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男人不期然触摸,程林笙不觉一凛!他的手正围绕在她脖颈处,而那是她不为人知的敏感地带,她为此浑身轻颤:到这一把年纪了,不至于没有过经验,何况跟这个男人……好吧,她相信自己会很愉快,所以已做好准备,来就来──
“不行,你身体太冰了,去洗个澡,我去弄一些热的……快点。”
咦咦咦!?
程林笙愣住,只见恋人一把将她拉起,二话不说推入浴室。“好好泡个热水澡,知道没?”碰,浴室门关上。
这……有没有搞错啊!
这一下程林笙哑口,说不出话。浴室刚被人使用过,水气氤氲,她站在那儿,不知该如何,想开门抗议,却又不知要如何抗议起……这、这根本就是温柔的暴力!她想要的、想要的,根本就不是洗澡水的温度啊。
偏偏真正想要的东西又说不出口,程林笙不知要气他抑或气自己,结果还是决定乖乖洗澡,把身体弄暖。慕羿驰房内的浴室很大,她洗着,注意到放在莲蓬头架子边的沐浴精。
有一罐她嗅出是慕羿驰的,森林香氛。而另一罐,粉红色的包装,甜粉粉的玫瑰香气,很显然不属于男性使用。她拿起来,心头一酸,该不会……这是之前慕羿驰某任女友所用过的东西吧?
可很快地,她这样的想法马上被自己否定。
因为,那一罐女用沐浴精,是全新的。
不只如此,还有洗发精、护发乳,梳妆台上更多了新的牙刷、女用洗面乳,甚至各式各样符合她年纪的保养品──擦脸的,身体的,脚的……甚至还有擦胸部的!天,这男人实在太天才!
程林笙出了浴室,一个澡洗得她身暖心也暖。慕羿驰见她出来,眉梢一跳,她身上穿着他购来的睡衣,因为怕唐突,所以选了件安全的,棉质布料,长度及踝。然这样的她仍旧可爱得令他心折。慕羿驰向她招手。“过来喝汤吧。”
趁她洗澡的时间,慕羿驰特意弄了培根玉米浓汤,奶油的香气混着培根,薰得程林笙口水直流。他们坐在床沿喝,慕羿驰嗅闻到她身上气味,很是意外。“你没用我买的沐浴精?”
“我看它们没开封,不好意思用。”假的。实际上是她想用这男人的,这样,即使今晚他们没拥抱,至少,她可以偷偷带走属于他身上的味道……
慕羿驰听了,却笑了。“那本来就是买给你用的,客气什么?”
“包含梳妆台上的美胸霜也是?”程林笙睇他一眼。
唔。“那是专柜小姐推荐的,她说每个女人至少都要有一瓶……”
“噗!”程林笙受不了。这个男人,搞半天还去问专柜小姐那种问题啊。“我还以为……你嫌小。”她俯下头,后面的字句咬得小声,很不好意思。
慕羿驰见她赧透了脸,一开始没明白她话中意思,直到懂了,他眸色一深。“怎会?我觉得刚好。”
这一下程林笙脸更红,慕羿驰望着她的目光莫名令她想闪躲。分明就在期待着的,可此刻一旦感知到事情真的要发生,她又害怕了。“我、我喝够了……”
“你嘴角沾到了。”慕羿驰这么说,唇瓣贴上,以舌沾取,然后──“这里也沾到了……”这一次,他吻上她白皙脖颈。
程林笙心跳加速,不只脸红,身体也发红。刚刚洗的澡、喝的汤在她体内发酵,毛细孔扩张着,翕合间倾吐着阵阵热气。而这男人……却更加深她体内的温度燃烧,毫不客气。
她想阻止已来不及,那个男人侵入的速度太快,确定她身体暖了、吃饱喝足了便立马进攻。她浑身轻颤,不知是因兴奋还是什么,只记得自己情不自禁吐出一句:“不要……”
然后,本来在她身上恣意动作的男人,却在下一秒歇手了。
此刻她衣着凌乱,睡衣全被撩起,身体近乎裸露;慕羿驰亦好不到哪去。他们就这样对望着,程林笙是莫名,慕羿驰则是挣扎,碧绿的眸沉淀成了墨绿,接着吐一口气,露出苦笑。“我很想装作没听见,不过……似乎没办法。”
他起身,像是用尽了全身气力,才将自己从眼前那一片过分美好的旖旎中拔出。
这一下程林笙再度傻了眼。装作没听见?没听见什么?她刚说了……不要?
那只是她不经意出口的一句,不知所措的抵抗而已啊。
想起上一次似乎也是这样,程林笙好气又好笑,真的服了他。“如果你现在停手,我马上回家。”
咦!
