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头还想说的话,毋须废言,她用热热暖暖的吻,全数说齐。
我爱你哦。第一个滑过他唇瓣的啄吻,说著。
很爱很爱你哦。接著凿开他唇心的探吻,说著。
我知道你也爱我啦,嘻。后来唇与唇密密相吮,舌与舌追逐嬉戏的辣吻,说著。
他像潭大池,被她绵密如雨的吻,扰得涟漪激生,一个紧接一个,池面完全无法恢复平静,却也宽阔无怨地容纳下她,她给多少,他便接纳多少。
他又像是温吞文火,被燃油一般的她,兜头淋下,火势狂猛烧得一发不可收拾,要不是他仍存有一丝理智,他几乎想粗暴地把她按进古董大床中央,深深埋入她甜美纤细的迷人娇躯间,引诱她为他绽放女孩最羞赧的美丽,再汗湿且疯狂地侵略攻占她,让她成为他的,这念头,强烈到令他浑身疼痛起来。
“你好甜……”她喘吁吁抵唇在他唇心,下评语。
“甜的人是你……”她像蜜,滑致、醇香。
“你好软……”她轻咬他耳垂说。
到底是谁比较软呀?
“你好香……”她的耳语越来越含糊,眼神越来越迷蒙,也越来越魅人,水灿灿的眸,染上薄雾般的渺渺,变得妩媚。她伏在他身上,宛如猫儿一样,边蹭边嗅、边伸舌舔:“你身体凉凉的,像冰……我在热呼呼的酷夏里,最喜欢在嘴里含块冰,很舒服……让我不那么热……”
她亲吻他的下颚、他的颧颊、他的颈、他的脸庞,她吃吃笑著,似乎用她的唇,在他身上发掘到有趣的乐子。
古初岁察觉她的不对劲。
她是个不造作的真诚女孩没错,但绝不至于如此大胆,望著她异常红润的面容,他懂了——
她,又中毒了!
这次的毒,来自于他,一个为她青涩的吻给激发出强烈情欲的药人。
他的七情六欲,掌控了体内药及毒的转换、浓淡,他愤怒或极致哀痛时,他便是最具杀伤力的毒人,一滴血、一颗泪,甚至是呼出的一口气,都足以致人于死;他快乐狂喜或会心微笑之际,便成为世间众医者梦寐以求的万用灵药。
而不曾被激狂大浪的情欲吞没的他,为她,竟沸腾至此……他的唾及由毛孔散发出来的气息,不自觉变成最浓烈的chun药,哺喂到她嘴里,随著两人难舍难分的缠绵啾吻,药性逐步发作——
“妅意,先等等……”他阻止她再吃下更多chun药。他不知道自己动了情之后,竟然会造成这般后果,太小人了,岂不是趁机占她便宜吗?!她不该被轻慢对待,他不愿意她是受chun药影响而与他……
“我不等……”她好热,渴望碰触到更多更冰凉的肌肤,来稍减她浑身如火灼烫的痛苦。
“我帮你解毒……”他避开她主动追逐上来的索吻,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将体内翻腾的欲毒消退,才好为她解去chun药之毒,但这太困难了,她甜美得不可思议,凌乱的啄吻,如温柔细雨落在他脸上,他越发燥热,连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他的打算,立刻被软绵绵的樱唇给破坏掉,她吸吮他的唇瓣,小手已经探进盘扣底下的胸膛上,获得更大片的舒畅凉意。
她需要的不是解毒,而是解热。
“好热……好难受……”掌心磨搓到的解燥凉意已无法满足她,她开始焦躁起来:“不够,还不够……好像要烧起来一样……”她承受不住体内药性折腾的疼痛而掉下眼泪。
“别急。”他只能先要她静下来,别急躁,实际上,最急躁的人是他。他深吸口气,扶著她的肩,先轻吻她眉心,她的嘤咛像在抗议搔不到痒处,他再抚慰地轻啄她噘高的唇,她想躁进地含住他的唇,却被他躲避掉,他按照自己的温柔步调,不想鲁莽伤她。
