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掷出第一个反开始,庄巧已经连续丢了五个反,简直就像中邪似的,她的手气真是背到了极点。
“活见鬼了!我就不信我手气这么背!”不信邪的又丢了一次。过去她要正就正、要反就反,可到了他面前,她什么都无法随心所欲,犹如她现在身处在这座宫廷受限的心情。
“喝慢点,那酒的后劲是很强的。”李誉看她又一头仰尽烈酒,忍不住劝告。
“你管我!”她气愤嘟嚷,“换你啦!”
“还玩?你快醉了。”
“你别想要我认输,别赖皮,快丢!”
赖皮?他可是想给她一个台阶下,却被她给曲解了,一股不服输的念头又再度被激起,他负气的丢出铜钱。
“正。”
“又是正?太诡异了!你是不是作弊?这铜钱是不是暗藏玄机?!”她激动的拿着铜钱左看右瞧不打紧,还直接拿起铜钱咬看看。
“要不要我派人拿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来让你将铜钱削开?”见她这可爱的模样,他不自觉的靠近她,揶揄的问。
意识到两人的贴近,他的气息令她感到莫名的心慌意乱,俏脸一红,说话也不禁结巴了起来,“赢、赢了不起啊?!还是你在跟我炫耀你有好刀?!”
“我没有炫耀,只是要告诉你,那铜钱绝对是实质的铜板。”
“哼!”庄巧又喝了一杯酒,然后站起身,想离开这让她尴尬的氛围。
她醉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并非她酒量不好,而是这皇宫内的酒都是名酒,陈年老酒浓郁而且强烈,她以前当乞丐只能买些劣酒喝,面这些名酒一杯可抵外面的酒十杯强。
她今天的运气真的很差,差到让她想要破口大骂。
“都欺负我!所有人都在欺负我!连老天爷也要欺负我!”她倏地坐在门槛上大哭了起来。
“喂!”李誉没料到她会哭,上前询问:“你还好吧?”
“不好!”她气愤的推他一把,大声嚷着,“所有人都欺负我!我讨厌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皇亲国戚!”
“庄巧,你可是王爷的女儿,也在皇亲国戚之内喔。”
“我才不是!我又不是自愿到这里来的!这是什么鬼地方啊?走到哪都有人监视着!还有你……”庄巧伸手指向他的胸膛,指控着,“你最会欺负人!为什么选我当太子妃?为什么要圆房?大色狼!你根本就想要占我便宜嘛!”
“那可是天底下女子最梦寐以求的位置,真是不懂得心存感激。”李誉嘟哝两句,把她从门槛架起,“要睡觉回床上去,待在这儿会着凉的。”
可好心没好报呢,他不碰庄巧还好,一架起她,就被她猛地吐了一身又臭又酸的秽物。
当下,他的感觉好像被五雷轰顶!
“庄巧……”他想给她一个教训,却发现她哭得更惨。
她嘴巴喃喃叫唤着,“乞丐爹……巧儿好想您……你们不要欺负我乞丐爹啊!不然你们就死定了!”
她真的是醉糊涂了,一会儿哭、一会儿吆喝大叫,上一刻脸上还尽是热泪纵横,下一刻却可以拳打脚踢,真是十足酒癖差的家伙。
“洞房花烛夜,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很另类的洞房花烛夜啊!”
一把抱起她,他举步走出殿堂,外面随时等着伺候的宫女连忙定向前,“太子殿下。”
“我们去泡个温水,准备两套换洗的衣物送过来。”交代完毕,他就抱着庄巧举步朝温水池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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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李誉都是被伺候着的,这次他却扮演起伺候人的角色。
轻解下庄巧的罗衫,衣服越褪越少,他的手也越来越犹豫不决,当她身上只剩下一件肚兜时,他发觉自己的手竟然在颤抖。
以往,急着想跳上他的床的女子,根本不用他费心费力去动作,那些女子就会自动轻解罗衫,他甚至记不得第一次抱的女于是什么模样。
只记得很美,然而那些美却从来不曾停驻在他的心底过。
庄巧也美,但却不是那种小家碧玉的美丽,意外的,被衣服包裹下的肌肤竟然比那些只懂得外表装扮的美女还要令人惊艳。
“爹……烤鸡留给您……”庄巧发出梦呓,翻了身,贴得他更近,这一接触,让李誉倒抽了口气。
洗去了一身的秽物,她又散发出一股让人心荡神驰的香气,让人想要一口把她吃下。
当他的唇贴上她的唇时,仿佛吃到了一股甜蜜的味道,突然间,身体下方有股热浪一古脑冲上了脑袋,随即爆发开来。
赤裸的身躯熨贴着彼此,他的感觉是如此特别,真的是前所未有的。
“我到底在干什么?!”
