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一开,见到来访的两个人,伍默磊想回避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暗暗祈求老天爷,保佑吕静冠能够机灵点,别像他私下见到她的那样,做出什么惊人的
愚蠢行为才好。
“谢经理你好,请坐。”姚琮浩礼貌的上前迎接,却在看见吕静冠时愣了一下。是那个超有佛心的保险员?
是那个路人?吕静冠震惊得瞠大双眼,再看见坐在一旁沙发上的的伍默磊,她的双眼登时瞪得更大,进而张大了嘴巴。
眼看着她就要失口大爆料,伍默磊不禁暗暗叫糟,这个蠢蛋,就不能争气一点吗?
眼见事情就要脱序,姚琮浩赶紧出声排除眼前紧张的情势,“吕小姐也请坐。”说着,他怕不够力的再火速拍了下她的手臂。
幸好吕静冠走在谢雅馨后面,正准备坐下的谢雅馨什么也没看见、没发现。猛然回神,吕静冠忙不迭地应道:“是。”
他们装作不认识她,也就是说……他们不想让雅馨姊知道她认识他们?吕静冠如此猜想,但很快的又感到疑惑,为什么?
秘书小姐端了两杯咖啡走进来,正好让吕静冠有时间定一定心神,重新整顿一下自己纷乱的心绪。
“姚董事长,谢谢您愿意和我见面。”谢雅馨浅笑道,接着转向伍默磊。“这位想必就是传闻中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伍默磊伍总经理吧?”
要是再否认,难看的就是自己了,伍默磊公式化的点头致意,心想她既没提起日前两人见过面的事,他也没必要那么好事的自动对号入座。
“谢小姐。”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件琐事上,姚琮浩拿回主控权,决定速战速决,“明人不说暗话,我并不打算更换保险公司,这阵子让谢小姐费心了。”
说没两句话,便被姚琮浩客气的回绝,教一身傲骨的谢雅馨怎能服气,但她表面上仍保持着适度的微笑,恭敬问道:“方便请教姚董事长是什么原因吗?”
“抱歉,事关公司机密,恕我不方便透露。”
“姚董事长言重了。”虽然不愿就此放弃,但谢雅馨也懂得什么叫做见好就收,她朝吕静冠使了下眼色,吕静冠马上从放在腿上的那只公事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交给她。
“这份建议书……”谢雅馨将文件夹放在桌上。“烦请姚董事长拨冗过目,说不定您会改变心意。”语毕,她站起来,吕静冠也跟着站起来。“那我们就不打搅姚董事长和伍总经理开会了,希望有机会可以为贵公司服务,再见。”
两人一离开,姚琮浩立刻吐了口大气。“差点被她吓出心脏病来。”他非常识相的没为吕静冠冠上什么难听的称谓。
当作没听见,伍默磊冷冷的提醒,“我在等你的解释。”
姚琮浩皮皮地一笑。“谢经理找上公司的一个大股东牵线,我至少得做个样子,才不会让我爸为难。”他接着反问,“你是不是也该向我解释一下?”
该来的总是会来,伍默磊爽快的回道:“她是我奶奶的朋友。”
“她是丁奶奶的朋友?”姚琮浩鬼叫了好大一声,“你开玩笑的吧?她才几岁,怎么可能是丁奶奶的朋友?”
虽然他认识伍默磊很久了,但认识丁蕙兰是近几年的事,所以他是跟着伍默磊喊她伍奶奶,不像一些知道她身分的人是喊她伍奶奶或是伍婆婆。
“你有种就原封不动的这么去跟丁蕙兰女士说。”伍默磊皮笑肉不笑的说,包准他会像自己一样,被奶奶拿菜刀伺候。
听他讲得那么笃定,姚琮浩这才相信他不是在糊弄自己,继而意会什么似的频频点头。“所以谢经理就是那只吸血蛭?”也难怪啦,看她那么生嫩,不把她拿来三吃,还真是对不起自己呢!对了,还不晓得她叫什么名字,思及此,他闲散的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问这个干么?”伍默磊防备的回道,一遇到吕静冠就没好事,所以他连提都不想多提。
“不过就问个名字,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姚琮浩没有理由不想歪,该不会是两人有奸情吧?
“不重要,不用知道。”伍默磊迅速跳过这个话题,“拒绝那个呃……谢经理,没问题吧?”他差点脱口说出那个妖女。
“见谢经理只是不想让长辈没面子,我爸说了,以你的意见为主。”
伍默磊可是他们姚家的大恩人,再加上他的实力他们有目共睹,很自然的会以他的决定为首要考虑。
“不需要这样,如果……”
“默磊。”姚琮浩心怀感激的打断他的话,“当年如果不是你出手相助,早就没有寰宇建设了。”
他们是高中同学,伍默磊间接从同学口中得知他家公司面临倒闭危机,便主动找上他说愿意投资,他这才晓得原来伍默磊是伍联集团未来的继承人,当时的身家就有几十亿。
“那么久以前的事你还在提?”伍默磊有点无奈。
当初他是欣赏姚伯伯的为人和作风,加上他本身对建筑特别有兴趣,念完书后也想朝这方面发展,才会决定投资寰宇建设,事实证明,寰宇建设确实值得。
“或许你无心,但我不敢忘。”姚琮浩难得感性地说道。
他们因为这件事成为好朋友,数年后又成为好伙伴,所以他怎么可以不懂伍默磊的心,他不想和伍家有任何交集,不想让人家知道他的出身,既然如此,他又何苦破坏他好不容易才获得的平静生活?
