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命与我无关,总之,这事我会交给你们当局处理,他们应该在三分钟内会抵达。”拓跋司功揽着宋隐儿的腰,转身就要回到车里。
“等一下。”宋隐儿扯着他的手臂,低喊一声。
拓跋司功皱眉看她一眼,顺着她的手势,弯下身让她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的餐厅改好之后,总是需要员工吧?我瞧他们身体不错,应该都是能做事的人。”
拓跋司功站直身子,可她的手还是紧紧拉着他的手臂,要求着一个答案。
“她要我给你们工作的机会。”他很快地看了他们一眼,又别开了眼。
所有人的脸全都亮了起来,大郭激动地上前一步。
拓跋司功向来不喜与谁靠的太近,他后退一步,用眼神阻止对方再前进。
“那我们可以先领薪水吗?我们现在很需要十万人民币。”大郭说道。
“人心不足蛇吞象。”拓跋司功冷笑出声,转头看向宋隐儿水灵的眼。“你现在知道不该同情他们了吧?”
宋隐儿紧紧拉住他的手,看着带头的大郭,试探地问道:“是因为那个孩子吗?他生病了吗?”
“是、是、是。”大郭连点了十几下头。“医生说咱们每个人有两个心室和两个心房,可以分开好的血和坏的血;可这孩子只有一个心室、一个心房,所以好血、脏血全混在一起,排不出去。”
“手术费要十万人民币?”她问。
“那只是头一回的手术啊……”大郭边说边掉眼泪。“我们哪来的钱,就要连带孩子去看医生的钱,都是大伙儿一起卖血挣出来的。”
宋隐儿仰头看向拓跋司功,眼里有着无声的祈求。
她知道这笔钱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他都可以花上三十万美金,只为买她一日,不是吗?
拓跋司功看着她祈求的小脸问道:“你要我帮助他们?”
“餐厅还没开幕,你就救了一条小生命,这是多大的福报啊!”她用双手握着他的手掌,双眼亮晶晶,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我不稀罕福报,我不做没回报的事。”拓跋司功淡淡地说道,不提他不久前赞助的育幼院。
“那我帮你找记者朋友,帮你包装这个新闻,让你形象大提升。”她拉着他的手,对他笑得很灿烂。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最好没人认识我是谁。”
宋隐儿这下子急得跳脚了,她一下子皱眉,一下子咬唇,一下子扯头发,完全不知道该拿他如何是好,只好揪住他的衣襟,拚命踮着脚尖直逼到他面前问道:“不然,你直接告诉我,我们要怎么做,才可以得到你的赞助?”
我们?拓跋司功看着她这么快就和别人站在同一阵线,他只觉得奇怪。
“你只要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我就帮他们这一次。”他说。
“没问题。”宋隐儿点头,却很快地脱口道:“但我卖笑不卖身……我的意思是……你不要以为我这样就会……”
他附耳对她说道:“和我共度一夜?”
她红着脸,瞅他一眼。
此时,前方飞来阵阵沙尘,几辆车子正飞快地朝他们行驶过来,其中一辆正是公安的车子,吓的前来抗议的一群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喂,你别害他们去坐牢啊……”宋隐儿猛扯着他的手臂,要他收拾善后。
拓跋司功打开前座车门,跟罗伦说明了状况后,让他下车来处理接下来的一切。
“因为她帮你们求情,我会替那孩子付完所有手术的医药费;你们也各自写下专长,等餐厅成立之后,我会让他们保证人用你们半年,如果你们做的不好,半年后一样的走人。”拓跋司功朝罗伦点头,转身拉开副驾驶座得门,将宋隐儿推入里头。
“谢谢!谢谢!”大郭激动地涨红了脸,双膝落地跪了下来。
抱着孩子的妇人哭着说道:“太太,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一辈子不忘,祝你们生个平安又健康的娃儿!”
“要谢就谢他吧……”宋隐儿话没说完,拓跋司功就已经用力地关上她那边的车门。
她手忙脚乱地要下车窗想说话,偏偏拓跋司功已经踩下油门与迎面而来的车队擦身而过,继而加速离开,消失在大漠黄沙之间。
第5章(1)
拓跋司功带着宋隐儿进入他落成已半年,但他其实很少居住的百坪别墅里。
宋隐儿打从那扇像铜墙铁壁一样的白色大门,被警卫亭里几名不苟言笑的高大警卫推开之后,嘴巴就没合拢过。
进入石砌的高大围墙后,首先映入眼底的是车道上一座摆着希腊雕像的喷泉及车道两旁的缤纷花园。
一栋白色三层楼建筑矗立于一座红砖砌成的台阶之后。
他在玄关前停好车,让她下了车。
她看着玄关两旁的罗马圆柱,一进到屋子里,马上自动拉住他的手,因为这间屋子大到连走路都有回音,害她有点怕怕的。
谁叫鬼片里头经常出现这种白色大豪宅啊……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一间?”她小声问道,觉得有点冷。
“对。”
“你不怕喔?”
