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紧张过头了,还是觉得像一场梦似的,在她怔愣之际,被爹爹拉着一块儿叩头谢恩。
在退出宫殿时,她瞧见了萧安浩受伤的神色,那眼中有愤怒,有不敢置信,以及一抹绝望。
娶不到她,他竟是如此的不甘和伤心?
花圆圆有些失神,对于萧安浩,她曾经爱过,却只能远远仰望他,就像仰望天际最美的那一颗星。可最终负他而去的,竟是自己,人生真是无处不惊奇,她不觉得抱歉,也不感到得意,只是嗟叹罢了。
至于燕安,他的神情无奈,还有抱歉。他对自己的义气,她会感激在心,也不怪他,不管为了什么原因,他对她的好是真的。
在对上庞玉堂投来的眼神时,她看到他眼中别具深意的笑,花圆圆却未能深思。她和爹爹出了殿,一路往马车走去时,脑袋仍乱哄哄的,走路轻飘飘的好似踩不着地。
为了自己的亲事,她努力了这么久,也紧绷了这么久,可是当一切尘埃落定时,她只感到不可思议。
等到坐在马车上时,茫然的思绪逐渐变得清明,想起临去前庞玉堂那一抹幽深得意的眼神,灵光一闪,她猛然惊醒。
“我被算计了!”
她突然大叫出声,把坐在对面的花老爷吓得差点跳起来。
“臭丫头!你——你要把爹给吓死啊!”
花圆圆回过神来,向爹道歉。“对、对不起,爹,女儿不是故意的。”她赶忙向爹赔不是,心中却狂喜着。
没错!
今日皇上召她,肯定是庞玉堂从中搞的鬼!
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闺阁女,皇上哪会将她看在眼中。不知庞玉堂用了什么方法,让皇上将她召来,还当廷赐婚。
回想当时,萧安浩表面镇定,可不免带了一些焦急,但是庞玉堂却没有,即使萧贵妃在帮萧安浩说话时,也感觉不到他的慌乱。
当皇上下了圣旨把她许给他时,他也没有表现出惊喜,反而是镇定沉稳地叩谢皇恩,彷佛……彷佛一切都如他预料一般。
花圆圆两边的嘴角弯了起来,原来他早就出手了。
她就说嘛,他怎么可能十天下来都没有动静,原来是到京城里布局来了,居然还动用了皇上。
“嘻……”想到这里,她终于憋不住地笑出声来,一瞥见爹爹看过来的眼神,她立刻不好意思地捂着嘴。
“这么高兴?”花老爷似笑非笑地看着女儿。
花圆圆羞涩地朝爹点点头,小声说:“爹,有三个人向皇上求娶女儿呢,女儿觉得好有面子喔,爹有没有以女儿为荣?”
前一阵子,她可还是人人茶余饭后闲聊的笑柄,现在却飞上枝头要做凤凰了,她忍不住朝爹得意一笑。
花老爷摇摇头。“憋着点,还没出宫门,万一被人听到你乐歪了,多丢脸啊,要镇定,镇定。”
“是,爹,女儿憋着。”花圆圆对他俏皮地吐吐舌,努力用绣帕捣着嘴,一路忍笑出了宫,双颊浮起花般的嫣红。
皇上赐婚,何等荣耀。不久之后,全天下的人都将知道,她花圆圆将嫁给英俊倜傥的庞侯爷了,教她怎能不开心?心中怎能不甜蜜?他为了她,可算用尽了心思,连皇上都动用了,证明他有多在意她。
这一局,她赌赢了!
