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聿整理了一下思绪,“我向你讨这幅画正是因为这个图腾——你口中的迷宫,我在大皇子身上的玉佩瞧见一模一样的图样。”
“玉佩?”沈云锦觉得自个儿的脑子好像被什么击中似的。
“对,我们察觉大皇子很可能在庆丰养私兵,不过,一直查不到大皇子将私兵藏于何处,直到看见大皇子身上的玉佩,我才想起曾在你的小书房见过的《农庄图》,画上有着相同的图样,这才推测大皇子将私兵分散在各处的庄子。所以,庄子里藏匿的并不是火药,而是私兵,你外祖父不会有危险。”齐明聿无法详说细节,只能简单给个说法。
半晌,沈云锦顿悟的自言自语,“对了,就是玉佩,难怪我觉得似曾相识,并不因为过去玩过的纸上迷宫。”
“你在说什么?”齐明聿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沈云锦忍不住做了一个深呼吸,神情非宗严肃的看着齐明聿,“我也看过跟这个迷宫相同图样的玉佩,而那个人绝对不是大皇子。”
齐明聿的眼神一沉,“你在哪儿见过?”
“承恩寺。”
“什么?”这实在太令人意外了,齐明聿怎么也没想到瑞王有可能会藏在寺院“你没听错,佩带此玉佩的是一个中年僧人……”沈云锦说起当时的经过,若不是踩了空摔下阶梯,她也不可能留意到人家身上的饰物。
过了一会儿,齐明聿嘲弄的瞅着她,“你怎么老在摔跤?”
“……”她每次摔跋都跟他有关,他怎么有脸嘲笑她?算了,若是她为了这么点小事跟他斗上了,最后受罪的人还不是她。
“瑞王这个人不但狡猾,而且够狠,竟然直接剌度躲在寺院。”齐明聿还真是不能不佩服这号人物,难怪皇上对此人还活着一事如此耿耿于怀。
“我不知道此人是不是瑞王,只是他身上有跟大皇子一样的玉佩,不过,相同图样的玉佩也不是没有。”
“这个玉佩的图样是大皇子自个儿设计的,不应该有第二个。”齐明聿突然伸手捧着沈云锦脸,靠过去狠狠的落下一吻,“你真是我的福星。”
这个情况合理吗?她是他的福星,他就可以吻她?
沈云锦已经不知道如何反应了,咬他,他只会更得意,索性用鄙视的目光嫌弃他,坏蛋,根本是趁机吃她豆腐。
齐明聿完全漠视她的嫌弃,欢喜的问:“你还记得他的相貌吗?”
沈云锦早习惯他的厚脸皮,懒得跟他计较,点了点头,还刻意挑衅道:“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美男子,而且还是个沉稳内敛的中年美大叔,如何忘得了?”
某人变脸了,再一次狠狠吻下去,以后还敢记住其他男人,她就死定了!
这个霸道又小气的男人,就知道欺负她,可是……沈云锦知道自个儿彻底栽在他手上了,即使他很令人生气、有一萝筐缺点,但是他用蛮横执着的情感编织一张网,将她困在他的世界,不知不觉当中,她从抗拒到习偶,从习惯到融化……是啊,虽然不清楚如何发生,但是她的心教他焐热了,她彻底投降,愿意为这个男人融入这个时代。
第十七章 肃清皇室威胁(1)
人家过年很忙,可是却跟沈云锦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外祖父家在祈州,他们不可能去外祖父家走亲,只能待在府里吃得饱饱的,睡得饱饱的,还有,想着某一个人,想着他去庆丰的前一日将她掳出府,带她去镇国公府的天星阁——这是一座位在池子中央的楼阁,很显然专为夏日乘凉而建,冬日待在这儿绝对教人吃不消,不过四面围上帘子,左右再放上两个炭盆,倒也有几分暖意。
齐明聿真的是带她来这儿看花灯,整个池子边全部放满了各种造型的灯,有兔子,有老虎,有猪,有狐狸……简直成了动物园,挺搞笑的,她感动得说不出话,原来,他真的想陪她看花灯。
“我不管你去庆丰做什么,答应我,你会毫发无损的回来,要不以后你上战场,我也要跟在你身边。”
他不说,她也能猜到他此去庆丰府的目的何在,既然知道大皇子豢养私兵,皇上岂会放着不收拾?
齐明聿低声笑了,虽然在未来岳父大人面前表现得很豪迈,凡事都由着她,事实上他可舍不得她受罪,更别说忍受一群男人绕着她献殷勤,他可是很小气的。
“你不必担心,皇上的锦衣卫各个都是真手。”
“锦衣卫?”
“为了方便行事,这次皇上动用的是锦衣卫。”
她还有很多问题,但也知道他不能说太多了。
他爱恋的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等我回来,我就上文定侯府提亲。”
“不行,你要先等我说服我爹。”
“趁着我不在京城时,你赶紧说陈岳父大人。”
“这种事要慢慢来。”
他瞬间变脸,阴恻恻地道:“今晚你别回去了,明日一早我让岳父大人来镇国公府接你,如何?”
