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脸埋入双膝之间,全身颤抖着。
“咔”地一声,更衣室门被打开了,她浑身发抖地把脸埋得更深了。下一刻,她落入一个拥抱。
韩德生用力抱着她,顾不得会抱痛她,甚至希望能将她揉进身体里。
他狂乱地吻住她的唇,吻到了她的泪水,却还是没法子控制他想吞噬她的力道。
她搂住他的颈子,用尽力气回吻着他。
突然之间,孟喜儿明白了自己根本放下这个男人。即便他爱她的方式让她喘不过气来,可她就是想被他所爱。她爱到就连听到他的声音,都会感动地颤抖啊。
两人在地上缠绵着,他的唇舌是热的、热情也吻得她频频娇喘,可她搂着他颈子时,总觉得有个地方不对劲……
他的体温烫得惊人!
“你在发烧。”她一手抚住她的额头,霍然起身。
“也许吧,我昨晚没睡,所以才提前回家的……”
“你以为自己是神仙还是机械人?可以不吃不睡吗?”孟喜儿胀红了脸,硬拖着他起身。
而韩德生愿意起身的唯一理由,是因为她离开了他。
孟喜儿拉着他推到床边坐下,帮他解开衬衫钮扣,好让他觉得舒适一些。
在卧房充足的光线下,他脸孔暗红、双唇灰白,平时鹰般锐利眼神今日却染着浊气,只有那股紧盯着她的眼神霸气依然。
“吃饭了吗?这里有没有退烧药?还是温度计?要不要我陪你去看医生?”她边说边急边起身想帮他倒一杯水。
“别走。”他霍然拍住她的手腕,不让他们之间有任何距离。
“我去倒水……”她一手抚着他的额头,因为那炙热的温度而心急如焚。
他捧住她的脸庞,眼神焦急更甚于她。
“你还不想结婚,那我们就先不结婚。”他嗄声说道。
孟喜儿注视着他那对火热眼眸,完全没法子置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可是,那不是你想要的吗?”她哑声问道。
“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什么都无所谓了。我没法子这样过日子,只要一想到你,我就什么事都做不好。”他的指尖陷入她的脸庞,却丝毫不觉自己的力道弄红了她的肌肤。
孟喜儿感觉到他给予的痛,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怎么有法子不爱这个男人!
即便他弄不清楚爱与占有,即便他还是习惯掌控一切,但他要她要得那么狂烈,恍若世界没有她,他便会孤单至死一般。在她内心深处,其实渴望着这样的专一与执着啊。
她不想再挣扎了,喘不过气也无所谓了,紧抱久了,他总会松手的。她知道自己也会渐渐习惯他爱人的力道,因为她没法子想像没有他的生活。
况且,她如果真的走得开,今日便不会定回他的房子了。
“你还是不愿意回到我身边?”韩德生急得收紧指力,虽然看到她吃痛的表情,可他松不了手。
他以为他可以让她离开的,但这些时间的煎熬却逼得他不得不投降。
孟喜儿注视着他焦灼双眼及眉宇间的皱痕,眼泪掉了下来。
没有她在身边,他便把自己搞成这样。他甚至拉下面子,大声要求她回到他身边。他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巫婆,还让她心疼得要命。
她说不出话,眼泪如雨下。
“为何不愿回我身边?给我一个机会真的这么难?”他胀红脸庞,声音也随之哽咽。
孟喜儿摇头,捧着他的脸庞,在泪水滴落的同时,也在他唇上印下她的话。
“我愿意嫁给你。”
第4章
于是,韩德生与孟喜儿结婚了。
对某些人而言,结婚或者是爱情的走向灭亡。但对他们两人来说,婚姻却美好得像是童话故事该有的结局。
当钟爱的她成为他的妻子后,韩德生觉得自己像拥有了全世界。这是他人生蓝图中最困难的一块拼图,但他完成了。
有时,他在夜里醒来,看着蜷缩在他身边安眠的她,他会掐自己一把,好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当然,这样的傻气举动,他不可能让她知情。
结婚之后,两人的工作依旧。
孟喜儿的布艺店开到七点半,大半都比他早到家。
他们的晚餐时间通常是从九点开始,她不是善于厨艺的人,对于厨房的油烟味也颇排斥。但他喜欢在家里吃饭,所以她便愿意每晚下厨。
这一日,韩德生因为觉得助理郑仁雄对于新接手企业裁员案的判断有偏差,因此要他自行找出问题症结,早早地便交出公事下了班。
晚上八点,他的车便已驶入了大楼停车场。
停好车,他迫不及待地冲进电梯。
她看到他这么早回来,一定会很开心的。她常说他害她晚餐吃得太晚,结婚才没多久,她便胖了半公斤。他则爱戏谑她的睡前运动做得不够积极,他非常乐意配合,而这样的对话,通常会消失在彼此双唇间。
韩德生看着电梯镜子里的自己,被自己含笑的双眼弄到尴尬,连忙别开眼。
他走出电梯,掏出钥匙、推开门。
一片冷寂的空气朝他扑来,屋内一片闇黑。
她还没回来……他黑眸里的光霎时熄灭,火热的心在瞬间凝结。
打亮灯,光线照在窗帘间,杏黄色的色调温暖了室内。他褪去外套,坐入沙发,屋内只有他的呼吸声包围着他。
他用力地呼吸,好在这片无声空间里制造出一点声响。盯着墙上的透明时钟,他怎么样也想不起之前一个人生活时该是什么情境。
他的拳头愈握愈紧,眉宇间的深长痕迹深长得像在愤怒,等到他发现自己咬痛了牙根时,他从胸腔里发出一声低吼,蓦站起身。
为什么会这么不安?他一个人生活了三十多年,和她结婚才两个月,不是吗?
