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有什么不好或不对吗?他现在可是领导亚洲电脑科技的大集团旗下当红炸子鸡呢!虽然说生活糜烂的有些不可思议,以一个传承着古老传统的世家少爷来说……
突然间,伍白梅想起了一些事,跟着恍然大悟。
没错,徐安扬本来就是世家公子,如今却沦落到……不,也不能说沦落,毕竟住得起豪宅,怎能称之为“沦落”呢?但他的生活对应他的家世,实在不太寻常了。
身为管家,她习惯不多嘴过问雇主的私事,所以也一直没去深想。
记得在高中时期,徐安扬就与他们这些平凡的学生不同,举手投足间有着一股世家子弟的纫裤气息,徐家财大势大,虽然背景不单纯,但有钱就有门面和头脸,气派自然不同。
当年她听说徐安扬是某黑道世家的继承人,几年前徐家所属的黑帮组织被瓦解,新闻炒得挺大的,她看着电视新闻时忍不住想起了这家伙。
她犹记得当时媒体一面倒的称赞这是一次空前绝后的扫黑行动,官方与民间合作,虽说后来有人挖出了内幕,当年那所谓民间团体,代替该组织坐上了黑帮龙头大位,又有白道撑腰,风光无人能及。
徐安扬所谓“决定生死的重要关头”是否与这有关?虽然心里有疑惑,不过她觉得自己不该再探问下去。
“到了。”徐安扬手上的手电筒光束照在一堵看起来就十分诡异的门扉上。
不管这屋子有没有死过人,可以确定的是前前任屋主绝对也是个怪咖,没事在自己家的地下室弄一扇像关犯人的牢门做什么?
门没上锁,徐安扬推开它,门轴发出让人背脊和牙齿打颤的声响。
伍白梅来不及看清里头有什么,只听到像是翅膀拍打着空气的声响,接着一团不明物体伴随着密室里的霉味往她脸上扑了过来。
就算她再怎么冷静,心跳也差点吓到停摆,可是那样的惊险不过一秒钟的时间,她整个人又被紧紧抱住,脸被压进厚实的胸膛里。
“不怕不怕……”徐安扬背对着门口,怀里紧抱着她。
伍白梅脑袋被吓空了三秒——对她来说是难得的三秒——接着她回过神,徐安扬脸颊贴在她耳边,嘴里仍然“不怕不怕”地念着,密密实实的抱着她,实在是让她忍不住想笑。
到底谁比较怕啊?瞧他紧张的……
可是,那一瞬间,伍白梅脑海闪过儿时记忆的某个画面,徐安扬的举动反而让她怔忡了。
她记得小时候和表姐到山上玩,在树林里玩耍时也有过类似的一幕,一只野狗往她们扑过来。
当时表姐很害怕,而害怕时的直觉反应,就是抓着她挡在身前,自己往后逃得远远的……
或许每个人害怕时的反应不一样吧?伍白梅这么想着,却想起每次徐安扬这么抱着她,都是像这样,用身体把她整个人抱紧,让她靠在他胸口,用他的背挡在她与令他们心惊的未知之间。
就好像是……
伍白梅捏了自己一把,不让那骚动心湖的涟漪继续扩大。
别胡思乱想了!这家伙可是胆小如鼠的徐安扬呢!会抱她纯粹是恐惧的反应罢了,才没有别的原因。她这么想着,心跳却有些紊乱。
这实在没什么,女生害怕时不是也会抱紧身边的人?
是这样吧?因为她从没害怕过,不晓得自己会有什么反应,但她决定忘掉刚才那无聊的想法。
“刚刚是蝙蝠吧?”
“大概吧。”徐安扬声音还有些不稳,“你没事吧?有没有被咬?”他的大掌贴上她的脸颊,接着向下滑至手臂,像是要确定她没有缺一角少一块似的。
“没事。”伍白梅摇头。
他终于放开双手,转身的同时依然把背挡在她和密室之间,拿着手电筒往里头照了照。
“应该没有了。”他不放心地在门口探了探,再把手电筒往四面八方照了照。
还真的像电影里的场景咧!等下万一看到什么藏宝箱或骷髅头之类的,她相信自己也不会太讶异了。
只不过显然她想像力还是太过丰富,徐安扬拿着手电筒的手在门口左边的墙上摸索着。
下一秒,日光灯照亮惨淡的斗室。
这里果然是间储藏室,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和柜子,同样也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徐安扬慢吞吞的开口。
伍白梅看向他,见他又露出一脸无辜歉然的表情,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是刚刚才想起来的,不能怪我,那就是,钥匙应该不是放在这里,而是放在顶楼的日光室里。”
第七章
老实说,伍白梅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在房子里盖密道,如果在中古世记的欧洲她还能够理解,因为要抵御入侵者,而在现代,盖一座机关密门一堆的大宅究竟能做啥?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徐安扬听到她的问题,这么回答她,“老实说,我就是因为这些机关密道才买下这宅子的。”要不然他一向不喜欢住大房子,因为一个人住太空旷了,他喜欢热闹。
地下密道另一边,是一道绕着方形角塔向上的回旋梯,往上又各有小密道可直达各楼层特定的房间,据徐安扬的说法,出口一样都安排的很隐密。
这座大宅一部分有五层楼高,平时上下楼多半是依赖电梯,所以一口气爬了五层楼——她想一定不只五层楼,因为哥德式建筑的角塔通常高出大宅许多,她也不知究竟多高,只知道她一边爬,一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久没运动了?