长指拆下她发梢珠花玉钗,解开她的圆髻,将她一头如瀑倾泄的长发披散放下。
黑云青丝包裹的俏脸蛋,清丽小巧,镶上两团红艳彤云,迷人好看。
她被他软软放倒于古董大床上,清澄又朦胧的眼神,紧瞅著他,突地弯眸甜笑,朝他伸出双臂,水蓝丝裳的袖子滑下纤美手肘,露出白皙肌肤,无声的邀请。
“快点……”她软声道。
当她喘吁的唇瓣就快要发出“求你”的虚软声调,“求”字还没能脱口,他以指抵住她的唇。
“别求我,是我该求你……妅意,你愿意把自己交给我吗?成为我的妻,接纳我这具亦毒亦药的身体,与我相伴?”他捧住她的脸,沙哑问。
她的回答,是一记最娇媚美丽的笑靥,将他溺毙在一片柔情秋水间。
他知道,这辈子,他都愿意为她载浮载沉。
水蓝丝裳宛如一泓水泉,自她柔纤娇躯上滑落,透进窗的月光,洒落些许金黄光芒,迷眩了在他眼眸间仰卧的她,她真的好美,好美……
美的是她勇敢坚强地独闯赫连府,救他的无惧。
美的是她心疼他时所落下的纷纷泪水,无比珍贵。
美的是她娇俏慧黠的伶牙俐齿。
美的是她总愿意专注听他用破碎的声音,说话。
美的是她在越了解他之后,仍展开双臂,拥抱他。
美的是,她爱他。
这一夜,严家当铺笼罩在一股香气之中。
糟糕的是,那股挥散不去的香气,是chun药。
公孙谦与李梅秀,绵绵吻著,满桌子没鉴定完的当物,谁都无心去管它。
严尽欢侧偎在长椅上,面若酒酣,朝夏侯武威伸手讨抱,让他打横抱起她,迈步越过串串珠帘,进入香闺。
尉迟义跑了好几趟的水井边,去冲凉水,不懂今儿个怎么如此燥热,差点害他犯下错事。
秦关人在珠宝铺赶工,躲过一劫。
守寡三十年的洗菜大婶,与孤家寡人了大半辈子的当铺护师勇伯,终于坦承对彼此动心,共谱黄昏之恋。
养在屋后的大黄狗,与向来不对盘的小白狗,成就了好事。
这一夜,严家当铺里,浓情蜜意,处处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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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有哪些身体不适是金丝蛊无法治好?
有,浑身欲散的酸痛骨头,以及血液暴冲到脑门的热辣红潮。
欧阳妅意很想呻吟,但她不知道应该先呻吟她腰杆子像快要断掉一样,还是先呻吟她害羞得不知道要拿什么脸孔面对古初岁及众人,最后,她决定先呻吟于自己一整晚没睡的困倦。
并拢的三张大床真好,可以从这张滚到那张,最合适睡姿不好的她,昨夜她与古初岁也是从这一张滚到那一张……呀呀呀呀,怎么又想起昨夜?这样她哪可能睡得著?!
加上古初岁三不五时就撩开床帐,偷觑她醒了没,来来回回好几次。不忍惊扰她,却又担心她的情况,昨夜著实太疯狂,他多害怕他的放纵会弄伤了她……
她还没想到第一句话该同他说什么,只能埋首在被衾下装死。
背后,又传来古初岁放轻手脚的撩帐探视,她终究仍是心软,揪著被衾,遮掩赤身裸体,缓缓从榻间坐起。
“妅意!你——”
她马上摊掌阻止他:“慢著!不要问我感觉怎么样!我绝对没办法昧著良心说‘好棒’,事实上我现在很痛,但是我也知道,过几天就没事了,所以你不要问我这种我很难启齿的问题!”她一鼓作气说完,本来只是想抢走他的发言权,不让他东问西问一堆拉杂的羞人问题,她才流利言毕,又呻吟地瘫软,缩回被衾下——欧阳妅意!你叫人别问,自己却全部都说光光了啦!