他倒入沙发里,一身疲惫乘机涌上,超过六个小时不曾进食的肚子也开始发出抗议,可他不想动。
他想拨电话给她,但他忍住了,继续闭着眼等待。
他从不知道自己居然会如此在意一个人,如果她像他的父母一样突然消失的话……
一阵冷颤忽而袭过他的全身,他握紧拳头,不许自己再细想。
“你回来了!”
好不容易等到她的声音劈入他的意识时,他倏坐起身,蓦睁开眼。
孟喜儿笑着跃进韩德生的怀里。
“天要下红雨喽,你居然比我还早回来。”她坐在他的腿上,在他额间那抹拧皱印下一个吻。
这一回,他眉宇间的拧皱没有因此变得平缓。
“今天怎么这么晚?”
“谈成了一笔大生意喔。有家咖啡厅的窗帘、桌巾、抱枕都交给我们包办,他们挑选了好几块欧洲刺绣蕾丝布,老板家境富裕,装潢起来不计成本呢。”她眼睛亮晶晶,笑得很开心。
“嗯。”他抚着她的脸,心里的焦躁因为她的出现而渐渐淡去。
她正在他怀里,笑着说她今天在工作上发生的事情。她或者不会每日在家里等着他回来,但她也绝对不会突然消失的。
韩德生吻住她的唇,大掌急切地在她身上寻求着她的柔软。
她挡不住他的热情,躺在沙发间,由着他卸去她的衣裳,在他灵活得不可思议的指间之下,她低喘着想索求得更多,也拱起身让他贪求得更加放肆。
他吮触她身子的动作较之平时激烈,她有些疼,抚住他的脸庞低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他覆住她那对清明黑眸,不许她看。
火唇沿着她的颈间滑下,半迫着她背过身趴在沙发间,丝烫舌尖顺着她雪白后背滑动,指尖则在她身前拨弄着她每一寸柔软……
绝蜷之后,他吻着她的泪水,她则无力动弹地偎在他的怀里,享受着她完全依附着他的戚觉。
好半天时间,孟喜儿都还是说不出话来。
他轻啄着她的唇,吮着吮着又想要深入时,她双颊绯红地瞅他一眼。
“不许,我不想累到明天上班时还无力。”
“我倒是很期待你无力求饶的模样。”他灼热的眼锁住她的眼。
她用手遮住他露骨的眼神,免得自己又受他影响。
“吃饭了吗?”她问。
“还没。”
她放下手,瞪他一眼,连忙抓过一件衣服套上。“怎么不先吃呢?现在十点了,你这样子会把肠胃弄坏的。就算不想出去吃东西,家里也有泡面可以先填填肚子。”
“我不吃泡面。”
“泡面很美味啊,以前我妈妈不许我们吃,我和我妹可是朝思暮想得紧呢!”孟喜儿笑着想起那段和妹妹躲在便利商店偷吃泡面的嘴馋情景。
韩德生没有笑,抚着她的发丝,黑眸放空地看着前方。
“我刚开始工作时,为了要存钱而住在郊区,附近连间便利商店都没有,而泡面是最不用费心的方便食物,所以我曾经连续吃过一个星期的泡面。之后,我就不太吃了。”他说得面无表情,像是那段回忆与他无关。
孟喜儿胸口一拧,抚着他眉宇间那道皱痕。想起他曾经抱着公事,皱眉在深夜里以泡面当成正餐果腹的情形,她就不舍。
“你应该对自己好一点的。”她起身穿衣,想着待会要为他煮些什么。
如果之前有人告诉她,她会为一个男人心甘情愿地下厨,她会不以为然的。没想到喜欢了,什么事竟也变得不勉强了。爱情,不就是一种互相妥协吗?
