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半拍的发现自己的行为输矩了,吕静冠赶紧退开,想请他不要怪她,却见他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她瞬间转了心思,不怕死的调侃道:“默磊,没想到你也有可爱的时候。”
以他的个性,他应该翻脸走人的,但不知为何,他竟感受不到一丝丝怒意,反而有一点点……一点点什么呢?他说不上来,却伸手揽上她的纤腰,然后将她拉向自己,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
情势瞬间逆转,这下子换吕静冠笑不出来了,两人四目相对,而伍默磊俊帅的脸孔距离她愈来愈近'愈来愈近,忽然之间,她遗忘了这个世界,只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怦怦、怦怦……
就在伍默磊快吻上她的红唇之际,他头一偏,继而停在她的耳边,顺着自己的感觉说道:“下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语毕,他放开她,再次迈步朝停车的方向前进。
她怔愣在原地,脸颊、耳根发烫,迟迟回不了神。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警告?是玩笑?还是她傻傻分不清楚,想找他问个明白,才发现他已走远,她立刻拔腿追上,同时大喊道:“默磊,你等等我啊,默磊。”
凌晨两点,吕静冠穿着伍默磊借她当睡衣的运动服,躺在客房舒适的大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张大双眼瞪着天花板,再一次在心里自问,他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离家时她一件行李也没带,而她的战斗背包里只有一些贴身小物,不得已,她只好暂时先向他借套衣服穿,等明天天亮看缺少什么再去添购。
直到上床睡觉前,她都一直追着伍默磊问这个问题,但他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完全不理会她。
算了,不想了,先睡觉吧,等睡饱了再问吧。
她闭上眼睛,很努力地想去找周公下棋,可是十五分钟后——
惨了,感觉心空空的,有点怕怕的,怎么办?看着陌生的环境,吕静冠愈想愈害怕,当下决定到伍默磊房前窝一晚。
她翻身下床,抱起被子和枕头走到伍默磊的房门前,见下方门缝微微透出亮光,猜想他还没睡,她安心了。她笑咪咪的先把枕头直立在他的门前,再用被子把自己里成一条毛毛虫,然后坐在地板上往枕头一靠。
结果悲剧发生了,伍默磊的房门没关紧,她这么一靠,就这么把他的房门给推开了,她连人带枕头横倒在他的房门口。
好糗!
伍默磊背靠着床头正在看书,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奇怪的行为,不等他开口,吕静冠马上自己招了,“我害怕。”
她一个女孩子到一个认识不到两个月的男人家借住,是应该感到害怕。他随口回道:“害怕什么?鬼吗?”
听他提起那个字,她赶忙从棉被里抽出双手捂住耳朵。“你不要欺负我,小心我明天找丁奶奶告状喔!”
看她吓到不只花容失色,还连恐吓的话都蹦出口了,伍默磊不由得在心里偷笑,她连自己的父亲都敢反抗了,竟然会怕鬼?
想是这么想,但他还是心软了。“如果你不觉得我比鬼可怕的话……”他指着一旁的长沙发。“要吗?”
废话,他当然不会比鬼可怕。为免他反悔撵她出门,吕静冠手忙脚乱的替自己脱困,再抓起枕头三步并两步的冲去他指定的位置躺好。
“默磊,晚安。”说完,她非常识相的闭紧眼睛和嘴巴,不敢打扰他看书,只求这一夜能有个人为伴,什么鬼都不要来找她。
鼻间满满都是伍默磊的味道,让她感到异常安心,她心中的恐惧慢慢消失,最后她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听到她的呼吸声变得沉稳规律,伍默磊这才阖上书本,下床走到长沙发旁。
在今天以前,他一直以为她是一个无忧无虑、镇日徜徉在满满幸福里的女孩,所以她才会无时无刻都笑得那么纯真、阳光。
可是他发现他错了,她在爱情里跌倒、在亲情中受折磨、在工作上遭欺凌,还有,她怕鬼,她和许多人一样,日子过得并不如意,可她并未因此丧志,反而更加积极、乐观、勇敢的面对人生中的每一个挑战。
想到这儿,伍默磊冷漠的双眼不由得漫上一层柔情。
事已至此,他就坦白承认吧,她的笑容、她的善良、她的勇敢,都在在吸引着他,让他舍不得见她流泪、受苦,到最后对她动了心,他才会因为她的蠢行、食言而感到愤怒,也才会一次又一次以奶奶为借口,主动对她伸出援手,直至今晚以朋友的名义,不惜用一个美丽的谎言挺身护卫她。
而她稍早前的那个吻,触动了他早已恋上她的那颗心,所以他才会情不自禁的对她说那句话。爱上她已是肯定的,只是……想到父亲与家族,再想到她可能因为自己的身分遭受到的种种伤害与屈辱,他想爱她的心迟疑了,或许他应该先想想他该怎么保护她周全,才有资格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
再眷恋地望了她一眼,他转身要离开房间,改到客房去睡,她却在这时翻了个身,被子滑落了大半。
虽然沙发够大,但她睡得很不舒服吧?没有犹豫,他弯下身轻巧的抱起她,将她抱到自己的床上,然后为她盖好被子。
“晚安,我的冠冠,祝你有个好梦。”说完,他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床头灯,陪伴她共眠到天明。
第7章(1)
才过了一天,又有好戏可以看,但伍承勋却愈看愈暴躁、愈看愈不满意。
这是什么鬼东西,黑抹抹的,他怎么看得清楚?他一边在心里骂着,双眼却仍紧盯着手机萤幕,整张脸都快贴上去了。
洪国兴忍住笑,在心里致歉,他们这是偷拍,不能打灯,看不清楚是很正常的。
终于看完影片,伍承勋也快变成斗鸡眼了。“国兴你说,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早上才吵架,晚上就谈恋爱,现在的年轻人感情进展都这么神速吗?
