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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愿相思  第14页    作者:楼雨晴

  她催眠似地被他浅浅的温存笑意牵着走,什么也不能想,顺势点头。

  「来。」取过她怀中紧抱着的纸盒,打开,取出第一样。

  一张陈旧的入场券票根。

  「那是我初恋情人的人生第一场舞台,我排开所有的事情,专程飞去,见证属于她的掌声与喝采,只可惜那时不能亲口对她说——盈袖,我以你为傲。」

  泪雾漫上眼眶,她翻过背面,看见淡淡的铅笔字痕,标记五年前的日期与场次,还有他想对她说的那句话。

  「想赖皮吗?我都说完了,你要拿什么跟我换?」毫不拖泥带水,直接索取回报。

  「我人生中的每一场演出,十三号的座位永远是空出来的,西方国家迷信地猜测,是因为不吉利,其实,不是的,因为我答应过初恋情人,会永远为他留一个位子,等待他的到来……不多不少,是他名字的笔画数。」

  楚……

  他一直不曾出现,于是,那位子就一直空着,不曾有谁取代过。

  他似乎对这样的交换颇满意,又取出一本厚厚的剪贴本。

  「他不曾忘记你,分开的这几年,他一直都在看着你,你的每一场演出、每一个报导,他都留心关切。」

  那不是嘴上说说,泛黄陈旧的报导,不是一朝一夕能剪辑得来。

  本子的首页,同样有他随笔刻划的心情纪录——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

  短短几行字,直接杀掉她以往翻尽诗词,写下的诸多热烈情诗,也成功引出她悬在眼眶的泪水,一颗颗收不住地滴落,晕开字痕。

  「你不在的那些年,我是用这样的心情,不预设任何立场地等待。你还爱不爱我、等不等得到你,都已经不是最重要,就只是等而已,等待你的归来,或者,等待情淡。」

  他的情,不若她那般澎湃激荡,宛似一江古井水,深沉而温润。

  于是,她忍不住也告诉他——

  「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那句行销骨立、相思磨人,不是在开玩笑。原本我不打算说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再回头来抱怨离开你我吃了多少苦,未免太卑都,你并不欠我什么……」

  他不作任何评论,只是静静地听。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思尧怪我,为什么就是忘不掉,他做尽了一切,为什么我还是记着远隔在千山万水之外的人,看不见守在身边的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那个时候病得迷迷物栩,其实已经有一点……什么都无所谓了的心态,所以他帮我套上戒指时,我没有拒绝,我不是存心要背叛我们的感情……」

  「后来……后来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连呼吸都觉得好沉重……昏昏沉沉中,听见他哭着说:『你现在是拿命在威胁我吗?好,我认输了行不行?我去找他,你给我好好的,等着他来』……可是他没有回来,在去机场的途中,发生暴动,他被意外波及,死了。」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的执着害死了他?我没有办法在一条人命消逝后,还能于心无愧地回去找你……」她抚着指间的银戒。

  这里牢牢圈锁住的,不是婚姻的承诺,是愧悔、是一条人命的罪罚,将自己放逐在异乡,时时提醒自己,不可以忘记他……既然这是他生前唯一的坚持,那么她至少能为他做到,永远不取下它。

  「我倒不这么认为。困住一个女人的肉体,只是求之而不可得的消极杭争,如果可以,谁都希望牢牢占据女人的心灵,否则从以前到现在,我为什么会那么被冯思尧怨恨又羡慕?」他执起她的手,不理会她轻微的抗拒,硬是取下她指间的戒指,以银链串起,挂回她颈问,平贴心口。

  「这里,是属于爱情的承诺,如果明明没有那样的心意,却硬要占据它,对往生者又何尝不是一种欺骗与侮辱?我相信他会情愿你将他记在心里,也不要名不副实的假象,那是他生前一直无法办到的。」

  「你——」她疑惑地仰眸。他不介意吗?怎能说得如此平心静气?

  杨季楚轻笑。「你尽管想他,我不介意。」因为他知道,那不是爱情。

  人都不在了,再斤斤计较,未免有失厚道。

  「既然你都诚意十足了,那我也来回报你一个戒指的秘密。」取出盒内的第三样物品,她眸光黯了黯,偏开头不去看那与他指间相映成对的银戒。

  「我唬你的,这不是婚戒,是定情戒。」将他的第三个秘密,套进那空下来的右手无名指。「六年前就买了,那个没心肝的初恋情人一再逃避,送不出手,只好退而求其次,拿来气气她。」

