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愣了下,看著她低垂的脸庞上似乎带著一抹微笑。
“我待会儿还有课,差不多该出门了。”席子悠抬头说完,迳自转身回房。目前她在儿童才艺班教琴,一个星期排了三天课,时数并不长。
“……”他张口想叫住她,想想又作罢,还是先让她出门上课吧。
不过他总觉得,有些事情没搞清楚……
抓抓头,他走向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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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走进房里,见到傅晨隽站在衣橱前,手里拿了几件衬衫——
“你明天要出差?”她问。知道他都在出国的前一晚收拾行李。
“嗯。”
“又是去日本?”
“嗯。”
“几天?”
“十天左右,还不确定。”
“这么久。”她顺口说。前几次他到日本出差都只有三、四天而已。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脸上,意外她居然会关心起他出差的事!
之前他每次跟她提及要出远门的事,她只是随口应了声,什么都没多问。
“这次要处理的事比较多。”此趟的工作内容比以往繁重,所以他事前做足了准备,预计一次解决掉日本那边的两个案子。
席子悠这才晓得,他这几天可能是因为忙于工作才成天待在书房里。那么,他今天是趁著出国前特别抽空去处理方氏企业的事情喽!
想到这,她又在心里多感谢了他一次。
“我帮你折。”她取走他手臂上的衣服。
他的视线跟著她移动,对她的举动感到受宠若惊,霎时不太习惯她突然释出的善意。
席子悠坐在床边,神情专注地折衣服,一件接著一件,整理成叠,再捧到他面前。
“好了。”她把衣服递给他,温柔地笑著。
“谢谢。”他接过衣服,不可思议地感动著。
“我要好吃的饼干、和果子,或者巧克力也可以,最好是白色的。”她的口味像小孩,从来都不太喜欢那种带著苦感的大人口味。
“啊?”
“你不是会买礼物给我吗?”她眨动长长的睫毛,漂亮的眼睛看著他。
博晨隽每次出国都会买礼物回来送她,与其让他花钱买些昂贵又不实用的东西,不如她先开口指定。
“喔,嗯。”他反应过来,颔首。
“到机场里有空再买就好了。”她回到床上,还转头对他说了声“晚安”才熄灯就寝。
傅晨隽捧著衣服,看著先行入睡的妻子,脸部的线条由刚转柔,唇线轻松上扬,喜上眉梢地笑开。
她主动帮他折衣服,对他微笑,是否表示她已经逐渐接受他了?
他把成叠的衣服放到行李箱里,很高兴自己的等待终于出现一丝曙光,虽然不晓得自己离她的心还有多少距离,但至少这次他知道该买什么东西回来送她了。
这次,他信心十足,一定会让她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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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晨隽在日本出差了半个月,回国那天搬回来的糖果饼乾居然比他带出国的行李还多,好像他这趟是专程去日本批货的一样。
她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堆琳琅满目的零食……
“你想害我变成大胖子啊?”她忍不住大笑,觉得丈夫的行为实在太夸张了。
“变胖也没关系,我还是一样爱你。”他认真地承诺,觉得她尽情大笑的模样真的很美。
这是她收到礼物最开心的一次,他也跟著心情愉快。
“少来,我才不上当,你要负责跟我一起把这些东西吃光。”她停下笑声,不以为然的皱皱鼻子,心里却甜蜜得不得了。
没想到从那张严肃脸孔所说出来的话也能变得如此动听,让她的心轻飘飘的。
“那我变胖了你也一样爱我吗?”
她的心跳快了一拍,拿著一盒饼干,神情娇羞地看著他……点点头。
顺著他的话,她承认自己早已对他动了情。
傅晨隽怔然,望著她含羞带怯的眸子,心里像被惊讶的陨石砸出一个大洞,汩起一道喜悦的清泉,注满他心中的空缺,澎湃地撼动著。
他取走她手中的纸盒,拉住她的手,眼里流转如获至宝的激动,却又压抑著一丝不确定……
“真的吗?!你说你爱我?”他的喉头微乎其微的颤动,深怕自己是因为长久以来的殷切期盼而产生了幻听。
她说变胖了以后也爱,那就表示她现在是爱他的吧?他没会错意吧!
