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香?”
“你闻不出来吗?”她语气带了几分嘲讽。
韩瑾瑞轻舔了下她的耳垂,感觉她明显一颤,眼中闪过一抹笑,热气喷在她颈侧,沙哑性感的声线往她耳中钻,透露着某种暗示,“我想仔细闻闻,阿欢让不让?”
徐琇莹又羞又恼,她现在根本没办法好好跟他说话,往往说不到三句话他就不正经。
“让吗?”他还在问她。
“不让。”她气呼呼地给他答案。
韩瑾瑞也不恼,只细细地在她颈上落下亲吻,一只手不老实地摸到她胸前丰挺的玉峰揉捏。
“韩瑾瑞——”
“嗯,阿欢真的长大了。”他一语双关。
“你不要脸!”
他在她耳边低笑,直言不讳,“我还能更不要脸。”她确实不能跟他比脸皮厚。
在他又一次覆上她的玉峰时,徐琇莹垂眸看着那只不老实的大手突然低声道:“我们成亲吧。”
韩瑾瑞先是一怔,而后猛地将她转过身来,狂喜地追问确认,“阿欢你同意嫁我了?”
她勾出一抹讽笑,不答反问:“如今这样,我不嫁你要嫁谁?”
韩瑾瑞却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大声道:“好,我这就让人去准备。”他放开了她,快步离开房间。
徐琇莹手抓着胸前衣襟,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当看到那道圣旨时,她就知道自己只能有一个选择——嫁给他。
她注定要跟韩瑾瑞这个男人纠缠一生。
或许,从当年她第一次被那个小男孩牵抱的时候就注定了。
他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然后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即使他们猝不及防地分离了十年,他依旧不肯放手。她抬头朝窗外看去,目光落在了不可知的远方。
她其实并不排斥嫁给韩瑾瑞,如果一定要在这京城权贵中找一个人嫁的话,她宁愿嫁给这个人。只是,她真的不喜欢京城这个地方!
当朝珂亲王要成亲,黄道吉日是由钦天监算出的,礼部负责准备婚礼事宜。
反而是珂亲主本人没什么事,真要说有事的话,就是让尚衣局给他量制吉服了。
成亲的日子被安排在了八月初六,而徐琇莹也如愿搬离了珂王府,到了京城郊外属于徐家的一处别庄。十年来,这别庄因着有人居住打扫,随时准备着主人前来小住,并不像定远侯府那样衰败荒芜。
徐琇莹站在曾经住过的院落,看着天边的夕阳最后没入山坳,伸展了双臂,长长地吐了口气。山水依旧,但已物是人非。
“姑娘好。”
她走过的地方,遇到的仆人都纷纷见礼。而徐琇莹却目不斜视地一路走了过去,她试图从这里找到些旧梦。那里她曾扑过蝶,这里她曾赏过花,还有那里她曾弹过琴……
旧日情景就这样猛地进入眼帘,让她不知不觉中泪流衣襟。
不是不记得,就是记得太清楚,所以她才会那么痛,才会那么多年都不敢再踏足京城这块伤心地。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可是一看到旧时景,仍然抵制不过心头的酸楚与伤悲。
她扶着秋千架,无声落泪。
韩瑾瑞站在花树下默默凝望着她,手中的折扇被握得死紧,几欲折断。这一方被悲伤充满的天地,不允许他人接近,只有他陪着她。
他终是不忍看她继续伤心下去,从花树下走出,行至她身旁,伸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无声轻叹。她这个人总是牵着他的魂,扯着他的心,让他无法放手。
徐琇莹伸手搂住他的腰,在他怀中低语哽咽,“瑞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样伤心。”
“都会过去的。”
只要面对了,事情就能过去,但若是一直逃避,便过不去。
徐琇莹在他怀里哭了一会儿,突地抬头红着眼睛问他,“你怎么会来?不是说成亲前都不能见面的吗?”
韩瑾瑞不屑地从鼻腔里冷嗤了声,“不应该的事多了。”可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徐琇莹默然。
他伸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残泪,微微蹙眉,“重逢后,我好像总是见你在哭。”明明她以前那么爱笑。徐琇莹抿唇瞪他。
韩瑾瑞扬唇,暗哑了声音问她,“你在怪我总是惹你伤心?”她继续瞪他。
他低头贴着她的唇呢喃般私语,“可我就想让你在床上、在我身下哭,怎么办?”
徐琇莹脸上“轰”的一下热了起来,想立刻从他怀中退开。
韩瑾瑞拥紧了她,不肯放人。
“你放手。”
“不放,”他低头在她耳边道:“一辈子都不放。”
徐琇莹的心因他的话而心头一突,但随即脸上红通通一片,啐道:“再没你这样不要脸面的人了,快放开。”
“别怕,没事,天都暗了,不会有人看到的。”这是重点吗?徐琇莹无语。
下一刻,她就听到某亲王完全没有底线地对她说——
“阿欢若是担心,咱们就回房去再亲热。”
徐琇莹觉得自己不能再保持沉默了,“韩瑾瑞,在成婚前你就不能守一下礼吗?”
