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就太超过了!她认识的“唐健”可不是一个这样的人!她认识的唐健是一个苍白削瘦,到了快三十岁连份工作都留不住的男人。
“惟惟,先别问问题好吗?只要听。”唐健漆黑的眸紧紧盯着她。“拜托。”
那一句低沉的“拜托”,让她把所有的疑问吞回肚子里。最后,她温顺地点了点头。
唐健看她软柔如小绵羊的模样,心里爱极,狠狠地吻了她一顿。
她感觉到臀部底下有个硬硬的东西正在隆起,连忙拚命推他,不让他造次。经过昨天一整天的折腾,她的身体到现在还在酸。
唐健叹了口气,额头抵在她肩上强迫自己冷一冷。
“总之,在我二十七岁那年,有个神秘的家伙自称约翰·史密斯,透过重重关卡找到了我,希望我帮他写一个程式,酬劳是我公司一年的总营业额。”
假设他的身价如前所述,那必然是天文数字。
“你答应了?”她好奇问。
“我当然拒绝了。惟惟,如果有个蠢蛋突然冒出来,讲了一堆希奇古怪的事,然后要你帮他写程式,说他会给你一大笔钱,你会相信吗?”
“我大概会以为他是疯子……”她小声承认。
“我也是。”唐健轻吻她额角一下。“当然那个时候他没有讲得那么清楚,他只含含糊糊地说,这是一个能量启动装置的主程式,我觉得这家伙有求于人还这么不干脆,干脆拒绝了。”
惟惟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在他怀里稳当地坐好。
等了好一会儿,头上突然没有声音了。她不禁抬起头,这一眼,整个人却震动了。
唐健正盯着她,他的眼神极端痛苦,甚至是绝望,绝望之余那深切的依恋,却让人动容。
他突然紧紧搂住她,用力之猛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然后……”他的脸埋进她发间,嗓音沙哑。“然后,在我二十八岁那处发生了一个意外,那个意外……对我的杀伤力很大很大。有好长一段时间,我整个人像行尸走肉一样,几乎是从此一蹶不振……”
“二十八岁,就是今年?”她轻声说。
“时间是一种相对的概念,惟惟。”他沙哑地道。
什么意思?她不懂。他今年就是二十八岁,不是吗?而他今年比较大的意外,也就是那场车祸了,但她看他现在好好的啊。
她清丽的容颜上写满疑惑。唐健只是贴紧了她的脸颊,吸气,吐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最后,我主动联络上史密斯。之前他含含糊糊地讲了一些时,我已经有关点影子。于是,这一次我强迫他告诉我整件事的原貌,最后,我同意帮他写这个软体,签所有他需要我签的保密文件,并且无条件帮他整合他另外工的四个电脑高手所写的部分,分文不取,只有一个条件——”唐健紧紧盯着她。“当装置完成之后,让我成为那个实验者。”
“等一下,你是说,你要做时光穿越的实验?”惟惟又蒙了。“为什么?”
唐健的手指在她白皙的藕臂上无意识的游移。
“在八个月后,其他四个人完成了他们手中的部分;第九个月,我整合完成;第十个月,系统上线。经过半年的测试,在我三十岁的那年,整个系统终于成功。中途虽然发生了史密斯意外死亡的事件,但是我和他的继任者取得和之前一样的默契。于是在系统确定稳定的那一天,我做了他们的第一次人体实验。”
惟惟脑子里一阵轰轰轰的乱响。
“你是说……你是说……”
“对,惟惟,我回来了。”唐健轻吻着她的眼,她的唇,她的鼻尖,她的额,她的眉,细细吻遍她每一寸的脸,低低地道——
“惟惟,我回来找你。”
时空旅行。
回来找她。
惟惟不晓得该如何一下子消化这些资讯。
那天接下来的时间,她只是静静地沉思。唐健也不打扰她,因为他似乎很忙。
他一直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在和一个叫“West”的人沟通。惟惟瞄过一眼他们写的程式,庞大的系统原始码让她心头一悸,又缩回厨房里去炖东西。
每次她心头一烦,就喜欢煮东西,自己吃不完,最后都拿去公司大家分一分。
这次不必那么麻烦,因为家里多了个男人,食量也大,于是她的卤味鸭翅和一堆汤汤水水都被他吃掉。
所以,在她上班的时间,他就是在忙那个程式?她终于知道答案了。
虽然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什么。
唐健的这番话太过光怪陆离,任何心理正常的人都会觉得要不就是他有妄想症,要不就是信他的人疯了。
惟惟真的觉得自己疯了。
因为,她竟然相信他。
于是,她开始有意无意会问他一些“未来”的事,毕竟他是从三十岁回到二十八岁的,虽然只有两年之外,也算是未来,对吧?
她迟迟不敢问的是,他说,他是为她而回来。
为什么?
为什么是“为她”?
她,发生了什么事?
