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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锅卖铁养王爷(下)  第11页    作者:陈毓华

  入宫见过皇帝谢恩,双方行礼如仪,说热络是谈不上,不过玉尊金贵是绝对有,所有人都对滕亲王、王妃客气有礼,极力做到让他们宾至如归,皇帝更是恩赏不断,什么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净往滕亲王府搬。

  他们也去公主府探望过大长公主,见她那副行将就木的样子,看到两人也只能扑簌簌流泪,啥话都说不出,两夫妇心中也悲悯,没多说什么便告辞。

  相比之下,鱼小闲和安娘子、包银子她们见面,才真能叫是团圆呢!

  “妹子,你真是想死嫂子了!”安娘子甫一进正堂,泪珠儿就淌了出来。

  安颐拉拉妻子,用眼神示意她称呼错了,安娘子尴尬无措的楞在那里,连泪都忘了抹。“王妃娘娘,我……”

  鱼小闲拉起安娘子的手,“嫂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叫我妹子吧,我在这里没有娘家人,你就像是我的姊姊。”

  这话一出,安嫂子又泪流满面不止,弄得鱼小闲也被气氛感染的快哭了,紫郧在一旁直瞪眼——瞪的是安颐:你还不快搞定你老婆!

  安颐连忙叫弟弟安筝带着媳妇儿、儿子俊哥儿上前见礼,谁知道鱼小闲见了他们却反倒一下哭了出来。

  鱼小闲抹眼泪道:“筝哥儿都娶媳妇了,俊哥儿也都比我高了,呜,我是真的老了。”

  滕亲王大人翻个白眼,心里腹诽道:娘子,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你要叫他们个儿也不长,老婆也不娶吗?咱俩孩子都生了三个啦!

  等到包银子、包老三父女俩来王府,又是好一番叩恩言谢,直害得鱼小闲不好意思极了。

  如今,包老三凭着她当初留下的那漆雕笔记本,认真干活,把那漆雕艺术发扬光大,声名远播,天下人提起漆雕包大师无人不知,而他广收学徒,耐心教导,倾囊相授,有人问他怎么不留一手,他挺起胸脯,骄傲万分的答——

  “我师父说,什么传子不传女,什么都藏私,很多器物的精华就那样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如果可以让更多人都能学到这技术,不是很好?”

  这话是当初鱼小闲让安娘子转交笔记本时,安娘子捎带上的话,他一直奉为圭臬。

  虽未曾拜师,虽辈分儿也差了一截,但在包老三心底,这辈子已认定这鱼小闲不但是他师父,更是他的再造恩人。他酒也不喝了,还会劝人酒是穿肠毒物,能戒最好,让包银子每每直呼她爹简直是换了个人。

  安娘子送上这些年间各个分铺营利的分红。

  “我知道你不缺这些钱,可是这是我的心意,没有你,我现在还在寡妇村里有一顿没一顿呢。收着吧,以后每年我都要赚更多的钱,还要把五花马往南边儿开去,让全天下都知道咱们五花马里卖着最好吃的吃食。”

  安娘子送上的钱财中有一部分是曹老爷子的,又说着曹老爷子念兹在兹希望鱼小闲能再多给些图纸,这些年来卖的金银饰品样样是精品,价格哄抬得相当高,捧着银子去金曜风华也不见得买得到。

  鱼小闲笑了笑,有备而来,把这些年她闲时画的图纸与漆雕拿了出来,让她带去给曹老爷子,想来不久之后,整个白璧皇朝又要为这无名氏的漆器为之疯狂。

  是夜,儿女们都在屋里睡了,紫郧夫妇俩睡不着,来到后花园里散步说说体己话。

  走得累了,席地在凉亭的台阶上一坐,吹熄了灯笼,看着头顶的星光。

  皇帝很大方,赐的滕亲王府占地广大,古代没有光害,满天星斗,一闪一闪的,看得鱼小闲眼都要花了。

  “白天数金子,晚上数星子,这日子真是美妙啊!”她说得美滋滋的,现在想起穿越之初那快饿死的自己,还真像是梦一样。“不行,我要好好保养我的眼睛,年纪轻轻就看花了眼,老了怎么办?”

  “老了,就我帮你数呗。”

  紫郧揽紧了怀中的妻子,夜风有些凉。他凑近了她耳旁,戏谑的说:“还可以帮你数孩子。”

  “咱们才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哪用数。”

  “你确定咱们只会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鱼小闲倏地直起腰来,“喂,田十四!我先说了,咱们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你休想和别人生,我鱼小闲这辈子养老公也就算了,可不养老公和小三小四的孩子。”

  他失笑道:“是,但是我想养跟你生的小四和小五,唔,最好能有六七八到十一。”

  鱼小闲听懂了,脸红着轻槌他一拳。

  “十一个?!当我母猪啊,生这么多怎么养?”