韩瑾瑞不解,理直气壮的反问她,“既然我们都要成亲,为什么还要守礼?你迟早不都是我的人?”她无言以对……
不对!不能这样被他牵着鼻子走,任他为所欲为。
徐琇莹瞠眸,推着他的脸不让他继续贴近,恼道:“难不成你还想在成亲前就跟我圆房不成?”
韩瑾瑞兴味盎然地扬眉,欣然点头,“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呸!你的脸呢?”
“不要了。”他满目戏谑地看着她,“我就想对你不要脸,做各种不要脸的私密之事,阿欢难道到现在还不懂吗?”
好吧,她输了。
徐琇莹将脸偏到一边,心里叹了口气。“你别闹我了,我现在心情真的不太好。”
韩瑾瑞松开她的腰,改为揽住她的肩,温声道:“我陪你走走。”
第5章(2)
两个人一路走出别庄,在暮色暗沉中,沿着小径一路往庄后的小山走去。
这座山并不大也不高,两个人漫步走上去花了大约两刻钟时间,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四下寂寂,夏日特有的夜间虫蛙鸣唱在四周响起,让人恍惚有一种回归田园的错觉。
在昏暗的夜色中,徐琇莹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韩瑾瑞敏锐地察觉到了怀中人儿的身体变化,心头微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揽紧她。她与他分别十年,到底不是当年那个跟他无比亲密的小女孩了。
许久之后,徐琇莹才指着山脚下某一处开口道:“那里什么时候变成鲁国公府的了?”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今天到别庄的时候看到了鲁国公府的车马,觉得好奇,我记得那儿以前好像是抚北伯家的吧。”
韩瑾瑞声音中带了暖意,“阿欢的记性很好,那里原本确实是抚北伯家,只不过多年前就归为鲁国公府了。”
徐琇莹轻轻“咦”了一声,“伯府败落了?”
韩瑾瑞淡淡的回道:“子弟不肖罢了。”
徐琇莹语带凄凄,“王侯将相,郊外青冢,功名利禄,皆是过眼云烟。”
韩瑾瑞叹了一声,低头看她,“阿欢,你如今将一切都看得太淡了。”
“瑞哥哥。”她低声唤他。
“嗯?”
“我守孝十年,吃了十年的斋,亦念了十年的往生经,可我依旧觉得自己心不静,意难平。”
“都过去了。”他只能重复安慰她这么一句,心有些堵。
“我师父说如果我不回来一趟,那么我永远也无法真正地走出来,所以我才会跟着大师兄来京城。”
韩瑾瑞觉得她师父说的很对,不面对就永远过不去,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在这一刻,韩瑾瑞无比感谢她的师父。
如果不是她师父劝她,他也许今生都再见不到他的阿欢,依旧每日沉浸在无望的期盼中无法自拔。
徐琇莹长长地叹了口气,紧接着又深吸了口气,然后振作精神地道:“我们下山吧,一会儿蚊虫会越来越多。”
韩瑾瑞不由得微笑,“身上不是带了驱蚊虫的香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可是一点都不想拿自己喂蚊子。”
韩瑾瑞听了笑出声来。
有时候,人是不经念叨的。比如鲁国公府的人。
徐琇莹怎么也没想到,昨天晚上她才说过的人,今天竟然上门投帖子。
鲁国公府上的嫡三小姐,她儿时见过,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那对方这般无缘无故地投帖上门就颇耐人寻味。
自她认回侯府嫡女的身分,除了奉旨祭扫,再没有离开过珂王府,之后便来到这别庄上备嫁。可她昨天刚出城,鲁国公府的车马也到附近的鲁国公府别庄,然后今天就直接投帖子上门来?这里面会没事?
她不信!她不信这世上有这等巧合之事。
韩瑾瑞拿过她手中的帖子看了一眼,眉峰一挑。
“跟你有关?”徐琇莹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侧首打量他。
他将帖子往桌上一扔,慢条斯理地打开手中折扇,轻轻摇着,不以为然地道:“不知所谓之人。”
徐琇莹若有所悟,嘴角蓦地一勾,打趣地看着他,“你的爱慕者?”
重逢以来,韩瑾瑞难得见她这么俏皮,忽略她的挑衅,不是很认真地笑问:“吃醋了?”
“才没有,”徐琇莹双手托腮歪着头看他,一本正经地分析,“如果你对她有意,到了这把岁数怎么可能矜持着不肯上门提亲,哪里会硬是等到我来填这个位置,是不是?”
韩瑾瑞忍不住拿扇子敲了她一记,十分不满地抗议,“什么叫这把岁数?”二十五岁很老吗?他这算年少有为好不好,不识货的小丫头。
“还有,什么叫填位置?”他伸手捏了捏她手感很好的小脸,“我妻子的位置一直以来就只能是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
徐琇莹伸手拍开他的手,揉着脸小声咕哝,“姑娘还很小的时候就心怀不轨,还敢这么理直气壮。”
韩瑾瑞坦率地看她一眼,道:“小姑娘现在也长成大姑娘了,我有什么不好理直气壮的。”
徐琇莹无言。
拿帖子进来的管事在一旁直冒冷汗,这见与不见,主子倒是给个话,他在这儿听着这貌似打情骂俏的对话,总害怕哪一天会被珂亲王给灭口了啊!
