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事根本与她没有关系,都是武惠妃私欲太重,老想着要扩充势力,连过继给她的女儿也当成工具来算计,看万安公主为了这自私的女人还来求情,让公孙谨颇不以为然,当下要拒绝,只是口才微张,还没出声,身边的男人已经先开口——
「谨儿,罢了吧,这回别计较了,给陛下一个面子,咱们欠了万安公主,将这人情还给她吧!」他面色沉重。
她瞧了他一眼,自然明了他的意思,这场假婚事最委屈的当算是单纯善良的万安了,他们是对她有所亏欠的,而且当初她被掳弃在鬼窟时,应该也是万安去通风报信,他这才得以赶来救她……想想虽然有点不甘愿,但是身旁男人都这么说了,不卖面子说不过去,
况且,这回她可是坏了他的好事,让他不能照着计划走,基于这点——「好吧,这回我不计较,就放过武惠妃一回,下回她再犯到我,我可不饶!」
一场假婚礼就这么落幕,但谁也不知此时局势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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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男人绷着脸,表情极度不悦。
这女人不守信,说好互不干涉的,她居然不择手段。
女人有自知之明,低着首,坐在床缘,乖乖巧巧的等着受罚。
「说吧,这事怎么解决?」
「随您的意。」她卑下得很。
「身分公开了,要进宫享福吗?」
她低声摇首。「不要。」
「还是要回你爹爹的公孙府邸?」
「这里很好。」她声音更小了。
「公主之尊不适合再住在我这儿了。」他是故意的。
「大家都知道您是我的男人。」
「那又如何?」他口气更不高兴了。
她咬了唇。「大家都知道我是您的女人,既然是您的人,怎能不住一起。」这男人可是大男人一个,由不得她张狂,尤其此刻,一不小心可能真的会被赶出去。
他口气稍缓,「嗯,要成婚吗?」
「现在不成,得等爹爹主婚。」她悄悄瞄了他一眼。脸还是硬邦邦,真爱生气呐!
「那就过一阵子吧。」
「是的。」她童养媳似的点首。
接着就是一阵沉默,低着头的女人耐不住,又偷偷抬起头来要偷看,才抬首就接列男人的瞪眼,吃惊的赶紧垂下眼来,要命,这回他气得不轻。
「谨儿。」
「嗯?」她小心翼翼的应对。
袁姨说过一物克一物,说的一点都没错!枉费她先前还费心要当他克星,结果还是她比较怕他。
「这回没顺利完成我的计划,反而让两人对我起了戒心,这都是你搞的鬼!他臭着睑算帐了。「咱们有过约定的,说好互不阻挠,你这是破坏约定!」
「对不起嘛,人家只是不想你那么快就玩完,这样我一点出手的机会也没了。」她扁着嘴可怜兮兮的说。
「约定就是约定,你坏了跟我之间的规则,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小巧肩头一缩,「怕事」的低下首来:「我下回不敢了。」
他声一冷,「还有下回?」
「没有了。」她赶紧应声,只是怎么听就是有那么一丝的不真切,很难让人信服。
「真的不敢?」再问。
「真不敢了!」一双精灵的瞳眸对上他,冲着他咧开嘴笑:
这话能信吗?冶冬阳哭笑不得,驯妻?唉,还得再加强。
他睨着她。「那你说,该怎么补赏我?」
芙蓉面上染上桃色。「谨儿知道罪该万死,知道……该怎么做的。」
「嗯哼?」精锐的双眼一眯。
就见这任性狡黠的小丫头贝齿咬着下唇,眨着秋水双瞳,小脚一缩的进了榻上,金彩绣帐也跟着拉下。
冶冬阳这才发觉屋子里原来早已暗香弥漫,看来这丫头早已经想好安抚他的方法了。
清俊尔雅的脸庞不禁染上笑意,掀开绣帐,丫头已然春情荡漾,光洁横卧地等着他。
这丫头竟想用这个方法补偿他,摇着首,也好,今晚就让他好好的琢磨琢磨此事……毕竟他的怒气不小呢!
