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辅,你别白费工夫了,我不会告诉你信在哪的。」
「真的不说?」
「你知道我很想说的,唉,可惜啊。」她摇头晃脑,长吁短叹。
他又恼又爱,这女人就是这样才让他着迷不已。「我会找到信的,到时候我会再问你一次,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把玩天下。」
「你还是死心吧。」没了南宫辅会很可惜,但没了冶冬阳会死,她其实没什么好犹豫的。
「你等着吧!」他注视着她,一股难忍的心动让他倾身想吻人。
「放肆!」她心惊,恼怒的甩了他一巴掌。这家伙竟敢如此大胆!
偷香不成反受辱,南宫辅抚着火辣刺痛的脸颊忿忿地瞪着她,在她也是满脸熊熊怒火下,最后仍只能饮恨离去。
深夜,暮春起来撒尿,两眼还睡眼惺忪,竟看见有男人由公主房里出来,人登时清醒,公子今晚捎来消息,将留在议堂议事,那这房里的男人……啊,公、公主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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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让公孙谨收在身边当自己人,但毕竟打小是跟着冶冬阳,于是暮春大着胆子要跟回府的公子告状。
「公子,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他为难的来到主子跟前。
才下朝,甫踏进厅堂的冶冬阳瞅了他一眼,原要绕进房里瞧瞧那调皮小丫头的,身子顿了一下,就先在厅上落坐,「说吧,什么事?」他喝了一口暮春递上来的香茗后问。
「公子,我虽然被调去伺候公主,但可还是您的人是吧?」暮春甩头咬牙问。
「出了什么事了吗?」少有见暮春这么气愤的模样。
「公子,公主她——唉!」他既吞吐又忿然。
「谨儿怎么了吗?」他蹙眉,
暮春牙一咬,心一横的说出口了,「公主她、她偷人!」
「什么?!」他瞪了眼。他没听错?
「公子,公主真的偷人,这几天夜里,我已好几次撞见有蒙面男子由公主的房里出来,而那人不是公子,不就是情夫了?!」暮春忿忿的报告。
「情夫?!」情绪在刹那间翻腾,黑眸凌厉的一闪。
「公子,这事千真万确错不了,因为都是我亲眼撞见的。」暮春为主子抱不平,几经挣扎才决定来打小报告。
他心弦紧绷。「发生几次了?」
「至少三次,三次都是您不在府里的时候。」这时间算得真好!
冶冬阳不自觉的握紧拳头,这一握,竟把掌心的白瓷怀给捏碎!
「公子!」暮春见状吓了一跳。
「记住,别张扬。」松开捏碎了的瓷杯,满手的血,他浑然不觉得痛,起身,撂话,进房。
才踏进厢房,他双眸含着深思与烟硝凝视着榻上还在沉睡的丫头,
这张俏脸上的眼睛,只要一睁开,灵灿的眼就会眉飞色舞的闪动着狡黠的光芒。
那份光芒他始终得费劲去压制,因为一不小心,狡黠就会变得顽劣,而这回,这丫头不会真玩过头了吧?
他闭了闭眼调匀呼吸,稍稍控制好自己发怒的情绪。
兴许是夜太黑,暮春睡得糊涂,树影、衣服什么的教他错看了,没错,不可能,他相信这丫头,任何情况她都不会背叛他的,就连失忆的时候都没有不是吗?
「不可能!」
「什么事不可能?」小丫头醒了,还慵懒的伸个懒腰,睑上绽出量红笑意,样子慵懒娇媚极了。
「……没事,昨晚睡得可好?」他扬起薄淡的唇瓣。
她嘟着嘴儿摇头,「不好,少了你的体温怎么会好?」最近他挺忙的,经常夜不归府的与其他大臣在议室挑灯夜战。
他微扬起笑。「是吗?」一坐上床缘,公孙谨立即黏上他的腰。
「我后悔了,你还是别当官的好,这么忙都陪不了我。」她开始抱怨了。
他的笑意扩得更大,心底筑起暖炉,这丫头还是一样喜欢对他撒娇耍赖。「那我辞官,咱们回洛阳去。」
「好啊,反正那秘密都已经到手,你这官也不必勉强做了,辞了也罢,陪我游山玩水去!」鬼灵精怪的眸子一闪,趁机出鬼主意。
「你不先回长白峻岭见见你爹爹,就只想着玩?」他点了一下她贪玩的脑袋。
「哎呀,人家只是不想你这么快回去受爹爹的试炼嘛——啊!你的手怎么了?!」她惊见他拨弄她的手竟流满鲜血。
他这才恼怒的注意到原来自己受伤了。「没事……方才下小心被水杯割伤了。」他轻描淡写的带过。他相信她了,若拿暮春那番话问她,她肯定要发好大一顿脾气。
「水杯割伤的?怎么割成这样?得找大夫来包扎了。」她脸色发青,急急要下榻唤大夫。
「不急。」他拦腰抱住她。
「怎么不急?你都血流不止了。」她满睑担心。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低笑,这已逐渐以他为天的丫头怎么可能背叛他?
