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巧巧就趴在他先前的位子上,而她的左手臂有道由刀口笔直划过的伤口。
“巧巧!”杰恩立即将她扶起,而那头过来的亚当也制伏了那名精神错乱的中东男子。
他急急喊道:“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盯着自己流血的伤口,方巧巧则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场人祸应该是结束了吧!
“你这个大笨蛋!”
耶?
她错愕的抬起头。
“你是白痴吗?难道没人教你遇到危险要保护自己吗?居然拿身体挡刀,你脑袋有问题是不是?怎么可能人挡刀会没事!”杰恩严厉的低吼。
方巧巧一肚子的火气也跟着冒出来了,喂喂喂,有没有搞错呀?她是为了救他才挨这么一刀,他有必要如此骂她笨吗?
她又不是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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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她的确是个笨蛋。
救了一个不懂得感谢,反而把她骂得狗血淋头的家伙,任谁也会受不了。
打从包扎开始,她身边的叨絮声是一秒也没停过──
“你以为自己是无敌铁金刚吗?居然拿肉去跟人家的刀子口比硬度,活该是你输,落到得去医院缝伤口的结果……”
在车上也是──
“你什么不好学,学玛丽莎扑过来做什么?见到刀子你就应该有多远滚多远,居然想找死的冲过来,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那个疯子被你吓一跳,力道偏离,这回刺中的就是你的心脏呀!”
就连回到家,他的嘴巴仍然没停──
“我已经强制要亚当他们把玛丽莎扔回瑞士,交由她的父亲发落,这次我真的受够了,非要给那个女人一点颜色!还有你,我最生气的就是你不要命的行为……”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停不了的声音一直在她的脑里盘旋,她终于忍受不住了!
“你为什么就只会念我,怎么不说说你自己?是哪个混蛋骗我要去银行办事,结果居然偷偷去跟玛丽莎约会的!”她怒不可抑道:“还说不会骗我,你根本就是个骗子,如果不是你,我会这样平白挨一刀吗?”
这招一出,效果可是令方巧巧难以置信的有效──杰恩在瞬间抿紧唇瓣,连一个字也不敢再说出。
就在她赢得胜利的同时,却被人猝不及防地紧紧拥住,猛劲的力量差点让她无法呼吸。“杰、杰恩!”
他适时松开手臂,免得她喘不过气来,黑眸散发着浓浓的恳求。“拜托,求你下次别再做这种事情了。”
见到她手臂上的血丝,他差点以为自己会失去她!
终于尝到那种为一个人担心害怕的恐惧感,更让他体验到,自己是多么怕失去方巧巧。
被他那双担忧害怕的眸子给慑住,她的喉咙一哑,问道:“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废话!”
“不要担心。”她的口气柔了下来,说不出心底那股心软是什么,“我妈帮我算过,我这趟出来绝对不会有问题,因为我总是有贵人相助。”
“你们那么会说,怎么没替自己算到这场血光之灾?这样就能避开它,连个刀伤也没有了。”
“没有用,我是无法替自己占卜的,每次算都是空白;如同我妈,即使再厉害,也算不出自己的命格,但我们却可以互补帮对方看,既然我妈说我一路平安,我自然是相信她。”
他一愣,真没想到有这种说法。“就算你妈妈说的又如何?手都让人快砍断了还叫没问题?”
“喂,我手还好好的咧!哪来的让人砍断。”
他瞪她,“反正以后你别再做这种蠢事就是,遇到任何危险,你有多远就闪多远,听见没?”
“难道你要我见到你被人家砍杀,而什么都不做吗?”方巧巧不服气的反驳道。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一来,她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完成母亲的命令;二来,出于私人原因,她就是不想见他出事。
“那你怎么会不懂,我同样也不希望你出事。”杰恩的态度软化下来,黑眸瞅着白纱包裹的伤口,为那一幕她替他挡刀仍然心有余悸。
尤其这一刀还该死的是为他所承受,就更加让他心里难受。
“也许我真的不该见玛丽莎。”他低语,不管是不是巧合,都替方巧巧惹来祸事。
“你还好意思说,我都警告过你了,你却偏不听,为了见玛丽莎还骗我!”感动的心情一扫而空,紧接而来的是积压已久的酸味和妒忌。
虽然事后他有在医院解释过玛丽莎出现的原因,但又如何?骗就是骗了,她以后再也不要相信他……
“对不起,巧巧。”
方巧巧一怔,被他脸上强烈的自责给吓到。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的确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擅自和玛丽莎碰面,也不会倒楣的引来一个疯子,甚至还伤了你。”他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气恼。
他已经让亚当把玛丽莎押回去,甚至放了狠话──是将军不守约定,那就别怪他选择离开研究所,相信这绝对会让玛丽莎得到应有的惩戒。
“你、你也别这么自责和气愤啦!”这本来就是命中注定,也不能全怪他。
方巧巧反而开始安慰起他来,“这也不是谁的错,我们哪会知道餐厅里有个精神异常的人在,也没有人能预测他会攻击玛丽莎,这都是意外嘛!”