古初岁从她话语里得到所有疑问的解答,又见她活力旺盛、中气十足,面颊红润,自是安心不少,带著笑,问道:“你现在需要什么吗?热水盥洗?或是你想先用膳?”
“……”衾被下传来几句咕哝,他听见了,立刻将备好的热水及干净衣裳递上,接著便去厨房为她张罗她刚含糊在嘴里说想吃的肉包子和豆浆,并且如她央求地先退出房去。
她趁此机会打理自己,用热水拭身,换上干净衣裳,准备坐在妆台前梳发时,他回房来,取走她手上木梳,在她掌心放上软绵绵大肉包,接手为她梳理长发。
她试图寻找在鱼水之欢后的第一个清晨,该用哪句话儿来打破窘境,绝对不能像刚刚鲁莽的胡言乱语。
“……呃,你用过膳了吗?”她扬扬手上的肉包子。
“嗯。”
他、他就不能多应两句吗?
“呃,这肉包子很好吃……”硬挤出来的话题,她只能干笑。
“我吃的是菜包,滋味也很好。”
“菜包是包菜的嘛……”废、废话,菜包不包菜,难不成包石头吗?!“我比较喜欢吃肉……”
“我知道。”他笑。她的喜爱,他一清二楚,她是无肉不欢呢。
“你……”她唇儿开启,又抿上,“你……”又张开,再闭上。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你还满意我的身材吗?
尉迟义曾取笑过她平板,害她很没有信心。
我手臂有点结实,因为我练过一阵子武功嘛,有一两块小肌肉很正常嘛……
她绝不承认叫虎背熊腰!
我臀儿满有肉的,因为长期久坐柜台嘛……
坐柜台的姑娘,最悲哀之事便是吃饱了就上工,一坐没有几个时辰也不会爬起来,久而久之,肉全往臀上累积,呜。
我是不是有些胖?昨夜压在你身上,你是不是觉得很重……
这问题太羞辱自己了,不能问,要是问了,他点头说“是”,她该如何自处?挖个洞,坑杀自己吗?
她并非丰腴型的姑娘,但仍对自个儿身材不满,总认为腿粗了些、臀大了点,天下女孩的通病。
“妅意,你是不是……不满意我的身材?或是你后悔了?”面对她的欲言又止,古初岁按捺不住内心忐忑,问她。
“呀?”她一脸痴呆,迷糊看著他。
他苦笑:“我不是壮硕型的男人,没有让女人能依偎的厚实胸膛,我很瘦,像片排骨吧?你是不是,比较喜欢健壮一些的男人?”
“噗——”欧阳妅意突然喷笑。
原来,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怕东怕西呢!他也一样呀!他惶恐的神情多可爱,她怕他觉得她太胖,他怕她觉得他太瘦;她怕他不爱丰腴,他怕她不爱骨感,她与他,还真是——想太多。
“妅意?”为何会没头没脑地大笑?
困窘,一笑而散。
她没像之前羞涩得如此笨拙了,欢爱后的早晨,哪需要战战兢兢呀?就像以往相处时的轻松自在就好了嘛。
“你放心,我很满意你,从头到脚,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我都没有半点地方能挑剔。”她从绣墩上站起,与他面对面,不再藉著镜面来说话,她粉嫩好气色地朝他娇笑。
古初岁松了口气。
“那你呢?”她也要听他的评语,要是他敢嫌弃她,这辈子都别想再上她的床!
