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风被徐冉冉凄惨的求救声吓到了,差点砸了手中刚烤好的苹果派,还好现在店里只剩下坐在里面靠墙角的一桌客人,并没有注意到吧台这边的骚动。
白清风将徐冉冉搀扶到椅子上坐着,瞧她脸色苍白的样子,赶紧倒了杯开水给她喝。
徐冉冉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水,这才觉得自己吓跑的魂魄似乎又回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瞧你一脸惨白的样子。”
徐冉冉放下水杯,看向白清风,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清风姊,好可怕、太可怕了!”说着,手竟然还抖了两下。
白清风担心的皱起秀眉,握住她有些冰冷的小手,给予她温暖。
“怎么了?”她刚刚不是在命理馆帮客人算命吗?难道是那客人……这想法让白清风吓到了,紧张地问:“难道是来算命的客人他……”
徐冉冉猛点头,“对,是他。”
白清风大惊失色,生气的站起身来,“他对你做了什么?他人呢?走了?”徐冉冉看到白清风因为她的话而误会了,赶紧解释并伸手拉住正打算冲出去的人儿。
“你误会了,清风姊,没事、没事,对方没有对我怎样。”
白清风顿时松了口气,“那你又为什么喊救命?”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她不禁白了徐冉冉一眼。
这话让徐冉冉又想起从水晶球感应到的画面,整个人蔫了,趴到吧台上装死。
“到底怎么了?”
徐冉冉再抬起头时,一张小脸显得很激动,加上她现在是夸张的大浓妆,那神情、那抽动的嘴角……
“清风姊,我在晶晶里面看到了我自己……”
“喔,今天的客人答应让你用晶晶算命?”真是难得。
“对,早知道我就不要用晶晶了,现在害到自己了。”
“你快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明白,你这样东一句西一句的,我根本听不懂。”于是徐冉冉把今天客人上门的状况钜细靡遗的说了一遍,重点在后头——“他缘定今生的那个女人竟然是我。”徐冉冉说这话时浑身都颤抖起来,好像这件事有多恐怖似的。
白清风听了也很傻眼,用水晶球帮人算命,说白了一般人都觉得太不可思议,根本是神棍的行径。
不过不是白清风在替好友说话,她见识过几次徐冉冉用水晶球帮人算命的情形,算得还挺准的。
“好,冉冉,镇定下来,别慌。”白清风按住徐冉冉的肩膀。“我大概听懂了,那位客人在爱情路上总是碰壁,所以找你替他算算未来的爱情运,然后你看到了你自己。”
徐冉冉猛点头。
“噗——”白清风很不给面子的笑了。
徐冉冉觉得自己的额头上好像冒出好几条黑线。“喂、喂,你很没有礼貌耶,晶晶可是很神准的。”
“我不是笑晶晶,是笑你,如果我是你,我会赶紧将那男人给留住,好好的认识他,问他在哪边工作、家里有哪些人、结婚是打算自己住、还是跟家人住?”
听见这话,徐冉冉的表情像是在说:你在开玩笑吧?
“我问那些干什么?我又不结婚。”就是因为她从没有结婚或恋爱的打算,所以当她透过晶晶看见自己时,吓都吓死了。
她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快点把对方给轰走,最好以后都不再见!
白清风无视徐冉冉那张小脸蛋上的恐惧,她笑嘻嘻地问:“对方帅不帅?高不高?”
“很帅很高……唤,拜托,那不是重点好吗?”徐冉冉觉得自己跟白清风是鸡同鸭讲。
“怎么会不是重点。”白清风觉得一直哀嚎中的徐冉冉真可爱,“既然对方又高又帅,你还让他溜了!”她露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巴不得他赶快走!”
白清风看了看徐冉冉,无力的摇摇头,“爱情这东西也不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有时候来了,你也挡不了,还会陷入得莫名其妙。”
“我没那方面多余的心思。”
“好吧。”白清风滩手道:“我只是觉得,对方既然那么帅,你却让他给走掉很可惜罢了。可恶,我真好奇那男人长什么模样。”
徐冉冉耸了耸肩,一副“我也没有办法”的耍赖模样。
“下次他再上门的话,记得Call我。”
“呸呸,他不会再上门了,你别乌鸦嘴。”
“为什么?”
徐冉冉想起花毓在看到晶晶时挣扎跟忍耐的神情。“感觉得出来他应该是第一次算命,而且来之前犹豫了许久。”
相信且常算命的人,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种人通常都挺熟门熟路的,给人一种算命算到都可以当命理师的感觉,可那位帅哥却生嫩得可以,连自己要用什么方式算命也没有一点概念,全靠她指挥。
“你的意思是,帅哥不相信算命却跑来算命?”
“没错。”徐冉冉很赌定的说:“所以我才说他不会来第二次。”
“喔喔,那可不,万一他觉得你算得挺准的,打算再来呢?”