  他开玩笑道:“当初你都能砸锅卖铁养老公了,怎么不能砸金卖银养儿子,瞧瞧你那金库里堆的财宝,养支军队都没问题。”

  “说得也是,嘿嘿,王爷,娶了我可不亏吧?”

  他将她按回他怀里,牢牢的锢住,笑意不曾从他脸上消失过,“是啊,不但不亏,还赚了个盆满钵满。”

  千金难买的是心中的满足。

  这女人是他生命中的宝,万金都不换。

  番外 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死了。

  她,是被他一掌结束了性命的。

  而她,一个为了照顾自己,随便在路上买来的奴婢。

  他虽将西戎主将牙都斩于刀下,却中了牙都抹刀上的毒、落入赣河,九死一生地拖着虚弱的身躯来到这小村子,生活琐事已经无法自理,吃喝拉撒都得靠她。

  如果她老实的住下,等他毒性尽去,他会给她一笔银子,放她自由的。

  坏就坏在她不该心生歹念。

  盗走财物便罢了,竟还想害他性命,她趁自己坐在椅上运气驱毒,真气运行在最紧急关头,又最疏于防范的当头,用棍棒狠敲了他的后脑杓。

  她以为那一棍起码可以敲昏他这虚弱不堪的男人,趁机逃走,但他紫郧是何人,当他一口血喷出来,倒地不起时,她以为事成,带着包袱匆匆夺门而出。

  背叛他的人,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他勉力打出一掌,见她无声无息的倒地不起,没了呼吸心跳这才连忙调息。

  为此,他差点走火入魔,要不是迅速点住了自己的心脉大穴,护住自己岔了的真气,他这条命就真的没了。

  当他好不容易稳住气息,正想放任自己昏死过去时,就见那个多事的寡妇将她扶进门,他的脑袋里只有尸变二字。

  应该已经断气、停了心跳的人又活了过来,双脚虽然踉跄却还能走路,他忍着让她躺在炕上睡了两天。

  他去摸过她,她真有呼吸,真有心跳,是个大活人。

  两天后,她睁眼醒了过来。

  她一脸迷惑的称呼他大哥,后来见自己瞪了她一眼,对她不理不睬,居然离谱的以为自己是她的爹……

  爹?他最好有这么老!

  她这是装疯卖傻吧?还是怕自己再杀她一次,于是胡说八道,顾左右而言他?他装聋作哑,她其实知道他不聋不哑也不傻的不是吗?

  更扯的是,到后来她居然以为自己是她的夫君,然后,她真的把他当成了丈夫。

  她最大的漏洞是她说她叫鱼小闲,很好,陈十三娘啊陈十三娘,你连名字都改了,可那张脸皮呢?这是在耍弄他吗?

  在她忙着确认他是谁的时候,她一眼也没往放在桌上的包袱瞧。

  这倒令人起疑,包袱里可是她从他这里卷走的全部家当,如今,她却连看也没多看一眼,为了应付她的饶舌,随便给了她一个名字。

  她从善如流的接受了。

  她到底是谁?

  就在他思考时,隔壁的寡妇提着食物来了。

  那寡妇和他素无交情,显然也介意他的存在,和她聊了几句话留下窝窝头,便离开了。

  她把寡妇留下来的窝窝头全给了他,然后一副刚发现桌上包袱的模样,然后趁他狼吞虎咽的时候打开了包袱。

  哼哼,装不下去了吧,他就不信她对这包袱里的事物无动于衷。

  可她说:“这‘马上封侯’是你的?”

  他心里对她的疑心更大,这女人是他随便在路上花了五两银子买来的奴婢。

  她母亲说她大字不识,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在家只会做一些简单的女红。

  这玉器上的喻意,可不是随便一个没见识的农家女能懂的,她还说什么男人是摇钱树,女人是聚宝盆,男主外,女主内……男人有钱就会变坏,所以女人一定要有独立的经济自主权……接着不知羞耻的开口说要管钱,于是那点银子就归她管了。

  她这是哪学来的歪思邪想?还有她说话原来像蹦豆,声音又甜又脆,一时居然唬住了他。

  她奇怪的还不只这些,她从来不会自称奴家还是妾身,她总是我啊我的称呼自己,她究竟是哪里来的?

  她真不知道他四肢完好、不聋不哑吗?这逼使他非得看看这女人的心机如何的深沉可怖,而且抱着一丝怀疑,她这张面具什么时候才会撕下来。

  残余的毒素在他血液到处流窜,吃完窝窝头,当他好不容易的爬上炕,他昏倒了。

  不知昏睡了几天,才睁眼,居然闻到菜香。

  那女人煮了一桌子的菜。

  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吃过热腾腾的食物了。

  说实在的,他被她的态度给弄懵了,她叫他十四郎?看样子她是真的把他当相公看待了。

  十四郎,十四是他的排行,只有那个“母亲”亲昵的时候才会这么喊他。

  他不由得后悔,当初没有随便捏造而是告诉她这个名字。

  见她看着自己微皱起眉,他莫名知道被她嫌弃了,她叨念着什么饭前要洗手,饭后要漱口之类的话,她帮不太能动弹的他擦手脸,将食物全搬到炕床上,还想喂他吃饭,这女人什么时候这般爱干净起来了?一想到以前她指甲里的黑垢,他就食不下咽。

  可是当他往她的十指看去,那仍是一双劳动的手,依旧称不上细致白晰,但它很干净。

  怎么形容她煮的饭菜?