“很像,但应该不是。”
“不是?他们都已经在大街上……”那句话怎么说……对了!“公然放闪了,还不是在谈恋爱?”
“这是刚刚传来的影片。”洪国兴恭敬的呈上。
“嗯,昨晚的热情到哪儿去了?”伍承勋下意识开始当起旁白,语调之生动,都可以去当配音员了。“两人共度了一晚,再害羞至少也该牵个手吧,这样一前一后走着像什么话?看看、看看,连车门也不帮她开,真的是哦……”
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迅速点了几下手机萤幕。
“怎么又带她去妈那里了?”伍承勋不禁开始嫌弃。“昨天早上的精彩多了,有笑、有泪,哪像今天早上,从头到尾冷冰冰的,一点儿也不好看。”
这一集播映完毕,洪国兴收回手机。“总裁,要继续追吗?”追剧的追。
“追、当然要追。”慢半拍的发现洪国兴是在笑话他,伍承勋立刻恢复伍总截的本色。“你要是敢让别人知道,我就砍了你的头。”
“是。”
然而撑不到五秒钟,伍总裁就退驾了,再换伍爸爸上场。“国兴,你说说,默磊到底爱不爱她?”
“就算爱,他也不敢爱。”
“为什么?”
“因为您、因为伍家。”洪国兴再把话说得直接一点,“您能接受她当您的儿媳妇吗?”
“当然不能,她只是一个水泥工的女儿,哪有资格做伍家的长媳?”伍承勋回得顺口极了。
“所以喽,如果大少爷爱她,就不会希望她受到伤害,而只要这个危险一日不除,大少爷就只能默默的爱着她。”
闻言,伍承勤的心摔了一下。“那默嘉不就很可怜?”
“所以您愿意接受她?”
伍承勋瞪着他,没好气的道:“如果你是我,你能接受她吗?”
“暂时不能。”但他愿意试着接受,不行再说。
“那你还问?”伍承勋不开心的赶人,“出去,没事别来吵我。”
“是。”洪国兴恭敬的退了出去,却忍不住想着,这一出爱情偶像剧接下来会如何发展呢?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下一集了。
稍晚,一间知名连锁咖啡店的户外座位区,某张桌子前坐着老、中、青三个女人。
“妈,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丁奶奶;丁奶奶,这是我妈,庄文芳。”吕静冠居中介绍着,为了不让母亲担忧,她努力保持着笑容。
吕静冠一个小时前接到母亲的电话,说要送行李给她,当时她才刚到丁蕙兰家不久,丁蕙兰得知后,觉得自己有必要见吕静冠的母亲一面,便与她一同前来。
“丁奶奶您好,冠冠承蒙您照顾了。”知道女儿找到落脚处,又见愿意让女儿借住的丁蕙兰是一个如此慈祥和蔼的老人家,庄文芳顿时安心不少。
“哪里,是我应该感谢冠冠,感谢你年前让冠冠到我那儿照顾生病的我。”丁蕙兰顿了顿又道:“说句自私一点的话,请你不要见怪,我恨不得冠冠能陪我住一辈子呢!”说完,她拍拍吕静冠的手,在在显示出她对吕静冠的喜爱。
“冠冠,你要乖一点,不可以给丁奶奶惹麻烦,知道吗?”心知女儿有多淘气,庄文芳赶紧交代,就怕折损了老人家的好意。
吕静冠点点头,觉得自己好不孝,竟然让母亲为她如此担心。
“吕太太……”
庄文芳打断道:“丁奶奶,如果您不嫌弃,就叫我文芳吧。”
丁蕙兰从善如流,“文芳,我不知道吕先生是怎么想的,但我觉得你也不用太操心,他早晚会让步的。”
庄文芳摇摇头,浅浅的笑容里有着深深的无奈。“您不晓得我先生的牛脾气,他决定的事很少会改变。”
“冠冠的情况不一样,只要冠冠做出成绩来,他自然就会改变。”丁蕙兰胸有成竹的说。
道理很简单,不管这个人有多固执、多专制,也绝对不会瞧不起某某人寿的高阶主管,这是现实、是世俗、是功利主义的驱使,没有一个人能悻免。
“丁奶奶就对冠冠这么有信心?”