“门口那些都是世界一流的警卫,没什么好怕的。”他领着她在一楼的客厅,起居室绕了一圈。
屋内采用极简装潢,从造型简单的水晶吊灯、靠窗的大沙发、白木展示柜、大理石壁炉等等,每一件看来都是精品,却也每一件都显得冰冷无情。
她越看挨得他越紧,嘴里不住低低碎念着——
“我说的怕不是那种怕啦,沙漠边没几栋房子,沙漠里头又有那么一堆被当成古迹欣赏的坟墓……”她用力搓揉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用力跺了几下脚暖身子。
“你的意思是指鬼吗?鬼不都是人变得吗?人都要死的,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是外头那些已经死了几百年的人。”他按下墙上中央的空调,为她将屋内的二十四度恒温调整到宜人的二十六度。
“是啦!我也知道人不用怕鬼,不用怕坟墓,反正,我们每天吃那么多鸡鸭鱼肉,我们身体就是一座动物坟场。”她自动双手合十,却又吐了吐舌头。“但是,我因为之前恐怖片的阴影,心里就是毛毛的。”
“我吃素。”他认真地说道。
“你……吃素?!”她瞪大眼,不能置信地把他魁梧身材从头到脚又打量一遍。“我以为男生都是肉食性动物。”
“我小时候就没法子吃肉,一吃就吐。一度营养不够,还被硬塞肉,但我就说没法子下咽;后来是我自己看书,靠燕麦、豆奶类补充营养,才长这么大的。”拓跋司功淡然说道,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奇怪。
“从小不杀生,有善根啦!”她拍拍他的肩膀,脑子却可以想象一个没有双亲,又需要特别饮食照顾的孩子,在一个大团体中可能会有的遭遇。
除非他遇到待他特别好的老师或人员,否则他注定是要比别人遭到更多不耐烦的眼神。她小时候也曾经因为莫名其妙的恶梦,病过一段时间,但是外婆疼她,每晚搂着她睡,什么恶梦、不吉祥也通通不见了。
“你从小就很独立,对不对?”她抚着他的脸庞,轻声问道。
“是,我不喜欢麻烦别人。”他点头。
她望着他刚毅脸孔,胸口闷闷地抽痛了起来。
“所以,你老是独来独往吗?”她柔声问道。
“一个人比较自在。”他沉声说道,却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人活在世界上,还是需要和人有所互动的。”
“我不需要谁的关心,我自己可以活得很好。我的经济无忧,即便日后生病了,也会有一流的医疗团队照料。”
宋隐儿望着他刚硬得像是用刀刻出来的轮廓,她叹了口气,握住他的手,低声说道:“你如果真的是这么冷静的人,就不会这样对我。”她想,他还是有感情、有所求的。
拓跋司功挑起她的下巴,目光笔直地看入她的眼底。
“你和所有人都不同。你让我觉得世界上真有‘命中注定’这件事。”他说。
她望着他和梦中相同,却又比梦中更加灼烈的眼眸,此时只想牢牢地拥住他,再也不和他分离。
天!她在想什么,他们不过是初识啊!
可是……可是……宋隐儿的太阳穴瞬间涨痛了起来。
“怎么了?”他捧住她的脸,担心地问道。
她不敢再多想,只是定神看着他,脑子的胀痛这才渐渐褪去。
“我晚上做菜给你吃,好不好?”她挤出一个笑容,握着他的手,只想找事情来分散注意力。
拓跋司功低头望着她,唇角一扬,在她掌心印了个吻。
“我让他们马上送菜过来。”
“我想,我做的这顿晚餐铁定是你吃过最贵的料理,三十万美金耶!”宋隐儿拉着他的手臂,决定今晚把他当成家人一样照顾。
“钱是身外物。”他唇角不自觉地上扬,觉得自己不曾如此开心过。
“对,钱是身外物,但是却会逼死人啊!”她无奈地说道,想起她那不成才的哥哥,还有方才为了孩子的未来奋斗的那群人。
他将她脸庞的一缕发丝拂到耳后,低声说道:“我不会让钱逼到你的。”
她望着他瞳孔里茫然的自己,知道自己其实有些怕他,怕他们之间莫名的吸引,怕他身上的肃杀之气,怕他身上那股让她看不透的特质。她知道他在乎她,但她也怕发现他其实不是她所想象的那种人——
因为梦中那双冰冷的眼!
“我们继续参观吧!那间是什么房间?”她指着一扇白色大门,看着上头彷佛应该出现在电影里头的高科技屏幕。“这是什么?”