三日后,赐婚的圣旨正式颁下,明白昭告,要他们两人在一个月内,将亲事办好。
在锣鼓喧天中,迎亲队伍在挤满了看热闹人群的大街上,以八人大轿将新娘迎进庞侯府中。
经过了拜堂,新娘被送入洞房,新郎庞玉堂还得继续招呼宾客吃酒,推杯换盏。
喜庆宴客持续了一整天,不过,这都是新郎的事,新娘只要拜了堂,进了新房,门一关上,外头的热闹和所有大小事,全都被屏除在外。她的天地里,暂时得到了喘息和安静。
新房的门窗上贴着大大的双囍字,寓意夫妻双双喜相随,绣枕上绣着鸳鸯戏水,喜被上绣着龙凤呈祥。
穿着凤冠霞帔的花圆圆,悄悄掀开一点红盖头,仔细端详这间布满喜庆装饰的喜房。
她与庞玉堂成亲了,好似作梦一般。她今日一整天,都像个泥娃似的任人扶着过门、举行仪式,别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脑袋瓜轰轰然,不是唢呐声,就是鞭炮声和人们的笑闹声。
这一刻,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她一时起心动念,直接将红盖头扯下。
“小姐,你别乱掀盖头呀。”锦绣叮咛着,忙要把小姐的红盖头盖好。
花圆圆朝外头瞄了下,吐吐舌。“怕什么,这里又没其它人,就你和碧儿。”
碧儿提醒道:“小姐,你现在是侯爷夫人了呢,一举一动可都要谨慎小心。”
花圆圆听了一怔,呆呆地望着碧儿失神。
“小姐?”
“碧儿,你捏我一下。”
“啊?”
“小姐,不用捏了,是真的,你已经是侯爷夫人了。”锦绣轻笑道。
花圆圆望向锦绣,眨了眨眼。“是呀,我是侯爷夫人了,还是正妻呢,想不到我竟也能做到侯爷夫人?”
水灵动人的美眸闪着熠熠光辉,眉眼俱笑。
“这可是皇上亲赐的婚,要小姐坐上这个夫人的位置,别人无话可说。”碧儿也很兴奋,真心为小姐高兴。
花圆圆脸上羞意弥漫,染得如夕照红霞,对于今晚的洞房花烛夜有些期待,也有些怯怕。娘已经把该教的事告诉她了,还私下给她看了一些图。
一想到自己将在夫君面前一丝不挂、裸裎相见,她就羞不自禁,心口扑通大跳。
她是他的妻了,从今而后,她会当个称职的妻子,为丈夫管理后院,让他无后顾之忧,一心一意服侍他,与他风雨同舟。
第19章(2)
这时喜房外传来声音,碧儿和锦绣听到忙把小姐的红盖头盖好,花圆圆规规矩矩地坐好,丫鬟两人也就定位。
只听得门外传来一句威严的命令。“全部下去。”
“咦?别吧——”
“咱们也要看新娘——”
“是呀是呀——”
显然这些人是来闹洞房的,跟着新郎一块儿往新房走,可是到了门外,新郎却下了逐客令,这些人可不愿了。
“来人,将这些人给本侯全部架出去。”
“啊?玉堂,连本王你也敢赶人?”
“今日是玉堂的大日子,玉堂不想与他人共享新妇的姿容,只有得罪了,元忠,送客!”
“是,主公!”
接下来,听到的是抗议声挟杂着叫骂声,但是声音渐渐远去,显然是被“请”了出去。
这姑爷好大的架子啊,新婚夜居然这么强势,连王侯公孙的面子也不给,直接赶人了?
