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一次。」阿浪坐在楼梯口,一脸阴沉。
「没错,再想一次。」阿南从一旁的走道晃了出来,认真提醒,「想清楚点,她的身体状况虽然目前还好,但我们谁都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如果你有一点疑虑,」韩武麒靠在另一边的墙上,插嘴道:「那现在离开,对她、对你都好。」
伊拉帕怒瞪着这群男人,显然他要上去,得先干掉这群男人!
如果他们觉得摆出这种阵仗会让他打退堂鼓,那就该死的太小看他了!
「我不在乎你们想什么,我只在乎她想什么!」他大步上前,直走到耿野面前,瞪着他冷声道:「别挡我的路!」
耿野双手交叉在胸前,皮皮一笑。
「你得证明你有能力保护她。」
要他证明,没问题!毫无预警的,他出拳揍了眼前的男人。如果只要打倒他们,就能赢得心爱的女人,那他非常乐意!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猛然拉开门的初静吓了一跳,她停下了慌急的脚步,惊愕的瞪着那个她以为已经上了车,准备离开的男人。他嘴角残破,眼里有着血丝,高挺的鼻子还流着鼻血,黑发因汗湿而卷曲,身上的无袖背心更是被扯得扭曲变形。
「你……」她捂着唇,张嘴,泪水却夺眶而出,她试了好几次,才有办法哽咽开口:「你怎么……回事?」
男人紧盯着她,黑瞳深幽。
「妳家楼梯,有些障碍物。」他开口,声音粗嘎。
听到他粗糙的声音,她才发现他的脖子上也有些红肿。
「我花了点时间,才清除那些东西。」
他说话时,鼻血缓缓滴落,她慌张伸手捂住他流血的鼻子,担心得泪流满面,「你还好吗?怎么会这样?你撞到头了吗?」她家哪有什么障碍物,一定是他上楼时跌倒撞到头了。被他的状况吓得慌了手脚,初静匆匆回身跑进房里,心慌意乱的道:「我去帮你叫救护车。」
伊拉帕跟进她房间,飞快抓住了她。
「不用,我没事。」他将她拉入怀里,强调。
「可是!」她紧张得想抗议。
「只是鼻子撞了一下。」他抬手抚着她的小脸,低头看着她,保证道:「我很好。」
他才不好,这男人狼狈得活像经过暗巷被人围殴!
围殴?
蓦地,她抽了口气,猛然领悟过来。
她家没有障碍物,但有一群对她保护过度的男人。
这太过分了!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她气得泪水狂飙,转身就要冲出去找人算帐。「那些野蛮的混帐!」事实上,先动手的是他。而且她以为他是怎么通过那些男人的,在和她确定一些事情之前,他真的不太想让她看到外面惨烈的伤亡。
虽然很高兴她为了他这么生气,不过他还是再次抓住了她,将她拉回怀中。
「嘿!」他圈住她的腰,将她转过来,「我不介意,皮肉伤而已。」
「可是……」她捂着唇。
「我没事,真的。」他不敢相信自己会替那些男人说话,但他真的开了口:「他们没有恶意,只是试图保护妳。」
他是认真的,她可以从他眼里看出来。
「他们……」她咬着唇,心疼的抚着他受伤的脸,「不应该这样对你……」
看着她泪湿的眼,伊拉帕握住了她抖颤的小手,哑声道:「我不在乎他们,我只在乎妳。」
她听过这个字,但不确定真正的意思。
第15章(2)
「在乎?」他的眼神让她屏息,忐忑的,她询问这个单字:「什么意思?」
「这个意思。」他低下头,捧着她的脸,亲吻她颤抖的嫩唇。她轻抽口气,尝到他热烫的气息。初静不敢相信,他正在吻她。但他的确是。他慢慢的舔吻着她的上唇瓣,温柔的含住她的唇瓣。
那是一个温柔的、甜蜜的、怜惜的吻。
当他退开时,她仍在颤抖。
无法置信的,她抚着自己的唇,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惶惶不安的,哑声询问。
「你……看过信了?」
「看过了。」他点头。
「你知道……你清楚我是……」她喉头一哽,只能用双手压着几乎要蹦出胸口的心脏。
「妳,就是妳。」他以拇指来回抚着她湿润的唇,哑声强调:「我只在乎妳,其它都不重要。」
再一次的,她屏住了气息,感受他温柔的触碰。
那,给了她些许勇气。看着这个温柔又强壮的男人,她强迫自己再开口:「你……你不会觉得……我很……很奇怪……很恶心?」
「什么意思?」
「就……」她环抱着自己,咬着唇,泪悬在眼睫,畏怯的垂首,颤声解释,「不正常……不是人……像实验动物……让你觉得……不舒服……不愉快……」
他没有听懂全部的意思,但他知道什么叫「不是人」、「不舒服」,其它形容恐怕也不是什么太好的意思。
伊拉帕抬起她的下巴,但她仍垂着眼。
她的自卑太深,她所背负的伤,不是后天的,而是与生俱来,刻在她的心上。
他无法用利落的言语说服,但他知道更好的方式。
再一次的,他亲吻她。
他尝到她甜蜜的气息,也尝到她的畏怯与战栗。
他加深那个吻,让她记起曾有的热情。