爬到接近塔顶的地方,徐安扬推开塔顶入口的门。
角塔之顶,是个形状像金字塔一样的房间,四面墙都采特殊玻璃,白天视野极好,入夜时整座大宅每个角落都会点上灯,这座玻璃塔也不例外,远看就像个会发光的小金字塔,若关上灯,在塔里可以仰望星空和明月。
天色已晚,徐安扬调低房间里的光度,让星空更为明亮。
伍白梅赞叹地看着这房间。
“很不错吧!”徐安扬有些邀功地道,显然他希望能从她嘴里听到赞赏的话。
“很特别。”她微笑道,想起那座举世闻名的罗浮宫金字塔。
徐安扬得意地笑了笑,她的一句赞赏可比楼下那些莫名其妙的家伙拍的马屁让他开心多了,这塔顶是他买下大宅后特地叫人来改的。
玻璃全镶在钢骨上,可以看到四面墙上都有圆窗,但徐安扬只开了南面那扇窗。
“这个高度风大,所以虽然有四面窗,但只能开顺风的那一扇。”
伍白梅点头,环视着这屋子。
看样子徐安扬应该经常来这地方,整个空间的摆设让她想起大男生的游乐房,一架架模型飞机系着钓鱼线,从钢骨上垂吊而下,看上去就像它们浮在半空中,房间中央摆了张可躺可卧的大沙发,上面罩着白色帆布,沙发旁则有个小茶几,两处墙面前的小矮柜上放了些书籍和模型、CD,还有一组音响,屋子其中一角有一架望远镜。
整个房间的风格就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童心未泯又充满梦想。伍白梅很喜欢这样的地方,因为它们让她觉得慵懒而惬意,好像可以躲在这里作无数个异想天开的梦。
徐安扬笑得有些腼觍,“我只带你一个人来这,不可以跟别人讲,不然就不叫秘密基地了。”他的秘密基地,甚至是他的梦想和一切,只愿和她一个人分享。
伍白梅为他的话,颊上不禁泛起一抹红。
“我们可以在这里等到庆功宴结束。”他打开音响,让柔和的音乐流泄一室,然后走过去掀开罩着大沙发的帆布。
“坐啊!”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跷起了二郎腿,还不忘嘻皮笑脸地招呼她。
伍白梅站在沙发旁,可没忘了她爬得要死要活上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待在这里是没问题,不过钥匙咧?”瞧他坐得多舒适,显然忘了他们俩现在像犯人一样铐在一起。
“什么钥匙?”他一脸疑惑。
她挑挑眉,指了指两人铐在一起的手。
“啊!对哦,你不讲我都忘了!”他惊呼道。
才怪!伍白梅认定他在装傻,她不信他手这么不自然地举着,还能够忘记这回事——因为她站着,而他坐着,一只手自然得抬起。
徐安扬又皱眉,状似十分困扰地思考着。
“这房间的柜子没几个,没那么难找了吧?”
“我想想,我把它放在哪了?”徐安扬边说边起身走动,然后他一脸想起什么似的,走到音响旁,从底座摸出了一把钥匙。“哪,就这把。”
总算能够重获自由了!伍白梅欣慰地想。
不过显然她高兴太早,徐安扬拿着钥匙在手铐的锁上弄了半天,手铐仍旧没半点打开的迹象。
“怪了。”他一边努力开锁,一边疑惑道。
“怎么了?”她凑近一探究竟。
徐安扬抬起两人的手看了看,宣布道:“这锁好像坏了。”
伍白梅瞪大眼。
哪有这么巧的事?!
她一把抢过钥匙,不信邪地插进手铐上的钥匙孔,发现钥匙虽然插得进去,却转不动。
“没办法了,”徐安扬耸耸肩,又坐进沙发,“放弃吧。”他的神情和语气一派的轻松闲适。
“放弃?!”伍白梅声调高了几阶,“难道我们得一直这样铐在一起?”
“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介意。”欠扁的梨涡再次晃出来Say hello。
“但是我介意!这样我要怎么……”要怎么上厕所?怎么洗澡?岂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开玩笑的。”瞧她紧张的样子,他其实觉得有些遗憾。“天亮后找锁匠帮我们打开不就得了。”
也是,伍白梅稍微冷静下来。
但,这不就表示今晚她得跟他当连体婴?
