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用金针暂时把连环的毒素压下,减缓他的血流速度。”她打开自己的药箱,拿出一套金针,一面手脚利落的在单憬陌身上下针,一面赶人,“你们几位大夫都出去,我这针法不外传,君天宁你跟一名手下留下来帮我的忙,一会儿我施针时,你们把睿王压制住。”
几位大夫面面相觑,互看一眼后,视线全落在君天宁身上。
君天宁摆了摆手,“你们都先出去吧。”
看着她利落的下针手法,他诧异的瞪大眼,难以置信的低呼,“梅氏针法?!”
当年他领着梅神医暗中前往睿王府邸为单憬陌解毒时,曾经看过梅神医使用梅氏针法,既然馡馡会梅氏针法,那艾修杰一定就是梅神医的传人!
“你见过?”
“当年你不是指引我前去找梅神医吗,后来我有幸见过一次梅神医下针。”他欣喜万分的看着她下针,“我万万没有想到你是梅神医的关门弟子!”
他真的没有想到暗中调查多时却苦寻不着的梅神医传人,现在竟然就在眼前,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师父并未正式收我为徒,关门弟子是我哥,他学了师父所有绝学。我只能暂时压制连环,这毒只有我哥会解,你马上派人到药园谷去。”
她将最后一根金针落下,接着把挂在胸前、贴身藏在衣襟里的玉佩递给他,“把这玉佩交给刘管事,让他把我哥放在密室的那包东西拿过来,快去,我只能暂时压制住这毒,四个时辰后要是没有及时解毒,到时神仙难救!”
君天宁接过她手中这块玉佩。眸光瞬间闪过一丝惊诧,这块玉佩不是……
看了她一眼后,他便将玉佩交给海涛,“海涛,听见了吧,速去速回。”
“是。”海涛也诧异的看了玉佩一眼,迅速收进衣襟里。
“出去时,命令海林火速回山庄,把我们在海外寻到的九绝七煞少跟灵龙火日枝带过来,记住,你必须速去速回。”
“您放心,属下绝对不会耽误。”海涛说完,转身离去。
“可以跟我说说睿王身上又是刀伤、又是烫伤是怎么回事吗?”艾芳馡净完手,准备开始为单憬陌处理伤口,但是看到他身上惨不忍睹的伤痕时,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是太子下的毒手,他安排睿王府中的人暗中下药,迷昏了所有下人跟侍卫,趁着清晨所有人正在好梦之时,派出杀手砍伤睿王,还放火烧毁睿王的宅子,幸好我正要前去找睿王商讨要事,被我碰上,睿王这才逃过一劫,可也受伤严重。”
“真是丧心病狂的家伙,都是兄弟……”她在单憬陌嘴里塞进一颗保命药丸。
“一般百姓家里稍微有两块田产,兄弟之间都有可能争得你死我活,更何况他们身为皇子。”君天宁嘴角扯出一抹带着惆怅的嘲讽笑意。
他嘴边那抹令人心酸的笑痕并未逃过艾芳馡眼底,“瞧你说的,好像你也感同身受。”
他自鼻腔里喷出一记鄙夷的轻哼,“你以为当年我为何会受伤?”
她眨了眨她那双漂亮的水眸,怔了怔,“看来你跟睿王同病相怜啊。”
“有机会再说给你听,先处理睿王的伤势。”
“现在金针已经暂时压制住睿王体内的毒素了,你去让人多煮些开水来,我要帮睿王洗伤口,这些不够。”
她瞄了眼铜盆里的水,交代着。
“好。”
君天宁走出内室,艾芳馡随即将铜盆里的水倒到另外两个装着血水的铜盆里,动用意念将空间里的灵泉水导进铜盆里,又将空间里那几瓶完全用空间内的药材跟灵泉制作的药拿出来放到药箱里。
经过这几年的训练,她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又不被人发现的自空间里取出物品,不过像今天需要拿的量这么大,还是将人支开为好。
她用干净的布巾沾着灵泉水开始为单憬陌擦拭身上的伤口,灵泉水非常神奇,可以马上修复各种伤口,没多久,那些伤口便不再像方才那般流血不止。
虽然她有空间里的药材和灵泉帮忙,可以让睿王很快恢复意识,但睿王那两种不同的伤势和体内随时可能爆发的毒素,简直是在考验她的医术。
直到夕阳西沉,她将最后一根金针抽起,整个人几乎是瘫软在地上。她虚弱的拿了两瓶药交给一旁帮忙打下手的君天宁,喘着气交代,“白色的每天早晚两颗、红色的中午一颗,这几天是关键,尤其是今晚,一定要小心照看睿王,伤口不可以碰到水……还有,给睿王喂水时一定要用我准备的那壶加了药的水喂他。”
其实加了药是她胡诌的,里面装的不过是灵泉水和几片可以养元气的人参片。
君天宁问道:“睿王身上的连环奇毒呢?”
