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中闪过一丝谑笑,抬手恣意揉弄着她饱满柔嫩的胸脯,两眼则紧盯着她脸,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她黛眉微蹙,拨开他的手,接着抬起一脚将他跨在她下身的脚也踹开,起身下了榻。
虽然赤裸着身子有些不自在,她脸上仍是没有丝毫表情。
她出声唤了在外头值夜的丫鬟,让人准备热水净身。
他瞥见她身上那些欢爱过后留下的青紫痕迹,眼神微微一闪,再瞥见床榻上留下的那一滩血迹,他犹豫一瞬,有些不自然地道:“昨晚我被下药,控制不了自个儿,不是存心弄疼你。”
“我知道,不过若还有下次,我就不奉陪了。”随茵头也没回的回道,捡起地上的喜服披上,接着赤着脚在寝房里寻找有没有其它的衣物可穿,吉服华丽繁复,但穿在身上并不舒服,此刻又值盛夏,她一身黏腻,想找些轻薄的衣裳来穿。
听到她这么说,他不是很高兴,“你可是我的侧福晋。”言下之意就是,伺候好他是她的责任。
她回头瞥了他一眼,“倘若王爷没有防备,让同样的事再次发生,王爷兴许就该去找大夫看看脑子。”
恒毅冷哼道:“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他会找出昨晚是哪个混帐胆敢对他下药。
她没答腔,找了须臾没找到其它的衣裳,她再出声唤丫鬟替她拿来替换的衣裳。
端瑞郡王府里服侍的下人比瓜尔佳府多上许多,昨晚在喜房里服侍的丫鬟和婆子就有二十几人,守夜的丫鬟也有两人。
而她陪嫁过来的下人只有三人,并不是白佳氏亏待她,而是瓜尔佳常德为官清廉,还得养着他已逝兄长的那一大家子,府里鲜少有余裕,整个府里全部下人加起来还不到二十人,这次陪嫁的除了一个是瓜尔佳府里头的丫鬟,另外两个还是白佳氏特地为她买来的,当初拂春出嫁时,陪嫁的下人也同她一样只有三个,白佳氏这回还拿出一部分她以前的嫁妆来给她,对她已够尽心了。
很快有个丫鬟将衣物拿了过来,不久热水也送来了。
隔着屏风,随茵坐进桧木浴桶里,将黏腻的身子洗干净。
待她梳洗完,下人再送来另一桶热水,要让恒毅净身。
她穿上一件衣料轻薄,裙摆绣着花鸟图纹的桃红色旗袍,她不太喜欢这件旗袍的颜色,但也懒得再让丫鬟去换一件。
走出屏风,她见到恒毅赤身裸体的走过来,经过她身边时,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臂。
“待会儿等我一块去向额娘请安。”
“嗯。”她轻应一声。
他放开她时,低笑道:“怎么样,爷的身子可还让你满意?”
她朝他再打量了几眼,颔首道:“以男人而言,确实还不差。”
恒毅眸色一沉,“说得你好像还见过其它男人的身子似的。”
随茵没答腔,迳自走到镶嵌着螺贝的梳妆台前坐下,让丫鬟替她梳头。她前世的公司因为要设计一款游戏,同事找来不少猛男的写真集参考,她确实看过不少男人的裸体照,也曾被同事拉去看了猛男秀,但这种事就没必要告诉他了。
待恒毅也净身完,他换上了一袭银灰色长袍,外头再穿罩了件蓝色的马褂,两人一块前去向东敏长公主请安。
走进屋里前,他脚步一顿,刻意牵住随茵的手。
随茵有些讶异的看向他。
恒毅却一句话也没解释,就这么领着她踏进额娘的屋子。
里头除了东敏长公主,他的一个庶妹也在,这庶妹正是琴姨为阿玛所生的女儿,名叫明芳,年方十七。
“额娘。”恒毅朝母亲问安。
“随茵拜见额娘。”随茵跟在他后头福身行礼。
东敏长公主朝她点点头,“坐吧。”
两人行完礼后,明芳走过去,挽住兄长的手,神态亲昵的说道:“大哥,我今早刚从叔父那儿回来,才听说你成亲了,怎么事先也没派个人告诉我,我好赶回来。”
看着妹妹,他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暖意,“不过是纳个侧福晋,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就没通知你了,这回去你叔父那儿,可玩得尽兴?”
“叔父他们一家待我很是亲切,娇姊陪着我玩遍了杭州城。”说到这儿,明芳瞟了随茵一眼,“听说嫂子也是江南来的。”
见随茵似是没有要答腔的意思,恒毅替她回道:“她母亲是扬州人。”
“我听说嫂嫂的母亲并未嫁给瓜尔佳大人,这是为什么啊?”明芳望着随茵,抬起俏丽的脸庞天真的问着。
东敏长公主听见庶女竟当着随茵的面问这种事,似是存心让她难堪,轻斥了一声,“明芳,怎么这么说话!”