初静颤抖着,既渴望又恐惧,她知道他想做什么,知道他在做什么,她想和他在一起,却又害怕他若中途反侮,如果他只是一时没想清楚、只是因为同情,如果他做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的真心,才发现做不下去!她紧张的抬手,抵着他的胸口,往后退开。他没有抓住她,没有朝她逼近,只是深深的凝望着她。
「对不起,我……」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抬手脱掉了身上那件黑色的无袖背心。
她喉头发紧,心跳坪然。
他解开牛仔裤,当着她的面脱掉它,和更贴身的内裤。
跟着,直起了身子,赤裸裸、坦荡荡的站在她面前。
夕阳余晖悄悄洒落,让他身上每一寸强健的肌理都一览无遗。
胸膛、腹部、大腿、手臂……
虽然早看过了他的身体,但她依然忍不住脸红心跳。
「妳觉得我很丑吗?」他问。
她摇头。
他上前一步,两手摊开,再问:「很奇怪?」
当他走动时,身上的肌肉在皮肤下有力的伸展。不自觉的,她双颊泛红,呼吸加快。他的中文不是很标准,但她知道他在说什么。她再摇头。他再上前一步,拉起她的手,放在他伤疤满布的左半边。
「很恶心?」他低着头,凝望着她。
轻轻的,她抽了口气,她可以感觉到掌心下的起伏,但更多的,是那片热烫的温度,还有更之下那强而有力的心跳。
「恶心吗?」
她无法开口,她找不到声音,只能再次摇头。
「妳要我。」他说。
她红着脸,无法辩驳。
他紧盯着她,抬手拉下她洋装和内衣的肩带。
胸前,顿时一凉。
初静抬手想挡,但他却抓住了她的手。
她轻喘。
他注视着她,然后垂下眼,看着她试图遮掩的身体。那道视线如火,教她羞怯、发热、战栗、喘息。然后,他松开她的手腕,抚摸她胸前因yu 望而挺立的粉嫩。当他热烫的手接触到她的那瞬间,她抽了口气,红霞飞上双颊,她不由自主的轻颤着,完全无法动弹,只能看着他抚摸自己。
「妳要我。」重复陈诉着这个事实,他抬起那双藏在浓密睫毛后的深幽黑瞳,凝望着她,深情的直视着她的眼,缓缓开口:「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不敢相信,可他说得如此确定,如此斩钉截铁。
捧握着她的ru 房,感觉着她因他而加速的心跳,他望进她泪湿的眼,道:「只要妳要我,我就是妳的。」
心,震颤着,被他深深撼动。
这个男人,知道了真相,却依然要她。
泪水如滔滔江水,夺眶奔流。
初静在他眼里,看见哭得丑丑的自己,但她没有办法控制。
「别哭。」他低头,吻去她的泪,暗哑安慰:「宝贝,别哭……」
「我……我以为……我听到车声……」终于,他的温柔让她找回了声音,哽咽道:「我以为……你要走了……」
「没有。」
「妈说……她说……你订了机票……」
「我没有。」他嘎声坦承,「我本来想,但我没有,我做不到。」
「为……什么?」她抖颤着唇,再问。
「我需要妳。」他低头亲吻她,摩掌着她粉嫩的唇,呼吸她吐出的气息,粗嘎的低喃着:「我没办法离开,我需要妳……」
那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却彷佛发自他内心深处的渴求。
他看她的眼神,他那压抑的嗓音,都让她为之震颤。
这个男人想要她、需要她,他没有因为那个真相而改变,没有因此而退缩。
一种教人迷醉的幸福感,淹没了她。
不由自主的,她张开嘴,回应他的吻。
她抚着他的胸口,感觉着他皮肤的温度,感觉着他有力的心跳,感觉着他的唇舌、他的呼吸……
一股想哭的冲动再次上涌。
忽然间,伊拉帕一把抱起她,将她带到床上。
她轻喘着半躺在床上,看着眼前强壮的男人,莫名的,有些迷离。
或许,这只是一场梦。
这念头让她感到微微的心惊,不由得朝他伸手,想触碰他,害怕他转眼就会消失无踪。
但他还在这里,让她抚摸他受伤的脸庞。他转过脸,亲吻她温暖的手心,让她的心也跟着温暖了起来。热泪,滑落眼角。她心疼的抚着他破皮的额头,伸舌轻轻舔吻过那染血的擦伤。这个女人是如此甜美,如此温柔,教他心口发热。
她滑顺的黑发披散在身后,睫毛上还有着泪水,他可以看见她眼里的心疼,感觉到她小心的呵护与怜爱。
她在乎他,真的在乎。
如此轻易,她总能让他觉得自己是被珍惜的,值得被在乎的。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竟能拥有她。
他抓握住她的小手,和她十指交缠。
「伊拉帕……」
这个女人是他的,属于他的。
第16章(1)
长夜,有时尽。
他和她待在房间里,缠绵整夜。
时间,有时像是没有在动,有时却又彷佛眨眼而过。无论再怎么要她,他总觉得不够。
当她累极睡着时,他就这样看着她,有那么几秒,他真的有点害怕天亮,担心她醒来后,会将他推开。
她不会的。
他告诉自己,但又无法完全确定。