「死不了的。」他笑说。
「说这是什么话?你如果死了,我可也活不了!」
他将她抱得更紧,紧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你到底怎么了?想谋杀啊?」对他的行为她不明就里,气呼呼的推开他。
他依旧俊脸含笑。「我只是一晚没抱你,想多抱抱你。」
「喔,早说嘛!」她眼底马上多了暧昧,巧笑倩兮,身段婀娜的主动攀向他。「我想我很乐意配合。」
暖呼呼的身子直接贴得他密不透风,火热的粉唇非常精准的对准目标贴了上去——耳垂,他的耳垂特别敏感,只要攻占它,这家伙就会举手投降,任她摆布。
瞧着她瞳底又闪烁着垂涎的诡笑,冶冬阳眸色转黯,这贪婪的丫头,只要稍加点火烧柴,就能把整个房子给烧了。
他心暖的享受着她的热情,暮春的话早抛到九霄云外。
因为他不相信,也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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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冶冬阳的信任并没有得到相等的对待,才没隔几日,一阵火辣辣的剌痛感便令他愀然变色,因为——
谨儿失踪了!
那封带着极大秘密的信也一并消失了!
「公、公子,听说公主还带走您—项重要的东西,她该不会是带着您的宝物与男人私奔了?!」暮春想起自己撞见的无耻男子,气愤的猜测。
冶冬阳雅俊的脸庞变得阴鸷。
「不可能,谨儿才下会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你这奴才的嘴还不给我封住,无凭无据的不准乱说,坏了咱们谨儿的闺誉!」冶秋雨气恼的现身。
「老爷,公主哪还有什么闺誉?她都跟咱们公子搅和得满城风雨了,谁不知道她——」
「住口,那是因为谨儿认定冬阳才会这般,你伺候她这么久,难道不知道吗?」
「以前我也这么想啦,可是自从撞见——」
「暮春!」冶冬阳忽然低喝。
暮春立即住了嘴。公子不许他提这件事的,他差点忘了。
「撞见什么?你倒给我说清楚!」冶秋雨怒问,他可不想被蒙在鼓里。
「这、这……」暮春不敢说了。
冶秋雨怒极。「你这奴才还不说!」
暮春这才赶紧跪下,偷看了公子一眼,见他那铁青的脸庞无一丝缓色,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
「冬阳,这是怎么回事?你来说!」冶秋雨转向自己的儿子。
冶冬阳无奈,只得说道:「暮春说曾看见有男人进出谨儿的处所。」
「你信?」
「不信。」他的目光始终发沉,怒的不是谨儿跟男人偷跑,他担心的是她仍不死心的要公开秘密。
「那不就得了!」
「可是这会她偷了公子的东西跑了,这又该怎么解释?」暮春还是忍不住插口。
瞬间,连冶秋雨都沉默了。
约莫一炷香后,冶秋雨才开口,「我相信谨儿只是贪玩,八成上哪闲逛去了,过几天就会回来。」他坚持。
这媳妇是他认定的,他不会看错人。「等这丫头回来我再说说她,出去玩也要说一声嘛,真教人担心哪……」他咕哝一阵后负手离厅。
「公主是让老爷吃了什么药?让老爷这么疼……」暮春瞧着不住摇头,回头再望向厅上的公子,只见他依旧神情紧绷,全身僵硬。
他也一样不信吗?
「暮春。」
「公、公子?」
「去一趟南宫府。」
「南宫府……公子认为那情夫是南宫辅?」暮春心直口快,话没多想便问出口,问完才看见主子越见发沉的脸色,不敢再造次,这才匆匆离去,
半刻钟后,他气喘吁吁、跌跌撞撞的跑回厅堂回话。
「公子,不、不好了,不好了,那南宫辅也不见了!」
冶冬阳面色登时转青。
果然!肯定是南宫辅说服了她,偷了信两人必是密谋作乱!
她还是没有放弃!
她还是背叛了他的信任!
阴郁的神情,缩紧的胸口,他几乎到了窒息的地步。
「匡啷」一声,传出桌倚翻倒的巨响,冶冬阳的黑眸汪烈不已,处在这怒潮气流中的暮春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暮春!」
「在……」
「备马!」
「备、备马?」
「追人!」这信不能公开,那丫头若执意要这么做,就是决定要与他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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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暗冷肃的空间混杂着烧焦的味道,断垣残壁,尸横遍野,这是冶府宅邸?!
冶冬阳浑身颤栗,不可置信的抱着一具难以辨认的焦尸,昨夜的一把恶火烧死冶府上下三十余口,连他爹也逃不出火噬。
一滴泪由眼角滚下,悔恨、懊恨、愤恨,这么多的恨意第一次出现在他脸上,「爹,爹!」抱着父亲面目全非的遗体,他不禁仰天怒吼!