她忍不住抓起他的手咬下去,暗道一声爽,对他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坏家伙,就知道威胁我,难道我就这么好欺负吗?”
“你不喜欢威胁,难道更喜欢我付诸行动吗?”
他狠劲十足的将她搂进怀里,让她直接感受到他的欲望,这会儿保证她不敢再废话了。
果然,接下来她将外乖巧,甚至不敢乱动,还由着他吻个不停,教他心花怒放,当她喊着时间很晚了,必须回去了,他也不习难,将她送回文定侯府,当然,分开之前,他又狠狠的吻得她两脚发软,差一点成了一堆烂泥。
“姑娘,发生大事了”紫燕一路跑进来,打断沈云锦甜蜜的回忆。
沈云锦懒洋洋的放下手上的书册,“难道四姊姊又遇到黑白无常了吗?”
自从齐明聿用了黑白无宗这招对付沈云月之后,沈云月变乖了,成日待在房里绣花,只是偶尔会看见黑白无常,发作一下,不分日夜,有一回还教她遇见了,她看了实在不忍,索性骗沈云月,她可以跟黑白无常对话,黑白无常说四姊姊近来表现良好,以后再也不会盯着四姊姊了,没想到沈云月当真了,此后再也没见到黑白无常,大伯母因此对她的态度也变客气了不过,因为府里太平,大伯母过去嚣张的气焰也完全收起来了,老夫人遂不想分家了,真是让人失望。话说回来,其实她早就猜到不会分家,老夫人想跟着爹,可是一分家,按理老夫人应该住在文定侯府,所以老夫人当然不想分家。
怔愣了下,紫燕连忙摇头,“不是,四姑娘这几日都跟着侯爷夫人走访亲友“对哦,大伯母如今恨不得将四姊姊的亲事赶紧定下来。”大伯母大概怕四姊姊哪日当着外人面前大喊黑白无常,这要找对象就不容易了。
“侯爷夫人何必舍近求远?前院客房那位表少爷很不错啊。”橙花觉得自个儿有必要说句公道话。
“侯爷夫人若是想得开,四姑娘的亲事何必愁?”
黄桔最不屑的就是文定侯夫人,虽说娘家是书家世家,但又不是权贵,成日想着给女儿找一门又富又贵的夫家,也不想想看,这种夫家往往是夺嫡之争的要角,死得最快了。这一点二夫人就很明白,只看重人品,夫君满意,她就满意,可是却没想到女儿竟教又富又贵的镇国公世子瞧上了……人晚,还是少点算计比较好。
“四姑娘又不聪明,即使真能嫁进权贵之家,日子也不好过。”
“不是不好过,而是死得很惨。”
沈云锦左看看右看看,这两位不愧是出自镇国公府,嘴巴还真是不留情。
“我觉得四姊姊也挺可怜的,就怕大伯母左一个不是,右一个不是,最后只能给四姊姊逸了一个歪瓜裂枣,四姊姊就是有苦也不能喊冤,这都是她娘的错。”沈云锦真的很替沈云月担心。
这是不是扯太远了?紫燕连忙举起手喊暂停,然后赶紧一口气说了,“晋王府和铺国公府全被禁卫军包围了。”
“什么?”沈云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不过一日没出门,怎么就出大事了?”橙花倒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可是惊吓不小。
“我去大厨房取姑娘的糕点,听见大厨房的人说的,晋王府和铺国公府附近全被封锁了,不准进出,而且那些禁卫军各个像凶神恶煞似的,没有人敢靠近一步。”
虽然知道皇上要收拾大皇子,但是挑在这个时候出手……她觉得皇上也是个狠的,教人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不过,这倒也不难理解,皇上若不大动作直接围困晋王府和铺国公府,给他们机会派人往庆丰府通风报信,就会惊动瑞王,而瑞王脚底一抹油,皇上此次的苦心全白费了。
沈云锦忍不住蹙眉,瑞王这个人很较猾,不知道他手上藏了多少实力,齐明聿率领的锦衣卫可以对抗得了他吗?
橙花见她一脸担忧,主动道:“姑娘,要我去打听吗?”
沈云锦揺了揺头,“不是说晋王府和铺国公府附近都封锁了吗?你去了也没用,打听不到任何消息的。”
“我去镇国公府打听。”
“世子爷出门去了,他身边的人想必全带走了,你跟谁打听?”
“不必担心,我们跟晋王府和铺国公府又没有往来,他们全部被抓进大宰,也不会扯上我们。”黄桔冷静的道。
顿了一下,紫燕颤抖的小声道:“二爷是大皇子的老师。”
沈云锦安抚的轻拍她的肩膀,“大皇子的老师有一萝筐,我爹不过是其中之一黄桔点头附和,“就是平日与大皇子有往来的也不见得会受到牵连,你别吓自个儿。”
“真的吗?”紫燕从厨房听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谋逆的人定会被处斩,西大街街口的刑场往往血流成河,三天三日都可以闻到恶心的血腥味……总之,吓坏她了。
黄桔不怀好意的勾唇一笑,“晋王府和铺国公府不过被围困,皇上又还没降罪,想当初镇国公府被赶出京城,几百口人路从繁华的京城走到寒冷荒凉的西北,残暴野蛮的西戎动不动就打上门来,那种滋味才真是难受。”
紫燕的眼睛越睁越大,“镇国公府“没事,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沈云锦瞪了黄桔一眼。
很久以前的事又如何?难道能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吗?紫燕咽了口口水,拉了拉沈云锦的衣袖,“姑娘真的要嫁镇国公世子吗?”
