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身符?”骆佟眉眼俱笑。“说得贴切极了,真是护身符无误。”
她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热,见他眸色变得深浓,她瞬间觉得全身火烫,他已欺身而上,将她压在身下。
两人皆未着寸缕,他一个挺身便进了她身子,低头含住她娇弱呻吟的唇瓣,势不可挡地领着她缠绵起舞。
云雨之后,两人皆是过了好半晌才渐渐抚平气息,骆佟昏沉沉的又想睡了,谈思璘见状便将她搂进怀里,双手却是故意在她身上游走,闹得她不能睡。
夫妻两人正在享受闺房之乐,外头蓦地传来窸窣动静,不一会儿,寸心的声音便扬起了。
“大爷、大奶奶可起了?”寸心的语气欲言又止。
谈思璘有些皱眉。“何事?”
骆佟也觉得奇怪,时辰还早,丫鬟们怎么会来打扰?
“那个——”寸心吞吞吐吐道:“是二爷……”
骆佟脸上快速闪过惊诧。谈思湛?
花园那日之后,她便谨慎再谨慎,只要出了明秀轩,便一定有丫鬟嬷嬷相陪,不让他再有与她单独说话的机会,他那些卑鄙无耻之言,听了只会污了她的耳,她不想再听。
“二爷有何事?”谈思璘问。
扰了主子,寸心像是不敢再说,这时换飘雪说话了,“回大爷的话,二爷派丫鬟送来千年山参,说是要让大奶奶补身子,还要大奶奶亲自收下才肯走。”
骆佟一听便心里着火,狠咬了下紧抿的唇。
该死!他这分明是故意的,天才透亮便派丫鬟送什么千年山参来,还要她亲自收下,这不是故意要引人往暧昧处想吗?
她有些不安的抬眸看谈思璘的反应,就见他眉眼轻挑,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自然是想开口回绝,又怕自己反应太大,反倒引起旁人疑心。
本来嘛,小叔子送个补品来,也可以说成是一番好意,又没闹出什么大事,她哪能动怒的退回去?可是,她十分不想收下谈思湛送的东西,这一世,不愿再与他有所瓜葛,更不想让他得逞,以为还能摆布她,以为她只是面上冷淡但心里还是向着他,万不能让他如此一厢情愿的认定……
她凝眉咬牙,无计可施,忽然听到谈思璘淡淡地说道:“退回去。”
骆佟诧异地看着他。
退回去?这么简单?能够就这么毫无理由的退回去吗?奉命而来的丫鬟也不是个没嘴的,这么一来,谣言很快便传遍府里了。
“就说大奶奶不能吃山参,会起疹子,心意领了,让二奶奶补身子吧。”
与骆佟的惊怒交加相比,谈思璘一脸的淡然,望着她的目光并无任何探究,理由说得顺理成章,谁也找不到错处。
“奴婢明白了。”外头的飘雪和寸心都松了口气,领命去办事。
外间恢复了安静,纱帐里一时落针可闻,骆佟忐忑不安,明白这件事绝不是糊弄两句便可搪塞过去,谈思湛这个举动就是要搅得她寝食难安,吃定了她无法对谈思璘道出自己的来历,这么一来,他们夫妻必生嫌隙。
她的眉头略紧,正在琢磨要怎么说才能让他释疑,他便先开口了。
“佟儿——”
谈思璘才唤了她的名,她的心便提到了喉咙,好似随时会蹦出来一般,难怪都说不能做亏心事,心里藏着秘密,实在太煎熬了。
只见他轻言道:“许是近日在朝堂上我处处与思湛针锋相对,所以他才故意这么行事,要让我怀疑你。”
骆佟一愣,眨眨眼。所以,他以为谈思湛这么做的原因是在于他?