“这里是书房,那是人脸辨识系统,只有我才能解除警报,进到书房。”
“哇!”她对那个屏幕扮了个鬼脸,感觉自己像乡巴佬进城。“书房为什么还要设定这么复杂的设备?除非——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一旋身,瞪大双眼看着他。
“我做的是合法的事业。”他抿紧唇,双肩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
“但你脸上明明写着‘不自在’。”她打量着他因为紧张而更显得严厉的脸孔,还有他变换身体姿势的局促模样。
“不是说要做菜给我吃吗?”他握住她的手。
“喔,顾左右而言他,分明有问题。”她看着他浓眉皱成两道小山,一副不知该如何反应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饶你一命喽,厨房在哪儿?”
她挽住他手臂,跟着他的脚步在这件有回音的白色大屋子里晃来晃去,在阵阵惊讶声中,一路晃进超大。明亮的厨房里。
宋隐儿一进到厨房就疯了,她绕着那套白色厨具团团转——
“哇!好大的流理台、好多收纳柜。哇!还有伴盘的烤箱,可以烤三个八寸蛋糕,有钱人的厨房果然就不一样。”她抚过那一大片的流理台,兴奋地回头看着他。“这里可以摆三盘烤盘,比我们店里的厨房还大!”
“你很喜欢厨房?”他喜欢看她说话,喜欢她在他厨房里走动的样子,喜欢她让他觉得自己多了些人味的感觉。
“我是外婆一手带大的,她是我们饼铺的大师傅,我从婴儿时期开始,就被摆在厨房里的游戏床,看着大家忙进忙出,五岁时就会拿饼模压饼喔!”宋隐儿笑着吐吐舌头。“我外婆最爱拿这个说嘴。”
“你最喜欢做的点心是什么?”
“当然是我们家的‘天香白糕’,名字听起来虽然有点土,但是我们家就靠这一味赚了几间房子。”然后,她老妈和哥哥又把它们全部输光。
她低下头掩去一声叹气。
“做给我吃。”他挑起她的下颚,定定看着她。
“现在?不可能啦,这里没有器材,我至少需要竹筛、蒸笼,还有我惯用的糯米及……”
“把你需要的东西写下来,我让他们明天送来。”
“可是……”她咬着唇,自己也觉得有些惆怅。“我明天就没义务陪你了,我还有事要去处理……”
“你可以一直留下来。”他皱起眉,大掌扣住她的腰将她揽到身前。
“不行,我只请了一星期的假,再不回去店里就要出乱子的,而且我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包括一个有着骇人传闻,未婚妻与秘书相继自杀,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和三千万的债务。
她抬头看着他像是天塌下来都能扛起的刚毅脸庞,她一抿唇,把额头抵在他的胸前,长叹了口气。
现实的担子真的好重啊!
“有我在,你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他用下颚顶住她的发丝,大掌抚着她的后别,将她纳在怀里,刚毅唇角不自觉地放软线条,微笑了起来。
“我不能依赖你。”她摇着头,习惯性抓着胸前的香囊。
“为什么?”
“为什么?”她惊讶地抬头看着他。“我们才认识多久?这是人之常情吧!”
“我不知道什么是人之常情。”
宋隐儿看着他幽深的黑眸,胸口顿时一窒。
他的眼里只有她,也只让她亲近。如同经过这一日的相处后,她发现除了她之外,他甚至甚少和任何人四目相交超过三秒钟。
“我不管什么人之常情,我只知道我要你。”他握住她握着香囊的小手,认为这一切都该属于他。
宋隐儿知道她的脸在发烫,但她怎么有法子控制,谁要这个男人的表白老是太直接!
“你不觉得我们像是认识很久了吗?”他的额头抵着她,黑夜般深邃眸子直直看入她的眼里。
她被他深情凝望着,只觉得自己浑浑沉沉得像是醉了酒,除了他之外,什么事也想不起来。可是……可是……好像有些事是她不得不想的……
他的双唇吮着她的,在她唇间低语着:“你是我的……”
“……我连你结婚了没有都不知道……”她揪着他的衣襟,不知道自己该拉近他,还是推开他。
“护照、各国身份证都在书房里。你还想知道什么?”他扣住她的后颈,灼辣地吻入她的唇间。
一阵快感随着他的举动而激射至她的全身,她低喘了一声,闭上双眼,任由自己浸在这个吻里。
不管了……这一刻她什么也不想管了。她管东管西、管一家子,管到只差一步就要卖身还债;难道遇到一个能让她不顾一切的男人,她管不着那么多了!
她伸手揽住他的颈子,认真地想回应他的吻。
他轻尝着她的唇,轻笑地说道:“你的样子像是要去慷慨赴义一样。”
“我只是下定决心了!”她红着脸,用力握住他的手。“离这里最近的床在哪里?”
拓跋司功低头看着她红通通的脸孔,他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身子微弯,横抱起她,大步走向离他们最近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