“你不在的时候……我有点想你。”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垂长睫,婉转地承认自己患相思。
这些天里没见到他这张冰块脸,心里总感觉怪怪的,有些失落。
忽然间,一切都变得明朗。
傅晨隽望著她柔美的容颜,说不出此时的心情是有多高兴、多值得……
超过十八年的等待,终于得偿宿愿。当她说爱他的时候,他快乐得无以复加,胸口感动的胀热,炯亮的双瞳润著薄光……
她抬眸,回以娇柔的一笑,灿亮的眼睛弯成两道弦月,闪耀著对他的爱意。
他刚毅的脸上出现融冰的笑容,神情略带温柔,凝视著他唯一的爱。
两相对望的眼里,他们彷佛穿梭往日的熟悉,看到最单纯的喜欢,和最真切的情感……
会心而笑,无须言喻,爱情在此刻变成一种极静的默契。
他们像一对刚开始交往的恋人,在爱情的共识中重新认识对方,感情加温,彼此牵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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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老公今天晚上一直傻笑,看起来心情很好呢?”
某晚,当他们夫妻俩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时候,斜躺在他怀里的席子悠突然间他。
这阵子他们常到外头约会、吃饭,开开心心地手牵手,逛上一整天。
但今天因为她下午有课,两人只在傍晚到附近的公园里散散步,跟别人养的两只拉不拉多玩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而他差不多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唇边始终挂著一抹笑容,没停过。
“因为我心爱的老婆今晚亲自下厨为我煮了一顿晚餐。”他抱著她,笑著回答。
“你是说……那锅煮太烂的泡面和不太熟的青菜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承认自己一点烹饪的天分都没有,而且后天失调,连照著包装上的说明煮泡面都会失败。
“还有带著碎壳,没搅散的鸡蛋。”他补充道。“对了,你本来是想把它们打散还是不打散?嘶……它们全巴在一起,这我倒看不太出来。”他故作严肃的思考,一副猜不透的表情。
“讨厌啦,那你不要吃啊,干么连汤都喝完?”她噘嘴,离开他的怀抱。
原来他是在嘲笑她的厨艺差才笑个不停,真过分!
人家是看阿桑今天刚好休假,才好心想做顿晚餐给他吃的耶。
他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取笑她。
“不讨厌,你做什么我都喜欢吃。”他又把她拉回怀里,吻著她的手。“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一碗面。”看著心爱的女人为自己下厨,在厨房里切切洗洗,忙得手忙脚乱……这平凡的一幕却令他幸福地发笑。
只要有她,吃什么都无所谓。
“真的?”
“真的,我是因为太幸福了,才笑了一整晚。”他正经的回答一遍,抱著她香软的身子,无比幸福。
席子悠明知道他是在哄她开心,还是听得乐呵呵。
“哇!没想到我老公的外表看起来很难亲近,但口味倒是挺‘随和’的嘛。”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开起他的玩笑来。
他挑眉点头,不多作答,心里倒是很庆幸泡面里附了配好的调味包,所以虽然口感很不协调,但味道还不差。
至于青菜不熟……就当沙拉吃吧,蛋壳他也机警地挑掉了。
老婆的爱心,嫌不得。
他拨开她的长发,轻抚她红润的脸庞,深情的望进她那双圆亮的杏眼里。
“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欢。”他低头吻她光洁的额头,细长的翠眉,微弯的唇角……
薄唇在她脸上四处点触、轻摩,搔痒著她细嫩的肌肤,逗著她玩。
她左躲右闪,在他怀里轻轻挣扎,却不真正离开,不自觉地陷入与他调情的情境中,愈来愈沉迷……
他的手掌中途加入,由她的大腿滑向她的腰际,温柔的画圈、爱抚,循著一种诱人的节奏慢慢拨动她微热的情欲,引导她靠向他的身体……
“晨隽。”她圈住他的脖子,内心有股没被满足的空虚,想更加贴近他,得到更多的抚触。
他调整坐姿,将吻往下延伸,在她的玉颈间逗留,再转向胸口……
情雾渐起,笼罩著半躺在沙发上的两人,将温度不断推高……
“啊……”一串凄厉的惨叫声突然划破空气,打住了两人的动作。
他们同时望向电视——
溅血的画面!一个男人被样貌狰狞的怪物掐住脖子,撕开胸膛,挖出心藏……
“啊!”她被血腥的画面吓得缩起脖子,什么煽情的念头都飞了。
几秒的时间,她喘了口气,松开圈在他脖手上的手,坐起身子,整理自己的衣服。
他想再次亲近,却被她一手挡下——
“我要去洗澡了。”她皱著脸,起身离开,对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吓还余悸犹存,没心情跟他继续亲热了。
他空望著老婆离去的背影,扼腕地抚额叹息……
低头看到沙发上的遥控器,也不知道刚才是谁不小心按到按键,转到这部恐怖片,瞬间坏了太好气氛。
傅晨隽一个人盯著电视里阴风四起的画面……
表情不输电影里的森冷恐怖。
第八章
几天后,家中忽然来了一位找傅晨隽的陌生访客。