“毒的部分交给我哥来处理,师父临终前曾经交代我哥要帮他把最后一位身中连环奇毒的病人医好,想必那人就是睿王了。”
“我知道,我会交代手下按着你的医嘱执行,其他就等艾大夫过来。”他将药交给一名特地前来照看睿王的心腹,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往偏房,“你先休息,我会派人去接你兄长,等你兄长过来时我再叫你。”
睿王府邸清晨时遭到祝融肆虐这事,因为有人刻意隐瞒,皇帝一直到下朝时才知道这消息,换过朝服后,便放下一切顾忌离宫,与睿王的生母德妃两人匆匆赶到还冒着黑烟的睿王府邸,只见府外排满一地的焦黑尸体,睿王的院子更是烧得什么都不剩。
当德妃听到自己儿子烧到连骨骸都找不到时,眼前顿时一黑,当场晕了过去,皇帝也因受不了这打击,一口心血骤地自口中喷出。
当他知道是有人刻意隐瞒这消息后,顿时怒火冲天,招来几位重臣当面怒斥,还一连摘去几个官员的乌纱帽,将他们打入大牢,悲愤的厉声下令一定要彻查到底,只要查到有人与此事有关,绝不宽待,一律处以极刑,整个京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至于本来在郊外别院,被君天宁抱到偏间休息的艾芳馡,则是睡得昏天暗地,根本不知道外边已出大事了。
待她睡饱准备起身前去探望睿王时,却发现自己竟然是睡在家中的床上,看着上头熟悉的银线织藤花纱幔,她眉毛剧烈的抖了抖,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姐,您醒了啊,太好了!”芍药端着刚熬好的冰糖燕窝进来,看见她一脸困惑的看着上头,兴奋的说着,“来,快点把这碗燕窝喝了,这刚熬好。”
“芍药,这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应该在那一间神秘别院啊!
“是君少庄主抱您回来的。”
“君天宁?”她震惊的下巴都掉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芍药,“你没说错?”
芍药笃定点头,“没错,是君少庄主!”
“哥哥呢?为什么不是哥哥带我回来?”
“奴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君少庄主抱着小姐回来时,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是在抱一件自己最喜欢的珍品,看着小姐时的眸光也温柔得像水似的,君少庄主是喜欢她家小姐的吧……
“不过什么?”
芍药马上摇头,“没有什么……”君少庄主喜欢小姐这事绝对不能跟小姐说,要是小姐知道了,肯定会躲君少庄主躲得远远的,她可不能破坏小姐跟君少庄主的姻缘。尤其是像君少庄主这么好的对象,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她必须更加小心才不会坏了他们两人的好事。
“真的没有什么?”艾芳馡眯起眼睛直盯着一脸看起来就是很有什么的芍药。
“君少庄主他……让我们好好照顾小姐……”小姐那眼神让人头皮发麻啊,她都快躲不过小姐透出的质问了。她突然想起什么,惊呼了声,赶紧自衣襟里拿出那封信,“啊,君少庄主还要奴婢将少爷写的信转交给您。”
本该在神秘别院,醒来却在自己屋里,再加上芍药的欲言又止,艾芳馡知晓应该是出大事了,也顾不得疑惑,连忙拆开信件一探究竟。
哥哥信上写得很隐晦,要她暂时关闭医馆,好好照顾娘亲,他要先去医治师父的最后一位病人,因此要离开京城一阵子。
看到这信,她瞬间明白他是要帮睿王解毒,至于在哪理解毒,她不用知道没关系,只要哥哥没事她就放心多了,至于医馆,先按照他们的吩咐关门避避风头。不过医馆暂时歇业,心草堂可不能如此,还好京城里的人都不知道心草堂跟长春医馆的关系,因此心草堂还是可以继续进行买卖。
“小姐、小姐,大消息,大丑闻啊,京城可热闹了!”半夏从外头进来后发现艾芳馡已经醒了,便急匆匆的走进内室,有些幸灾乐祸的叫着。
“发生什么事情了?”艾芳馡将艾修杰的信件稳妥收好后,放进她放在床边的紫檀木盒子里。
“两件大事。”半夏比了一个二的手势冲到她面前,比手划脚、满脸惊恐的说着,“睿王的府底被烧成一片废墟,里面抬出来的尸体都已经成为焦炭,有的甚至化为灰烬,进去清理的人根本找不到睿王的尸体,皇上大怒,一连好几个大官被严惩下狱、全家流放边城……”她把自己听到的消息全部告知艾芳馡。
艾芳馡沉吟一阵子才开口,“你们两个一会儿交代下去,最近这一阵子府里所有人减少外出,没必要就不要出府了,要是非得出府,也不可以与人讨论此事,免得被人趁机陷害。”皇帝应该是藉这个机会铲除朝堂上一些官员,斩断某些人的人脉吧。
她们应诺,“好的。”
第九章 神医传人就在眼前(2)
她继续问下去,“另一件事情呢?”
半夏用力的拍了下手掌,开心的说着她方才在医馆外头听到的八卦,“小姐,那桑坤德不是也去庙里为桑夫人举办超渡法会吗?”
