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挺可怜的。”
“我想你的时候见不到你,好不容易见到你,却发现你不想我,我可不可怜?”
“……才几日而已,又不是几个月。”
“相思不分日子呀,我想着圆圆天天陪着我,可惜事与愿违,只好把你掳来了,现在看到你了,我很开心。”
这番甜言蜜语,又是轻声细语的,句句不假,让她听着脸蛋只会热、不会冷,又无法反驳。也不知道这男人是怎么回事,今日不跟她耍城府了,害她的灵识无用武之地。
女人最怕男人用真心了,一旦面对真心,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抱着她,不说纳妾的话,不指责她与将军走得近,只是对她倾诉心意。她除了听,只能抿着唇瓣,头低低的,被他的情话惹了一身羞。
正当她被庞玉堂不同以往的深情搅得一头雾水时,温热的唇冷不防地烙在她唇上,让她猛然一僵,想阻止的话尚未说出,便听得他低低请求。
“别动,我只想亲亲你就好,亲完了,就送你回去。”柔情似水般的哀求,而非命令。
在她犹豫的瞬间,他已果断地吻住她。
情深意欲霎时如溃堤般奔流,席卷她的心间,火舌的纠缠如热流四散,透过她的身子,传到每一根头发,来得又急又强。
她想呻吟,皆被他的吻给吞没,如他所言,他只想亲亲她而已,可是这一吻,却如同一杯入喉的烈酒,让她全身发热,潮红染颊,直冲得她脑袋瓜晕晕然,天旋地转,不知东南西北了。
当他结束这个吻,瞧见她像上回那般,鲜红欲滴的脸蛋,美眸一片迷离羞色,如同即将盛开的花苞,微微抖颤,喘不上气的娇弱,让他得意极了。
“真舍不得放你回去,可我既答应你,便不能失信。今夜就寝时,梦中要有我,知道吗?”他在她耳畔轻轻吹拂着热气。
之后,他派人将她安然送回花府,没有惊动任何人,除了她的贴身丫鬟,而锦绣、碧儿为了小姐的闺誉,自然不敢声张。
直到见到小姐平安归来,瞧见她一脸羞红臊热时,因为有了前次经验,她们比较镇定了,知道小姐除了一张嘴被轻薄,其它地方都还是完好的。
花圆圆回到闺房后,对她们只有一句话——
“去打一盆冷水,我要洗漱!”
她需要靠冷水降温,还有清醒她的头脑!
花圆圆不孕的事,终究还是传开了。
当初她为了让萧家主动退亲,想藉由萧贵妃的手,逼萧安浩放弃她。
虽然萧家没有将她不孕之事传出去,但终归纸包不住火。
她不能解释,不能向人说她的不孕是假的,否则就是欺骗了萧贵妃,不但害了吕太医,也害了花家。
她只能忍着被当笑柄,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话,那些爱慕萧安浩的千金贵女皆感庆幸,说幸好萧安浩尚未娶她过门,能在成亲之前发现,是老天开眼。
她既想出这个计策,就不怕事情一旦传出去,会被人冷嘲热讽。
只是连累爹爹和两位兄长在官场中受人嘲笑,娘和嫂子也因为这事,尽量不出门,连上门送来的帖子也要想办法找个理由婉拒不参加。
花圆圆知道家人因为她,在外头受了委屈。
她虽然成功让萧家退亲,可是这件事最终还是伤害到自家人。
今日休沐,午膳时刻,她来到饭堂,大伙儿都在,明明因为她,大家在外头都受了委屈,可是却没有人怪她,两位嫂子也笑笑地张罗饭菜。
就算大家表面上都装得没事,可是花圆圆却晓得,大家是说好的,在家绝口不提此事,免得她这个小妹伤心。
她眼眶一红,直接在饭堂上跪了下去。
见她如此,众人一惊,两位嫂子忙过来扶她。“妹子,你这是干么呀?”
花圆圆摇头不肯起来,红着眼眶说道:“爹、娘,女儿不孝,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我让你们丢脸了,虽然你们不说,但我知道大家为了我,在外头受了不少闲言闲语。”
“哪儿的话,咱们是一家人,这事也怪不得你,只能说是没这个福分。”大嫂劝慰道。
二嫂也忙着附和。“你别伤心,人这一世,起起伏伏,有高有低,世人逢高踩低更是常有的事,只要咱们一家和乐就行了,是不是呀娘?”
花夫人听了亦是鼻头一酸,却笑着点头。
“傻孩子,你两位嫂嫂说得对,这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就随他们,不关咱们的事,咱们只心疼你,自己人怎么想才是最重要的,快起来吧。”
花老爷却是频频点头。“你懂得惭愧就好,这事,的确委屈了你两位兄长和嫂嫂,他们在外头脸都丢光了!”