“可是这个‘意外’却让你受伤了。”这是他最最在意的事情。
方巧巧心中一个撼动,不仅是因为这句话,还是因为杰恩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心疼和痛苦。
霎时,胸口有股带了点甜又带点暖的感觉出现,取代了她先前的不满。
真是好没骨气的女人,还说不再相信他,恐怕现在杰恩说兔子是猪,她也会跟着相信。
“那你就要记取教训,以后要乖乖听我的话,这样就可以避免我们两个都受伤。”
杰恩想也不想便答,“好,以后都听你的。”
“这可是你说的喔!”
答案令她满意,“以后”这两个字就好像是一个承诺,期限是一辈子。
望着方巧巧再次展露笑颜的表情,他的视线滑落到手臂上包裹的白纱布,情不自禁道:“巧巧,我想问你……”
“什么?”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会愿意留下来吗?”
“当然不会。”
她回答得毫不犹豫,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说错,可杰恩的脸色却有如吃了起士一样的难看。
第七章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从北欧回到瑞士,杰恩那张脸就一直维持在被人打了一巴掌般,相当的臭。
她才委屈好不好,先是被一个不知感恩的家伙莫名其妙的骂到臭头,再来又被人用冷脸冻了好几天,她哪里做错说错了?不过就是自找苦吃的替母亲来报恩而已。
况且她也没说错,这本来就是她的任务呀!结果那家伙反倒更加不爽,那不然他想听的答案是什么?
无聊的夜晚,方巧巧睡不着,趴在窗口看星星,真的很想知道那个家伙到底是在想什么,如果是母亲,就一定有这样的能力……
她好像很久没有打电话联络母亲了,呃~~该说她一直忘了这回事,心虚的拨了通电话回家,果然,电话那端是母亲相当不悦的声音──
“你这个家伙,终于晓得打电话回家了?”
“抱歉,妈,我、我最近有点忙,所以才忘记……”
“你还能忙什么?不就是去瑞士找个人,要你定时跟我报告进度也不说,一出去就像消失的烟一样,连个音讯也没有……”
不断传来母亲的抱怨声,持续了将近十分钟之久,没人知道享誉亚洲的神气算命师,其实也不过是只爱咕咕叫的母鸡。
方巧巧大气不敢吭一声,忍耐这落落长的训诫声,谁教是自己的错呢!
“……幸好你没让我失望到吐血,让胡杰顺利平安度过两劫。”
“妈,你怎么知道了?我还来不及跟你说耶!”
“废话,我是吃哪行饭的!”方母气结,有时候还真是受不了女儿的少根筋,“我已经看出胡杰两个劫难都已经避开,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个,也是最棘手的一个。”
“连妈你都看不出来?”她很吃惊,因为这样的机率真的很小。
“所以你从现在开始,每天都要注意可能出现的变数,一有什么迹象,就要小心谨慎。”
“你要是都算不出来,凭我这点小功夫,更难看出来吧?”
那头突然静下来,方母重重的喷了一口气,“你还好意思说,就叫你平时要多用功,你偏不听只想玩,也不想想我在你这个年纪时,早就已经习得你外婆的一手功夫……”
“是,都是我的错,我认错,不该怠惰学习。”她主动投降,不想浪费一堆国际电话费,只为了听母亲的口水。
“你知道就好,总而言之,这最后一劫你要好好的注意,随时提醒胡杰,让他有心理准备配合……”
“要是他真有这么听话就好。”她咕哝一句。
方母听出端倪,语气一转,“女儿,怎么了?遇到困难了吗?”
“杰恩,就是胡杰啦!他打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即使在他眼前出现过两次灾难,他依然死不信,所以要他配合,我看很难。”虽然他曾说过以后都要听她的话,可依照他两面人的古怪个性,很难说。
“这我理解,不是每个人都会相信命运这种东西。”
“他甚至还凶我!”
“凶你?”方母一愣。
“可不是,也不想想我是为了救他才受伤,他居然骂我白痴笨蛋才会去替他挡刀,我真是好心被雷劈!”
“你受伤了吗?”
“只是被刀划伤,不算很严重,我是气那家伙不听我的劝告,让自己涉入危险之中,事后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凶我,真不懂,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呀!”
女儿的埋怨让她听出一股兴味来,“哦?那胡杰以前又是什么样子?”
