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一有动作他就已经醒了,只不过想知道她会有何种反应,干脆以不变应万变,谁知她却迟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反让他等得有些不安。
“呃?”突然间与他四目相对,伍冬鸳忍不住吓了一跳,甚至还莫名的心虚了起来。
“我……我都还没来得及指责你,你就先替自己说话,这该不会就是作贼心虚吧?”
“我若真是贼,那我究竟偷了你什么,嗯?”他微勾起唇角反问。
“这……这……”
她说错了,他不是贼,根本就是无赖!
直到此刻,他的双手还扣着她的腰,她被困在墙与他的胸膛之间,进退不得,他的气息严重的干扰着她,害她脑袋全乱成了一团,根本无法好好的想对应之策。
她恼他的无赖,却也恼自己的不争气,竟使不出力气来将他狠狠推开,只能继续由着他占她便宜!
欧阳延彻看着她脸蛋微红,又慌又羞又恼的模样,突然有种想大笑的冲动,此刻的她比平时戒备带刺的模样要自然可爱多了,这也许才是她真正的样貌。
她越是手足无措,他就越想逗弄她,他的身子试着往她微靠,她马上慌得用双手抵住他的胸膛,但一碰触到他隔着单衣透出的温暖及规律的起伏,她又恨不得马上将手缩回来,又羞又窘,进退两难。
混帐!无赖!她真的想不到,欧阳延彻居然也会有这一面,所有人都被他的假象骗了,这个“深藏不露”的可恶男人!
她越是紧张,越不知该如何应对,不禁浑身发热,脸蛋也愈渐泛红,多希望能有个人来救救她,无论是谁都好!
她可知道,她此刻慌乱的模样非常诱人,对男人来说,有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欧阳延彻并非是个好美色之人,却在此时被她挑起了欲望,多么希望能与她更进一步。
原来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早已变得不一样了,虽然他一开始是因为愧疚才会对她生出怜惜,但这份怜惜在不知不觉间转化成了情意,让他看见她的纯真,发自内心的想要好好珍惜她,甚至还有了越来越浓厚的渴望。
他想尽快打破僵局,别再继续“相敬如宾”,让她真正成为他的妻子、他的女人……
“冬鸳……”欧阳延彻眸光一黯,嗓音微哑的轻喃。
“王爷、小姐。”就在此时,巧莲来到房门外,轻敲门板。“二位醒了吗?奴婢们该进去服侍了吗?”
“呃?”欧阳延彻一愣,身子随即一僵,与伍冬鸳大眼瞪小眼,原本的暧昧气氛瞬间被破坏得,点都不剩。
一听到巧莲的声音,伍冬鸳浑身的劲都回来了,她一口气将他推开,急急坐起身,赶紧朝外喊道:“快进来吧!”
“是。”
啧!欧阳延彻蹙起双眉,抿了抿唇,感到相当扫兴,头一回觉得这些丫头还真不识相!
巧莲推门而入,后头跟着好几位丫鬟一同进来,伍冬鸳手忙脚乱的率先下床,想赶紧离开他,离得越远越好,免得再继续因他而乱了心神。
欧阳延彻冷着一张脸,颇不是滋味的下了床,丫鬟们遂分成两边各自服侍两人梳洗更衣,完全不知她们刚才不经意的破坏了某些“好事”。
过一会儿,欧阳延彻换好衣裳,来到外房,恰巧碰见巧莲正要出房去拿其他东西,他心念一动,马上开口唤住她。
“巧莲,等等。”
“嗯?王爷有何吩咐?”巧莲停下脚步。
欧阳延彻瞧了内房一眼,为免让伍冬鸳听见,他还是和巧莲走到房门外头才问道:“冬鸳一向都怕马吗?”
“小姐不怕马的。”巧莲从小就跟在伍冬鸳身边,这种事情她可一清二楚。
“那么归宁那一日,她怎会被马吓到?”
“这奴婢也不懂,奴婢也是头一回见到小姐慌成那样。”
“那么……她怕打雷吗?”
“不怕,咱们小姐可没这么娇弱。”她非常肯定地说。
“不怕吗……”欧阳延彻低声沉吟着,如果巧莲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恐怕就不会回答得如此笃定了。
“不过王爷,您怎会突然问这些问题呢?”
“没事,只是突然想到,随意问问罢了。”欧阳延彻一派冷静的叮咛。“这点小事不必告诉她,你该办什么就去吧。”
“是。”虽然觉得有些困惑,但欧阳延彻问的也不是什么重要大事,巧莲也就没放在心上,接着便办事去了。
巧莲走后,欧阳延彻陷入沉思,看来伍冬鸳突然开始怕马及怕打雷绝对不寻常,连她的贴身丫鬟都不知道她的改变,这其中肯定大有问题。
难道……她真的也“记得”些什么?种种巧合让他不得不这么想,但这……有可能吗?