徐冉冉本来已经稍稍轻松的心情又……她眯起眼睛,思索中。
“我决定了!晶晶命理馆从明天开始休息,理由是命理师去深造提升能力。”
“这样也行?”白清风愣了愣,她是有多怕那男人找上门?
“当然行。”徐冉冉笑着说,这就是自己当老板的好处之一啊。
“真可惜。”
“可惜什么?”
“我没机会看到那男人到底有多帅了……”
徐冉冉趴回吧台上,懒得理白清风,清风姊根本就不是花痴型的女人,她就是喜欢逗她,哼!
今天是法禹律师事务所每两周一次的负责人讨论会议,甯子濂跟范姜珣来到花毓的办公室,由于只有他们三个人开会而已,所以还挺随兴的,通常是选定其中一人的办公室作为会议室,既简单又快速。
会议从早上九点进行到十一点半,会中花毓打电话吩咐秘书去买中午的便当,最近事务所的业务量又持续攀升,他们讨论的重点在于要不要再扩大规模,聘雇更多的人员。
秘书去买了附近五星级饭店推出的限量便当,也算是一种开会之余的另类享受。
“花毓,命理馆你去了吗?”甯子濂就是个话痨,吃饭不是配菜,而是配话。
“去了。”好像是快一个月前的事吧,工作一忙就给忘了,现在听见甯子濂提起这件事,花毓就想起那位怪异的晶晶夫人。
“觉得如何?”
“等等、等等,你们两个跑去算命?”状况外的范姜珣打断他们的对话,“我不知道原来你们相信算命?那种感觉总是在自圆其说的命理师?”
命理师这职业基本上跟律师有些相像,而两者之间的差别就在于,命理师没有证据,但要想尽办法说服前来算命的客人;律师却是讲求证据,但也必须用流利的口舌说服判决的法官。
甯子濂跟范姜珣说,他最近认识了一个很喜欢算命的小女人,连带的就介绍花毓去算算看。
“要不然爱情路总那么坎坷,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结得了婚?”甯子濂说:“虽然我还是觉得结婚后完全没有一点自由,一辈子锁死在一个女人身上,还必须对家庭担起责任,呃……”
第3章(2)
正说着,一转头对上范姜珣的眼神,甯子濂就赶紧住嘴,忘记范姜珣是他们三个里面唯一一个结婚有老婆小孩的人,而且他还是个标准的爱家爱妻爱子狂。
“那结果呢?”范姜珣温和的询问花毓。
他鼓励花毓走入婚姻,千万别像子濂那样游戏人间,平均三个月就换一任女友。
“对啊,结果如何?你觉得那位命理师算得准吗?”甯子濂也很好奇。
“很怪,非常的奇怪。”这是花毓的结论。
“怎么说?”
花毓将晶晶夫人拿水晶球算命的经过大略叙述出来。“我觉得她说得挺准的,只是说法含糊了些。”
“用水晶球算命,那不是只有在电影或电视剧里才有的吗,现实生活当中谁会去相信?”范姜珣觉得花毓是遇到了骗子,而那个骗子还是甯子濂介绍的。
“用水晶球算命?哈,真有你的!”甯子濂则觉得有趣极了,“下回我也要试试看。”
“她不见了。”花毓说。
“什么?谁不见了?”
“晶晶夫人不见了,那间命理馆现在大门深锁,网路也停止预约。”
花毓之所以会那么清楚的原因是,他从命理馆回家后,越想那位晶晶夫人的态度越觉得不对劲,他向来深信自己的直觉,好几次也依靠直觉翻转了判决结果。
晶晶夫人最后肯定从水晶球里看到了什么,但她却没有老实说。
于是他又上网预约,这才发现命理馆的预约网站已经关闭,上头写着晶晶夫人去闭关深造,命理馆暂停营业,开放日期未定,而暂停营业的日子正巧是他算完命的隔日。
花毓不由得感到怀疑,这也太凑巧了吧……
这让花毓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觉,后来他又跑了一趟命理馆,只见命理馆大门深锁,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没关系,我请我的小女友再帮你介绍另外一个命理师。”反正他的小女友很爱算命,认识的命理师十来个跑不掉。
“不用了。”说实在的,他对这种玄妙的东西不是很相信。
“子濂,你的新女友就这么爱算命吗?”范姜珣突然插入这么一句话。
“嗯嗯。”
范姜珣皱起眉头,“太过沉溺了,忽略现实生活当中该尽的本分跟努力,实在不是个好对象。”
范姜珣是他们三人当中较为严肃也是最年长的一位,许是因为只有他结婚当父亲了,所以在一些观念或行事准则上,总是以大哥的身分对甯子濂跟花毓进行叮咛提醒。
甯子濂听了眼睛都亮了,“我也这么觉得耶,所以最近打算跟她提分手。”