  「你——没有要结婚?」

  「原本有,不过谈清楚了,幸好还没告知双方家长,若是我们能求个圆满的结果,她也会替我开心……看什么?我都诚实招认完,又轮到你了。」

  她垂眸,抚着指间的银戒。没有太花哨的点缀装饰,淡淡的雕缕刻痕,素净而清雅。「我、我不确定……」

  真的可以吗?她总是在伤害他,她对自己没把握。

  「思尧刚死的那一年,妈妈很不谅解我……」她挨过巴掌,受过诅咒谩骂,连他都被拖下水怨恨。在妈妈眼里,是他们一同害死了冯思尧,她真的不敢想像,她若和他一同出现,会是什么样的混乱场面。

  这些年,好不容易妈妈的情绪平复了许多,能够好好地跟她说说话,让她代替思尧孝顺、陪伴她,她不想再挑起过往伤痛,也没有勇气再面对一次那种相互怨恨的折磨,他那么骄傲的人,也不该陪她承担那样的难堪折辱。

  「我不是不想坦然牵着你的手,让全世界知道我们的关系,但是她……我真的很怕……」

  「你想太多了。天底下,会有什么过不去的怨恨?时间久了,伤痕总会淡去,何况是自己的女儿。你以为我此刻为什么会在这里?」别忘了,不只冯思尧是儿子,她好歹也是被看着、养着长大的女儿,没了儿子,会更加珍惜唯一仅有的。

  「你是说——」可能吗?是她想得太悲观了,妈妈其实——有谅解的可能?

  他笑了笑。「你别真呆得跑去问她。」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说破就没意思了,那面皮薄的老太太恐怕也会抵死不认。

  毕竞那是丧子之痛,要一笑泯恩仇,正面承认他们也真是强人所难了。

  他懂,也能谅解,严格来说,他终究脱不了责任。

  反正他是有心理准备了,老太太这辈子都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了,那么上有政策,他们只能下找对策。

  「大不了就是当一辈子奸夫,三天两头衣衫不整被你赶出门而已,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我才不会!」

  他皮笑肉不笑地回瞥她。「最好你不会。」

  「……」为什么原本气得要死的事,现在看他说来反而云淡风轻,不以为意?

  「真的没关系吗?」她以为,他自尊心那么强的人,决计受不了的。

  「记得帮我保密就好。」那么糗的事,传出去怎么做人?他探掌怜惜地抚了抚苍白面容。

  「你啊,有没有乖乖吃饭,好好睡觉?」都已经够瘦了,脸色还那么差。

  这一提,她还当真努力思考上一餐是什么时候。

  「啊,对了,电锅有鱼汤,我们上去喝——」

  她拉了他就要下车,他大笑,拉回她抱了满怀。

  「你别太得寸进尺了。」老太太还在扎管驻守呢,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衅,是存心找死吗?「去我那里吧!」

  「那……我去把那锅汤偷渡出来?」

  「我的女人记得也顺便偷渡出来。」他附在她耳畔,温声低喃。「到我身边来,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吃不下、睡不好。」

  「嗯。」她动容,将脸埋进他怀中,攀上肩颈的掌心,感觉到喉间轻微的震动,却听不清楚发音。

  「你说什么?」仰首,想辨读唇形。

  「没。」张臂,密密收拢娇躯。

  对不起,让你吃了这么多苦,我的盈袖……

  —全书完—

  番外之一(不是偷情)

  明月如画,清风徐徐,一室旖旎,正是适合成就美事。

  房内一双人儿浓情缱绻,情火正炽。

  禁欲了近两个礼拜,他有些急切、失了自制地索求,正蓄势待发之际——

  铃——

  电话铃声,声声催人,他硬生生打住,有些悲情地看着身下人儿由迷蒙情潮中载浮载沉,挣扎着清醒,探手接起床头的分机。

  「喂?妈——」

  他就知道!

  他几乎是泄气地瘫软在亲密爱人胸前呻吟。

  「我妈——要过来。」讲完电话,冉盈袖好抱歉地开口。

  「她不是才刚走……」杨季楚无尽悲债地吼了出来。老是在重要关头喊停,再这样下去,他早晚得性功能障碍。

  老太婆摆明了存心整他,以往她来时,还能诱拐盈袖到他那儿去,同样耳鬓厮磨、恩爱无限,最近这几回,老太婆不知存心整人还是怎地,有意无意地对她说:「女孩子家要矜持些,就算有对象也不能夜不归管,会被人看轻。」

  这是哪个年代的八股思想?明末清初吗?

