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治按住她的手臂,“太迟了,爷的心已经有了阴影。”
董飞霞瞪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阴森起来。
刚想释放所有野性,当一回泼妇,却又发现双手被早有先见之明的应治控制住了,骂人她不精通,打闹她又失了先机,无计可施的董飞霞撇撇嘴,正要放声大哭,应治又抢先开口──
“呜呜呜~~~”
他的声音一出,董飞霞立即傻了,完全的失去反应,不能动了。
随后,应治好整以暇道:“除了这个,你还会什么?”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你在我面前,我却毒打不了你──于是董飞霞当下疯了!她慢慢的张开嘴,而应治则是不解的微微眯起眼。
她抛开人性,头一伸,咬他!
“耶?住口!住口!”下巴被咬到的应治手忙脚乱,若是换成别人,他早就挥拳而上,偏偏对自己的妻子,他怎么也不能下手啊!
应治赶紧掐住董飞霞的脖子,想强行将人拉开,手一用劲,感觉到她的身子吃痛因而发抖,他顿时失去力气,住手了。
算了,让她咬一下也不会死,他觉得她不会咬刘顺尧,这么说在这方面他取胜了……应治安慰着自己。
痛楚时强时弱,应治心想,自己一定是被她咬破了皮,却因不忍心伤她,他无意识的松开手放她自由,等待她进一步的攻击。
然而董飞霞只是咬着他不放,娇小的身子趴在他身上,动也不动。
应治不由得摸摸她的头发,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猎物,有节奏的从她的头顶一直轻抚到她的背和腰。
渐渐的,她松开嘴,别扭的推开他,坐到另一边。
应治仔细一看,董飞霞双眼发红,委屈无比的模样像只无辜的小兔子,可怜又可爱,惹得他心痒痒的,让他好想对她做坏坏的事。
“气消了吗?”他摸摸下巴,果然破皮了。
董飞霞将头转到极限,不理他。
他实在很担心她会把头给扭断,不由分说的把她再次搂到怀里。“轮到我了。”
董飞霞惊呼,下巴被他抬了起来,迫使他迎接应治明亮的目光,她忽然感到晕眩,冷不防嘴唇被他含住了。
她都那么生气了,他还要轻薄她……董飞霞反守为攻,咬住应治的嘴唇再度发难,希望他能知难而退。
不料应治不为所动,舌尖一探,搅开她的嘴,竟反过来咬她的舌头。
虽未被他咬伤,却还是令董飞霞痛得眼睛发酸,眼眶又是一片泪雾蒙眬,顾不得再与他对抗了。
应治却没停止,轻轻吮吸着被他咬过的湿润小舌,舔到她不再疼痛。
她不自觉的松软下身子,瘫在他的怀里;与他吵闹过后,疲惫如巨浪般袭来,冲击着她的身心,董飞霞累到无力抗拒他的肆意挑逗和逐渐狂野的需索。
手指一抬,抚上他的臂膀,在他的带动下,配合他的节奏,双唇紧贴,舌尖调皮的嬉戏着。
他在她的耳边轻声笑了,喜欢她纯真的反应,不管她嘴巴上说多少次不爱他,至少她的身体是喜欢他的,而他相信自己优秀的手段绝对能一步步收服她的心。
“啧,想不到你如此野蛮,还咬人。”吻到怀中人儿软化如一摊水,应治终于满足的放她一马。
一手抱着董飞霞,一手找来镜子照照下巴,顿时他悲愤了。“出血了!你让爷还怎么出门?”
董飞霞懒得理他,闭目养神,比起应治恶劣的性格,他的怀抱温暖得让人着迷,除了她以外,董飞霞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人能忍受应治糟糕透顶的脾气。
“说话,爷在等你道歉。”
“……”
“你以为你可以在咬了爷之后,默不作声的装死人,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董飞霞捏着拳头捶他的胸膛,“闭嘴!”
应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发起牢骚,“你居然敢打我,对自己夫君这么无礼……”
她干脆夺过他手上的镜子,往他的脑袋敲下去。
“……”应治彻底的沉默了。
董飞霞也傻了,赶快丢开凶器,默不作声的装死人,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心里却有声音在逼问自己,她怎么愈来愈粗鲁了呢?
她的教养、她的礼仪,难道都被应治磨灭得丝毫不剩了吗?
一双手按住了她的肩头,让她吓了一跳。“您、您要做什么?”防备盯着应治。
他坏笑,“你的胆子愈来愈大了。”
他会报复的,看他的脸色,董飞霞就知道自己的处境危险了。“您要打我吗?”她不安了,害怕他会动手。
应治怒道:“我是那种男人吗?打妻子这种龌龊事我始终是反对的,强烈的鄙视!”
董飞霞才刚松了一口气,又听他道──
“要打也要打别人的妻子,怎么能打自己的呢?”他还义正词严呢!