第三章
俗话说饮水思源,好歹人家对她也挺大方的,吃穿用度几照公主供了十六年,她就顺道来看看堂兄吧!不过当然是「顺道」的,主要用意还是为自己铺路。
「皇叔他人可还好?」内殿上,玄宗李隆基问得小心,目光仔细端详眼前的小娃儿,乍看这丫头的容貌遗自鸳纯水居多,但细细再瞧,眉眼神韵顽邪精灵得一看就知是某人的翻版。
「爹爹身体硬朗,无病无痛,谢谢堂兄长年派人送来人参补品上山,爹爹有交代,这趟下山若见着您,代他老人家向您说上一声谢。」
「谢什么,这是应该的,算起来这江山是你爹爹给的,联不过是想向皇叔尽点心力罢了。」他真挚的说。
这话听在公孙谨耳里,心下起了暖意。这堂兄挺知念旧情的。「话也不是这么说,我下山这一年来,瞧见您把国家治理得很好,不仅国内安富,四方胡夷君长更是相继前来朝贡,不得不说您是个好皇帝。」只可惜……
「联这皇帝做得战战兢兢,就怕有负皇叔之托,当初这国家若交由皇叔来治理,当会更加强盛才是。」
她忍不住掩嘴偷笑了。「那可不一定。」爹爹是什么人?让他治国,岂不是要众人水深火热,民不聊生不可?娘就是有先见之明,才锁住爹爹,让他下不了山作恶。「堂兄,您这话当我的面说说就好,可别说给爹爹听,他要真下山来可就惨了。」
一听闻公孙谋可能下山,玄宗脸色也白了几分,「呃……朕明白了,这个……呃……对了,谨儿,你这回下山,真不进宫与联同住?」他尴尬的转开话题。若让公孙谋下山,实在太恐怖了,这天下会变得如何,连他也无法掌握,所以这事还是别提的好。
「不了,我习惯住宫外。」她明确的拒绝。
他瞧向候在殿外,陪她一道进宫的男人。「是因为冶爱卿吗?」
她脸儿微微泛红。「是啊。」没否认。
「皇叔可也已经认了他?」虽然辈分上他们是兄妹关系,但论年纪,他足以当她的父亲了,所以现下以长辈的心态在关心她,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公孙谋得知他未善加照顾他女儿而动怒。
「还没有。」悄悄摸上左手的断指。爹爹这回不发脾气也难……
「那两人住在一起可好?还是搬回皇宫吧。」他立即建议,既然皇叔没点头,这事他得担待了。
「我不想离开那家伙。」她不害臊的说。
玄宗眉一挑,「你认定他了?」
「嗯。」
瞧见她视线投向殿外的身影,这恋人般才有的依赖,足以瞧出这丫头动了真心。
「这冶卿家确实是当代难得一见的丰采人物,谨儿好眼光啊。」她眼底所投射出对冶冬阳的占有欲与依恋,让他背心略渗出汗,好险他及时收回成命阻止万安出嫁,不然可就酿成大祸了。
这丫头为爱,难保不会跟她爹爹当年为占有鸳纯水一样,做出让人料想不到的狠绝事情,这险冒不得,冒不得啊!
「既然不进宫住,那记得常进宫来让朕瞧瞧,联总要看见你安全才能放心。」
「这不用您交代,其实谨儿在宫里也有点事,今后恐怕会经常出入宫廷叨扰了。」谁教那杨贵嫔要住在宫里,她不进宫也不行。
他有些惊讶。「你在宫里有事?」
「是啊,可是件秘密的事。」
秘密?!玄宗暗惊,悄悄地审视她,见她笑咪咪的,看起来就像当年的鸳纯水,是个既无心机又无城府的无害娃儿。
不过是个小娃儿,应该不会跟她爹爹一样,怀着兴风作浪的心进宫吧……「好吧,既然是你女儿家的秘密,朕就不过问了,这整个皇宫就由你去,只要别掀了它就好。」他大方的说,但心底莫名起了不安。
嘿嘿,她就是打着掀了它的主意啊!
闪着慧黠调皮的眼眸,公孙谨扬唇巧笑。「谢谢堂兄了。」
玄宗一怔,瞥向一旁的太监高力士,高力士表情似乎也忧心忡忡,他微敛了眉眼。「晌午了,要不要留下来跟朕一起用膳?」
「不了,那家伙还在等我,我想先走。」她已经起身。
玄宗忍不住揶揄,「女大不中留,这么快一颗心就全在人家身上了。」
她答得毫不心虚,「这应该的,这家伙说我得学着以夫为天,我正在学习。」
「以夫为天?」公孙谋的女儿?他挑了眉。
「堂兄也觉得不可能?」
「呃……那得极为有心才行。」他谨慎的说。
「所以喽,我才要学习,不然那家伙迟早会以不受教的理由抛弃我,那我可就惨了。」她苦下脸来。
「你是说真的?」他讶异极了。
她瞪着眼。「这事能假吗?他说我这妇德若学不会,休想他会娶我。」她气呼呼的说。昨日她坏了他的娶亲大事被「修理」了一个晚上的结果就是,不受教、不守信的女人没资格进冶家大门,如今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不要她。
「他敢?!」这冶冬阳胆子不小,敢对她说出这种话?
「他敢,就是敢我才不敢顽皮,尤其最近我言行得特别小心,否则……」这几天他正在气头上,她最好循规蹈矩,省得真教他扫地出门了。
「否则怎么样?敢打你不成?」
「他打了,昨晚。」打在她的小屁屁上,有点疼,但她不敢叫。
连德贻公主也敢打,造反了!「大胆,朕砍了他的脑袋!」
「不成,是我该打。」她忙说。
「怎么说,你做了什么吗?」他讶异的问。
「嗯,我坏了一些规矩。」她草草带过。
见她不愿多说,玄宗只以为是情人间的打闹,罢了,瞧她护那冶冬阳护得紧,他也别再多问,再多事就显得自己不上道了,「那好吧,这事朕就暂时不跟他算帐。」
「堂兄真好,那谨儿先走了。」发觉自己跟他挺亲的,竟还能对他说这么些话,公孙谨心头不禁闪出一点点的愧疚。要整他……心有点软耶……
离去前眼角不经意瞄了一眼堂兄身旁的太监,这人眼神有点阴,堂兄身边有这么个人物?