“你不必放在心上,料想这般唐突之事,很快便会在府里引起耳语,祖母不会坐视不理,思湛自会有所忌惮。”
骆佟唯诺应了,此事虽然有惊无险的过去了,但她心中实在有愧,要做一辈子的夫妻,她这秘密要藏到何时?
“对了,你兄长的婚事已有了眉目。”
骆佟精神一振。“是哪家的姑娘?”
她兄长的条件摆在那里,她也没抱太大期望,只希望是个品性端正贤淑的姑娘,若是像宝琴公主那般刁蛮,家世再好,她也不肯说给她兄长。
骆菲上回来作客时提起宝琴公主与四哥的闲事,说公主把四哥当下人使唤,有回四哥不过多看了个丫鬟一眼,宝琴公主把那丫鬟狠打一顿不说,还发卖了出去,最后还要她四哥在寒风中跪在院子里赔罪,成了府里的笑柄,四哥事后也大病一场,便倔强的不肯再跟宝琴公主说话。
所以了,娶妻娶贤,娶到似宝琴公主这般的刁妻是三生不幸,崔氏不肯善待他们这些庶子女的罪,全报应到自个儿子身上了。
“是户部侍郎吴大人府里的大姑娘,虽是庶出,但家里没有嫡出女儿,吴夫人宽厚,将她带在身边养着,很是疼惜亲近,待遇与嫡小姐并无二致,样貌清秀,品性良善端庄。”
骆佟明白这样的人家,哪里肯将视如嫡出的女儿嫁给她兄长,定是思璘出面保了媒,人家看在他面子才点头的。
“让你费神了。”她是打心里感激,若不是看重她这个妻子,他又何须费神?
“你我何须见外?”他把她搂在怀里,轻声低语。
骆佟静静的靠在他胸前,感受着这份得来不易的#福。
良久之后,该是起身的时辰了,他还要上朝呢,外间丫鬟已有动静,她这才起身,亲自服侍他更衣,也让外头丫鬟传早膳。
真是感激老天,她一个无足轻重的庶女,原本是要被随便嫁出去的,竟能得到他这样才貌双全的出色夫君,更重要的是,他对她的重视和疼宠不一般,这是每个女子心之所盼,若她命屮因他而无子嗣,也无遗憾了,孩子不过是传承血脉,她绝不会为此纠结。
“要说费神,令昕那小子才真正令我费神。”谈思璘展臂让她整理衣衫,一边笑道:“这阵子他在府里蹦上蹦下地闹着要出家,想必理国公府很快就会同意他与骆菲的婚事。”
骆佟一听便哭笑不得。“真亏他敢如此撒泼,这般闹法,也只有他做的到了。”
“谁说不是呢?”谈思璘也笑道:“这个月初八由三皇子主办的赏画会,令昕也受邀了,到时你可以亲自问问他闹得如何,可是让他祖奶奶跟爹娘都举双手投降了。”
“赏画会?”骆佟听得莫名。“难不成我也可以一道去吗?”
“正是。”谈思璘点了点头。“不知为何,这回三皇子明定众人皆要携家眷参加,若是尚未成亲的,自然另当别论。”
她喜欢画,自然是乐意参加的,只是好生奇怪,品画会是男人家的场子,何况又是由尊贵的皇子主办,哪里会有女眷在场的余地?看来那位三皇子胸襟颇不一般,并不看低女子。
“三皇子是怎么样的人?与你交情可好?”
谈思璘道:“三皇子与宝珏公主、宝琴公主一母同出,淑妃娘娘虽有野心,也有后台靠山,但三皇子爱好附庸风雅,置身党争与夺嫡之外,我们自小一块儿长人,在我入朝之后,我们的情分也未变,正是因为他并无追名逐利之心,我们自然还能够相处融洽。”
骆佟听出了弦外之音。“可是呢?”
“近日是有些变化了。”他看着她,他的娘子可真是冰雪聪明。“思湛欲拉拢三皇子靠向太子,三皇子也有意无意的提起希望我为太子做事,想来这份情谊也维系不久了。”
骆佟心头一动。“那么何不反过来,说服三皇子为睿王做事?”