“额娘,我只是好奇想知道嫂子的额娘为何没嫁给她阿玛,我说错了什么吗?”明芳一脸无辜。
恒毅素来疼宠这唯一的妹妹,出声替她缓颊,“额娘,明芳年幼不懂事,您别怪她。”
第3章(2)
觉得儿子太过溺爱庶女,东敏长公主张口想说什么,却听到随茵开了口——
“我母亲之所以没有嫁给我阿玛,是因为她知道我阿玛心里只有我嫡母一人,不想令他为难,不知这回答可有满足了你的好奇心?”随茵的嗓音比平时微微冷了几分。
明芳抿着嘴,委屈的看着自家大哥,“哥,我方才只是一时好奇,不是故意想为难嫂嫂。”
“我知道,随茵不会怪你,她性子冷,对谁都板着张脸。”
闻言,随茵看了他一眼,她不知他是真看不出来他这个妹妹分是存心想使她难堪,才故意当着她的面问出那种话来,抑或是他明知道,却不觉得有什么好计较的?
明芳登时眉开眼笑,“我这一走两个多月,许久不见大哥,可想死大哥了,你今儿个陪陪我好不好?”
“好。”对于额娘毒死琴姨的事,恒毅一直心怀歉疚,因此打小就宠着这位庶妹,这些年来不论她有什么要求,他都尽量满足她。
“那咱们先去万来客栈吃汤包,两个多月没吃到可馋死我了,咱们快走吧。”明芳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额娘死时她才两岁,但略懂事后,她无意中得知额娘是被嫡额娘毒死的,她从此暗恨着嫡额娘,但嫡额娘出身高贵,她无法替额娘报仇,所以她在看出大哥对嫡额娘并不亲近后,便故意常缠着他,就是想给嫡额娘添堵,这些年来更仗着有兄长护着她,她在嫡额娘面前也少了一分恭敬。
恒毅看了随茵一眼,朝额娘说道:“额娘,明芳两个多月没回来,我陪她出去走走。”
儿子都开口了,东敏长公主也没再多说什么,摆摆手,让他们离开,而后她觑向随茵,嘱咐道:“恒毅先前的嫡福晋病逝,如今正室空悬,你既是侧福晋,就暂时先掌管府里中馈。”
明白这事推却不得,随茵应了下来。
东敏长公主接着再道:“我过几日就要回明若庵静修,府里的事你若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德多,我也不求什么,只盼着你与恒毅能安安生生的好好过日子。”
“该我分内的事我会做好。”随茵只回答了这么一句,她会过好她自个儿的日子,但恒毅要怎么过他的日子是他的事。
夜里,准备就寝时,觑见恒毅进来,随茵有些意外,“我身子还很疼。”
恒毅微愣了下,才明白过来她意思,适才有了困意,他也不知怎地就走来她房里,心里当真没有想要对她做什么,可她竟一副不想见到他的表情,令他莫名有些气恼。“你是我的侧福晋,伺候爷就寝是你分内的事。”
她简单回道:“倘若你只是想睡觉的话,我不反对。”说完,她迳自上了榻。昨夜经历了那有些粗暴的性事,短时间内,她不想再与他有肌肤之亲。
见她自顾自的要睡,他拽着她的手,命令道:“还不来服侍爷宽衣。”
随茵瞅了眼还没退下的婢女,“有丫鬟。”
“都给我退下。”恒毅挥手遣退房里的下人,站在床榻旁抬眉睨瞪着她。“没丫鬟了。”
见他非要她服侍他不可,她想了想,慢条斯理的起身,伸手卸了他的腰带,再解开他衣襟上的盘扣,脱去外袍,将衣物披在一旁圈椅上,接着迳自吹熄了烛火,爬上床榻。
他牙根咬得有些紧,这女人难道不知道自个儿是什么身分吗?她是他的妻子,难道不该温柔些吗?冷着脸脱去他的外衣后就自个儿上了床榻,连句温存的话也没有,这像当人妻子的吗?
他语气有些阴森的问:“你可记得自个儿的身分?”
“我目前没失智,记忆没出问题。”她轻阖着眼回道。
“你是我的侧福晋。”
“我没失忆,且这句话你方才说过了,没别的事的话,昨夜我没睡好,请你别再吵我。”她很困了,不想再与他多说。
恒毅手很痒,想将她揪起来不让她睡,但思及昨晚她是为何没睡好,他忍住了,须臾后,他在她身侧躺下。
他安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今日我和明芳走后,额娘可有说什么?”