“他以前对我很好,又会逗我开心,还老爱对我又搂又抱的开玩笑,总之,就是一个相当好的人。”
方母迟疑了一下,又问:“那你喜欢他对你好吗?”
“谁不喜欢有人对你好?”
那就是喜欢了。
“不过他这个人的脾气最古怪了,一下子对我言听计从,一下子又变脸,凶得不得了,让我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我最生气的就是他骗我,如果不是瞒着我跟那个女人出去吃饭,他怎么会遇到危险,我真是愈想愈气……”新仇旧恨这回全冒出,方巧巧恍若个吃醋的小女人,将他如何骗她偷偷跟女人出去的事迹全部托出。
过了许久,都没有听见母亲的声音。“妈,你还在吗?”
“我不在,是谁拿着你的电话听你说话?”笨女儿。
“谁知道,你一直不出声,我还以为线路出了问题。”
“我不出声只是在想……”方母突然笑了出来,“你知道外婆当年也叫我做过跟你相同的事情吗?”
怎么突然转到这里来,方巧巧有些错愕,“你说这个做什么?我哪里知道外婆当年叫你做什么,咦?等等,妈的意思是,外婆也曾经要你找个人报恩?”
“不是报恩,是跟你一样去救人度过死劫。”
“结果救死了吗?”她直觉的问。
顿了一会,是方母火爆的声音,“你这小孩才救人救死了!别拿我跟你比,你妈我的功力可没差到这种地步!”
方巧巧委屈道:“谁教妈问这种问题,我当然会以为你没救成……好,别生气,是我胡说,童言无忌可以了吧?”
方母深吸好几口气,才忍住对电话破口大骂的冲动,“我是要你猜,你外婆要我去救的人是谁?”
“是谁?”她怎么会知道。
“你父亲。”
“哦~~”
“当年曾外婆也曾经要你外婆去替人避开祸事,那个人是你外公喔!”
“哦!”
沉默了一会儿,是方母耐不住开口,“就哦一声,你没有其他反应吗?”
“妈是要我有什么反应?我在等之后妈要告诉我什么呀!”
方母捂头,真是败给这个女儿了!
方母头疼道:“我是要告诉你,有些事情是天注定,你妈我呢!只是按照时势把人送在一起碰面,之后的造化就要看个人;好了,我现在要去上节目,有事情就打电话给我,你那里现在应该是晚上,记得早点睡觉,再见!”
瞪着莫名其妙被挂断的电话,方巧巧的眉心一蹙。
母亲到底是想说什么,为什么话不说完就挂断?难道不知道她女儿一直以来就是一根神经通到底,不适合玩猜谜游戏的吗?
她将电话放回原处,没有注意到听筒那端传来浅浅的“喀”一声。
另一头的主卧房,杰恩将不小心偷听到的电话放回原位,大改前几天的冰块脸,笑得如沐春风。
方母的话他听到了,也略懂含义,这让他忍不住窃喜一下,原来这群神通的女人还有这样既定的姻缘呀!
再听见方巧巧说的那番话,更让他先前的心情从谷底升上云端,那个女人会吃醋又在意着他,明着就是心底有他的存在,还装!
既然她摸不清楚心底的感觉,那他不介意用些手段帮她激发出更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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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特效药,杰恩隔天又变成原本的好好先生,什么事都顺着她──又是跑南、又是跑北,还带她到牧场骑马,学挤羊奶、牛奶。
成天游山玩水,她都快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正经事。
这些都算了,杰恩最主要的变化是,动不动就爱牵着她、搂着她、抱着她,甚至只要心情大好,就会在她的脸颊上重重亲上一记。
他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杰恩。”
“嗯?”
水眸盯紧着从上了船,就不曾离开她腰际的手臂。“你不需要抱我抱这么紧吧?”
“我是怕船摇晃你站不稳,你会害怕而已。”他挑眉,“怎么?你不喜欢?”
她诚实的摇摇头,称不上不喜欢,就是觉得有些怪怪的,好比周边的人每次见到他们都笑得很开心,但那抹笑容中好像又暗喻了什么。
“但是你很困扰?”
“是有一点。”她指指刚才对他们查票完正离开的船员背影,“你没瞧见他的表情吗?对我们查完票后不断的微笑,可我就是觉得那抹微笑很怪,好像误会了什么。”
他摸摸下巴,很认真的思考,“是有点怪怪的。”
因为他跟对方说,他们是新婚出来蜜月的夫妻,也难怪人家会对他们笑得好暧昧。
“所以啦!你不要有事没事就搂我、抱我,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好吧!那我会注意一点。”他摸摸鼻,立即发挥绅士风度,收回贴紧在她腰际的臂膀。
原来这女人还有怕人误会这点认知,那她为什么迟钝的不懂得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