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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花原来是个宝(上)  第11页    作者:千寻

  面上话说得甜,她心底却羞得没味儿,这话,讲得牙酸呐。

  可,讲是不讲?当然得讲!男人为什么乐意在酒店里砸钱?不就是想听年轻貌美的小女生哥哥长、哥哥短的,听她们一句句不真实的夸奖,好一扫在外头被贬低的怨气。

  所以啊,买几颗糖送两句赞美,划得来。

  果然,“雍容贵气的大哥哥”被捧得很爽,豪迈地掏出一百文钱,买下两包糖。

  就这样,两个时辰糖就卖光了,一千两百五十文钱入袋,钟凌脸上乐得开出花,她心满意足地数了一百文钱给四堂哥。

  钟子文接到钱,惊得说不出话,平日里卖一捆柴也不过一、二十文钱,下午还得花时间上山砍柴呢,没想到才一个早上就赚了这么多。

  不行,爹爹说过,和自家堂妹出门得帮着、护着、照顾着,怎能拿她的钱,他赶紧把钱还给堂妹。

  “别给我钱,我也得卖柴火,不过是帮妹妹吆喝两句,不值钱的。”

  “谁说不值钱,如果没有四哥哥,我还不敢这样吆喝生意呢,幸好有四哥哥在,我才能把糖给卖光。”她把一百文钱硬塞进钟子文手里。

  “可这……不好。”那些钱在手里像会烫人似的,他局促不安。

  “四哥哥,你听我说,今儿个不过是试卖,等卖熟了,我还想卖更多东西,往后两个时辰卖不完,得花三、四个时辰,四哥哥总不能一路帮下去吧?你愿意,大伯母还不肯呢。

  “倘若你肯收下银子,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让四哥哥帮忙,况且四哥哥不爱农事喜欢做生意,若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还有银子赚,岂不是好事一桩?”

  “我回去后立刻把钱交给娘,以后我晚些回去,娘就不会说话了。”

  “千万别,四哥哥,银子你先收着,别告诉大伯母,我怕大伯母也想做这门生意,我现在还没站稳脚跟呢,如果大伯母也想做,我让是不让?”

  钟凌的话让钟子文红了脸。他娘肯定是会抢这门生意的,前次要不是堂妹态度强硬,说不准现在他们全家人都搬进三叔家里,虽是口口声声帮忙,可他了解自家的娘,她是贪图三叔的屋子,借着、借着怕是不会还了。

  “对不住。”钟子文羞愧道。

  “大伯母不过是处处替家里着想,怨不得她,可我这门生意是想长长久久做下去的,四哥哥也晓得,我娘身子不好,成天窝在家里做女红,别说眼睛,连身子都要给熬坏了,所以我才害怕这时候有人插一脚。四哥哥……”她恳求地望向钟子文。

  他点头道:“就依你说的,我谁都不讲。”

  解决了这边,她急忙收拾好东西,家里的糖和干果都还有,便多买几十张油纸,为着让四哥哥能够早点回到家,免得大伯母问东问西,她又雇了辆马车赶回秀水村。

  在马车上,钟凌盘算着,今天初试啼声就卖得一两多银子,扣掉本钱,还能赚到七百多文,明天再做多一点,若是一个月能存个二、三十两,也许不到一年就能说动母亲到城里租间铺子。

  她叹气,希望一切顺利。

  撩开车帘,望向田里的农天,再过些日子田里的作物就要收成了,到时大伯父肯定会问问明年种稻的事,卖地的事自然瞒不住,那个时候再提雇用四哥哥的事吧,大房如此肯定是能够笼络住了,至于二房……

  钟凌苦笑,谁说未卜先知是好事,知道未来如何,就会时刻挂心,防这、防那,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这种日子真辛苦。

  钟子文也拉开他那边的车窗帘子往外探去,兜里那一百文钱热呼呼的,烘得他的心也跟着发热,长这么大,身上还没有过这么多钱呢,就是过年娘也顶多给个十几二十文压岁钱。

  娘老说:“银子攒着,将来好给你们兄弟娶媳妇。”

  二哥不依,气娘吝啬,说村里的好姑娘知道有这么一个吝啬婆婆,谁还敢嫁进来?