他等了好半晌,才听见她带着困意的嗓音传来——
“她让我暂时掌理中馈。”她顿了一下,又道:“我要睡了,你别再吵我。”
恒毅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却也没再开口。
上回迎娶琬玉时,她病着,直至她病逝他都未曾碰过她,而这一回,他一开始也没打算碰随茵,可昨日误食春药,他要了她,他与她已是名副其实的夫妻。
也不知是不是有了这层关系,让他觉得自个儿对她有了责任,所以今日陪着明芳出去时,他一直不由自主地惦记着她,担心她初嫁到郡王府会不适应,也担心他突然陪着明芳离开,留下她一人独自面对额娘,会不会被额娘为难,因此陪着明芳时有些心不在焉。
可他显然多虑了,没他陪在身边,她自个儿一个人也过得很好。
思绪乱纷纷的,他不知不觉阖上了眼,陷入黑甜梦乡里。
半夜时分,随茵惊醒过来,茫然一瞬后,发现自个儿是被睡在身侧之人的梦呓声给吵醒。
“不要……别死,阿玛别死,别喝那酒……”
她推了推他,叫醒陷入恶梦里的他。
从恶梦中清醒过来,恒毅张大着双眼,瞪着黑乎乎看不清楚的床顶。
他又梦见那年阿玛服毒自尽的情景,梦里年幼的他拚命想拦阻阿玛饮下毒酒,可终究还是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阿玛毒发身亡。
这些年来他时常作这样的恶梦,且每一次在梦里他都救不了阿玛。
他抬手抹了额上沁出的冷汗,声音有些沙哑的道:“吵醒你了,你睡吧,没事。”
随茵没有多问,闭上眼重新入睡。
他以为她多少会关心的问他作了什么恶梦,但等了片刻,却发现她睡着了,他一时之间不知该怒该笑,她这是心太宽,还是压根就不在乎他?
接下来几日,随茵跟着总管德多学着掌管府里的中馈。
在她出嫁前,白佳氏与拂春都特地教导过她,尤其是拂春,毫无保留的将她的经验全都传授给她,因此她上手得极快。
东敏长公主要离开郡王府的那一日,她这个媳妇自是得恭送婆婆。
东敏长公主站在马车旁等了等,迟迟等不到儿子来送她,她虽然什么都没说,随茵却从她眼里看出她的失望,最后她落寞的登上马车离开了。
虽然才来了几日,随茵也看出了恒毅与东敏长公主之间十分疏离,但这是他们母子的事,她无意多问。
这日午后,随茵刚从娘家回来,甫进门就见明芳怒气冲冲的找来,一到她跟前便质问道:“我先前交代了织坊说我衣裳不够,让她们再给我做几件新的,你为什么让她们别给我做?”
随茵音调平缓的回道:“依郡王府的分例,你今夏衣裳的配额是十件,而织坊已为你做了三十件的新衣,另外,你的月银也超支了三千七百二十两。”
明芳恼怒的将手里揪着的绢帕甩到她脸上,骂道:“我用的穿的吃的都是大哥的,大哥都没说我,你凭什么管我?”
嫡额娘还在府里时,她虽然态度不到十分恭敬,心里仍有些忌惮,如今嫡额娘离开了,她仗着兄长疼她,压根就没将随茵看在眼里,她相信比起这出身低贱的嫂子,兄长更宠的是她。
随茵身边陪嫁过来的丫鬟小艾,见她竟对自家主子如此无礼,忍不住出声道:“明芳格格,我家主子再怎么说也是侧福晋,长公主离开前亲自嘱咐她掌管府里中馈,她自然有责任管着这些事。”
“主子说话,你这贱婢插什么嘴!”明芳啐骂了句,接着吩咐身边的侍婢,“荷花,把这贱婢给我掌嘴三十下。”
“是。”那叫荷花的婢女奉主子之命,上前抬手就要掌掴小艾。
“住手。”随茵出手拦住她,看向明芳道:“我是受额娘所嘱,掌管府里中馈,你若对我有何不满,自可去明若庵找额娘状告我的不是。虽然我只是个侧福晋,但仍是你嫂嫂,长嫂如母,你对长嫂不敬,回头我会问问德多总管,依府里规矩,该当如何处罚。”
侧福晋地位同平妻,所生之子也同样是嫡出,而明芳只是庶出,随茵的地位可远高于明芳。
“你敢?!你这贱人若是敢动我一根寒毛,我就告诉大哥,让大哥为我作主。”
明芳表情狰狞,恶狠狠地瞪着随茵。
随茵脸上波澜不兴,清冷的嗓音淡淡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动你一根寒毛。”
明芳正也脸得意洋洋,以为她怕了她,岂知下一瞬却又听她说道——
“若依府规家法,只怕会动到不下数百根的寒毛。”
“你这恶毒的贱女人,竟想打我,我要去告诉大哥,让他将你休了!”明芳恨恨地抬手指着她,跺着脚,气呼呼的要去找兄长。
“侧福晋……”小艾有些忧心的看向自家主子。
她服侍这位主子已有一年,多少知道主子的性情,她从不看人脸色,有话直说,跟随主子嫁到郡王府这十来日,她也知道王爷很宠这唯一的庶妹,她担心王爷会护着明芳格格,将主子责骂一顿。
“无事,我只是依郡王府的规矩办事。”若明芳真去找恒毅告状,她有理有据,没有错处,他要是不分青红皂白责备她,那就先把府里的规矩全都废了再说。
第4章(1)
晚上恒毅回府,不久便进了寝房找随茵,质问道:“明芳说你想动用家法责打她,可有这事?”他不满她才掌家不久,竟就要责罚他妹妹。
随茵正坐在桌前看书,从手里的书册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没有隐瞒的回道:“我是打算动用家法,但还未执行。”
闻言,他不悦的道:“她是我妹妹,她犯了什么错,你竟想对她动用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