路的疲累,打从上了船,坐上马车,她的腰酸背疼就没停过,不时听她有气无力的问着:到了没,到了没……
“是是是,娘子说得是,就让地方老百姓知晓我怕老婆,免得人家巴结我,又送小妾又送美女的贿赂,家有悍妻如有一宝,防狼防虎防小人。”一举多得,少了他不少麻烦。
“还防小人呢!你当我无敌万能娇妻,一女当关,万夫莫敌呀,那些见不得人的破事若敢沾手,小心我阉了你。”她往他腰肉上一掐,表明她是焊妇兼妒妻,他敢当负心汉她就敢让他好看,她离乡背井的跟着他也就把一切都豁出去了。
看到她装出龇牙咧嘴的凶悍样,他反而觉得她可爱的低头一吻。“我还想要儿子呢,哪敢得罪娘子。”
“只想儿子,不要女儿?以后若生了闺女我就告诉她她爹不要她,叫她长大后也不用孝顺她老子了,父女无缘。”他要敢重男轻女,她绝饶不了他,儿子、女儿都是当娘的心头肉。
“调皮。”他笑着拧她鼻尖,眼中满是柔情。
一脸慵懒的朱小蝉将两手圈住他颈子,将身子偎向他怀中。“你给个准话,到底还有多久?”
闻言,他怔了一下,苦笑。“说实在话,我也不清楚,当初住我隔壁的考生自称来自青江县,我看他人品谈吐都不错,便随口问了一句青江县好不好,他满脸怀念的说是个好地方,因此授官时我想都不想就选了青江县,那时众人看我的眼神很是古怪。”
他哪晓得这么远,像是走不到尽头。
“那你说说我们还要走几天,不会一辈子都到不了吧。”望尽天涯路,茫茫无尽头。
王秀轩被她傻气的话逗笑了。“前两天我问过,大概再三到五日吧,若是你不怕累就赶一赶,两、三日内也能到达。”
要不是她太娇气,这里酸、那里疼的,他们早到了。
挪了挪身子挑个好躺的位置往他臂弯钻,她幽然的叹了口气。“那就赶吧,长痛不如短痛,早知道这么累人我就同意你娘的提议,让你纳了文家表妹,让你们累死累活的赶路,像条老狗似的喘息。”
原本王夫人想借着侄女刁难媳妇,借口父母在,长媳得留下来侍孝,由儿子带妾室到任上伺候衣食起居。朱小蝉是新妇又如何,她是婆婆,婆婆管媳妇天经地义。
但是谁理她,不用王秀轩夫妻拒绝,脸一沉的王至诚当下驳回,还明白的表示王家不是客店,非王家人要自觉点,不要留着不走,别等人赶就难看了,最后连亲戚也做不得。
文婉贞的脸皮也忒厚的,人家都说出这样的话了还赖着不走,不时对着王秀轩露出倾慕眼光,还总是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好似她自愿为妾是他天大的福气,他不收是对不起天地良心。
是以为了怕节外生枝,早做好准备的小夫妻未等到第三天,他们第二天晚上就偷偷溜了,先到朱老二家告别兼回门,天一亮便在渡口搭船,从此天空任鸟飞的离巢。
可想而知王夫人气得有多深,他们才一下船就收到二十几封家书,由驿站快马送信,听说还累死了几匹马,不过他们一封也没拆开,在上马车前又托驿站寄回。
他俩的意思很明了,她气她的,小两口照样乐得逍遥,天高地阔,任君翱翔,老人家就少自寻烦恼,两地相隔遥远,她想管也管不了,还是心平气和的过她的安稳日子。
“又说胡话,刚才那一下没打疼你是吧!”王秀轩冷着脸,假意要再执行夫权,教训恶妻。
看他很辛苦的装出训妻的样子,朱小蝉噗嗤一声笑出声。“好了,不闹你了,我知道你对我心意,此情不渝,我就再忍一忍吧,总会好起来的,以前在棉田跑来跑去不也健壮如牛,半点事也没有。”
“健壮如牛的是你爹,你在田边指手划脚,棉花种得起来,岳父他居功甚伟。”那时种田、除草、播种几乎是别人代劳,她最多拿了本农民书指称几月开花,几月收棉,虫害要如何预防。
“喂!你别揭我底嘛!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没了颜面,你面子上就好看吗?”她就嘴上功夫厉害又怎么着,那一大片棉田还不是被她整治出来了,还是当地百姓的主要收入呢。
看着她的小脸失去原有的红润,变得苍白憔悴,王秀轩心疼的抚抚她眼眶下方的暗影,“睡一下吧,尽量把心情放松,我们就快到地头了,一切会如我们所愿的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