碧儿忍不住朝锦绣举起大拇指,锦绣则是捣着惊讶的嘴,一脸惊奇。
门被推开时,两名丫鬟赶忙站好,见到庞玉堂时,两人不由自主绷紧神经,万分恭敬。这个新姑爷虽然穿着一身红袍新郎衣,加上他的俊华无匹,本该是令人看了脸红心跳的,却只让人感到他的威煞。
他一进门,整间房因他的存在而变得令人窒息。
庞玉堂一双深晦莫测的精眸直盯着安坐在红榻喜被上的新妇,唇角抿出浅笑,缓步上前,来到新娘子前站定后,命令道——
“拿喜秤来。”
碧儿和锦绣这时候才恍若初醒,她们是被姑爷的威煞给怔住了,他一下令,两人忙动了起来。
碧儿两手端来铺了红绸的托盘,上头放置了一根雕工精细的喜秤。
庞玉堂执起秤,将新妇的红盖头掀起来。这一刻,新妇的脸蛋露出来,瓜子脸、黛眉粉妆,红唇绯颊,那一双略带无辜的美眸扇了扇长睫,然后才缓缓抬起来,目若星辰的眸光,娇羞无限,掺了以往不曾有过的倾慕。
是的,他在她眼中瞧见了倾慕,没有委屈,而是寄予期盼的凝眸,与他对视,绯红渲染,浸到了耳根子。
捕捉住她这一眼绵绵情意,他的威煞终于敛去,眼中的精锐转成了温和,而她却垂下眼帘,心口一阵惊慌。
糟了!他在不悦呢,是气燕安向我提亲的事吗?差点忘了这件事,他听到消息时应该气疯了吧?但不管如何,我已经嫁给他了,今日又是洞房花独夜,怎么说都不会对我怎么样吧?
锦绣忙将放着合卺酒杯的托盘奉上,说着吉祥话。“喝了同心酒,夫妇自此一条心,一生相随。”
庞玉堂双手执起合卺酒杯,将其中一杯递到她面前。
“娘子,请。”这一声娘子,唤得她心头怦怦作响。
花圆圆缓缓起身,玉手从绣着金线花边的宽袖里伸出,在油灯照耀下,那纤手显得更加嫩白可口,当接过合卺酒时,与他的手指无意擦过,传来一股热流,令她不由得抖了一下。
大掌迅速将合卺酒杯和她的纤手稳稳握住,没让里头的酒水洒出半滴。
他没放开她的手,而是顺势拉过来,绕过自己的手臂,就这样交臂而饮。
花圆圆脸蛋羞极欲滴,但还是力持镇定地将酒饮下,两人气息如此相近,酒入喉头,她就觉得有些晕晕然的。
合卺酒饮毕后,杯子交还给锦绣,碧儿忙将花生莲子撒在喜床上,继续说着早生贵子之类的吉祥话。
“去打温水来,为你们夫人梳洗更衣。”庞玉堂命令。
“是。”
两名丫鬟匆匆张罗,为小姐……不,应该称夫人了,拿下沉重的凤冠,卸下一身繁琐的嫁衣,再将脸上的妆粉洗去,回复素净容颜。
庞玉堂也卸下新郎服,当两人仅着中衣后,庞玉堂又下了命令。“行了,下去吧。”
“是……”
这退下后,就真的是被摒除在门外了,今夜将是小姐离开她们伺候的第一个夜晚。她们自幼伺候小姐入寝,轮流为小姐守夜,难免心生不舍,担忧着姑爷会不会欺负小姐?小姐会不会害怕?万一她哭了怎么办?
庞玉堂深黑若夜的墨眸朝她们扫来,眸中笑意轻浅流淌,唇角一抿。
“怎么还不退下?怕本侯吃了你家小姐不成?”
碧儿和锦绣两人俱是脸色潮红。洞房之事,姑爷“吃”了小姐,乃是天经地义,亦是礼成的最后一个环节,这里已没有她们的事了。
“不敢,奴婢们这就出去。”锦绣赶紧拉着碧儿退出了新房外。
小姐是夫人了,从今而后,小姐的床畔只能是那个男人,将不是她们,她们也必须尽快适应这个事实。尽管不舍,但小姐毕竟出嫁了。
庞玉堂将门关上,转过身来,那一双好看的眸子晶亮如火,直直锁住花圆圆,烫了她的视线。她忙低下头,初夜的紧张不安,让她感到十分无助,碧儿和锦绣走了,她真的只剩一个人了。
红烛火被吹熄,室内暗了下来,猛然被黑暗笼罩,花圆圆不禁慌了。
下一刻,她感到温热的气息欺近,惊诧之下,反射性想后退,但是腰间已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圈抱,收拢后,她撞进了一堵墙,这是男人的胸膛。
“夫人。”庞玉堂灼热的气息拂着她的耳畔,说着温软诱惑的细语。“今夜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喜不喜欢?”