谈思璘目光落在她身上。“睿王?”
骆佟眉睫轻颤,这才意识到自己露馅了,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他说出睿王之前便先提此事。
她心乱如麻,不安的垂着眼眸,思忖着要如何收场。
谈思璘却是展颜一笑,若无其事地道:“原来我对你说过我想扶持睿王。”
骆佟微微一愣,怔怔地看着他。
他的神情并无任何异样,她心中有些不明白。
他是真的以为自己说过吗?还是……他发现了什么?
谈思璘看着她,目光极为柔和地说下去,“睿王知人善任,且虚心纳谏,又能明辨是非,加之其人品磊落,能够体察百姓之苦,厌恶强取豪夺来扩充国境版图,若他能成为天子,是大周百姓之福。”
骆佟这回谨慎地点了点头。“夫君所言甚是。”
四皇子——睿王杨青,登基之后,在位六十年,他深得民心,且足有四十年的时间,大周边关都是太平的,百姓也免受战争之苦。
“佟儿,我要扶持睿王的这件事,你知晓就好,莫要对任何人提起。”谈思璘眸色深沉。
骆佟一听便心中一凛。
这分明是不必特意交代的话,他的神态却非常认真,就像要让她相信,真是他提过要扶持睿王之事似的。
她也配合地点了点头。“我明白,兹事体大,我不会说出去的。”
只是她不由得狐惑,谈思湛与她一样都是从后世穿越而来,明知道将来登基的是睿王,他又为何会选择扶持太子,还欲拉拢三皇子,他在打什么主意?
第十二章 逍遥阁作画(1)
敬国公府的马车在饕餮楼前停了下来。
此乃是京城最大的酒楼,素日里出入的都是达官贵人,最普通的席面十两起跳,最精致的席面一桌上达百两的都有,虽然听着叫人乍舌,但争着订位的仍是大有人在,能有办法在饕餮楼请客是主人家的面子,能受邀到饕餮楼做客,没有人会不满意的,姑且不论菜色是否真有价值,光是名气就压死人。
谈思璘先下了马车,再亲自扶着提裙的骆佟下来,后头马车的踏雨、青儿、寸心、抱琴也下来了。
平日若要出门,骆佟总指定让飘雪留守,飘雪性子稳重,又管事许久,是一等一的资深大丫鬟,有飘雪留守明秀轩,她最放心,就算她要出一个月的远门,明秀轩也绝不会出乱子。
“你说的合伙人便是饕餮楼的东家吗?”看着饕餮楼那斗大显眼的招牌,骆佟很是讶异。
她万万想不到谈思璘会为她找了这么一个大有来头的合伙人,若是她能入股饕餮楼的分号,那又何愁赚不到银子?
谈思璘微微一笑。“不满意?”
骆佟笑道:“相公说笑呢,是太满意了。”
两人还未进门,大掌柜就迎了出来,脸上堆满笑容。“谈大人,谈夫人,我们爷已经在厢房里恭候两位大驾了。”
掌柜亲自领着两人上了二楼的厢房,四婢随侍在后,缓步而上。
掌柜叩了门,厢房的门一开,骆佟顿时感到心旷神怡。
厢房共有三扇窗,此时全敞开着,就对着两岸垂柳、波光粼粼的碧悠湖,更叫她意外的是,张令霞、张令昕皆在座。
“你们可来了。”张令霞笑着,她一派的熟不拘礼,起身拉着骆佟在她身边坐下。
骆佟一头雾水,弄不清状况。
张令昕笑道:“嫂子,思璘说你有二十道极为绝妙的菜谱,我真是等不及要看了。”
骆佟轮流看着张家姊弟二人,十分疑惑,询问的眸光回到谈思璘身上。“所以——”
谈思璘笑着点了点头。“令昕正是饕餮楼的主人,他别的本事没有,就精通吃,是个吃货。”
想到骆菲恰恰也是个吃货,骆佟不禁笑了。“我不只带来了菜谱,厨子也带来了,若是食材齐全,今日便可评鉴评鉴。”
张令霞笑道:“看来我今日有口福了。”
张令听乐得抚掌。“太好了,食材肯定是齐全的,若是不全,再立马去采买便是,厨子在哪?”