“不能等一下就去找锁匠吗?宴会结束后。”
“我也想啊,可是宴会结束后,我们再开车到山下,锁店早就关门了。”他一脸爱莫能助。
“那请锁匠上山来?”大不了费用她出。
“我没电话。”此路不通。“而且锁匠一来,我的行踪就得曝光,你忍心让我接下来一年做牛做马却不领薪水吗?”
伍白梅也没辙了,只得无力地跟他一起坐在沙发上。
“嘿!别这么愁眉苦脸嘛!”徐安扬弯下身,不知打哪变出两罐啤酒,而且还是冰的。
“星光下,有音乐作伴,再来罐啤酒,很不错吧!”他显然很开心。
伍白梅狐疑地接过啤酒,“打哪来的?”
“冰箱啊!”他指了指沙发旁的方型柜,原来是个小冰箱。
徐安扬已经迫不及待地拉开拉环,大口大口地牛饮掉半罐,“过瘾!”
“你说这里你多久没来了?”她突然问。
“半年有吧。”他耸肩。
“哦?半年前来的,冰箱里竟然会有三天前才出厂的啤酒,真是太神奇了。”她揪到小辫子似地睨着他。
徐安扬被口里的啤酒呛住。
“咳……那是……”他咳了半晌,才道:“你不知道,这是尖端科技的结晶,我这辈子最得意的发明,你不要看这冰箱很普通,其实它跟哆啦A梦的百宝袋一样……你有看过哆啦A梦吧?只不过它比百宝袋功能少了一些些,它只能变出新鲜的啤酒,真的。”未了他还不忘一脸正经八百地向她保证。
“鬼扯。”真是够了,但伍白梅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决定不再探究啤酒出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反正她正好渴了。
“如果我们要在这里待到天亮,那晚餐怎么办?”她随口问。
“哈!你问得好,我之前替这冰箱做了点升级,现在它不只能变出啤酒,还能变出三明治和鹅肝酱,你想要的话还有红酒和香槟,不错吧?”他说着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盘盛好的三明治与鹅肝酱。
伍白梅看着分明是从庆功宴自助式晚餐吧A过来的盘子和食物,今天的菜色都是她一路从厨房监督到上桌的,她可是再清楚不过,鲔鱼三明治夹了苜蓿芽、番茄、鸡蛋沙拉和鲔鱼酱,面包用的不是一般吐司,而是全麦黑面包,不管是配料和模样,和楼下宴客桌上的简直像是失散的双胞胎兄弟。
不只能变出啤酒,还能变出三明治?
再掰嘛!
不过,他这么大费周章的,伍白梅还是忍不住觉得好笑。
她真不知他什么时候偷偷把这些东西拿上来,不过依他的个性,背着大家做这些奇奇怪怪的事也没什么好值得惊讶的。
“有布丁吗?”今天宴会的甜点是布丁,知名的甜品师傅亲自到府制作,她下午吃了一个,好吃极了!
徐安扬露出一个更得意的表情,从冰箱里拿出一杯布丁。
“还要什么?尽管说!”他一副鼻尖要翘到天上去的模样。
瞧他得意的!她猜想他不会把宴会里的东西每一样都拿一点上来吧?
她转念一想,他会老早就把这些东西准备上来,就代表他一开始就有躲到这里的打算,而从今天在顶楼找到他后,他就非要黏着她不可,也是从那时开始她跟他就形影不离。
所以,在他的计画里,本来就包括要她一起参与,包括要带她到这个秘密基地吗?
她总是嗤笑自己当年的肤浅,也告诫自己绝不能再对他有任何感情,因为她不想再为了男人的相貌而心动,那样的爱不会有好下场,她的上一段感情就是最好的教训,她前男友也是一副清秀斯文的模样,是她最无法抗拒的类型,交往后才发现两人的思想和价值观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何况,她也不允许自己爱上雇主。
这些都是她单方面的想法,徐安扬又是怎么看她的呢?
他总爱黏着她,带她到他的秘密基地,这是不是代表他对她有一点爱情的想望?
伍白梅心里另一个声音立刻驳斥这样的臆测。
这男人花名在外,遇到女人就变成披着羊皮的狼,黏着她算什么?秘密基地也许只是他随口胡诌,他有没有带别的女人来过这里,她又如何得知?
她把剩下的啤酒一仰而尽。
可是男女之间亲密的关系,何必拘限爱情?
也许他和她可以当朋友。
又也许,不一定要谈感情,这世间多少上床不说爱的男男女女?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那天夜里,他是如何地勾引和挑逗她,而她又是如何地甘心成为他的俘虏……
那些感觉鲜明得像发生在昨日,想着想着,她竟然觉得身体有点发热了。
喝啤酒不会让人乱性吧?她几乎是大惊失色地想,又或者她根本是个欲求不满的女人?
好吧,有欲望又如何?她绝非八股到认为女人不应该有欲望,这种想法太可笑了,都什么年代了,哪有男人有需要就上街嫖妓,女人还要守贞节碑的道理?女人勇于面对自己的渴望绝不是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