“好痒。”她想捂住自己的耳,那热气撩得她耳朵也跟着发热了。
不过她的手被他扣住,她感到耳垂被含入濡湿的热烫里。
“啊!你……你咬我?”她惊叫。
他真的咬她,还把她咬疼了。
天哪!他不会真的现在就想找她算帐吧?
“别咬我!”她挣扎着,想躲开他的嘴,却只听得他低浅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似有根羽毛撩着她的心口。
在她因耳垂上的麻痒而分神时,庞玉堂的手没闲着,将她的中衣解开。照理说,洞房花烛夜,她应该乖乖地把衣裳一件一件脱掉,也帮夫君卸下衣裤,躺在床上,任由夫君宰割。
但因为一开始就被他这个恶意吮咬的动作吓到,一旦挣扎起了头,后面就理所当然地反抗到底。
而他也没反对,反倒因为她的挣扎,他也变本加厉地挑衅,咬她一边的耳垂就算了,连另一边也不放过。
“你……你要亲就亲,别这样咬我——”她惊叫着,用着求饶的语气。
“喔?我怎么咬你了?你疼吗?”
“疼!”她赶忙承认。
“才咬这么一下就受不了,咱们的夜晚还长着呢,接下来你还怎么承受?”这话可是实实在在的威胁,彷佛这一晚他不打算让她睡了,令花圆圆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庞玉堂轻笑道:“怎么?怕吗?还是不愿?”
她尚未回答,嘴上一堵,探入的火舌已经狠狠地搅着她的小舌。
她发出唔唔的声音,情欲中掺了怒火,像一股热流流遍她全身,她被他吻得失神迷乱,直到胸前的柔软被一只厚实的大掌罩住,才猛然回神,心绪像被炸开般,惊觉自己已然一丝不挂。
倘若烛火未熄,就会看到她现在肯定是一只完全熟透的虾子,全身上下无一不红,无一不发烫。
没有照明的室内,让人的感觉分外敏锐,在她薄嫩肌肤上恣意抚摸的大掌,掌上有粗糙的薄茧。
据说习武之人因为长期拿刀剑,掌心都被磨出了茧子,这男人明明外表儒雅华贵,看似养尊处优,白皙的肤质比女人还娇贵,两手却都有着茧子,可见是频繁地习武着。
那茧子摩过她的胸脯、腰间,还有大腿,在敏感的肌肤上带来密密麻麻的疙瘩,刺激得让她禁不住轻吟出声,并且立刻意识到,她的呻/吟惹来他更大的掠夺。
他的啃咬一路从颈子往下攻城略地,被吮咬的地方都有微微的痛感。
不知何时,她推拒的双手已情不自禁环上他的颈肩,发现这男人的肩膀竟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宽大结实。
她知道自己让他憋了一肚子气,可是今晚是她的洞房夜呀,是一个姑娘蜕变成女人的重大过程,她对这一夜寄予了未来的憧憬,希望他不要生气啊。
男人或许不会记得这一夜,因为在他们生命中,历经过的女人很多,而他们的未来,还会有更多女子侍夜承欢。可是对一个女子来说,丈夫却是她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男人。
女子都会记得新婚夜的一切,记得男人在自己身上恪下的印记,而且,那印记还会烙在她们心上。
这一夜对她来说太宝贵了,她希望圆满地把自己交给他,因此她决定全心全意讨好他,为了浇熄他的怒火,她语带哀求地在他耳畔呢喃。
“夫君别生气好吗?妾身以后是您的人了,会尽心尽力服侍您,初尝雨露,妾身怕疼,请君怜惜可好……”
她说这话,是请求,也是讨饶。随着她柔软哀怜的嗓音出口,他身上原有的不悦消失了,取代的是喜悦,是满足。
她知道自己虽然渺小,没有强大的娘家势力做靠山,也没有傲世倾城的美貌,不知能留住他几年的宠爱。可是她有一项最强大的长才,就是超凡的灵识,她可以明白他的喜怒哀乐,知道他的冷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