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你跟在爷儿身边那么久,不知道爷儿两手都能雕能画?”丹禾微讶。
她从小在尹府长大,自然知道尹子莲双手都能作画,只是后来他中了毒,作画数量少了,尽管近几年以画为生,但数量终究不多,也许正因为如此,才没能让红袖知道他双手都能画。
“……我不知道。”她傻愣愣地摇头。
如此听来,爷儿说他不能作画,不等于是骗她的?!还逼她瞧那两人在床上做尽羞死人的动作……
“那就别告诉他是我说的。”丹禾赶紧打住话题,就怕哪天尹子莲找她算账。
她在十二岁以前,身份是尹府千金,和尹家三兄弟如兄妹一样长大,当然知道尹子莲有哪些绝活,可是红袖不知道,就代表他刻意隐瞒,依他那恶劣性子,必定是以此而诱迫红袖做什么吧。
要是扰了他的兴味,她可能会吃不完兜着走,所以,她还是假装今晚没遇见红袖,赶紧离开好了。
“丹禾。”红袖突喊。
“嗯?”她缓缓回身。
“在你眼里,三爷是你的谁?”
丹禾好笑地瞅着她。“傻问题,三爷当然是我的主子,是我的相公,我是他的奴,也是他的妻。”话落,先行离去。
红袖垂睫,突然明白,她对爷儿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了。
不过,在她表白之前,她要先问他,为何骗她?
想着,正要跑回捞月阁,却又突地想起——“不行,爷儿的热茶不能断,得赶紧再泡一壶!”于是,她又冲进厨房里。
* * *
端着热茶回捞月阁却找不到人,红袖又转往东院厢房,可一进房就呆住,把想好的质问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袖儿,过来。”
她扁起嘴。“爷儿,……可不可以绕过我?”
“傻袖儿,说这什么话?好像我放肆地要过火,逼你求饶似的,可我什么都还没做,是不?”
听见这样露骨的话,红袖垂下红通通地粉颜,又气又恼。
“爷儿,你真的喜欢我吗?”她真的很怀疑。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还不足以让你察觉我的爱意?”
“你脱光了衣服,要我察觉什么啊?!”她气得直跺脚。“你要是真喜欢我,为什么老是要逗我?”
捞月阁最偏东边的楼台,属于尹子莲偶尔到醉月楼时休憩之地。如今,他正泡在温热的浴桶里,等候着他未来的妻子、现任的丫鬟好生伺候他沐浴。
“我在替你做特训。”
“什么特训?”红袖傻眼。不过是到外头逛过一圈,一回来迎接她的,竟是如此活色生香的俊男入浴图,教她不知道要把眼睛搁到哪去。
“让你习惯男人的裸体。”
春宫图,一、两张画着衣是无妨,但要是每幅都着衣就要遭人唾弃了。不过,他要让她习惯的,是他的裸体,可不是他以外的男人。
“……”她可不可以不要习惯?
尹子莲略回头看她。“要是你对人像画有兴趣,就必须抓住躯体骨骼和线条,要不然很难再进步。”
他说得很有道理,她也非常认同,可是——“那个男的体型和爷儿差很多。”
“喔,差在哪里?”
“他的肩膀很宽。”她把热茶搁在桌上,用两只手比出肩宽。
“喔?”
“他的胸膛很厚。”
尹子莲缓缓垂眼看着自己。
“他的腰也很扎实,臀部嘛……”她努力回想。
“……你看得挺仔细的。”他冷哼。
“那也没办法,没看仔细,要怎么作画?”她说着说着便皱起眉。“他和爷差很多,整个人黑黑壮壮的,像只黑熊,我看得很辛苦。”
“我呢?”
“爷儿玉树临风,俊俏无俦,宛如天神下凡。”她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听的人倒是有点受宠若惊。
“……在你眼里,我长得这般好?”
“嗯。”她用力点头。
在他面前,她从不说谎,是个实心眼,想什么便说什么的直肠子。
尹子莲心情立时转好,低笑道:“那么,可否劳烦你替我擦背?”
红袖闻言眯起眼,想起要质问他的事。“爷儿,你明明双手都能作画,为什么还要骗我画?”
“……谁说的?”
“丹禾说的。”
“啧,多嘴的妹子。”他啧了声。“你向来画的都是景物画,要你画春宫图,是要训练你画人像画。”
“就这么简单?”
尹子莲扬起浓眉,毫无愧色。“不然呢?”
“爷儿是故意要逗我,想看我不知所措吧!”
“喔?”他有些意外。不过是跑出去一趟,这丫头就突然开窍了?还是丹禾跟她说了什么?
“我甚至想,你要韦爷设下陷阱,是不是要逼得我没有后路,求你让我留下?说穿了,是你不敢问我?”
他微扬起眉,错愕不已。
“如果不是爷儿不敢问,又为何爷儿早喜欢我却从不说,反倒是等到我十年契快到了,才用这种法子逼我?”