  他知道,二哥看上马小花,马小花爱吃又爱漂亮,和二哥进一趟城,就把他借给二哥的五十文钱全给花光,钱花完了还想买东西,可二哥拿不出钱,面子下不来,只能回家对娘撒气。

  娘火大了,出门就骂骂咧咧,说马家养了个会吞银子的扫帚星。这一骂,马小花的娘气炸了,没几天就给马小花说上一门亲事,听说明年开春就要出嫁,害得二哥成天在家里生闷气,跟谁都不说话。

  要是自己能像堂妹这么能干会赚钱,二哥就能把马小花给娶进门了吧?

  “阿芳,是徐家老大!”钟子文指着马车外。

  他的声音引得徐伍辉注意,连同他身边的贺澧也转过头来,钟凌透过车窗看见他们了,脸一红,低下头。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一段与自己无关的恋情,却是教人情不自禁,她已经分析过无数次,理智告诉自己,他喜欢的人是钟子芳不是钟凌,他胡涂,她却是清楚,怦然心动不对、脸红心跳也不对、对他动情更不对,但都已经明白清楚的事,她还是无法不在想起他的时候脸涨红。

  一次两次,她骂过自己无数次,她甚至嘲笑他那篇告白太老套,没有美眉会因此上钩,但……理智和荷尔蒙对抗的过程让她不舒服,她只好劝说自己,年纪还小呢,怎么样也得安置了娘和弟弟才能替自己打算。

  可是她害羞低头的模样,全落入徐伍辉和贺澧眼底,徐伍辉忍不住幸福洋溢,举起手朝马车挥了挥。

  隔天晚上,钟凌收到一张画,是弟弟交给她的,徐伍辉画了马车里的她,羞怯而美丽。

  看到画,心脏再次狂跳,她越来越无法解释自己。

  贵气男斜坐在软榻上,一壶酒喝掉大半,微紧的双眉拉出不欢,北边的鲁国蠢蠢欲动,想必战事将起,他曾经会过鲁国新将鲁鑫,他是个极有能耐的,放眼朝廷上下,还真找不出能与他抗衡之人。

  最有趣的是,居然有人提议让寿王出马?叔父那个身子还能上战场?

  提出这话,目的是想帮那个人铺路吧?哼!不知死活,他们以为鲁鑫是吃素的吗?十个上官肇平都不够人家下酒。

  门开,贺澧从外头进来,看见他,贵气男眉间郁色拉开,嘴角勾出一抹邪昵笑意。

  坐正身子,他笑眼眯眯,“木头,你欠我一个交代。”

  “交代?”贺澧挑眉看向他。

  “你想帮钟家母子无可厚非,可也不该带她去金日昌,一万八千多两银子啊,那天赚的几乎全赔进去了,木头,你真不把钱当钱看?”“啪”的一声,扇子打开,他扇了两扇。

  “她只拿走三千七百五十两。”

  金日昌是他和上官肇阳合开的铺子,那天的收入将近二万两,之后更因为连开十八次大打响名声,天天高朋满座。

  金日昌不似一般赌坊,更有三层楼十二间房,每间房各有不同的赌法,最不同的地方是他们不让人赊欠、不写欠条,不让人闹得家产尽空,如果赌光身上所有银钱,出门时店家会还给赌客一些赌资,让赌客不至于口袋空空地走出店门。

  “现在可好了,你带她闹上那一出,满城百姓都相信自己有小丫头的好运道,能从赌坊大捞一票,早上门刚开,就有一堆人在门口排队。”

  这不是他们的初衷,开赌坊赚钱是其次,目的在于钓鱼,他们打算花一年时间钓条大肥鱼,但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也许半年不到鱼就会自动往砧板上躺,唉,他的砧板菜刀都还没准备好呢。

  贺澧没理会上官肇阳的埋怨,低声回道:“我会提早准备。”

  上官肇阳点点头,“是该早点做准备,这边不收线,我怎么能放心到北边?”