而董飞霞只感觉自己就快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应治的目光流转,低声道:“不过爷忽然想到,我们还没在马车上试过。”
“试……试什么?”她倍感艰辛的问。
应治脸上的笑突然变得十分邪恶──丈夫不能打妻子,但妻子打丈夫还是要付出代价才行!
过了半晌,马车内传出新的一轮骚扰──
惊呼、叫骂、拉扯、纠缠过后,最终化为暧昧的喘息,让周围无意间听见了的人都感到很难为情。
第6章(1)
马车离开湖畔,驶入香客众多的寺庙。
王府的下人经过禀告,又静静等了一会儿,应治才慢慢带着董飞霞出来。
两人面沉如水,脸上都有伤痕,尤其是应治下巴的牙印齿痕极为明显,董飞霞红肿的双眼和嘴唇也十分惹人瞩目。
夫妻俩并不交谈,各自脸朝一边,走进庙宇内,笼罩在他们身旁的独特气氛使得他俩不必亮出身分,也不用下人开道,四周的人群就会主动为他们让路,自觉的离这对夫妻远一点。
董飞霞察觉到外人注视她的眼神,带着避讳之意,莫名的难为情起来,立即加快脚步与应治拉开距离。
他迅速追上,拉住她的手。
她甩了几次,被黏得死死的,只能百般无奈,让他握得牢牢的,心中哀叹──从她与这瘟疫似的男人在一起,在外人眼里他俩犹如一体,成为同一种灾难的象征,她一生的清白算是彻底毁了。
王府的下人们跟在两人身后,一边偷看主子的动静,一边交换感慨的眼神──怎么两位主子好像吵了架的小孩子,正在闹别扭?
若是王爷一个人,怎么发脾气都正常,但王妃平时是个挺正常的人,柔顺温和极了,与王爷根本不是同一种人,现在居然也跟王爷一起闹别扭,这太不正常了,想想……世间真是无奇不有啊!
“看看你都咬什么地方,爷的脸全被你丢光了。”进了寺庙,应治趁四下人少时,抓住每一次空间,责备力持镇定的董飞霞。
“你可以躲在马车里,不要出来见人。”这样全天下的人也会安心喜悦的。
“我们早早离开不就得了,你非要来这寺庙做什么?”应治今天出门就是专门来招惹刘顺尧给她看的,可惜还没把人羞辱够就被董飞霞破坏,计划不能圆满达成,他觉得很寂寞。
什么山色景观,他压根不想欣赏,看风景还不如把妻子带回家关在房里大肆调教,用他强壮的身体来驯服她,让她娇羞不已,露出动人的神情,绝对比什么花草山水赏心悦目多了……应治想着想着,心动极了。
她还是在亲热时最乖、最可爱。
“放手!”董飞霞甩开他,刚进寺庙,应治就想拉她走,他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什么啊?“我要拜佛。”
既然她还守在王妃这个位置上,就得尽责,但她对应治是无可奈何的,根本不晓得该怎么做他的王妃才能让彼此满意。
转念一想,她不如祈求神明施展神力,让应治变得稍微懂事一点,更像一个人!
如此一来,全天下的人都会满意。
“拜什么佛?有需要,拜我就能灵验,求佛还要烧香,求我只要一句话,舍近求远,你真是愚不可及。”应治很不耐烦。
“闭嘴!”他怎么这么啰唆?
董飞霞一吼,却见周围几个香客惊讶的看向她。
应治也见到了,忙跟对方说:“看什么?没见过悍妇?”
董飞霞只觉得欲哭无泪,听说这里的符满灵验的,她现在就去求一道,回家烧给应治喝喝看。
“快点啊!爷的时间宝贵。”不耐烦的应治又催了她一声,敏捷的神思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只见他的眼睛一亮,低声问她,“你来求神拜佛,该不是真想赶紧给我生个小世子吧?”
董飞霞一听,如被雷劈,低下头傻傻的看着自己的肚子,心乱如麻。
通常若身子没问题,女子成亲后,三、五个月之内多半会怀上孩子。董飞霞无助的看了看应治,顿时百感交集,不知该期待,还是该恐惧?
他的孩子,他们共同的骨肉……她的心感到骚动不已。
佛堂内的香客有意无意的注视着他们夫妻俩──在外人眼中,这对衣着华历、相貌俊美的夫妻十分的匹配。
夫妻俩默默相望,不约而同想起彼此的未来,他们会有后代,他们的现状也会改变,等到两人都白了头的那天,不知彼此是否还会看对方不顺眼──一个总想逃避,一个总想欺负人?
“您怎么知道是男孩,说不定是女孩……”董飞霞无意识的说,说完了大感羞涩,想收回去却又晚了一步。
应治已经思索着生男、生女的可能,便发表感想,“多个小郡主也不错,但男孩要好一点,我那些女子不宜的收藏都可以留给他。”
董飞霞无语,她可不想生一个和应治一样的孩子,那绝对是更大的灾难,会危害全世间的。
“这里闲杂人等太多了。”应治叫下人开始驱逐香客,清场子。
“别这样。”董飞霞忙不迭的阻止他,一边向无辜的香客赔礼,一边小声骂他,“佛祖面前,众生是平等的,您别闹事啊!”