尹子莲想了下,低低笑开。“你说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也许他说的对,是他不敢,而非狂傲得不愿先低头。
是他怕,怕她眼里没有他,怕她的依赖不过是种习惯,无关情爱。
她执着于莫逆之交,然而那不过是她孩提时代的执念,根本不是情爱,或许只是因为她把对死去的娘亲的关爱投射在他身上罢了,以为她要是当他的莫逆之交,他便会为她活着。
“爷儿非常喜欢我。”这回红袖很肯定地道。“爷儿喜欢我,喜欢到不敢问我是否一样喜欢你。”
第7章(2)
面对她低软的直言,尹子莲不觉被侵犯,甚至是欣喜的。
他一直在等她发现,终于……她发现了。
“那么你呢?”
“我不知道我的喜欢是不是和爷儿一样,可是我想让爷儿牵挂,我不喜欢爷儿好像随时转身都可以离去,好像这天底下没有任何人事物可以留下你。”她走进浴桶,双手撑在桶缘,正色道:“我很喜欢爷儿,因为有你,我才能活。”
尹子莲深邃的瞳眸眨也不眨地瞅着她。“是吗?看来,我得要多加把劲,让你陪我活得更久。”
“嗯。”她用力点点头。
他朝她招招手,她不疑有他的靠近,便见他的手抚上她的脸,轻柔且万般疼宠地细抚她的眼鼻唇。
红袖羞涩地垂下眼,却瞥见水面下的躯体,吓得又捂上双眼想要退开,却被他扣得极紧。
“如果你真不想画人画像,往后我就不逼你了。”
他不喜欢她将其他男人看得太仔细,更不要她拿其他男人和他做比较。
“嗄?”她心头一团乱,不懂他为何突出此言,更无法理解为什么他的双手可以拉开她捂眼的手。“爷儿,你的手……不是受伤了?”
“是啊,看起来像是好了。”
“……你骗我?”
“别难过,你早晚会习惯的。”他笑得很得意。
“我干么要习惯?我……”红袖本来要甩开他的钳制,却突地发现他的掌心一点也不暖,愣了下,缓缓垂放双手,轻触他的胸膛,再探向水温,接着急骂,“水都凉了,你还泡在水里?!”
他四两拔千斤的把错推到她身上。“谁要你去那么久?我本来是要找你一道共浴的。”
“我?”又是她的错?她气得跳脚。“放开我啦!我要拿纱巾。”
尹子莲这才松开手,红袖赶紧到花架上连抽三条大纱巾。
回头她便往他肩上一披。“快起来,别再泡了。”
“……我要是站起来,你可不准跑。”
“我哪儿都不去!快上来!”她急吼。
她的性情本就急躁,从小喜欢跟爹爹上山下海,玩得像个野孩子。入尹府之前,爹爹对她三令五申,她才逼自己收敛,最后则是被他潜移默化,强迫自己必须要端庄娴淑别丢他的脸,可实际上,她的本性依旧镂在骨子里,只要一急,所有的礼教便瞬间抛诸脑后。
尹子莲缓缓站起身,跨出浴桶之外,没有虎背熊腰,更不见虬结肌理,然而他身长迥拔,骨肉匀称,宽肩窄腰,翘臀长腿,赤裸的躯体如白玉般纤美。
红袖一时看傻眼,忘了捂眼,也抽不回目光。
不太一样了呀……毕竟过了十年,他好似多长了一些肉,身子骨看起来也比以往硬实许多,不再透着惨青色。
突地,她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擒住,打横抱起,在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前,便已经被搁置在床,而逆光中的他,被阴影勾勒得俊魅不似人间物,一双勾魂眼仿佛能定住她的魂魄。
“我被你看光了,难道你不觉得自己也应该要同等回报?”
“……”红袖说不出话,感觉他赤裸的身子紧贴在自个儿身上,那是股异样的重量,教她羞涩不语。
“你得要为我负责的,还记得吧?”他轻解她的环扣,动作缓慢,好似将此举当成一种乐趣,像是在拆一份大礼,压根不躁进。
“爷儿,你要做什么?”她急忙抓住他的手。
“你说呢?”看着她羞红的粉颜,他笑得坏心眼。
“可,可这事不是要等到成亲之后……”
先前经过他的特训,她当然知道两人躺在床上要做什么,她不惊不惧,只是分外羞怯。
“你何时见我遵守礼教了?”他一哼,拉开她的手,继续解环扣。
红袖没辙地闭上眼。“爷儿是以为占有我清白往后我便哪儿都不能去了?”
尹子莲一顿,没料到她一旦开窍,竟是百理皆通。“聪明的袖儿,你何时这么懂我了?”