这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从一进门就令席子悠觉得紧张。他看她的眼神带著批判与不屑,似乎对她怀有敌意。
她端了一杯茶给客人,原想跟长辈打招呼,但傅晨隽却先一步开口要她到附近的超市去买东西,好像是故意要支开她,完全没有介绍他们彼此认识的意思。
她当场也不便多问,拿了钱包就出门。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找不到这里吗?”男子坐在沙发上,打量这屋里的环境。
“就算找到这里,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傅晨隽肯定地说。他知道养父迟早会查出他在台湾的住处,只是没想到竟会亲自登门。
“是因为刚才那个女人吗?你就是为了她才一直不回美国的?”傅明义不晓得一向不好酒色的养子,何时也学人玩起这种金屋藏娇的把戏,而且还夸张到卖掉美国的房子,把整个生活重心都移到台湾来。
几次电话联络,傅晨隽坚决不肯透露行踪,也不愿听他的话回美国去,才逼得他找上门来。
“我们已经结婚了,当然要住在一起。”他这才向养父说出结婚的消息。
当初之所以没在第一时间跟他提起,一来是因为过程太匆忙,二来是知道傅明义不可能会满意他的结婚对象,加上那时他们夫妻俩的感情还不稳定,若是被养父知道了这件事,也许会造成更多不必要的困扰,于是便一直压著。
刚才要是先介绍他们认识,以养父的直脾气一定当场会给她一顿难堪。
“什么?!结婚?”傅明义气得跳脚。“你连这种事都敢瞒我!那我女儿怎么办,难道你看不出来美婷她有多喜欢你吗?你怎么能擅自作主就娶了别的女人。”他为自己的独生女抱不平,知道女儿一直都很喜欢傅晨隽,这几个月里见不到他整天闷闷不乐,不知道他搬到哪里心情更差,所以才出面帮女儿找人,想不到竟得到这种结果。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只把美婷当妹妹看待。”他不受影响冷静地说,重申自己的立场,心里除了席子悠,再容不下别的女人。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这些年里我不也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栽培,你现在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傅明义粗声粗气地质问他,又辞色俱厉地指著他大骂——
“别忘了当年你流落街头、身无分文,像条野狗一样在路边乞食,是谁给了你一口饭吃,给了你新的名字、新的身分,让你有机会翻身,才能达到今天的成就,现在你翅膀硬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傅明义气得脸红脖子粗,声如洪钟的飙了一长串羞辱人的话,也掀出他曾经穷极落魄的惨境。
当年他就是看这孩子处境可怜,才好心地收留了他,十八年来把他视如己出的养育成才,还想把唯一的宝贝女儿嫁给他,让他接掌自己的事业,两人一起继承几百亿美金的家产,结果他却为了一个女人辜负他的期许。
“爸,我从来没有忘记您对我的恩情,不过除了感激不尽的谢意,我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回报您。”傅晨隽表情严肃,态度恭敬,从不顶撞养父的责骂,心里把他当亲生父亲敬重。
“你马上跟那个女人离婚,跟她断得干干净净后,和我一起回美国。等你和美婷结婚后,我会先把一半的资产过户到你们名下。”他不放弃最后的利诱。
“很抱歉,我做不到。”
“难道你不怕我再把你打回原形,让你变得一无所有吗?”
“怕,所以我会尽全力阻止您。”他诚实地回答。他目前拥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子悠,失去她,他才真是一无所有。
“好,那咱们就走著瞧,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斗得赢我。”傅明义撂下狠话。
傅晨隽不再延续这条火线,用鲜少客气的口吻询问:“不太方便留您吃晚饭,要我送您去餐厅或饭店吗?”
“这么急著赶我走,怕我留下来找那个女人算帐啊?”他听得出话中有话。
“过一阵子,我会带她亲自登门去拜访您。”
“不用了,我家不欢迎那个女人。”傅明义说完甩头就走,临出门前,他又回头骂了一句。“你也一样,没良心的东西。”
“您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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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洗完澡出来,没看到妻子。
傅晨隽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意外地在琴房找到她。
席子悠坐在钢琴前,纤指在黑白键上流畅的舞动,轻盈的奏出动人的音符,悦耳的乐曲……
她弹琴的模样太美,让他靠在门上看得入迷,听入神了。
一曲奏毕,他才走向她。
“不是说不会在有我的地方弹琴吗?”他明知道今时不同以往,还故意这么问她,提醒她曾闹过的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