“……”范姜珣跟花毓同时无言,甯子濂换女友的速度就跟换衣服一样快。甯子濂一点都不在意他们不认同的眼神,他的人生志向有两个,一个就是赚大钱,另外一个就是女友换不停。
他兴致勃勃的询问花毓,“晚上要一起吃饭吗?介绍朋友给你认识。”边说边暧昧的眨了眨眼。
想也知道所谓的介绍朋友是指女性朋友。
花毓犹豫了一下,他是想结婚、组织家庭没错,但几番挫折下来,对交女友这事还挺犹豫的。
倒是范姜珣鼓励他去,“去看看也好,多认识些对象,不然怎么从中挑选一个最适合自己,共度一生的?”说着还瞅了一眼甯子濂,“至于某人的爱情观就不用学了。”
甯子濂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像我有什么不好?留连花丛间,品嚐各种花儿的美好。”
“对,你总有一天会踢到铁板。”
甯子濂才不信,像范姜珣那样,一辈子锁在一个女人身边,这才叫做踢到铁板。
“晚上七点,信义路五段的沿菊居酒屋。”甯子濂说了地点,要花毓记得来,千万别忘了。
命理馆暂停营业这些日子,徐冉冉除了固定到几间咖啡店客座,帮客人算命外,偶尔也会在熟客介绍下跑跑一些聚会,帮人算命,而空闲的时候就是在街头流浪,带着晶晶帮有缘人免费算命。
这日她睡到下午才起床,胡乱吃点东西填肚子。白清风上礼拜就到日本去自助旅行了,预计要两个礼拜后才回到台湾,没有白清风的喂食,她最近把自己搞得有些营养不良。
化好妆、穿好衣服以后,徐冉冉背起大包包,出门工作去。
今天晚上有熟客预约,在信义路的夜店包厢帮寿星还有客人批算塔罗牌。
寿星听说是某家知名连锁餐厅的老板小女儿,包下高级夜店里最大的包厢,来的客人都跟寿星差不多岁数,二十岁左右。
真是一群好命的年轻人,包下包厢吃喝玩乐,跳舞喝酒、说笑聊天。
徐冉冉坐在其中一个角落,尽心在自己的工作上,年轻女生对时下流行的塔罗牌有莫大的兴趣,徐冉冉自进来以后完全没休息,还好有人帮她送来吃的跟喝的。
这一次的工作酬劳颇为丰厚,而且工作时间只有两小时,现在是九点五十分,还有十分钟她就可以走人了。
坦白讲,这种喧闹的夜店还真不适合她,吵得她有些头昏脑胀的。
帮最后一位客人解说完毕,徐冉冉正准备收拾随身物品离开时,包厢的门忽然开启,好几个员警鱼贯进入,个个神情严肃。
“临检。”
徐冉冉差点翻白眼,有没有那么倒楣啊,就差几分钟,难道不能等她离开以后再来临检吗?
于是音乐停了,众人的谈笑声也停了,员警要大家拿出身分证配合检查。徐冉冉拿出身分证,她是良好公民,没做坏事,不怕不怕,她只是来这边工作,帮人家算命的,没事没事。
可她没事却阻挡不了其他客人出事。
正一个个检查身分证件的员警,眼尖的瞄见有一包装着白色物品的小夹链袋出现在沙发脚旁,很显然是有人不小心遗失的。
员警捡起来,一边喊来同事,确定了袋里的物品是——毒品!
徐冉冉差点没昏倒,遇到临检已经够倒楣了,现在是倒楣到了极点,竟然在包厢里查获毒品。
员警大声询问,有人愿意承认这是他的所有物吗?
想当然耳,自然是不会有人愿意承认的。
于是包厢里瞬间静声,前一刻还在狂欢的年轻人此时全部噤了声,面面相觑着,比员警在检查证件时更安静。
面对员警的喝斥,有些比较胆小的女生忍不住哭了起来,徐冉冉倒是没哭,但她心里是很想哭的,为自己悲惨到了极致的下场而哭。
既然没有人承认毒品是他的,那么整个包厢里的人都有嫌疑,于是通通得被带回警局调查。
在这种情况下,徐冉冉只能跟着一群年轻人排排站好,在员警的口令当中走出夜店。
沿菊是一家很高级的日式居酒屋,采会员制,每天的客人量都有限制,藉以保持店里的高水准。
甯子濂的朋友是一名航空公司的高阶主管,女性,约四十岁左右,很会打扮,姿态优雅慵懒,很是性感。
陪同她前来的还有另外两名较年轻的女性,一位今年三十岁,是一名钢琴音乐家,刚从维也纳回台湾定居;另外一名今年二十八岁,曾经担任过空姐,后来前往巴黎蓝带厨艺学校学艺,现在自己回台开设烘焙教学坊。
三位女性的态度落落大方,大家也都聊得很尽兴,吃完晚餐后,又继续留下来喝了点小酒,气氛可谓非常好。
一直到十点左右,眼见时候不早了,一行人才踏出居酒屋,因着他们都喝了点酒,为了安全起见,便选择搭计程车回家。
甯子濂展现最佳的绅士风度,与两位女士共乘,送他的朋友还有美女音乐家回家,由于路程较远,故而先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