“你真麻烦……”被她的小手揪着,他莫名的感到满足;被她充满恳求的目光凝望着,他莫名的觉得高兴。
于是他嘴上说麻烦,人却黏着她不放。
“麻烦的是您啊!”董飞霞跳脚。
“小声点,你时不时大喊大叫的,太无礼了。”应治拍拍她的肩膀感叹,“娶你还不到一个月呢!这就原形毕露了,真该让那些夸奖你温柔、贤淑的人看看你的真面目。”
董飞霞眼前一黑,强忍着没晕倒。
二话不说,她拿着香,离他远一点,跪坐在蒲团上,诚心的哀求神明赐予应治更多人性,不要再让他胡搅蛮缠、惹是生非了。
她自认性情真是和善的,对任何人都可以礼让,对许多事都能包容,问题是应治太难缠,让她连稍微尊敬他一点点都做不到。
每次看他胡闹,她就想咆哮,把她学到礼教全都抛掉,狠狠的与他争吵。
什么冷静平和、什么温柔体贴,遇上他,她全部用不上!
仰望着佛像,董飞霞欲哭无泪,有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会变得如此暴躁,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近墨者黑吗?
“好了没有啊?”受到冷落的王爷又惹人嫌了。“跪拜没用啦!多添点香油钱吧!”
“您闭嘴!”
“……神明看你这么凶,也都吓跑了。”
董飞霞不假思索的拿起蒲团丢向应治,应治身体一闪,蒲团砸中无辜的香客。
一个跟着母亲前来拜拜小姑娘吓到了,大声哭诉,“娘啊……呜呜,那个姨姨好凶喔!”
“别哭、别哭,快求佛保佑你以后不会变成这样。”
应治打开扇子,遮住嘴,大笑起来。
董飞霞无地自容──
满天神佛啊!她对人生已失去希望了,只有一个渺小的愿望需要借助神明的力量,麻烦祢们有空让这个叫应治的男人乖一点,可以吗?
下午,起了风,阳光被浓云覆盖,气候逐渐转凉。
王府的马车离开香山,回到闹市。
“冷吗?”应治见董飞霞不时瑟缩着,本能的关心她,“去附近的店铺随便买件披风给你吧?”
他难得的体贴令她有些意外,语调柔和道:“没必要,快到家了。”
“我说要就要。”应治直接叫人停下马车,为董飞霞买披风。
董飞霞轻叹,如此霸道的体贴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人前人后,他都是这么的强横任性,不过夫妻俩私下相处,因为没有外人会看见,董飞霞比较不觉得丢脸,多半能容忍应治各种离谱的言行。
只是她也不确定自己能忍到几时?
她的好脾气让他影响得太彻底,每次和他争吵总觉得他还津津有味,一边数落她,一边眉开眼笑,难道他喜欢逗她发怒吗?
“想什么这么忧愁?”应治受不了她的沉寂。
董飞霞摇头,他不满的再三逼问,非要她说出个答案。
“我在想您的为人处事,据说是所有皇子里头最──”
“嗯?”挑起眉,应治等她说出最重要的词汇。
董飞霞犹豫了一下,含蓄道:“最不让人喜欢的。”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完美。”应治很谦虚的取出扇子,打开,很潇洒的摇起来。
“……您树敌应该不少吧?虽然您身分高贵,如果仇家太多,联合起来对付您,想必您也会很难过。”
应治摇摇手指,一脸莫测高深样,“爷的仇家都不是对手。”
“荣妃也许管不住您,可皇上难道也不管您吗?”董飞霞心情沉重,惊觉自己以前从未正视到的大问题。
她最大麻烦的恐怕不是和应治成亲,而是应治的“仇家”会迁怒于她,即使不会对她造成危害,平白无故被人怨恨也是很倒霉的。
“皇上……”应治放下扇子,笑意消退了一点。“若非他默许,你以为我怎么能够时常上奏折,今天检举官员的过失,明天揭发皇族人犯错?”
董飞霞听得讶异,集中注意打量应治略有变化的神色。
“总是需要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我的兄弟们都不想做坏人,可皇上需要一个坏人时常为他清扫一些败类,于是这个吃力不讨好的重担就落在你家王爷肩上了。”应治摊手。
“您这么多年做的那些天怒人怨的事,都是皇上指派给您的任务?”董飞霞震惊了,看着应治的眼神立刻不一样了。
应治感觉到了她内心的震撼,知道自己高大威猛的光辉身影已经撼动了她心魂,他举重若轻的摇头,“这些事不需要他老人家点明,我们心照不宣。”
董飞霞疑惑的审视他片刻,饱含期望的问:“那么您的本性呢?”
她期望他温和一笑,告诉她其实他那些令人讨厌的言行都是伪装,其实他的本性和善,再不然跟正常人一样平凡也好,就是不要那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