说出这一句话已是程林笙的底线,她身体几无遮掩,挣扎着该不该将睡衣拉下……“我很冷,但不想再洗一次澡。还有,我刚刚说的不是不要,而是……”
“不要停?”慕羿驰接了话,明白她并非拒绝,很快便又恢复到了战斗位置。他笑得迷人,迫不及待再一次展开攻势,而这一次,他的确没停……
程林笙也不敢再喊不要。
太久没有这样的行为,她还不是太习惯。过程中,慕羿驰像是明白着,动作放得很柔。程林笙看见他紧拧着眉宇,像在忍耐着不令她感到不快的模样,胸口胀得满满,那是比被身体上的占有还要更亲密、更温暖的一种感觉。那样的余韵一直到情事结束后,仍未散去。
事后,她亲匿靠在恋人臂弯上,身体累得要命,可有些事还是得问:“你最近……工作会不会太忙了些?”
“会吗?”慕羿驰似乎没自觉,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忙碌。“最近在计画开和风餐厅的分店,还有研讨走平价风格的义式餐厅,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等告一段落,应该就会比较空闲了。”他亲吻她额际。“抱歉,这一阵子冷落你了。”
真的吗?程林笙不信,可恋人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忍耐。毕竟她也有自己的事业,明白那种在工作上得到肯定的成就感,所以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
“如果你明天陪我,我就不生气。”明天是星期六,所以,她这个要求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她话说得任性,但其实她并不是生气,只是很在意,想知道恋人心里最重要的究竟是什么──是工作?还是她?过去交往的男人要见她一面,还得看她有没有空,可遇上慕羿驰,她既有的恋爱模式统统被颠覆,只能完全按照这个男人的规矩走……
可奇异地,她却没有任何违和感。
“还有一件事……”可她困了,轻轻打了一个呵欠。
慕羿驰见状,勾唇,大掌柔柔合上她眼。“有什么事等醒来再说吧。反正,明天一整天我都是你的。”
真的吗?程林笙心中甜蜜涌出,安然闭眼,沉入了睡乡。寤寐之际,想着这男人明天一整天都是她的,多么奢侈!
好,既然这样,他前次的改约,前前次的不见,还有前前前次的有的没的,统统都可以一笔勾销啦!只要明天他肯挪出一整天陪伴自己,倾听她最近也许被人跟踪的烦恼……
然一睁开眼──
看见的却是慕羿驰已穿戴整齐,一副准备出门洽公的装扮。
见程林笙醒了,眨着惺忪的眼望着他,像是错愕,也像是不解。慕羿驰走过来,在她额上亲吻。“对不起,公司临时有事,我看上的店面上地的老板刚回国,临时约我们谈事情……我很快就会回来,嗯?”
这……程林笙睁大了眼,睡意一下子消褪不见。也许她该发顿脾气,骂他爽约不守信?可她统统没有,只是愣在那里一会,然后吐出一句:“那……路上小心,早点回来。”就这样。
听见恋人这一句话,慕羿驰亮了眸,为她的体谅。“谢谢你,林笙。”
他这个道谢太真心,更教程林笙说不出话来。“桌上有早餐,等下记得要吃。虽然你的腰不盈一握很迷人,可我总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折断它。”他微笑,大掌抚乱她的头发。“我走了。”
“嗯,慢走。”等慕羿驰走了,咚一声,程林笙整个人像根火柴棒似的往右倾倒,全身在这一刻失却力气,动也不想动……她呆望窗外的一片明亮,内心却反觉阴暗,莫名的有一股欲泪的冲动。
可她硬是抹去,安慰自己:慕羿驰对你够好了,他浑身上下都是优点,就忍耐这一千零一个缺点也不行?程林笙,你不是十九岁,这样任性多难看!他有工作,你该体谅……
自我心理建设一番,程林笙起身,梳洗过后享用慕羿驰为她所准备的早点。可望着餐桌另一端,她顿时感觉空寂。这么大的房子,她不懂慕羿驰这些年来,到底是怎么一个人生活在此而不发疯的。
这下她才想起自己昨天太累,有事忘了讲……
唉,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许是错觉,也许是小道记者。如果是后者,过一阵子应该就会自行消失,用不着杞人忧天,想太多了。
这样告诉自己,程林笙再次将内心底的不安关回匣中,然后,又变回了过去一个人,凡事独力面对、自行解决的坚强模式。
在这孤独一人的清晨中。
第九章
本以为是错觉,可程林笙身边所有的异状仍旧存在,甚且有逐渐加剧的情形。
一开始是夜半的无声电话,时间差不多都在十点左右,程林笙接听。“喂?”对方没回应,却也没有挂断的意思,她很不耐烦地:“喂?你找哪一位?”