一旁的暮春为之鼻酸,当公子得到消息后,立刻放弃追人的赶回来,却还是迟了。
自己因为跟着公子追人,所以逃过了这场火劫,否则只怕他也会是这众多尸首中的一具。但为什么好端端的宅子会突然起火,还—夜间烧死了这么多人?就连那老好人的老爷都葬身火窟,这恶火来得这么急,是怎么来的?全身胆寒之余,他怎么也想不透。
「公子,我发觉大火发生时,府邸所有的门都被人由外锁住,这怎么回事?」忍着悲痛,在宅子里查看一回后他回来报告。
抱着尸首,冶冬阳全身如雷击般一震,表情悲愤震惊。
「公子?」
「是我害了爹……」他寒峻瞳眸中透露出强烈的懊悔。
「怎会是公子害的,这是意外——」
「这是灭门!」
「灭门?!」他的话让暮春大惊。
「是我的大意让爹以及这里所有的人凄惨丧命的。」他清楚知道这是蓄意谋杀,当他扯上深宫秘辛后,就该知道不可能安宁,但他竟粗心的累及这么多人丧命,甚至连亲爹都赔了进去。
胸膛急速起伏,他错了,他该明哲保身的,他该执意避过,不谈儿女之情,他该——
一切懊悔为时已晚,这些人的死是他书的,是他害死了他们,是他!
「公子?!」公子为什么会这么说?这是怎么回事?
不该不该,他不该跟着谨儿来长安,不该随她起舞,更不该爱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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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谨一身狼狈,惊惑的瞧着大门上的白绫素帘。
这是冶府没错吧?怎么布置得跟丧宅一样?谁死了?
纳闷的踏进大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焦臭味,继续往前走,竟见到整个宅子像被烈火肆虐过,满目疮痍,触目惊心,无一处完好。
她这才惊慌起来。
快步踏进还称得上完整的大厅,厅中布置满白烛素绫,她不敢吸气的举目望向堂里唯一的桌台,倏地眼睛大张,心脏像被猛然剧击。
「爹的灵位?!」她惊呼出声。
冶老爷死了?!怎么可能?!
她震惊的再仔细一看,除了冶秋雨,之后还有许多灵位一字排开,数量吓人,而且全是冶府的下人!
瞬间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轰隆隆的声响笼罩着她,这怎么回事?
公孙谨倏然跪地,悲愤难解的流下热泪。怎么才几日光景,冶府竟发生遽变?泪水不受控制的由眼眶溢出,简直不敢相信疼极她的冶府老爷,爹……怎会突然丧命?
「那冶冬阳呢,他人呢?」猛力拉回心神,任着悲愕的眼泪直流,她开始惊惶失措的奔出大厅找人。他该不会也出事了?
急奔于宅里的四处,每奔一步,心就往下沉一寸?好惨,怎么会这样?「冬阳,冶冬阳!」她惊恐的哭喊。
没有,找不到,该不会真的……她毛骨悚然的不敢想,眼泪更是不住的坠落,她像只无头苍蝇乱飞乱撞,就是急于找到人。
「谨儿。」正当她慌乱失措之际,冰漠的嗓音从她身旁响起。
「冶冬阳!」奔过长廊的身子狂喜的旋身。
他没事!举步要奔向他,却在与他视线交击的一瞬,见到了他冷冽的凝视,她惊疑,双脚下意识的定住,竟不敢再向前跨一步。
「爹……爹他——」她闪着水光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
「死了。」他的嗓音僵硬冰寒。
「怎么会?」瞧见他僵硬的表情,她很心疼,布有新伤的双手颤抖的想握住他厚实的掌心,不料他却没有伸手,小手半举在空中越感冰冷,也越感到莫名的害怕。
他直直看着她,眸子发着冷光,看得她背脊发凉。
「冬阳……」
「你回来做什么?」他的声音依旧冰冷。
他是不是悲伤过头了,怎会问她为什么回来?
「我回到你身边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当你带着信离开时,就不该再回来。」那俊逸的脸庞如同罩上一层冻人的冰霜。
「你果然误会了,信不是我偷的,我是去追——」
他疲惫的打断她的话,没有注意她凌乱的外表。「够了,不管事情如何,我都决心不再管,随你要将这天下弄得如何鸡飞狗跳,我都不管,也不想管了。」
「你……」他那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让她全身神经霍地紧绷,双手垂下,—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将她摒除了!
「走吧,别再回来了。」他面无表情,声音冷淡到像对着陌生人。
公孙谨一听,眼眶蓦地一热,身子起了阵阵冷寒。
「为什么赶我走?」冶府出事了,他难道不要她伴着吗?
他抿了唇瓣,心里的围墙一砖一瓦的筑起。
不可以心软,不可以留恋,冶府上下几十余条人命就是他心软留恋的代价,他……已经没有资格幸福了。「你回去想想就会知道为什么。」
她一愣,语调几近乞求。「除了你身边,我……能上哪去?」
「我们再无关系,我无法过问。」他敛下面容,撇过脸。
「再无关系?!」她震惊得以为听错了,那是什么意思?
「你走吧。」他只是冷冷的盯着她半晌,不发一语转身就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