“那当然。你以为我很好伺候吗?”丁蕙兰不讳言自己是一个很难搞的怪婆婆,而且她如果说出自己的真实身分,文芳大概会吓到皮皮挫吧。
“丁奶奶说笑了,您这么平易近人,怎么会难伺候?”
丁蕙兰笑得高深莫测。“你没听过深藏不露吗?”
尽管丁蕙兰已再三暗示,但庄文芳仍当她是在开玩笑,谁教她从头到脚、由里到外,没一点可以让人感觉到她是一个大财团的老夫人。
“您和冠冠合得来就好,以后还请丁奶奶多多照顾冠冠了。”庄文芳拜托道。
要丈夫让步并非易事,同样的,要女儿成功亦非一朝一夕,因此她认为,说服丈夫放弃坚持,才是最快速、最根本的解决之道。
“那有什么问题,你就放心把冠冠交给我吧。”丁蕙兰笑着承诺。
该嘱咐的嘱咐了、该请托的也请托了,庄文芳低头看看表,说道:“冠冠,那妈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就打给我。”
“好,妈再见。”
“再见。”庄文芳再向丁蕙兰点头致意,才起身离开。
等庄文芳走远,一直隐身在转角处的伍默磊这才走上前来接两人回丁家,而由于角度的关系,从头到尾他都只看到庄文芳的背影。
“奶奶,我饿了,我们快回家吧。”伍默磊不提刚才的事,免得吕静冠听了更加伤心。
“你啊,就只晓得吃。”丁蕙兰伸手让孙子扶她起来。“冠冠,我们走吧。”
“嗯。”
吕静冠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丁兰蕙的手,迈向人生另一个未知的旅程,她不求大富大贵、不求扬名立万,只求自己能早曰用行动说服父亲,一家团圆。
年后的第一个星期假日,天气……说天寒地冻或许夸张了点,但确实寒冷,吕静冠倚在门口等了老半天,却迟迟不见早该出现的那个人,不禁有些心焦。
伍默磊怎么还不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冠冠,不用等了,默磊下午才会来。”丁蕙兰说道。
算了算,至少也有十五年了吧,在这个家里,春节过后的第一个星期日,是一个生人勿近的日子,通常不到下午两点,不只伍默磊,连左右邻居非必要也绝对不会在她家出没。
“为什么?”吕静冠纳闷地问,走到丁蕙兰的身边坐下。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丁蕙兰接着说道:“你先回二楼你的房间去,尽量别发出声响,等我叫你你再下来。”
“喔。”吕静冠才刚起身,就看到一辆豪华房车在门外停下,她下意识加快脚步往大门口旁的楼梯前进,却在一个转弯的回眸间,看见了一张她想不认识都不行的脸孔,她难掩震惊的低呼一声,“总裁?”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见伍承勋就要跨进门来,吕静冠连忙捂住嘴巴、低下身子,躲藏在楼梯的扶手背后。怎么办,她来不及回房了……
幸而楼梯的扶手是由砖块相叠砌成,不是镂空的木材或铜铁制成,她才不至于被一前一后进门来的两个中年男子发现。
深怕自己上楼的动作会惊动到客厅里的人,吕静冠只得慢慢的移动身体坐到阶梯上,打算安安静静的坐在这儿躲着,直到伍承勋离开为止。
“妈,新年快乐。”伍承勋向母亲祝贺道。
这是他一年一度固定拜会丁蕙兰的日子之一,另外的日子则是丁蕙兰的生日。丁蕙兰意思意思的朝他点个头。“坐吧。”
跟在伍承勋身后的伍家律师也道:“老夫人,新年好。”
“好。”丁蕙兰随手指了个位子。“方律师也坐。”
“是。”
丁蕙兰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两人,好一会儿才开口,“东西给我吧,我知道你很忙,就不多耽误你的时间了。”
伍承勋一个眼色,方律师立刻打开公事包,拿出一份文件,恭敬的道:“这是老夫人要我为您草拟的财产分配书,请老夫人过目。”
丁蕙兰难得端出伍老夫人的派头,拿起桌上的茶杯,啜了一口热茶,淡淡的道:“放着吧。”
说财产分配书是好听,其实就是遗产分配书,而她故意一个指示都不下,放手让方律师全权分配她的财产,自有她的目的。
“是。”方律师应道。
等了几秒钟,见两人还不走,丁蕙兰又问道:“还有事?”
闻言,无须伍承勋再使眼色,方律师机灵的道:“老夫人不需要我向您解释解释吗?”
“不用了,有更改我会找你。”这句话,丁蕙兰最主要是说给伍承勋听的。伍承勋自然不会听不懂。“那我就不打搅妈休息了,再见。”起身向丁蕙兰再行个礼后,他昂首阔步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