一开始应该只是觉得庄巧是个有趣的女孩,见到她会让他心情很好,而选她当太子妃也纯粹只是反抗心作祟,但是现在他却不那么确定了。
不可否认,他真的被她吸引了。
庄巧和一般女孩是那么不一样,虽然偶尔看起来显得粗鲁,但是却又纯真得可爱,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会令人忍不住回头多看她一眼。
但是当他想起庄巧的身分,以及那个心怀不轨的李魁,他才刚燃起的火苗又不自觉被浇熄。
“你和李魁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该拿她怎么办?
只当一颗棋子?他做得到吗?
“在敌人面前,你不该这样无邪!”拂去她额上的乱发,他的心情是纠结的,他想要假装忘记庄巧和李魁之间的牵连,单纯只把她当作是在破庙遇见的那个神气活现的小乞丐。
然而他似乎做不到。
这一刻若碰了她,他恐怕今后都难以不受她牵制,又或许,她将成为他的一个罩门。
挣扎一番后,他抱着她起身,用宫女送来的衣服将她裹紧,在找出更好的法子之前,理智战胜了他的欲望与情感。
第五章
酒醒后,庄巧发现自己是赤裸裸的,躺在身边的李誉也是赤裸裸的,当下第一个反应就是把他从床上踹到床底下。
“你知不知道谋杀太于是要诛九族的?”
“你这大色狼该死!”她棉被一抓,把自己整个人裹得密下透气,然后就这样裹着棉被跳下床,顺便再踢他一脚。
可惜没能得逞,李誉伸手一抓,就把她的脚丫子抓住了。
“放手!”肌肤的碰触,再想起刚刚两人赤裸躺在床上的那一幕,庄巧的脸就好像煮熟了的虾子。
李誉不依,顺手一扯,她重心不稳,整个人就往他的怀里栽了进去,他再顺势把她搂个满怀,暧昧至极的说着,“既然你精神这么好,我们就再来大战几回合吧。”
“什么?大战?天!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庄巧的脸涨得通红,在他的怀里挣扎了起来,不忘外加大声恐吓,“放开我!不然你就死定了!”
“你老喊别人死定了,可我好像没看见谁死过,还是……你只有那张嘴厉害而已?”
又被他猜中了,庄巧其实没那么狠,因为怕被对手看穿自己有几两重,所以老是呛声来助长自己的气焰,结果不自觉就变成了口头禅。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杀了我你的乞丐爹怎么办?”
她瞪大眼珠,诧异的问:“你怎么知道我乞丐爹的事?”
“你爹如果是乞丐,那么李魁又是谁?”
“那个……”想起李魁那张脸,她怎么也叫不出那个爹字,“要你管!”
“欺君也是要株连九族的喔!”
“干么?动不动就提株连九族,吓我啊?!”
“学你而已。”李誉把地板当床,很自在的躺在地上,仰着头,轻松的玩起她的脚丫子,突然他像发现什么大秘密似的提高了音量,“原来姑娘家的脚丫这么小啊!”
“放手啦!”她羞得不知如何是好,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玩脚丫子!她觉得好丢脸,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喂!”他对她使了个眼色。
“干么?!”
“不用遮遮掩掩,你又没什么看头。”
“什么?”庄巧朝他眼睛看的地方往下移,突然明白他意之所指,“你……该死的家伙!大色狼!”
左踹、右踹,但是每一次都失利,她现在就像是斗败的公鸡,疯狂的想要和他玉石俱焚。
李誉知道自己玩笑开得过火,连忙放手起身,拍去身上的灰尘,抓住她左挥右打的双手,说:“好了,不跟你闹了,看你精神这么好,应该就不需要叫宫女们帮你准备解宿醉的汤药,换个衣服吧,该去跟父皇母后请安了。”
“要去你自个儿去!”她不甩他,往床上一跳,四平八稳的躺在床上。
“你别闹了,快起来换衣服!”
“不换!”
“真的不换?”
“说不换就不换!”她故意把眼睛闭上,假寐起来。
他看着她半晌,动手拉扯棉被,还扬言道:“既然你不想换,就让我来帮你换好了。”
“你做什么?”庄巧吓到,又从床上弹了起来,退到床的一角,“李誉,你不要太过分喔!”
“我只是在告诉你,你有两个选择,自己换衣服,或者让我来代劳。”他笑了笑,忽然把她扯近,暧昧的补充,“还有,我不介意你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我捆、相公还是誉都可以,但是在父皇母后以及外人面前,你还是得要称呼我太子殿下。”
他的脸还真是变化多端啊!简直就好像是一只狐狸嘛!
“难怪外面的人都传说你会被换掉!你实在太坏了!”庄巧快言快语后却后悔了,因为她仿佛看见李誉脸上闪过一抹苦笑。
苦笑?
为什么?
又为什么她看见他脸上露出那种笑容时,忽然有种微微揪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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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请安的路上,好动的庄巧不断的走走停停、东摸西碰,不仅如此,她还忘记身分奔到一堆大内高手之中,好奇的追问一切她有兴趣的事物。
护卫营又在做训练,这回是在训练轻功,所以几乎所有护卫营的高手菜鸟都集中在最高的树底下操练。
蓝鹰教导着属下们如何让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他还以身作则,以轻松的姿态一跃上了树的末梢,拿下了事先置放在树顶上的小物。
“听懂了吗?”