一样还是无声无息,但程林笙知道对方还在线上。她白眼一翻,大概是真的太无聊又心情不好,她随口道:“喂,你再不说话,我就要唱歌喽。”
见那人当真狠了心不开口就是不开口,程林笙也不客气,直接唱了起来:“把你的快乐建在我的痛苦上──当我在哭的时候你坐在那边笑。你这个没有心的王八蛋,你会有一天后悔,你会有一天后悔……”她唱的是陶喆的“王八蛋”。
妙的是她真的唱,对方也真的在听。直到一曲唱毕,程林笙觉得无聊,索性自个儿挂了电话。
然后,接下来的每一天,只要一到晚上十点,她接到的电话泰半都是无声的。
而且不只如此,她甚至感觉自己回家的路上,总被人跟踪着。可每每一转身,却又看不到人,只能认为是自己多心,偏偏那样的怀疑就是挥之不去……
而其中最可怕的,还是放在她家信箱内、剪碎了的报章杂志,上头则是她先前与慕羿驰两人亲匿拥吻的照片。
于是任程林笙神经再大条也觉察到了不对劲,唯一不幸中的大幸是,那人到现在尚未对她做出任何实质伤害。现在的警察都要等到犯人具体犯罪了才知事情的严重性,现阶段不痛不痒的,他们才懒得理你。
也之所以,好不容易捱到下班,程林笙却不敢回家,只得躲在编辑部内一个人生闷气。
“……你怎么还没走?”
有如天籁的嗓音在这一刻响起,程林笙兴奋地一转身。“禹铭,你来得正好,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啥?”刚刚加班结束正要回家,却瞄到《Taste!!》编辑部内灯光未熄,于是好奇一探头,却发现程林笙正独自一人演出多面相的安禹铭──呼,好长──推门而入,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很有洗耳恭听的架势。
瞅着他,程林笙吐口气。“……你今天陪我回家,好不好?”
安禹铭瞪眼。
瞪大了再瞪大,然后下一秒“噗”地一声,很不给面子地大笑出来。“哈哈哈!程林笙,你小学生啊?要我陪你回家?不怕你老公生气,嗯?”
说到这儿,程林笙才真正无力。“拜托,也不想那人事业多大,哪有空顾虑这种小事。”而且她也不打算拿这件事烦他了,她可以自行解决的。
应该。
见程林笙一派小女孩赌气的模样,安禹铭更觉好笑:想不到在他有生之年竟有幸目睹到她这样,看在这点的份上,这个忙,似乎也不是太难帮。
“要我陪你也行啊,只是理由咧?可别说是因为寂寞啊。”
“白痴。”程林笙一脸好笑,却也不否认……其实有一点。哎,过去一个人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此刻内心里有人,在独处的时候想到,反而更显孤寂,更何况是需要帮助的这时候。
于是叹了口气,她将自己被人跟踪的猜想,一一向安禹铭倾诉。
安禹铭本打算若听到哪个天方夜谭的理由,肯定要毫不客气嘲笑一番。然一听好友提及跟踪狂和这一阵子的种种异常,他马上敛色,当下明白了这件事非同小可。
“你不报警?”他第一句话问的便是这个。
“我报了。”程林笙翻了个白眼。说到这儿,才真是有气。“结果警察问我,那个人做了什么有害的行为没有?什么?只有无声电话?跟踪?有没看到人?小姐,你这样我们不好处理……”
所以案子是报了,但警察会不会特意处理那又是另一回事。活到这一把岁数,程林笙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些年来缴的税,竟是养了这些无三小路用的人民保母。
安禹铭听了也傻眼,可却不意外。他叹了口气。“看来只能自求多福了。”
“是啊。”程林笙苦笑。
于是走在回家路上,安禹铭刻意揽过她的肩,装作一派亲匿,敏锐的眼则是绕着四周,细细梭巡是否有任何可疑人影。
她住的公寓离捷运站约莫有二十分钟的步行距离,安禹铭一边陪她走,一边碎碎念:“这种重要的时候,你那个大老板是死到哪去了?”
“他很忙。”三个字,道尽了一切。程林笙有些悲伤、自暴自弃,想起江美琪的一首歌──我的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一个人过一天,像过一年……
自大学认识到现在,安禹铭第一次见她这个样子,完全不若往日潇洒。明白自己这个好友是真的栽在了爱情上,他叹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可毕竟嘴贱惯了,一时很难温柔。“好了,别露出那种要死不活的鬼样子,我看了不舒服。”
程林笙白他一眼,可不否认,本来低落的心情在好友的“贱”言下,的确好转许多。
安禹铭将她送到公寓楼下。“要不要陪你进去?”
“应该不用了,谢谢。”
唔。“你这么客气,害我好不习惯……有什么事记得要打电话来,知道没?”安禹铭搔搔头。“还有,这件事最好还是告诉你的男人,瞒着他,我觉得不是很妥当。”
程林笙一笑,明白这个朋友是真的关心她:可对后面的建议,她决定还是静观其变:那人最近忙得比前一阵子还可怕,所以有一部分也是没机会说。可直到进入公寓大门,再爬至所居楼层,在看见自己似被人恶作剧般破坏的大门时不觉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