  她的教侮,盈袖不敢不听,好好一个成年女子居然有了门禁,每天乖乖准十点回家晚点名,夜里怀中少了软玉温香,这些日子还真有些难以入眠。

  好不容易送走了老佛爷,正待与女友亲亲热热,一诉离情,老人家又一记回马枪,杀得他措手不及。

  好,他承认了,姜真的是老的辣。

  没时间抱怨了,他认命地跳下床,完全训练有素地快速着衣,准备离去。

  「季楚。」她拉住他,满脸愧疚地低道:「对不起。」

  「别说傻话。」他低头,匆匆啄了下柔唇。「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络。」

  离开女友住处,开车回家的半路上,电话就来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女友住家的电话。

  「喂,盈袖吗?」

  「季楚……」另一头支支吾吾,喊了出声,就没下文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话筒被接走,另一端换成了冷冷的命令。

  「你给我过来,现在。」杨季楚摸不着头绪,方向盘一转,听命绕回原路折返。

  再度踏进女友住处,面对一室的沉凝气氛,他询问的目光望向女友,渴望给点提示,那厢,却低垂着头完全不敢抬起,而老佛爷脸色沉得很难看。

  「盈袖?」应该是挨骂了,瞧她低头手足无措的模样,他看了不舍,上前挺身护卫。「任何事情跟我谈,别为难盈袖。」

  「当然要跟你谈。」冯家老佛爷指了指桌上的物品。「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饶是再博学多闻,接触这玩意儿还是头一遭,他怔征然盯视桌面物品半晌,才反应过来、

  两条线……就是怀孕的意思吗?怀、怀孕……

  他瞪大眼低头望去。「盈袖?!」她怀孕了……

  难怪她要慌,这比被捉奸在床还严重,他们完全无法预期老太太的反应。

  「你想不负责任?」前几日待在这里,观察她一些细微的异样,回去愈想愈不对劲,急急忙忙又赶了过来印证猜测,果然如她所料。

  要是她没及早察觉,她是打算怎么办?好好一个女孩子,没名没分就被弄大了肚子,能看吗?

  「我可以负责吗?」不让人负责的,一直都不是他吧?

  「孩子难道不是你的?」

  「当然是!」这一点,无庸置疑。

  「那你还问我!」她再气、再不爽,盈袖终究是离不开他。

  这孩子也傻,顾虑到他的心情,千依百顺,宁可没名没分跟他耗,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她能眼睁睁看着她再挺着肚子被人议论吗?

  急转直下的情势发展,教小俩口愕然相视了好半晌。

  所以是——不用再当奸夫了?

  杨季楚终究是杨季楚,错愕只一会儿,立刻反应过来,弯下身半蹲跪在她面前,尊重地询问她的意见。「盈袖,你想嫁给我吗?」

  「想……」一直都想。那是她求之而不可得的事啊……

  「那找个时间,我带你回去见见家人,这阵子我被逼问到都不敢回家了。」

  自从吴院长家的喜筵曝了光,就有不少风声传回家里去,毕竟在场有太多同窗旧识,与父亲相熟的也不少,这阵子老被暗示有了对象就快快带回家来走走,别心性不定,净顾着自身迫遥快活,委屈人家女孩子妾身不明。

  哪是?他冤枉啊,青天大老爷!妾身不明的是他吧?

  总算,盼久了也终有让他含冤昭雪的一天。

  他探手悄悄移向她,无声地五指交握,凝视指间相映的情人对戒,心中暗暗忖度,是该找个时间带她去挑对婚戒了,他可没那么寒酸,一只小小的定情戒就想打发人家!

  番外之二(不是作业)

  一切其实都是意外——

  某天,冉盈袖在他住处留宿,不经意瞧见最初重逢时,在他课堂上顺手写了交上去的那首诗。

  那时季楚还恼她,对她爱理不理的,因此她也是有点半故意、半调戏地写下让他们都印象深刻的那首宋词。

  没想到,他竟也端出为人师表的架子,一本正经地给予评示。

  她一时好玩,顺手提笔再回应。

  这一来一往,也不知怎地就夹在成堆的学生报告中,阴错阳差流了出去。

  再于是,那一期的中文系刊中,便多了这么一篇有趣的原稿内容。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师评:没创意,零分!目无尊长,零分!调戏意图分明,零分!这位同学,你、当、定、了!

  嗯。

  阅者无不心有戚戚焉地点头。

  这么找死的学生,不当掉还真是师道无存。

  然而,那厢也有下情抗辩——我有话要说!

  因为它曾经害我被男朋友骂白目,至今记忆犹新啊。

  教授您不是说要写出让自己印象最深刻的诗词,这还不够印象深刻?

  于是,下方再添一笔回复——曾经?这位仁兄一语中的,阁下至今也没长进多少。

  意思就是——依然白目得很。

  会吗?可是我觉得,他应该会认为我很真性情。

  情人眼里出西施,他瞎很多年了,你还真把情人枕边的世纪谎言当真?

  所以,我觉得他是普天之下无与伦比的绝世美男子,除了他,别的男人看都看不见,应该也瞎很久了?

  ……冉老师是需要我替您举荐国内知名眼科医师吗?

  不用了,我愿意为他瞎一辈子,不必帮我重见光明。

  看到这里,读者恍然大悟。

  原来女主角是学校新聘请的舞蹈系讲师冉盈袖啊!据说知性清雅、气质耐人寻味,不少人抢着要替她作媒,询问度颇高呢,没想到早已名花有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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