  他的话让贺澧心头微惊,望了他一眼,“朝廷里连个能用的人都没了?”居然需要他亲自领兵?

  “要是有可用之人,我会这么忧愁吗?瞧瞧,我都愁白了头发。”勾起一撮青丝,他调戏似的往贺澧脸上拂去。

  贺澧身子往后倾,冷脸道:“你眼睛有病。”哪有半根白头发?

  他莞尔道:“阿澧,这次,随我上战场吧?”

  贺澧盯住上官肇阳,久久不发一语。

  他不说话,没点头也不摇头,上官肇阳微微一笑,知道贺澧是个深思熟虑的家伙,需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思考。

  上官肇阳向在旁服侍的清风招招手,清风把匣子送到爷面前,拿出一颗白玉糖,剥开油纸,递给爷。

  他笑盈盈把糖放进嘴里,对贺澧说:“这是钟家丫头卖的糖。”

  贺澧顺手也从匣子里拿出糖,拆了油纸,细细品尝。

  香甜的口感让上官肇阳微眯双眼,他是个嗜甜的,很喜欢这些糖,也喜欢外头包装的纸袋——第一次去买的时候,十五颗糖光用一张粗粗黄黄的油纸包着,第二次去买,已经换上白玉纸,第三次,纸上印了只在吃糖的小老鼠,两个大耳朵能扇风似的,旁边还有“唐轩”两个字。

  他不禁觉得好笑,不过是个路边摊子,还取上店名,没弄明白的以为她生意做多大。

  第四次买,白玉纸包外面扎了条编着年年有余图样的绳结,模样别致讨喜。

  派去买糖的清风道:“钟姑娘说,这是送礼用的,里头有二十颗糖,贵了点,卖八十五文钱。”

  他细细一算,这丫头果真会做生意,这样一个绳结在外头买不过五文钱就有,十五颗糖五十文,二十颗了不起六、七十文,再加上绳结也就七十多文,她一口气卖到八十五文,多出来的十几文钱全是白赚的。

  “阿澧,你看这图样是怎么印上去的?”

  “印章?”他摸摸纸袋上面的图样,可爱得教人爱不释手。

  “可不是吗?这是我第一次见有人在印章上刻图不刻字,这么大的印章……大概只有玉玺、将军印才拚得过了。那丫头,满脑子鬼灵精。”

  贺澧微哂,她确实是。

  伍辉告诉他,钟三叔过世后,她似乎有些地方和以前不一样,她变得更聪慧、更伶俐,也更让人另眼相待,伍辉说她问的问题,好几次他都答不上来。

  她问:“科考不能作弊吗?只要买通考官,认认字迹,就能挑中贿赂的学子,给个好成绩,不是?”

  他急出一身汗,辩驳道:“没有真才实力,哪能把官给做好?”

  她嗤笑一声,“背背书算得上什么实力,了不起是记性比旁人好一些,我可不相信,背好那些东西就能做好官,真正的好官得不耻下问,得以百姓所思所想为政,得走遍五湖四海,阅历广阔,得触类旁通不拘泥。”

  她说一大堆,说得伍辉满头大汗,伍辉转述她的话时,他心底有着形容不出的激动,她真是个小丫头吗?为什么见识看法不像个小丫头?