兄嫂们一听,连忙抗议。
“爹,您说的什么话,咱们岂会因为外头人说话难听就怪小妹?说起来,她才是最无辜的!”大哥说道。
“是呀爹,别人只不过是茶余饭后说说,有人的地方就有闲话,毕竟事不关己,等过一段时间大家就会淡忘了。”二哥也说。
“就是,咱们去寻个好大夫,好好为妹子诊治,妹子还年轻,说不定调养好身子就治好了。”大嫂说。
“对对对,我娘家那儿也有不少妇人起初不孕,可是给大夫调养身子后又能生了,还是白白胖胖的儿子呢!”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句的,结果哭得最凶的却是奶妈,心疼地抱着花圆圆说一辈子都要照顾她。
大伙儿除了忙着安抚花圆圆,还要安抚奶妈,甚至为了逗她和奶妈开心,这一顿饭,吃得像年夜饭一样热闹,最后花圆圆和奶妈也破涕为笑。
这顿饭结束,大伙儿各自回各自的院落后,花圆圆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去找爹娘。
进到爹娘的主院后,她来到爹面前,喊了一声:“爹——”这一声像是小孩子撒娇,充满了孺慕之情。
花老爷好笑地看着她。“找爹有事?”
“女儿特来谢谢爹。”
“喔?”
“我知道,爹今日在饭堂上是故意数落女儿,好让大伙儿来安慰女儿。”
一旁的花夫人听了,禁不住笑出来。“老爷,圆圆真是变聪明了,竟看出你的心思。”
第17章(2)
花老爷在饭堂上那样说,其实是为了让其它人心中好过一点。他不能委屈了其他孩子,如果什么都不骂,就怕其它人心里会不平衡,干脆自己先当坏人,好人留给儿子和媳妇去做。
他的官位虽不高,却治家有道,为了家族和谐,他偶尔会耍一耍这种小心机,也亏这个女儿聪慧,居然看出来了,不过他还是不由得懊恼,他这个小女儿,近来似乎真的聪明过头了。
思及此,花老爷故意板起面孔。
“聪明?她若真聪明,就不该瞒着我去做那事,也不先跟咱们商量,把自己的闺誉赔进去了,到时真嫁不出去了!”
花圆圆可怜兮兮地说道:“爹,如果真的嫁不出去,女儿伺候你和娘一辈子也很好嘛。”
“胡说!”花夫人低斥,话顿了下,将奴仆全部遣出去。见没其它人了,这才走上前,食指在她额头上狠狠点了下。“又不是真的不孕,你当初既然想好这个计策,应该有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吧。”
花圆圆忙点头,拉着娘的手,讨好地摇着。“还是娘聪明,知道女儿的心思,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照先前的计划,我这几个月就假装将养身子,爹就四处给我寻名医来医治。”
花夫人白了女儿一眼。“哪来那么多名医呀?说你不孕的可是吕太医,他就是名医了,你要找,得找医术与他一样好,或是超过他的才行,否则如何让别人信服?”
花圆圆听了,有点心虚地低头。“这倒是……”
“要不,再拜托吕太医来帮你一次?”
花圆圆听了更是心虚了。“那吕太医说过,他只帮女儿一次忙,下不为例。”
花夫人瞪着她,想开口骂女儿,可是看她一脸愧疚,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看来只有另找名医一途。
“爹、娘,你们别担心,女儿总有办法的。”
大不了她请燕安帮忙,帮她弄一个名医出来。
只不过这么一来,又多一个人知道秘密,如果可以,她不想把燕安牵扯进来,毕竟这件事当初欺骗了萧贵妃,越少人知道越好。
花圆圆与爹娘的讨论尚未理出个头绪,只能打算等风声过去后,再假装求名医,让人为她治病,只是这计策尚未安排,便有人上门造访了。
在来人报上自己的名号后,花家人震惊了,因为此人大有来头,乃是被誉为江湖神医的宋侨。听说此人已退隐江湖,几乎没人可找得到他,岂料他却突然出现,说是受了庞侯爷所托,帮花圆圆治病。
她的不孕是假的,花老爷和花夫人正暗自紧张,深怕被这神医一诊治,发现女儿是装病,那就完了。
不过当这位大夫出现时,花圆圆先是惊讶,随即像是悟出了什么,便请管事招呼大夫入内,让所有仆人退下后,只留下爹娘和自己,以及宋侨。
不等他们三人开口,宋侨先说明来意。
“在下是奉庞侯爷之命来帮助花姑娘,替姑娘诊治。”
花老爷是知道庞玉堂对女儿有意思,也知道他一直要女儿和萧家退婚。
如今外头对花家嘲讽说笑正盛的时候,庞玉堂却高调地请了个享誉江湖的神医来为女儿诊治。
花老爷毕竟也是一只老狐狸,觉得其中必有因,于是正色道:“庞侯爷美意,老夫、内人和小女甚为感激,不知宋大夫打算如何为小女诊治?”