“突然懂了。”先前她像是站在幕帘之后,对于情爱懵懂,但如今揭开幕帘,真切地感受他的好,呼应着她的心,教她茅塞顿开。
“很好。”他笑睇着她,却见她探出手,轻抚他的胸膛,不禁微眯起眼,呼吸也加深。
“爷儿的身体比当年看见的还要美。”红袖浑然不觉自己的动作有多挑逗,只是实话实说的轻触着他不过份厚实但也不会太单薄的胸膛。
这样的骨肉匀称,才是她认为最美的。
“喔?”他褪去她的袄子,轻柔拉开深衣上的系结,便见她粉色的抹胸,几乎遮掩不了诱人的春光。
每年要替她裁新衣,她总是不肯,几套衣衫她可以穿上好几年,总等着穿不下再换新衫,可她的打扮总是得礼大方,不露半点春风诱人目光,然而她形于外的丰采依旧强烈地吸引人,她却从不自知。
如今轻解她的衣衫,他才发现衣衫底的躯体竟是如此销魂。
她的肤白细腻如丝,酥胸在粉色抹胸底下呼之欲出,不盈一握的柳腰底下是圆润的臀,姣美的长腿,如画般可人。
“突然,很想画爷儿的身躯。”
“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建议,可惜时间不对。”他动情的俯身,吻上她的唇。“改天,你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他哑声呢喃,唇舌纠缠着她的,放肆勾吮,舔过她口中每个角落,汲取她的甜美,直到她呼吸渐乱,他又往下亲吻她细致的锁骨,咬开抹胸的系绳,吻上她粉嫩的蓓蕾。
红袖不禁惊呼,水墨大眼泛着淡淡雾气,一阵难喻的酥麻随着他的舔噬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教她不断轻喘,忍不住在他身下蠕动,像在催促着什么。
然而他的吻却不断往下,直到——“等等!”她羞涩大叫,并住双膝。
“怎么着?”尹子莲抬眼,沉嗓粗嗄。
瞧见他慵懒的瞳眸染上氤氲欲念,手指还不断在她腿间轻揉,红袖更是羞红粉颜。
“袖儿?”他粗哑问着,扳开她的腿,吻上她腿间的甜美。
红袖倒抽了口气,羞得捂住自己的脸,模糊不清地问:“爷儿,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子,搞得她整个人恍恍惚惚,好像快要变得不是自己了……
这就是夫妻行房吗?怎么会这么羞人?
“这么做,是为了让你待会不那么难受。”
等到觉得她已为自己准备好,尹子莲才撤出长指,起身置于她的双腿间。
紧密的贴覆与火热的体温,在红袖身上泛起点点麻栗,而那烙铁般地硬实就在她腿间折磨人的摩挲着。
“爷儿……真的行吗?”她羞涩问。
虽说他的身子骨较好了,可她无法确定他是否真能行房。
“……待会你就知道了。”
“要我不要先回府问过大夫较好?”
“……”他闭了闭眼,撇唇笑得自嘲。“非得这么慎重?”
“总是要慎重点较妥当。”
看她一脸认真,男性雄风被质疑的尹子莲直接抿起唇,蓦地进入她体内。
红袖登时瞪大眼,从深处被撕裂开得灼热感教她不由自主地握紧拳。
“疼吗?”
她憋气,没有办法回答,只感觉到他在自己体内,热腻地贴覆着她,他凶悍的生命力正强而有力地深凿着。
“慢、慢一点……”她不知道该如何阻遏身体里不断堆叠的酥栗,只好央求他别太折磨她。
尹子莲抬起她的腿,埋入深处后,静静不动。
炽烫的吊扬紧密深嵌,待痛楚渐褪,取而代之的是莫名渴求,强烈的需索教红袖开始浮躁,不自觉地迎送着自个儿的腰。
尹子莲却扣住她的腰肢,不让她轻举妄动。
“爷儿,结束了?”她不明所以,汗水浸湿她披散的发。
“不。”
“那……”
“你不是要我慢一点?”
“……快一点!”都什么时候了,还非得这样逗她?!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笑得狡黠,随即加快律动,野烈地直入最柔嫩的顶点,享受被她潮湿的紧密包围。
“等等……”
抗议迅速被他封口,柔软的身子被蛮烈地注入属于男人的气味,直到他餍足。
第8章(1)
一觉醒来,红袖觉得自己像是被拆开之后再重组,全身酸痛得像被雷打到,这滋味比当年刚开始学武时还要教她刻骨铭心。
闭了闭眼,看向床边,那人早已不在身旁,轻触他所睡的位置,也不见半点温度,再看向外头,惊见阳光亮得好似已经近晌午,红袖吓得赶紧起身着衣,随手将发扎成髻便往外跑。
见着捞月阁里的下人,她急问:“大爷人在哪?”
“大爷在客房作画。”
“谢谢。”她随即赶往隔壁院落的客房,一推开门,便听见一声低喃——
“把门关上。”
“是。”
红袖顺手把门关上,踏进了客房里,往右手边一看,赫然发现一名女子就在床上,袒胸露乳,几乎衣不蔽体。
“爷儿,你在做什么?!”她尖叫。
“作画。”尹子莲慢条斯理地回答,左手运笔飞快,眸色犀利如刃,完全不着情欲,将女子视为景物而非尤物。
“你!”她气恼地挡在那女子面前。
“……袖儿?”
“别画了。”她张开双臂,不准他看自个儿以外的女子,更何况是接近赤裸的女子。“你根本不需要实物也能作画,为什么非得要她穿成这样?就算要画,也是画我才对,怎会是画她?”只穿着抹胸亵裤,成什么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