韩瑾瑞彷佛这个时候才发现管事还在一边等着,漫不经心地提醒道:“阿欢,你家管家还在等。”
徐琇莹蹙眉,想了下,还是忍不住看向某人,“你觉得我要不要见?”
他不答反问:“你想见吗?”
徐琇莹皱着眉道:“我自己当然是不想见,又不熟,”顿了下,她又看了他一眼,“可我不见真的好吗?”
韩瑾瑞一副无所谓地道:“不想见就不见,何必委屈自己。”
徐琇莹想了想,道:“还是见一见吧,瞧她打什么主意。”转而对管事吩咐,“去请刘三姑娘进来。”
“是。”管事如蒙大赦地下去。
“见她做什么?”韩瑾瑞语气不是很好,凡是打扰他和阿欢相处的人,他都不喜欢。
徐琇莹没搭理他,她不想跟他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一不小心某人就又会扑上来对她动手动脚。
“刘三姑娘马上要进来了,王爷还不避开?”
韩瑾瑞用力扇了两下扇子,起身,在转过暖阁屏风前,他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徐琇莹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他看了摇着头走了。
徐琇莹略整了整衣裙,端坐静等访客。
过了一会儿,别庄里的管事婆子、媳妇子和两个丫鬟陪着一个明艳的少女走了过来。徐琇莹适时起身,得体地微笑,“三姑娘,许久不见。”
刘明珠不着痕迹地打量对方。
倒是长了一副好颜色,恐怕不但颜色好,这容貌跟原定远侯嫡女也有几分相似之处,否则难以骗过珂王爷。从小珂王爷心里就只有定远侯府的那个小丫头,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放不下,眼前这个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竟然敢冒名顶替定远侯嫡女,还妄想嫁给珂王爷。她今天就是来拆穿她的。
徐琇莹也在打量对方,打小刘三姑娘就是个明艳照人的小美人,多年不见,越发艳色逼人了。
她今年十八,记得对方应该比她大四岁,已过双十年华,这般年纪还待字闺中,果然是对某王爷深情不悔啊!
“这么多年没见,倒是不敢认徐家妹妹了,跟小时候长得不一样。”
徐琇莹从容应对,“是呢,多年不见,物是人非,三姑娘却还是记忆里那般明艳。”
刘明珠表情带了点受宠若惊,“难得妹妹还记得我,我还以为多年不见,妹妹早不记得旧人了呢。”
“怎么会。”
刘明珠口气平常地道:“可妹妹回京城这些日子,也没有办场宴会见见昔年旧人,是跟我们生分了吧。”
徐琇莹心想,说得好像咱们当年是闺中密友似的,嘴上却道:“原是想着的,只事情一件挨着一件,总是不得闲,这才耽误了下来。”
刘明珠笑了,“那我今天可算是来巧了。”
徐琇莹亦笑道:“是呢,昨天我看到鲁国公府的车马还在奇怪,我记得隔壁应该是抚北伯家的别庄,后来问过管事,才晓得原来庄子已经易主了。”
刘明珠心头暗惊,认识鲁国公府的车马,这是功课做得很足。
可她面上却不露声色,亲热地道:“这些年妹妹不在京中,许多事情都不同了,也难怪妹妹不清楚。”
徐琇莹对她的言外之意装作听不懂,只笑道:“这些年我只吃斋念佛,对外面的事确实是生疏了。”
“原来妹妹这些年是流落到庵堂去了,天可怜见。”刘明珠矫揉造作地拿帕子拭了拭没有泪水的眼角。
徐琇莹心里觉得好笑,脸上倒是半点不露,只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
“说来也是,妹妹马上就要嫁给珂亲王成为王妃了呢,不过,妹妹可知王爷最恨别人欺骗他?”
徐琇莹面不改色,平淡地道:“谁都不喜欢别人欺骗自己,很正常。”
刘明珠状似无意地道:“前些年有人假冒定远侯的后人,后来落到王爷手里,妹妹猜他们是什么下场?”
徐琇莹面露讶异,“有人假冒?”这倒是没听他提起过。
刘明珠心中一喜,打铁趁热地道:“是呀,王爷把他们五马分尸了。”
徐琇莹闻言皱了皱眉头。
刘明珠捏了捏帕子,故意压低声音,假装好意地道:“可是吓着妹妹了?那些骗子太过可恶,难怪王爷生气。咱们这些勋贵世家的姑娘,哪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冒充的,就该严惩不贷。”
徐琇莹赞同地点头,“三姑娘说的是,画虎画皮难画骨,骨子里的东西外人是学不来的。”
刘明珠顿时一噎,突然有种自己被讽刺的感觉。
待在暖阁屏风后聆听的某王爷眉峰轻扬,眼中闪过一抹锐利。这鲁国公府的嫡三姑娘是怀疑他家阿欢是冒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