  凭良心说,是他清醒后吃过最正式、最好吃的一顿饭,即便,饭,只是地瓜粥,菜,只是地瓜叶和小黄瓜,但,她还把唯一的一碗蛋羹给了他。

  她还给他洗了澡。

  她很努力做到目不斜视,但是她满脸通红的用力搓着他的皮肤,几乎要擦破他的皮,直到满意,才放过他。

  那天,他睡了自从赣河爬上来以后最舒坦的觉。

  当那女人喂他吃第一口饭时,他问自己,不怕她给他下毒吗?

  她不会。她的眼神太干净了,干净到连他都觉得怀疑她是不道德的。

  那一瞬间他几乎要以为,她不是以前那个陈十三娘,而是一个全新的人。

  但是,他还是留了个心眼,仍不吭声,既然她把自己当成哑巴,他就继续做那个哑巴……

  翌日,她不见了。

  他看着没有人的屋子冷笑。

  马脚终于露出来了是吗?

  费了这般周折看清一个人,老实说,他不知道她演的是那一出。

  只是,快到晌午,那女人居然回来了。

  他又惊又喜……不,没什么好惊喜的,就,意外而已。

  她买了不少东西,原来是逛市集去了,此外,她,还带回来一个大夫。

  她花了不少铜板在他身上,还恐吓他若不把药吃了,跟他没完。

  那时的他已经确确实实能肯定,她不是以前那个势利现实,趁他虚弱,卷了他仅有的钱逃走的奴才。

  家中无钱,她没有坐困愁城,反而开始想法子赚钱,她开始料理她平时从山上拖下来的木头,开始把欠邻家的东西慢慢还上,也雕了不少木簪和木梳。

  他瞧过那些东西,不得不说,寻常的木匠没有她的巧思和手艺。

  那些日子,她注意他的吃食,注意他的营养,没有落下过他一顿饭,再接下来,她决定要和隔壁的寡妇去镇上卖吃食,他曾想过,她恐怕是连抛头露面这种事都没在怕的。

  她是认真的,认真的养家活口,认真的要和他一起过活,认真的砸锅卖铁也要养着他。

  他已经不再怀疑她,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身体稳妥了,可他没有走,他在这个叫寡妇村的小村子待了下来。

  他忙得很,要使劲揉面,要搟面皮,她少不了指使他干活,但是,做一对平常夫妻,似乎也不坏。

  真的不坏。

  ——全书完

  后记——想法的改变陈毓华

  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夏天没感觉到热,然后秋天就来了。

  满街都是还穿着短袖、短裤的水妹妹,我已很自动自发的换上长袖棉衫,毕竟自己这阿婆身体,要多爱惜一点。

  俗话说不吃一堑,不长一智,这话说得真不错,以前年轻的时候总以为什事情都可以自己来,让别人代劳还是请别人帮忙,真的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然后事情突然就发生了,姊姊弟弟们只要我开了口,就都来帮忙了,自己心里那个感动说也说不出来,原来亲人就是这样,大家都平安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一旦有事,物质、金钱、精神上的,都帮上了,这才发现自己的胆小,因为自己对别人总觉得无从付出,也不想承担别人释出的善意,错过太多人生路上的风景,这也才知道自己的不足。

  这两个月因为还在庆幸着自己上半年都是健康宝宝的我又挂病号了,思索的层面很自然的放大了,也发现自己除了工作,应该再去多看看什么,多学学什么,多游玩,多学着开心,多学着与人相处,学习别人的生活里有什么自己可以看齐的,然后不想承担,也承担不起的,就放下吧!

  上了一堂兄弟姊妹的珍贵在哪里的课,心中非常感激爹娘,留给我这么丰富的财产!

  老爹今年初离开了我们,但是他老人家没忘记来告诉我们他和母亲在天上过得很快乐,他一直很思念母亲,去了她身边,想必心愿已了,不用再被病痛折磨,阿弥陀佛。

  这本书其实真还要重新看一遍才知道写了什么,因为脑袋里要记的事情太多,要做的事太多,我常叫自己稿子写完就把它忘了,不然觉也睡不香,所以,这么久才说要写后记,要在后记里说些书里的故事,实在不记得自己写了什么。

  不知道亲爱的读者们看完这个故事还喜欢吗?

  小说景气不怎么好,台湾将来不知道会变成怎样,可爱的年轻人们,站起来吧!未来都靠你们了!

  咕得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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