窗外,星座从大海之中升起,爬上了夜空,在暗夜里缓缓慢移。
她在窗台上种了许多香草植物,它们即便在黑夜中,依然随风摇曳着,散发淡淡的清香。
在黑暗中的某个时间,他莫名有种想将她偷偷带回山上的冲动。这个地方的不确定因素太多,这里的人也太多……然后他看到床边书柜上,摆着一本相簿。当她熟睡时,他忍不住将它抽了出来翻看。第一页的照片,是个小女孩。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她,当时的她还很小很小,苍白而柔弱。
小女孩的面前有一个蛋糕,那是她的生日,但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大大的眼里只有空茫,没有欢欣。
然后,随着一页又一页的照片,她长大了。
她上了学、穿上制服、她弹着一台大大的平台钢琴……
一年又一年,她慢慢改变,照片里的女孩开始微笑。
她身边总有几个眼熟的男孩和男人跟着,她的微笑开始变得真诚而喜悦。
她和家人一起烤肉、她与朋友到海边玩水、她抱着一个刚满月的婴儿……
阳光下的她,笑得如此开心。
又一个生日,又一个蛋糕,但这一次,她在一间餐厅表演钢琴,她笑着亲吻一个看起来很凶恶的光头猛男,她开心的和一个波霸美女拥抱在一起,一对像天使一样的双胞胎和她挤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在这些照片中,她的身边围绕着许多亲朋好友,她的父母不时出现,然后他看到那个和麦德罗很像的少年。少年和她在一座充满绿意的花园中,面对面的坐在一起写功课,他一脸阴沉,但依然俊美。
虽然那少年有着黑发黑眼,但的确和麦德罗长得很像。
他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往前翻,果然在她小学时,那家伙也有出现,只是他当时有着金发蓝眼,而且在拍照时,总是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比较大之后,那家伙开始把头发染成黑色,还戴上了黑色的隐形眼镜。
看着她与屠震的合照,忽然间,他领悟到,屠震也是复制人。
那家伙和她一样。
一股莫名的不安,再次上涌。
她和屠震的合照不只一张,事实上,在所有的兄弟姊妹之中,他们最常在一起。
他再翻过一页,另一场婚礼,她穿着伴娘的小礼服,捧着新娘花束,甜蜜的笑看着拍照的人。
照片里的她,既年轻又无忧,即便有麦德罗这个威胁存在,她依然活得很快乐,而且成长为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她的家人将她保护的很好。虽然麦德罗这一次成功的绑架了她,但他们也将她救了回来。他把相本合上,放回原位。
床上的女人,在月光下翻过身来,丝被滑落她的胸口,露出她姣好柔软的曲线。
这里比山上温暖多了,她不会因此而着凉,但他依然忍不住躺回床上,将她拥在怀中。
她叹了口气,但没有醒来,只是安稳的依偎在他胸口。
她在这里,什么都有。
温暖的气候、方便的水电、爱护她的家人……
再一次的,他认知到,除了自己,他不能给她什么。
他很想带她走,远离一切是非,但他知道,他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
她的家人做得比他好太多了。
凝望着怀里熟睡的女人,喉头莫名发紧,他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感觉她的肌肤贴着自己,感觉她的心跳和他的相应。他想和她在一起。当他说他需要她时,并不只是说说而已。没有她的屋子,就像个废墟,她把那地方变成一个家,而不只是遮风蔽雨的地方。
远处,海潮的声音一阵又一阵,海风吹得窗帘一再飞扬。
这里,在黑夜中,很安静,但依然是在城市里。
这几天,他不是没有出过门,这是个陌生的城市,有着陌生的人们。
那些人,依然会闪避他的视线,然后偷偷注视着他,在他背后说三道四,对着他的脸指指点点。
如果要和她在一起,他就必须忍受这些。
他闭上眼,深吸口气。
他知道,他必须做出选择。
蝉鸣唧唧。蓝天,万里无云。从窗外望出去,只有海天一线。当她醒来时,他已失去了踪影。初静呆坐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有那么一瞬间,她不敢呼吸、无法动弹,心痛得无法自已,以为昨夜只是一场虚假的幻梦。
蓦地,她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她赤裸着身体,下了床,来到浴室门外,推开那半掩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