她明白了他来的“方法”,却迟迟不敢探询他来的“原因”。
她可以问,她知道唐健会说,但每当想到这件事,她的心头总是一悚,好像有一只隐形的手揪住她的心脏,冰冰凉凉寒寒厉厉,让她不由自主地产生畏惧。
然后,所有的刺探自动缩回去,她不再那么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唐健似乎可以感觉到她还没有准备好,于是他从不主动说太多,只是每天跟在她身后。
他每天陪她去上班,她进公司的时候,他就在附近的网咖写他的程式,顺便和那个West联系。中午陪她一起吃饭,晚上接她一起回家。
有几次他们公司系统有状况,她急Call他来救命,就这样连老板都熟了他,后来有几次他干脆就在他们公司里陪她一起上班,大家也都习以为常。
为了回馈,唐健也真的忙里抽闲,帮他们公司的整个资料库系统和防火墙都升级了,分文不取,老板乐得笑呵呵,直呼物超所值。
“其实你可以不用这样天天跟着我,等在家里工作也可以的。”有一次她跟他说。
唐健只是笑笑,揉乱她一头发丝,然后回头继续敲键盘。
第7章(2)
说真的,以一个情人来说,唐健几乎无可挑剔。他温柔,体贴,对她的同事朋友也很好,连聒噪的知雅三不五时冒出来蹭饭,惟惟知道他其实很不耐烦,但是也勉强接受了。
任何跟她有关的人事物,他都充满了耐性,完全不是他当初对文慧铃那样的淡漠冰冷。
如果说真的有什么好挑的,那只有在床上了。
从那一天起,唐健天天和她做爱。
而这男人一上了床,就变成禽兽。
有一阵子她觉得自己真的快被他折腾死了。这个男人体力简直好到不是正常人。
他很爱运动,每天都要出去跑步,遇到下雨天的时候就在家做仰卧起坐或伏地挺身。有几次他也拖着她陪他做,当然做到最后就变成色情版的仰卧起坐和伏地挺身了……
重点是,现在的他和两个月前那个苍白虚弱的病人,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他的五官本就立体有型,现在晒得一身健康的肤色,肌肉结实,行动流畅,雄健优雅,走在路上,回头率都比看她的人高。
这样一身健壮的体格,一上了床就尽数得到发挥。他每天晚上总要变着法儿折腾她,各种角度,各种姿势,甚至各种地点。
她的家里已经没有哪个地方是他们没做过的了。
说来真丢脸,她每天晚上都被他做到哭出来,又嘤又求的他才肯尽兴。这男人真的太恐怖了……
然后就来到了那一天,十一月八日。
其实前几天,惟惟已经感觉到他的精神开始紧绷,投向桌历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不安。
到了前一天,他直接要求她隔天休假,陪他等在家里。
“为什么?”惟惟好奇地问。
“总之休息一天就是了。”唐健英俊的脸绷得紧紧的。
反正她的年假也还没用掉,所以隔天她就请休了。
无风无雨度过一个早上,但是他的神色还是很紧很难看,而且整天都很霸道,这个不许她弄那个不许她动。看来今天只要没过完,他暴君的性子就不会过去。
到了下午,公司却一通电话拨了过来:“惟惟,老板的电脑又当机了,麻烦你回来看一下好不好?我们正在印一份报表,很重要,现在就卡在这里。”
“你要去哪里?”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唐健发现她换好衣服,正在玄关里穿鞋,脸色铁青地走过来拉住她。
“老板的电脑当机了,我得进公司看看。”她耐心解释。
“一定要你吗?你们公司不是另外有一个签约的MIS?”
“那是老板的电脑,他才不会让外人碰他的电脑。”
他沉吟片刻,说:“好吧!你留在家里,哪里都别去,等我回来,我去帮他搞定。”
惟惟好笑。“你就不是‘外人’吗?”
有她在旁边看着,让他升级公司系统是一回事,他一个外人跑去动老板电脑又是另一回事。
唐健脸色阴沉,眼看就要发作。这种时候,他就是又是那个脾气恶劣、冰冷难近的唐健了。
惟惟叹了口气,双手揽上他的腰。
“好吧!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能出门?”
唐健阴暗地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轻吐:“今天你会有危险。”
“什么危险?”
“我不晓得。”
“会发生在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
“可能的地点?”