“成功才有资格对自己好。”韩德生搂住她的腰,又拉近了两人距离。
“身体不好了,什么成功也枉然。”她一本正经地交代着。
“总之,我成功了,这才是重点。”他很坚持。
“总之,以后不准再那样对待自己了。”她更坚持。
“你不会让我变成那样的。”他俯首吻住她的拧眉,笑着说道。
“我以后不买泡面了。”
“我没限制你吃。”
“但我看到泡面会心疼,要我怎么吃得下去。以后我会买吐司、火腿、起司,你如果先回家,记得先吃一份,懂吗?”孟喜儿张开双臂,紧抱着他的腰,仰头对他笑着。“快点说你想吃什么,我脑子里的菜单很有限。”
“吃面。”
“我去冲个澡,马上煮给你吃。”她抱起散落一地的衣服,朝着浴室飞奔而去。
韩德生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他的脸颊肌肉紧绷着,他才发现了自己又紧咬着牙根了。
他强迫自己放松肌肉,因为他的理智很清楚,他不该被儿时的不安全感所影响。她爱他,绝对不会一声不响地离他远去。
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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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五个月,孟喜儿深深地以为当两人都觉得幸福时,幸福就会加倍用力地拥抱着两人。
看到刚硬、漠然的他,因为她而变得柔软;看着他愈来愈知道什么叫作开心,她比他还高兴。
虽然她觉得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虽然她发现自己考量事情的第一顺位,开始从自己变成了韩德生。但只要一想到他之前曾吃过那么多苦,她便会忍不住想对他多加补偿,即便那些苦难并不是她所造成的。
只要他在婚姻里感觉幸福,那么她将自己摆在第二位并没有关系。反正,她仍然拥有着她最爱的工作,不是吗?
这一晚,提前下班的孟喜儿提着一大袋食材回到家里。韩德生说他们今天结案,可以提前回家和她吃饭。
她做不来什么大菜,而他哪种美食没吃过?他喜欢的,不过就是两个人一起用餐的感觉罢了。
简单地煮了四道菜、一个汤,拌了一盅沙拉后,她回到房间冲了个澡,换上一袭白色及膝T恤,抱着一本女性杂志窝进沙发里。
杂志里有个单元正好提到安全期的算法,她突然想起这几天都忘了吃避孕药。
无所谓吧,反正,韩德生从没忘记戴保险套。
他喜欢孩子吗?她不是很清楚,相拥谈心时,他会说他儿时在育幼院的生活、说他的工作,但他从来没提过孩子。
她猜想他对孩子没兴趣。毕竟一个家里装渍冰冷、性好安静且对餐厅里的孩童喧哗,总是回以皱眉的男人,应当对孩子敬谢不敏吧。
可她是喜欢孩子的,喜欢孩子软软的身体,喜欢孩子格格格的铃铛笑声,喜欢孩子让一个家真正成为家的感觉。她对家庭的设定,一定要有个孩子,最好是一对姊妹,能像她和妹妹一样分享任何事。
况且,就算他再不喜欢孩子,她也认为他会为她改变的,因为他在意她、比谁都希望她快乐啊。
孟喜儿对着杂志满足地长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好聿运。
妈妈一辈子都在冀望着爸爸终一天能停止外遇,可是这个愿望却终止于爸爸心肌梗塞死在另一个女人的床上为止。那样遍体鳞伤的爱情,曾经让她胆寒过,直到韩德生强势地出现,改变了一切。
孟喜儿抬头看着墙上时钟。
八点了,他还没回来。
唉,还说什么会提前回来,八成是又被工作缠上身了,不知道他吃饭了没有。
以前没有她在身边,他必然是不分日夜的工作吧。他喜欢掌握、喜欢成功、那种在事情没解决前绝对不放松的特质,是优点也是缺点哪。
孟喜儿端出生菜沙拉吃了一半后,从包包里拿出行事历。
下下个星期是她的生日,而她下个月要到法兰克福参加布艺展。
参展的事,就等到出发前一个星期再告诉他吧。否则,生性有些大男人,偏偏黏她的举动却又很孩子气的韩德生一定会不高兴。
孟喜儿揉揉眼睛,觉得有些困,闭上眼搂住抱枕,才在沙发上躺平,便睡着了。
她睡得沉,连韩德生开门到家都没发现。
“我……”
韩德生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注视着她酣睡身影,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即便结婚已有一段时间,但每看到她在为他等门,仍然让他怀疑这一切只是场美梦。
他上前打横抱起她,并藉着拥抱让自己安心。
孟喜儿被惊动,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你回来了。”搂着他的脖子,她把脸埋入他的胸膛里,娇憨地问:“几点了?”
“十点。”
“怎么这么晚了?你不是说会早点回来吃晚餐吗?”她讶异地眨着眼,踢着腿,暗示他放她下来。
“上回接手的企业裁员方案,因为案主内部出现一些意见,所以要延长结案时间,我先要确定状况之后,才能继续解决。等我想起该打电话给你时,已经九点钟,我也差不多准备要离开了。”
“吃饭了吗?”她最关心这件事。
“开会时吃了汉堡。”
“那陪我吃饭。”她搂着他的手臂往厨房走。
“你还没吃……”韩德生看着一桌的饭菜,眉头先皱了起来。
“我吃了一些沙拉,我比你会照顾身体。”她戳戳他的眉心。
“再帮我添碗饭吧。”她特别为他做的菜,他怎么舍得不吃。
“好。”她笑着为他添了半碗饭,希望他可以多吃点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