他本以为只有他会记得,难道事实并非如此?他无法肯定,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只能继续找机会,慢慢从她身上寻找蛛丝马迹。
第八章 王爷是笨蛋!(1)
又过了半个月,时值端午佳节,皇宫设了宴席邀百官亲眷同乐,当然宗室子弟也在受邀之列,这一日皇宫热闹非凡,御花园内尽是游人。
伍冬鸳也跟着欧阳延彻进宫参加宴席,一进到御花园没多久,他们俩就分散开来了,欧阳延彻带着曹渊与其他亲贵、官员们寒暄谈话,伍冬鸳则带着巧莲到皇室女眷们聚集的大花亭内请安问好。
像上一回一样,又有些不太一样。
上一回是碍于皇命,欧阳延彻才不得不与她以夫妻的身分入宫赴宴,一进到御花园,他就趁着官员靠近攀谈的机会,顺势与她分开,两人各做各的,互不相扰。
而这一回,有些不情愿的人倒换成她了,因为上次入宫时发生了“那件事”让她很不愉快,即使不确定这次是否会发生同样的事,但她就是不太想来,怕得再次面对同样难堪的情况。
然而参不参加根本由不得她,她只能乖乖跟着入宫,心中暗暗提防戒备着,希望能顺利避开“那件事”。
她在向太后、太妃、皇后、诸位妃子们问安完后,很快就退出花亭,想找个人少安静之处“避风头”,免得不小心又碰到“那群人”。
她带着巧莲走在人来人往的百花庭园内,路经一片莲花池,正要继续往前走时,却发现欧阳杏缇与另外四位官家千金迎面走来。
糟!伍冬鸳忍不住轻蹙眉头,她想避开的正是欧阳杏缇与她那一票闺中密友,看来老天爷就是存心要找她麻烦,才让她怎么避都避不掉!
眼见她们越来越靠近,伍冬鸳不及细想,直接调头往回走,希望还来得及躲开,而跟在后头的巧莲完全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没头没脑的赶紧跟上,免得跟丢了。
只可惜欧阳杏缇还是眼尖的发现了伍冬鸳,扬声说道:“哎,那不是十五嫂吗?”
伍冬鸳的脚一顿,身子一僵,忍不住暗翻白眼,叹了口气,看来她注定逃不过此劫,只能回过身来面对欧阳杏缇,严阵以待。
欧阳杏缇与她的姊妹淘一同来到伍冬鸳面前,她对伍冬鸳一向没好感,就算伍冬鸳成了自己的嫂嫂也是,样,所以语气及态度都颇不尊重。
“当了谨王妃,气势果然不一样了,才成婚没多久,就开始不把我这个小姑看在眼里,一看到我就故意转身,存心给我难堪?”
“这儿人多,我没注意到是你,之所以突然转身,是因为想到其他事情,并非针对你,让你误会了我很抱歉。”伍冬鸳谨慎的回答。
“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别以为我这么好唬哧。”欧阳杏缇轻哼一声。
“公主,她现在是您的嫂嫂,辈分比您大,就算她惹您不快,您也就忍一忍吧,谁教她好有福气,能够成为谨王妃呢。”其中一名千金语带酸意的火上加油。
“是呀,咱们就没这等好福气,现在看到她,也得礼敬她好几分呢。”另一名千金同样酸意十足的附和着。
这些千金们尚待字闺中,且都曾经倾慕欧阳延彻,希望能嫁给他,更刻意与欧阳杏缇交好,结果伍冬鸳害她们的希望落空,这一阵子她们聚在一起,就是在批评、数落伍冬鸳,怨气可浓厚了。
果然开始了!伍冬鸳真的非常无奈,上回入宫,她就是被这群女人“围剿”,用尽各种言语嘲讽、奚落,说得她又气又怒,这一回她们说的话虽然不太一样,但其中挟带的恶意倒是一点都没变。
“嫂嫂又如何?我可是公主,是先帝的女儿,她靠着嫁给十五哥才成为皇室一员,要是哪一日被休了,还不是打回原形,不就只是个官家之女?”欧阳杏缇毫不客气的嘲讽。
伍冬鸳忍忍忍,不想跟她们一般见识,因为她明白争辩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是浪费唇舌罢了。
动气无济于事,只是让自己不好过,然后顺了对方的意,她已经领教过一次,才不会再犯傻,随便一激就随着欧阳杏缇她们起舞。
“若没有要紧的事,请恕我先行离开,我还有其他事要办,就不打扰公主与各位姑娘的玩兴了。”
伍冬鸳不为所动,再次转身,只想赶紧摆脱这个麻烦,但欧阳杏缇可没打算这么快放人,她还有好多话不吐不快。
“等等,谁让你走了?回来!”欧阳杏缇抓住伍冬鸳衣袖,猛力一拉,硬是将她扯了回来。
伍冬鸳没想到欧阳杏缇竟会出手阻止她离去,身子突地被往后用力一扯,她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后一跌——
“啊——”
“小姐!”巧莲讶异的睁人眼,赶紧伸手想抓住她。
“冬鸳!”