留意上心后,她步出殿外,主动揽着久侯的男人,怀着思绪,巧笑倩兮的离宫。
好啦,她也不是真的那么怕被扫地出门,想也知道木头会舍不得她,在外面就给他做做面子,顺便帮她挡挡那些想见她的官员,再说,「以夫为天」啊,怎么玩?她想试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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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还没玩,公孙谨就先被一个不速之客坏了心情。
「你还敢来找我?」磨着牙,公孙谨火气不小的睨着对方。
「我当然敢,娘子。」南宫辅戏谑的说。
「住口,谁是你娘子?!」她大为光火,俏颊上染着火焰。
她还没跟他算总帐,他竟敢先调戏起她来!
他肩一耸,模样嚣张狂捐。「我又没说错,你曾经是我邪无缘分的短命娘子没错啊。」
「哼,全长安都知道你南宫辅日前大婚,可惜新娘子甫成婚就染病,十几天前已经因恶疾身亡,谁是你娘子,少来晦气!」她冷声说。
「那你就是我那可怜死去的娘子魂魄了,我思念至深,前来探望一解相思也不成吗?」他表情虽调笑,实则恼恨得很,原来她是公孙谋的女儿,凭着她的身分,他们可以玩疯了,可惜他知道得太晚,否则怎么也不会轻易放手。
「哼,废话少说,你来找我什么事?」她眯眼瞪视。
他一睑惋惜的摇着首。「真是绝情,这会连一点打情骂俏的时间都不肯给了,好吧,我就直接说出来意。」
「到底什么事?」她不耐烦的催促。
「我想与你合作。」
「合作?」她不禁环胸挑眉。
「由鬼窟崖下救起你时,我在你怀中发现一个包裹仔细的东西。」他狡猾的说。
她倏地眯了眼,由她怀里发现的东西还能是什么!「你看了那血书?」她立即咬牙切齿。
他毫不知羞愧的点头。「看了。」
「你想加入?」她可没忘记早先冶冬阳便曾怀疑刺客可能就是他,这件事她一直放在心上,才让她迟迟没找他一起合作的,接着又发生这小子趁她失忆,居心不良的骗婚事件,让她对他更加忌讳,但可没料到他竟会自己发现了她的秘密,还主动要求加入,这让她得好好想想了。
「我想那冶冬阳自命清高,自以为是天下的救世主,绝对不会希望秘密被掀开,但我就不同了,我与你一样喜欢热闹,爱看热闹,天下越乱越有趣,我愿意帮你,咱们一起把这个天地给翻了。」
他说得公孙谨的眼睛都发光发亮了,好一个把这个天地给翻了!一颗心登时蠢蠢欲动,这家伙果然是最好的合作人才,只可借……
「你还顾忌什么?」见她兴奋的脸庞突然沉下,他急忙问。
她瞄了瞄他,表情为难。
「莫非你担心与我走得近,冶冬阳会不高兴?」他马上猜测。
可不是,而且那男人早就警告她不许与他按触的……
「当然不是。」她张口否认,此刻她可不想让他知道她这么听男人的话,况且此人对她心怀不轨的心机她可是一清二楚。
「既然不是,那——」
「先说说你要怎么帮我。」拗不过自己爱玩的心,她忍不住发问、听听嘛,要不要合作,或是该怎么合作,还是得看她。
南宫辅不觉有异,即刻露出奸邪笑容。「首先,我想先找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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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已深秋,气温偏寒。
衫是夏装,较薄,襦是冬装保暖,公孙谨褪去长衫,改换一袭锦绣襦装,把自己包裹得密密麻麻,头上也仅简单梳着髻,不若身旁其他仕女一般,不畏清寒,头戴花髻,惯束罗裙半露胸,让脖颈彻底暴露出来,连胸部也处于半掩半露的状态。
真性感,她也想这么装扮呢……
可惜,某人不肯!
说是不许自家女人给人瞧去,都什么光景了还这么八股,在长安人人都讲究时尚暴露,别人行,为什么她不行?!她着实感到不平。这男人真霸道!
改天背着他,她也要这么穿一次到外头晃晃,招招蜂、引引蝶一下。
就这么办!总不能老教那男人管得死死的,一点乐趣也没有,至于以夫为天……他上朝都有下朝了,她休息个一次没关系吧?
「我说……公主啊,这比赛什么时候才要开始呢?」几个后宫妃子笑得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