“我爱你。”他毫不保留地拥她入怀,以唇吻著她的发梢,一字一字,缓而真诚,发自肺腑,嗄声低语:“妅意,我爱你……”
“你让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啦,干嘛说得这么讨人喜欢呀……”她忍不住嘴角飞扬,环住他的腰,贴紧最靠近他心窝口的位置。
她以为自己的答覆已经够肉麻了,没想到他比她更厉害,用最少的字眼,传达他最深最浓的情意。
就算她的臀儿有肉,他也爱她。
就算她的腰有些小粗,他也爱她。
就算她胸前有丑丑胎记,没像杂册书里每位女主角都是一身雪白无瑕的好肌肤,他还是爱她。
她讨著要他再多说几次“我爱你”给她过过瘾,他自是允她,可他也担心再说下去,他又会压抑不住想要她的欲望,欲望成毒,再害她又中一次chun药,她生嫩身子哪能承受过度密集的燕好?至少……得缓几日。
他轻揉她的发,爱怜地吻吻她睡眠不足的淡黑眼窝。“快吃掉包子吧,吃完,再睡一会。”
“你也一起呀,你昨天也没什么睡。”纯睡觉,别想歪,她现在的身体又酸又软又痛,啥事都不能做。
“好。”他颔首。
她心满意足地继续啃肉包,而她更没忘记把他挽在自己臂膀间,螓首枕赖在他肩上,依偎在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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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平静,生意尚可,早上迎接完五、六名客人上门,其余时间还能打混摸鱼。欧阳妅意趁著空闲读完一本杂册,准备伸伸懒腰,到厨房去端碗银耳莲子汤来润润喉,此时,迎客声,了亮响起——
“欢迎光临严家当铺!”
她正低头,收集柜台上散乱的书册和小茶点,听见不只单一数的脚步声停在柜台前,她牵起职业笑颜,招呼客人。
一抬眸,笑容僵住,出现在眼前的那位仁兄,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碰面——
赫连瑶华。
他在一班护卫团团围护下,意气风发,踏进严家当铺。
“你怎么没死?!”她惊呼。当夜在赫连府里混乱的后续,她虽未亲眼目睹,事后从尉迟义口中听见不少,古初岁又怒又悲地迸发出剧毒,在书房里所有人,谁沾到谁中毒,尉迟义反应算很快,仍无法避免吸入毒气,回到当铺后,尉迟义卧床也卧了整整一日,最后还是一脸歉意的古初岁奉上一调羹鲜血,才完全解去毒性。习武的尉迟义尚且如此,手无缚鸡之力的赫连瑶华应该下场更惨,说不定早就化为尸水了吧?
此刻她见到他,惊讶难免,白天见鬼,也不过如此了。
“这句话,该是由我来问。你怎么能活下来?”他明明一刀抹断她的咽喉,就算古初岁来得及将她送往医馆救治,也不该没在她颈子留下伤痕。才短短十数日,刀伤连结痂的时间都不够。
他淡瞥她的白细颈咽,那儿,平整无瑕,别说是刀伤,连颗痣都没有。
“去把义哥和武威哥叫来赶人!”欧阳妅意扬声对铺里管事交代。严家当铺不欢迎对古初岁充满敌意的家伙!竹帚伺候!
赫连瑶华身后护卫拔刀上前,喝声震天。
“得罪官爷,对于你们当铺没有任何好处。”赫连瑶华官架子不小,迳自找椅坐,交叠长腿,面露高傲微笑:“我现在就可以罗织十几条罪名,要你严家当铺打今日起,开始歇业。”
官呐,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比批阅公文来得更麻利顺手,尤其是欺压善良老百姓这档事儿,只要是官,个个都擅长。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咬牙问。
“古初岁把金丝蛊放进你体内了,是吗?否则你的伤怎会消失不见?”他那日被忠心不贰的护卫拚死送入暗牢,避过剧毒,等至毒气消散殆尽,早已不见古初岁与欧阳妅意的身影,他很清楚,要找人,上严家当铺就对。“古初岁呢?挖出金丝蛊之后的他,死路一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