另一抹身影从一旁飞快的窜出,抢在巧莲前头抱住伍冬鸳,伍冬鸳惊魂未定的靠在来人怀里,抬头一瞧,发现竟是欧阳延彻,心房顿时强烈悸动起来,再也无法控制。
他怎么来了?又怎会知道她在这儿,还这么刚好的替她解了围?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伤着了?”欧阳延彻双眉微拧,担心的瞧着她。
他一进到御花园内,就被其他官员围着说话,其实他一点都不爱应酬,费了好一番功夫甩开他们后,就和曹渊一同在园内四处游走,寻找伍冬鸳的行踪,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幕。
她们身旁就是莲花池,要是一不小心,害伍冬鸳失足落水了怎么办?一思及此,他急得飞奔过来,就怕自己慢了一步,来不及解救她。
“我……没事,只是一时没站稳罢了。”伍冬鸳微红着脸蛋,力持镇定的回答,其实心儿早就扑通扑通的胡乱跳,难掩娇羞。
此时曹渊也奔至他们身边,暗暗松了口气,幸好他们来得及时,终是没发生什么大事。
即使确定伍冬鸳真的没事,欧阳延彻还是将她搂在怀里,保护意味明显。
“杏缇,这就是你对待嫂嫂的态度?你的礼数都学到哪儿去了?”他板起脸来教训妹妹。
他知道妹妹身为公主,从小娇生惯养,性子难免骄纵了点,但也不至于做出太离谱之事,然而她堂而皇之的令伍冬鸳难堪,甚至动手动脚差点酿成意外,这他可就无法再纵容。
“十五哥,你居然为了她指责我?我可是你妹妹!”被娇宠惯了的欧阳杏缇实在气不过。
“做错事就是做错事,这与你是何身分无关,身为公主,反倒更应该知礼守礼,才不会让皇室颜面无光。”
“我只是有话没说完想拉她回来,又不是存心害她,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我,这口气要我怎么吞得下去?”她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错。
十五哥执意要娶伍冬鸳已经让她非常讶异,如今再看到他维护伍冬鸳的模样更是让她不敢置信,他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这伍冬鸳一定做了些什么!否则十五哥怎么可能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动脚不可?你……”
“王爷,好了。”伍冬鸳见气氛越来越糟糕,赶紧出声制止。“反正我没事,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吧。”
“你这么做只是纵容她继续胡闹下去,不把你当一回事。”他犹在恼火中,根本听不进伍冬鸳的劝阻。
前世要不是这个丫头在他耳边搬弄是非,误导了他,他又怎会在一开始就对伍冬鸳有所误解,导致憾事发生?而围绕在她身旁,与她一同说三道四的姑娘们也是祸首之一,这种损友不交也罢!
“这种事情急不来的,或许再过一段日子,她就能慢慢接受我,这一回就算了吧。”他毫不犹豫的站在她这儿,甚至极力维护着她,她当然备感欣慰,但她也不愿见他因此与亲妹妹起冲突。
要一个人接受自己原本不喜欢的人,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欧阳杏缇会这么对她,其实也不难理解,这事只能等欧阳杏缇自己想通了。
欧阳杏缇又气又委屈,感觉被彻底背叛,她愤而调头离去,不再与他们争辩下去。
而那些千金们尴尬的互瞧了几眼,最后也赶紧跟着欧阳杏缇的脚步离去,原本的气焰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欧阳延彻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不由得轻叹了口气,看来他们过去真的太宠欧阳杏缇,已经将她宠坏了,才会造成现在这种局面。
他回头朝伍冬鸳说:“杏缇她虽然骄纵了些,但没有恶意,只是在耍性子,无论她说了什么,你都别放在心上。”
“我明白的。”她轻轻点头。
“咱们走吧。”
欧阳延彻非常自然的握住她的手,与她一前一后往回走,巧莲及曹渊则跟在后头。
伍冬鸳瞧着被他包覆在掌心内的纤指,一种温暖又心安的感觉不断从手心往心口蔓延,她想忽略都没办法。
她抬头望着他高大的背影,鼻头微酸、眼眶微红,内心满盈着感动与感慨。
上一回的她孤立无援,只能一个人面对欧阳杏缇的嘲讽,有苦难言;但这一回她被保护在他的羽翼之下,不再受人欺侮。
他真的变了,彻彻底底的改变了,他将她捧在手心呵护,成为她心底深处憧憬的良人,她曾经以为这是她永远都盼不到的,没想到重来一次,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不只是她,连他也变了。
自己原本一度对情爱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只求能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但他的改变,却让她原本已如死灰的心再度燃起火焰。
这是梦吗?如果真是梦,她宁愿永远沉醉在这场美梦当中,不再苏醒……
伍冬鸳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忽视欧阳延彻待她的好,但她之前话说得太绝,现在倒不知该如何放软姿态才能让两人的关系有所改善,她怎么想怎么别扭,感到万分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