“dunno。”他直接丢英文。
“那你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跟车子有关。”他面无表情地说。
“为什么?”惟惟仰头盯着他。
“因为每次都跟车子有关。”他暴躁地道。
每次?惟惟一怔,最后叹了口气。
“唐健,我告诉你一个故事。有一天,有个很灵的算命师跟一个人说:‘你脸上有死劫,明天就是你的死期,早点做打算吧。’”
“那个人非常的相信那个算命师,所以非常的害怕,于是早早就做好所有的准备。隔天一到,他把自己锁在家里,足不出户,这样就不会被车子撞、被东西砸、或出任何意外。他把家里的瓦斯关掉,而且整天不开伙,这样就不会瓦斯外泄或闹火灾。他甚至前一天就熬好一大锅粥,这样今天整天吃软软的粥就不会哽到呛到。
“他在家里躲了一天之后,当天晚上终于过了十二点,他的朋友赶快来按门铃查看他的情况,按了半天没人应门,朋友请他姊姊拿备用钥匙来开门。你知道他们一开门看到什么吗?那个人死了。”
唐健的肌肉一根根绷了起来。
惟惟仰头看着他说:“原来他要洗澡的时候,不小心在浴室滑倒,跌进浴缸里昏过去,就这样生生在自家的浴缸淹死了。”
“闭嘴!”唐健凶猛地摇她,低下头重重地封住。
惟惟任他蹂躏自己的唇舌。良久,她轻叹一声,捧住他瘦长的脸,他眼中那股阴暗恐惧的神色,让她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唐健,我只是要告诉你,如果今天真的会出事,那不管我出不出门,都一样会出事的。既然如此,不如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唐健继续轻啄她的樱唇,好一会儿不作声。
“好吧!我跟你去,你要紧紧跟在我身边,一步都不准走远。”
“还是一人走前面,一人走后面好了,这样你还能来救我,不然我出事岂不是连累你?”她故意说笑逗他。
“那我们就死在一起。”他淡淡地说。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反倒让她静了下来。
惟惟叹了口气,踮脚吻上他的唇。
这个人啊!一句话就能让人心都软了。
唐健想回吻她,趁火燃之势未失控,她赶紧退出他怀抱,脸颊是嫩嫩的轻红。
“好吧,我先去按电梯等你,你换件衣服。”
“嗯。”唐健依然一脸阴郁地走向她的衣柜。
惟惟出来按了电梯,看着灯号缓缓的爬上来。隔壁那一户念小学的儿子小志刚好放学回家,笑嘻嘻地打了声招呼,正站在自家门前用钥匙开门。
“周阿姨。”小志笑嘻嘻的跟她打招呼。
“嗳。回来了啊。”惟惟也笑着向他挥挥手。
小家伙开了门,蹦蹦跳跳的进屋去。
电梯门在身后叮的一声打开,正好唐健走了出来,回身正在锁她的铁门。
“电梯来啰!”惟惟脸看着他,步子继续往电梯里走。
猛然她觉得脚下踩到一个什么东西,已经来不及了。那个小东西会滑动,她的左脚整个往前劈出去,滑进电梯里。
电梯门是开的。但里头是黑的。
“啊——”惟惟放声尖叫。
唐健猛然转头——电梯故障了!门虽然打开,但电梯并没有跟着上来,里头黑洞洞的一条暗道,直落地底。
“惟惟!”他猛然冲过去。
从她的门口到电梯约十公尺,他惊人的反射神经在此时展现出来。
惟惟的左脚掉进黑洞时他已经缩短了一半,惟惟的下半身滑出去时他已经来到门旁,惟惟的身体往下掉之前他一把抱住她,蛮劲一使,浑身肌肉贲起,硬生生将她抱住托上来。
叮。电梯门慢慢地关上。
两个人跌坐在地上,惟惟盯着那道镜面的钢门,整个呆住了。
唐健紧紧将她抱在怀里,紧到几乎将她揉进身体里。
后怕这时才来,她闭上眼,整个人缩在他怀里浑身剧烈震抖。
“是玩具车……是小志掉的玩具车……”
她踩到了一辆小志的玩具车。
“你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他不住沙哑地低问。
惟惟缩在他的怀里,浑身重重发抖。
“没有。我没事……”
突然之间,她觉得疲累已极,一直埋在沙子里的头,终究还是必须抬起来。
她虚弱地对他微笑。
“唐健,你回来,是因为我死了,对不对?”
第8章(1)
“我必须救你……”
“我一定要救你……”
“失去你,我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床第间交缠的躯体,黝黑里覆压着嫩白,嫩白里缠着黝黑,惟惟被他卷着抱着,耳畔是一声声沙哑绝望地低喃。
他“二十八岁那年的意外”,那个导致他放下一切——庞大的事业,成功的人生,巨额的财富——从此一心一意投入那个神秘计划的意外,就是她的死亡。
唐健紧紧抱着她,紧靠着床头,两人都未着寸缕。即使家里开着空调,两人这样的体肤相黏,也还是黏出了一些薄汗。
他轻轻地吻着她美好的脖颈、唇瓣,不敢相信心爱的人此刻依然活生生的在自己的怀中。
“一切发生得那么快。我只走开一下而已,才一下子,一转眼你就消失了……”
惟惟盯着他们在被上交缠的双手。“发生了什么事?”她低声问。
“我帮你买咖啡。”唐健嘴角没有笑意地一挑。“我们在信义商圈的新光三越前面,那天你说你买错了乳液,要回去专柜换,我过马路去对面麦咖啡。你换好了东西出来,要过来找我。一个酒醉驾驶的人闯红灯,直接撞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