宋侨只是笑得一脸神秘莫测。“依在下看,一个月就足矣,除非令千金想要久一点,在下也能配合。”
言下之意,便是道出真正的来意了。尚未为花圆圆把脉,就说出一月可成,表示他知道花圆圆是装病的,也道出庞侯爷的用意,派他过来,便是要帮花圆圆解决这个困难。
花圆圆在对方来时,心中就有数了,如今听他一说,仍不免讶异,她才正苦恼着,要去哪儿找比吕太医名声更盛的大夫来?庞玉堂就送一个给她。
“有劳庞侯爷费心了。”花老爷起身朝宋大夫一揖,这么做,是表示同意接受庞侯爷送来的礼了。
宋侨也不多啰嗦,直言他每隔三日便会来府中一回。
既然是做给外人看的,就要演得像,让人知道他这位名医圣手会定期给花圆圆诊治,到时候花府也只要做做样子,把其它人遣开,至于他是在诊治,还是在喝茶下棋,那就随便了。
谈了一会儿后,花老爷亲自将宋大夫送出门,回头对仆人吩咐,把小姐叫来。
花圆圆进了房,喊了一声——
“爹。”
花老爷看着她,望着女儿那益发恬静清丽的脸蛋,突然发现,女儿在不知不觉中,竟变得更加出色美丽了,想到那庞玉堂特地请来神医宋侨,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花老爷深深叹了口气,说道:“那位庞侯爷对你十分有心,就算外头盛传你的闲言闲语,你又被退了婚,他却帮你找大夫过来,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大夫,这便是告诉众人,他看上你了。”
花圆圆面上一红。“那又如何?不过是帮忙找了名大夫来。”
花老爷摇摇头。“圆圆,庞侯爷出的这一招,是高招哪。此时其它男人对你这个被退了婚又不孕的女子避之唯恐不及,他却反过来大张旗鼓对你示好,你可知,这宋侨出现在咱们这里,必造成轰动,这事今日就会传出去,明日那些对咱们花家闲言闲语的人,势必会闭上嘴。毕竟谁敢得罪庞侯爷?讲你的闲话,就是在打庞侯爷的脸,而他送上的好意,咱们花家又无法拒绝,所以他对你的心意,摆明已公告天下了。”
花圆圆听了惊讶地抬头。“爹的意思是?”
“那庞侯爷对你可是用了心思的,你就算不想嫁给他,但是外人却会视你为庞侯爷的人,再也没有其它男人敢动你的心思,向我花家提亲了。”
花圆圆怔怔地看着爹,她只觉得庞玉堂派宋大夫过来,用意在讨好她,却没想到经爹分析后,原来还有这层意思在。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对于局势没有爹爹看得那般透澈。
“他既然视你为他的人,你不如就讨好他吧。”花老爷竟开始劝她了。
花圆圆错愕地开口。“爹的意思,是希望女儿跟了他?”
“那庞侯爷对你势在必得,你若想找个如意郎君嫁了,应是不可能了。原本我指望你嫁进萧家做正妻,但这事已经不成。不是爹不帮你,而是爹知道庞侯爷那人,他若有意,必会得手,咱们花家是敌不过他的,但我看他对你有心,若他真打算强要你,早早就收了你了,他没这么做,表示他看重你,你明白吗?”
花圆圆呆望着爹。她万万想不到,原以为万无一失的计策,到头来却被庞玉堂反手一扳,风势一转,全被他利用个彻底。
花老爷见女儿一脸挣扎,便走来,拍拍她的肩膀,劝慰道:“这男人既对你有心,听爹的话,就想办法抓住他的心。”
接下来,爹又分析了许多情势给她听,虽说爹疼女儿,但是纵观朝中局势,他们花家现在不得不找个靠山了,那庞侯爷出这么一手,就表示花家的事就是他的事,他们花家不得不承他的情。
花圆圆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必须为兄嫂和其它族人想。
她回到自己的院落后,坐在床榻上,想到庞玉堂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脸上又是潮红又是青白的。
真没想到,这个臭庞玉堂居然把爹给驯服同意了。
这一晚,她辗转反侧,心中想着爹说的话,还有庞玉堂势在必得的态度,想着想着,最后才在困倦中睡去。
隔日,果然如爹所说,外头传言庞玉堂为了她,派了大匹人马寻找神医,又花了重金礼聘神医宋侨为她医治,还放话说,不惜代价也要治好她。
一时之间,城中人传得沸沸扬扬,说的全是庞玉堂对她如何上心,一个才被退亲的女子,竟入了庞侯爷的眼,还对她爱护有加,说她是天底下最幸运的女子也不为过,先是有幸和萧安浩定亲,才退了亲,又被威远将军和庞侯爷看上,简直羡煞全城的姑娘了。
花圆圆气得不轻,这庞玉堂的心思弯道果然多,她就这么被他摆了一道,而她还不能骂他呢,还要感谢他的厚爱才行。
这下可好了,她成了他的笼中鸟,他说不会逼她,结果使这么高竿的一招,即使不逼她,依然可以轻轻松松将她收入网中,而她还不得不承他的情。
之后,宋侨果然依约,每三日就上门为她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