  在伍辉的转述中,他也明白,这两人的感情渐渐恢复过往。

  想到什么似的,上官肇阳大笑出声,“阿澧,你知不知道,钟家丫头到处诓人,说这是皇帝最爱的糖。有一次我亲自去买糖,问她:‘你怎么知道皇帝最喜爱这种糖?你又不是皇帝。’她居然反问我:‘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这是皇帝最喜爱的糖?’几句话把我绕晕了,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后来我后悔死了,当时就该说:‘因为我住在皇宫那么多年,还不知道有哪个御厨会做这个糖。’”

  “你想吓死她?”贺澧皱眉,口气森冷。

  “她会被吓死?才怪!她胆子大得很。那时我说:‘我的朋友是皇子,他可从来没吃过这号东西。’她盯着我看了半天,回答道:‘建议您,冒充皇子比冒充皇子的朋友更有说服力。’你说,这是一个小丫头能说出来的话吗?”

  笑容一个没藏住,贺澧咧起嘴巴大笑,看得上官肇阳心惊胆颤。

  他会笑?阿澧又会笑了?自从五岁过后,再没见过的笑容重现江湖,那丫头……他上心了吗?

  心里有了人,是不是代表他又有感情,又能……回到从前?

  语气微沉,上官肇阳一掌拍上贺澧的肩,凝声道:“如果你喜欢那个丫头,就别把她往外让,徐伍辉虽然有能耐,可瞧着却不是个能对女人有担当的。”

  贺澧没回话,只是敛起笑容,静静地望向他。

  上官肇阳表情很认真,他郑重说道:“你不会讨女子欢心,不如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贺澧的表情一样认真,盯住他的脸,语带警告地说:“别多事,那丫头喜欢伍辉。”

  抛下话,贺澧转身往外走。

  他的步伐特别沉重,他的背影带着一股意味不明的萧索,上官肇阳挑了挑眉梢。看样子,是真的喜欢上了。

  第七章  害人不成反害己(1)

  “我还真是看轻阿芳了呢,谁想得到咱们钟家丫头这般厉害,独个儿就往县太爷跟前凑,别说你大伯父,便是你堂哥们也没这个胆子。我也不是说不能卖地,卖地这事儿还是我同你娘提的,怎地,悄悄把地给卖了,还不教人知晓,这是在防谁啊?防咱们大房还是防你里正舅舅?难不成我们还能贪你们家那几两银子……”

  钟凌无奈轻叹,可不就是怕他们贪吗?

  上辈子他们拿到手里的,不过区区三十两,王水木进门为赘婿后,发现田地卖掉,觉得自己亏大了,一阵吵闹毒打,将她娘藏的银两全部抢走,消失了几天,再出现,不干活、不做事,成天打骂娘亲,吵着生活过不下去,逼娘想办法赚钱,还闹着要卖屋宅、卖儿女。

  前世的钟家三房,说是被大房、二房合力灭掉的,不为过。

  骂上老半天后,张氏发现钟凌不发一语,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听训,可钟凌才不是乖巧恭谨,而是一门心思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张氏叹气,既然地谋不得,不如就……

  她换上一张脸,笑嘻嘻地拉住钟凌的小胳膊,说道:“阿芳啊,你娘那副身子板确实做不来农事,田卖了也好,可那银子摆在箱里可生不出小银子,不如交给大伯母,大伯母替你放利钱,那利钱可多着呐,一年可生两分利……你也别担心钱会不见……”

  看着张氏开开阖阖的嘴,钟凌头痛,早知道会惹来不痛快,却没想到骂完之后张氏满心想着的还是他们家的卖地钱。

  钟凌扯回自己的手,正色道:“大伯母,卖地的银子我娘绝对不会拿出来,那是要留给阿静读书用的。”

  听到这里,张氏脸色转变,竖目横眉的,一副要打架的架式。

  钟凌不理她,自顾自地往下说:“今儿个过来,除了和大伯父说说田地的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要麻烦四哥哥,我和娘做了点糖果点心,想拿到街上卖,可娘担心我一个小丫头出门在外会被人欺负,就想着四哥哥每天都要进城卖柴火,不如也帮着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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