骆佟一笑。“青儿。”
青儿往前了一步,盈盈施礼。“奴婢在。”
张令昕指着她,瞪大了眼。“厨子不会是她吧?”
骆佟嫣然一笑。“碰巧是呢,二爷。”
饶是张令昕再不信青儿这丫头能煮出什么珍味佳肴来,但是当二十道菜一道一道的上齐之后,他也不得不信自己是有眼无珠了,竟然没能认出身怀绝技的一品厨娘。
“如何?”骆佟问的是举箸不停的张令昕和张令霞,谈思璘自然是知道青儿实力的。
“太离谱了,太离谱了……”张令昕不断摇头。“青儿的厨艺居然如此拔尖,那她当时怎么不去卖吃食而是卖什么绣品?你们评评理,她绣的东西能看吗?”
青儿猛翻白眼,却是不敢在主子们的面前造次。她绣活怎么了?虽比不上绣娘,但也是有模有样的好不好?
骆佟再也忍不住噗哧一笑。“谁说不是呢?”
“大奶奶!”青儿不依了,嘟囔了声,眉头微皱。
骆佟笑起来。“好好,我不说便是。”
张令霞持平道:“好妹妹,这二十道珍馐确实绝妙,每一道都可以卖个好价钱,这位青儿姑娘厨艺惊人,自然也是身价不凡的,你用这二十道菜谱和青儿姑娘入股,占我们饕餮楼二号店的四成干股如何?”
张令霞这声好妹妹一下子拉近了两人距离。
骆佟很喜欢张令霞的快人快语,两世为人,张令霞的行事作风与她认识的所有女子都不相同,难怪她人缘奇佳了。
“四成太多了,两成已足矣。”她连忙郑重推却,又用眼神向谈思璘求援。
没想到谈思璘却是气定神闲地道:“二十道菜谱绝有仅有,加上青儿为厨,占四成干股也说得过去。”
骆佟急了。
他却是对她眨眼笑了笑,彷佛在说,你要为姨娘兄长谋个长久的安身立命之所,就是要占这个便宜。
骆佟却是有别的想法。
人家没打算占她便宜,她也不可以占了人家便宜,尤其是张令霞如此潇洒的女子,她有心结交,更不可因为利益伤了和气。
再说了,她知晓开门做生意没那么简单,处处需要打点,生意才能做得稳稳当当,每一个环节都需要银子打通关。
“总之四成太多了。”她真诚的对张令霞说道:“恕妹妹无法应允。”
“那么折衷。”张令霞二话不说。“三成五,你占三成五干股,就这么定了。”
张令昕摇头叹气。“我姊姊就是这样,怕我这个弟弟赚太多似的,处处胳臂往外弯,帮着外人来打压我这个亲弟弟。”
“佟妹妹是外人吗?”张令霞似笑非笑。“等菲儿过了门,佟妹妹就是你小姨子了,你要这么小鼻子小眼睛的,我让佟妹妹在菲儿面前参你一本,看你还怎么抱得美人归。”
张令昕哀号了。“你真是我亲姊吗?”
张令霞一笑,魂魄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她当然不是张令昕的亲姊姊,但她穿来此地也有十载了,早视张令昕为亲弟。
“总之就这么给定了。”张令霞拍板定案,又对骆佟说道:“妹妹,你跟我说说你嫡母的为人,这两日我便要登门去会会你嫡母了,让她将菲儿寄在她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