“不懂!”庄巧这一出声,差点把众人吓得心脏麻痹。
一见来者是太子和新任太子妃,众人纷纷跪地问安。
“免礼了,起来吧。”李誉挥手示意,把庄巧往自己身旁拉,“别耽误护卫们受训,父皇母后还在等我们过去。”
“我看一下嘛!”她挣脱他的钳制跑向蓝鹰,像个好奇宝宝般不断询问,“要怎么让自己的身体变得像你那样轻盈?教教我。”
“臣惶恐。”蓝鹰回避了李誉的眼神,也拉开了他与庄巧之间的距离。
“惶恐?干么惶恐?喂!你瞪着死鱼眼做什么?我只是要学轻功而已,这么好的功夫我怎么可以不逮住机会拜师学艺!”
这……新任太子妃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呢!
她和蓝教头的距离就先暂且搁在一旁不提,可她对太子讲话的态度,简直就像在泼妇骂街!
真是不知死活耶!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跟谁说话?
李誉蹙起眉头,蓝鹰误以为他要降罪,突然单膝跪地,替庄巧求起情来,这举动,连他自个儿都吓了一大跳。
“没想到蓝教头对太子妃倒是挺好的,那么以后太子妃娘娘的安危就由你来负责了。”李誉倒是另有想法。一向冷漠不苟言笑的蓝鹰,为什么会对一个刚进入宫内的太子妃如此袒护?这点让他心生不少疑窦。
解疑的最好方法,就是把敌人安排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内。
“臣恐怕无法照办,臣还身负皇上给予的工作。”
“这个我会向父皇禀明,自然不会叫蓝教头为难。”他终于把视线转向一旁努力住上爬的小喜,眉头蹙得更严重了,“小喜,你还是回我身边伺候我吧!”
咚!太过高兴的小喜不小心松了手,整个人就从树干上栽到地上,所幸她爬得不高,这跌也跌不死人。
但是痛总是难免的,她哭丧着脸,却又有着笑意,边流着泪边道谢的模样也是挺令人感动的。
“好了,别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哭得太难看了。”
“是!”
“你明明就很感动。”庄巧一语戳中他的心思。
他铁灰了脸,瞪着她问:“你到底走不走?”
“走又怎样?不走又怎样呢?”
实在问了个蠢问题,她话语一出,整个人就被扛了起来,李誉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把她扛走。
“李誉,你放我下来啦!大家都在看啦!太难看了啦!”最重要的是,蓝鹰就在后面目睹这一切。
她不想在那种高手面前丢脸耶!
“看又如何?你是太子妃。”李誉是故意的,存心做给蓝鹰看。
“太子妃又怎样?!”
“太子妃是我妻子。”
庄巧突然不挣扎了,整个人挫败的任由他扛着走。妻子两个字清楚告诉她,在这皇宫内,她连自主的能力都没有。
这不是她的地盘,她不再是那个优游自在的小乞丐,举目无亲让她莫名想哭,就这样第一滴泪水跌落在李誉的手背上。
他误以为下雨了,却在抬头时看见她满脸像是珍珠的泪水,愕然愣住。
“庄巧……”
“我讨厌你!讨厌这里!讨厌所有人!”她趴在他的肩膀上越哭越伤心,还口口声声嚷着,“我要回家!”
结果,李誉只得把她带回寝宫,打消了向父皇母后请安的计画。
回寝宫后,庄巧依然哭个不停,眼泪丝毫没有停止的打算,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灵机一动,跑回房内翻箱倒柜的不知在找什么宝贝。
“呜……我没有自由……我想回家……李誉你这个大笨蛋……”她坐在椅子上哭得好不难过,口中仍不忘骂一骂惹哭她的罪魁祸首。
“哎呀!我要拿来当大餐的鸟儿不见了,哪个偷儿用钓线钓走了我辛辛苦苦的打猎成果?”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顿时止住了哭泣,抬眸只见一尊栩栩如生的悬丝傀儡在她面前演着戏。
“你好残忍!你是杀人凶手!鸟儿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啊?”另一尊漂亮的悬丝傀儡指着原先那一尊大骂。
这对话好耳熟……这不是他们初见面时说的话吗?!她微愕的张着小嘴,看着李誉忙碌的一人分饰两角。
“求饶?求饶?!哈哈!你叫我向他求饶?”
剧情演到了小喜要她向李誉求饶的那一幕,只见他怪腔怪调的学着她那天的恐怖笑声,这声音难听到让她忘了自己正在难过,捣着耳朵气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大骂,“我的笑声才没有那么难听,你乱演!”
他笑笑的看着此刻又恢复精神的她,“怎么?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