艾芳馡一边喝着燕窝,一边点头。
“听说他超渡法会进行到一半便受不了了,起来到处溜搭,结果半路遇到大雨,他跑到上山小路旁边的破庙躲雨,里头正好有位姑娘在烤衣服,他见四下无人,那姑娘又有点姿色,就起了色心,把姑娘敲晕后非礼了人家,现在那姑娘的家人找来,闹到官府去了。
“当年太后是在天竺寺向佛祖许愿才怀了现在的皇上,因此对天竺寺非常敬重,每年都会捐赠不少白银,这种事有辱佛门清誉、又是在天竺寺地界里发生,京兆尹也不敢像上一次那样随便放了桑坤德,一没有处理好,京兆尹的乌纱帽就不保了。”
“唷,那现在呢?”
“京兆尹给了桑坤德两条路,一是娶了人家姑娘,二是男的五马分尸、女的浸猪笼。”
“看来这京兆尹还是有意偏袒,否则早就拖到市场口斩了,还会给他选吗?不过有这样的结果,也算是大快人心。”
“不过啊,小姐,桑坤德的供词跟那位姑娘有些出入!”半夏回忆她听到的。
“有什么出入?”
“桑坤德说那姑娘是故意引他去破庙的,他是着了那姑娘的道。”半夏摸着粉腮说着,“因为他一进到那破庙就觉得全身燥热,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清楚了,还说他经历的女人多了,不可能这么饥不择食,而且他一直以为那位姑娘是小姐您。”
“像我?”
“桑坤德的供词是说那姑娘当天跟小姐一样都是穿水色的,也戴帷帽,他才会认错人。”
“那这个意思不就是他本来要非礼的人是小姐!”芍药听完后气呼呼的骂道:“真是不要脸的烂男人,有过一次教训竟然还死性不改,太可恶了!”
“跟我一样穿水色的?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你们知道吗?”听到这话,艾芳馡不免感到好奇。
“好像叫……江伶?”
“江伶?!”她怔了下,她记得昨天在天竺寺看到桑坤德时,他身上穿的衣料跟哥哥穿的是一样的,而江伶也跟她一样穿着水色衣服,所以他们两人真的有可能是认错人,把对方误认为是她跟哥哥……
眼珠子转了圈,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嗤,这桑坤德终日打雁,终于被雁啄瞎了眼,以后有好戏看了。”这江伶可不是个好惹的主。
她记得江伶可是很有手段的,进桑府后,桑坤德后院那些通房很快就全被江伶用肮脏的手段给除掉,直到最后,她也是……
撇开这些前尘往事不谈,她倒是很好奇最后他们这么一对奸夫yin妇会有什么下场。
“好戏?”芍药与半夏一同惊呼。
“等着看吧。”相信那一定会很精彩。
京城郊外,某座山的山坳处有一座十分不起眼的院子,守备却异常森严。君天宁已经在这院子里来回踱步了一整天,却不敢发出一丝不耐的声响,只能频频望着那几扇紧掩的门扇,继续焦急等待。
直到夕阳西下,天边染成昏暗诡谲的颜色,院子里的灯火点燃,那紧掩的其中一扇门这才被打开。
“如何?”君天宁心急如焚的上前问着才刚踏出内间、满脸疲惫的艾修杰,“睿王现在情况如何了?”
艾修杰吁了口浊气,“没问题了,睿王身上的毒可以说是已经全解了,现在就只剩下后续的调养与修复,相信很快他便能重新站起,等他完全能站立行走后,再为他做最后一次施针,将残余的毒排出即可,日后都不用再担心毒发。”
“我现在可以进去看他了吗?”
“可以,不过他现在还很虚弱,可能无法跟你说话。”
君天宁点头,进入已经被收拾干净的屋内,站在床榻边看着脸色苍白、闭着眼睛状似昏迷的单憬陌。
“憬陌、憬陌……”明知道单憬陌无法回应自己,君天宁还是不由自主的轻唤他。
只见他一根手指敲了三下床沿,让君天宁知道他没事。
“太好了,你看,憬陌他动了手指,那是我跟他的暗号!”君天宁压抑不住心底的激动与狂喜,有些语无伦次,“艾大夫,幸亏有你,他身上的毒才能够清除……艾大夫,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表示我内心对你的感激!”
“不用谢我,要不是你出海找到那两味药材,师父临终前又交代我一定要熟记这解毒方法与穴位顺序,我也是束手无策。”
“真没料到你跟馡馡都是梅神医的关门弟子,说真的,你们可真是让我一阵好找。”君天宁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如释重负的吐了口长气,这些年来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轻松过。
“哈哈,我也没有想到睿王竟然就是师父口中那位没能治愈的病人,师父是在睡梦中过世的,他之前还不忘交代,若是哪天他走了,当有人拿着九绝七煞少跟灵龙火日枝来找我们时,一定要为那位病人解毒,那人就是师父最后一个病人。”艾修杰点头,脸上漾着浅笑,“说起来还真是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