“我爹还没答应。”
沈云锦不自觉的看了黄桔一眼,只见黄桔眉头跳动一下,像在强忍着什么似的双唇紧抿,她不由得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睛,怎么办?至今摆平不了父亲大人,齐明聿会不会直接将她吞下肚?
她真的很无奈,每次都做好心理准备要开口了,爹就会说舍不得她嫁人,还有她一定受不了西北那种地方,让她绕在舌尖打转的话只能乖乖咽下。
黄桔撇开头,谁敢跟世子爷过不去,那不是找死吗?她负责保护姑娘,最清楚姑娘和世子爷之间的情况,世子爷从来不会为难自个儿,他对姑娘已是极度容忍,这还不是因为在意姑娘,不过,极限是姑娘及笄之前。
紫燕可看不懂她们之间无言的交流,知道老爷没有答应亲事,她就安心了。
橙花左看看右看看,似懂,又非懂,决定出去外面转一圈,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
皇帝没想过有一日会以这种情况与自己儿子面对面。
这是他第一个儿子,刚刚出生时,他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甚至还让他养在德妃名下,当时,他也想过将来应该由这个儿子承继大统,然而年过一年,他越看越失望,这个儿子太平凡了,若今日只是继承国公或侯爷之位,倒也无妨,可是大周的江山、千万百姓……他觉得这个儿子不适含,想干大事却缺乏魄力,若是成为帝王,定只是一个由着别人操控的帝王,不过,若是其他几个儿子更不适任,也只能选择这个儿子了。
是啊,他对这个儿子还是持保留态度,但愿他能破茧而出,没想到他第一回干大事,就干了让自己难以容忍的大事,将他自个儿的后路完全断绝了。
“朕想听你说。”
半晌,周启曜充满悲伤的抬头看着父皇,“儿臣很后悔,应该果断一点,将他们迁入九华山,至少可以保全他们的生命。”
过年前,舅舅就察觉到异样了,认为齐明聿日日入夜之后进宫有问题,提醒他当心一点,还说应该派人到庆丰府一趟,可是他觉得快过年了,父皇岂会在此时搅得朝堂不安,没想到他失算了,父皇从来不是一个仁慈的帝王,应该狠的时候绝不手软,要不二皇叔当初不会选择诈死遁逃,因为二皇叔早就看透父皇,等皇祖父驾崩,父皇就会清算。
“你没有其他话可说吗?”
“事已至此,父皇要儿臣说什么?”
他的路已经走绝了,说与不说有差别吗?
“难道你连给父皇一个原因都没有吗?”
周启曜嘲讽的一笑,“父皇会不知道吗?二皇叔一开始找上儿臣,儿臣也是犹豫不决,儿臣岂能为了一个已死的谋逆之人背叛父皇?可是,父皇竟然特意给二弟挑了宁老将军这样的妻族,这不是摆明父弟经常向沈祭酒请益。父皇如此用心良苦的给二弟铺路,只要不是瞎子,有谁看不出来父皇的心思?”
“所以,你就接受瑞王献计,唆使你姑母去你皇祖母那儿出主意,甚至还下毒谋害沈祭酒的女儿,企图破坏老二、老三跟沈祭酒的关系。”
略微一顿,周启曜苦笑道:“可惜,上天不站在我这一边,竟然教沈祭酒察觉此事,将妻女送到乡下,儿臣也只好接受二皇叔的建议,豢养私兵,二皇叔甚至还帮儿臣找到法子,筹措豢养私兵的银子“你可曾想过,你二皇叔为何如此好心的帮你?”
“儿臣知道二皇叔对父皇有怨,二皇叔想利用儿臣对付父皇,使父皇难堪。不过儿臣豢养私兵,并非真的想谋逆,而是想给自个儿留个后路。”
周启曜很了解自己,真教他谋反,他会害怕,可是又担心步上二皇叔的后尘,因此二皇叔建议他在天髙皇地远的祈州豢养私兵,给自己留后路,他深有同感。
闻言,皇帝冷冷一笑,“连自个儿被利用都不知道,你还妄想成就大业?”
周启曜怔愣了下,“父皇这是何意?”
“你手上有多少藏私兵的庄子?”
“儿臣手上有十处庄子。”
“朕查到的庄子有三十处以上,这多出来的是谁的?”皇帝的眼神充满怜悯,这个儿子实在太嫩了,“这会儿你应该明白了吧,瑞王建议你豢养私兵,目的不过是为了将他的私兵迁入大周,将来鼓动你谋反,由你为他打江山,恶名由你来承担,而他等着坐收你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