“你愈来愈像你老婆了,真恶心。”结了婚的男人真的会变,变得婆婆妈妈。
提到自己的老婆,姚琮浩这才想到一件事,又道:“对了,我老婆问你今年要不要来我们家守岁?”
说到这个,他就不能不为好友掏一把同情的眼泪,丁奶奶也真够狠心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规定伍默磊最晚得在晚上十点前离开她家,也不想想,大过年的,谁不希望一家团圆?偏偏她老人家就是那个特例,害伍默磊每个年节的夜晚都得一个人冷冷清清、孤孤单单的过。
“不要。”伍默磊拒绝得飞快,只要一想到好友那个宛如从糖罐子生出来的老婆,他就忍不住全身起鸡皮疙瘩。
“喂,干么这样,我老婆有多舍不得你,你不知道吗?”
“我不用她来舍不得,她还是专心舍不得你一个人就好。”说着,伍默磊起身往门口走去。
“喂,我话还没说完,你要逃去哪里?”
伍默磊没回头,只是摆摆手,唇边却忍不住泛起淡淡的笑意。千金难买真友谊,他们有这份心意,足够了。
“她是新邦的员工?”伍承勋难掩惊讶。不会吧,自家员工竟然拉保险拉到自家老夫人身上了?
“是。”洪国兴是在公司下班时间后收到调查报告的,他一看完,立刻来到伍承勋的办公室向他报告这件事。
“所以她真的是从大卖场向妈拉保险拉到家里来?”伍承勋不敢相信,他手底下的员工里竟然有这样的天兵?
洪国兴忍住笑意,他看完调查报告后,也是这样的想法。“老夫人不曾接受过媒体的访问,就算因为出席某些场合被记者拍到照片登出来,但装扮和老夫人私下差很多,她没认出来也很正常。”
也是,她应该作梦也想不到会在大卖场遇到任职公司的老夫人吧?伍承勋这才释怀。“嗯,继续。”
“她又去找过老夫人一次,大少爷帮了她一点小忙。”洪国兴赶紧再补充道:“是老夫人的意思。”
“只是帮忙?”
“目前是这样。”
也是,大儿子应该不会那么没眼光,喜欢那种少根筋的天兵。伍承勋没再追究。“嗯,再来。”
“她的父亲是寰宇建设一个合作很久的包商。”
“这么巧?”伍承勋挑眉,这通常不是什么好事情。
“总裁,还要再深入调查她吗?”
“当然要,你……”
第3章(2)
洪国兴的手机响起,伍承勋示意他先接电话再说。
洪国兴快速的讲完电话后,报告道:“总裁,夫人去老夫人那里了。”
伍承勋不耐烦的道:“好好的日子不过,她又想干什么?”
他心里其实是有点怨怪妻子的,若不是她容不下伍默磊,他们父子间的关系又怎么会演变成今天这种水火不容的局面?
“总裁,我想夫人可能已经察觉您想把大少爷找回来主持集团旗下伍联建设的事。”所以她最近才会私下动作频频,甚至今天上门找老夫人。
“默磊姓伍,是伍家第一顺位的继承人,她凭什么不让他回伍家、回伍联集团?”这口气,伍承勋忍得够久了。
“总裁,就是因为您一直这么想,夫人才会处处提防着大少爷。”
吴雪霜的怨,在三十年前伍承勋背弃两人爱情的那一天便已种下,而这样的怨恨未曾消减过,反而随着时间愈发加深。
“她的心胸为什么这么狭窄?她为什么只想着她的儿子女儿,为什么?”虽是问句,但答案明明白白的刻在伍承勋的心版上——她怨他当年为了伍联集团放弃了她,但这二十几年来他已经尽力在弥补了,她为什么还不肯原谅他,还要把气出在默磊身上?
“总裁,大少爷并不想回来,您有没有想过……”
“不可能!”不等洪国兴把话讲完,伍承勋立刻驳斥道:“我不可能永远放默磊一个人在外面流浪。”
“您就不怕您为了找回大少爷,而失去夫人、二少爷和大小姐吗?”洪国兴知道自己逾矩了,但身为伍承勋最信任的助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往错误的路上走去而不阻止。
“国兴。”伍承勋沉痛的低喊。
每次只要他想往前冲,洪国兴就会像这样拉着他,他知道洪国兴是对的,但他真的不想再遥遥无期的等下去了。“再等等,契机会出现的。”
伍承勋看着他,而后心烦的别过头。“你出去吧。”
洪国兴没再多说什么,离开了办公室。
有舍才有得,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他希能伍承勋能看清、能想明白,否则伍联集团可能就要陷入一场腥风血雨的争产风暴之中了。
“妈。”
吴雪霜突然到访,让丁蕙兰有些意外。“霜霜?”
由于两家就住在对面,丁蕙兰可以说是看着吴雪霜长大的,吴雪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有机会结识伍承勋,进而与他相恋。
“妈近来好吗?”吴雪霜在丁蕙兰身边坐下,关心的问道。
吴雪霜从小就喊丁蕙兰是伍妈妈,她爱丁蕙兰,但她也恨丁蕙兰,她认为当年就是丁蕙兰不肯挺身为她讲话,才会让原本属于她的位置被伍默磊的母亲抢走。
更可恨的是,明明是她怀孕在先,伍默磊却比较早诞生,硬生生抢走她儿子的长孙之位,那一对母子是土匪、是强盗,这教她要如何不记恨,又如何做一个温良的继母?
“好。”丁蕙兰接着问道:“圣尧也该结婚了吧?巧熙交男朋友了吗?”虽然她久久才和小孙子、孙女见一次面,但她对他们的关心一样不会少。
同样身为伍家的长媳,丁蕙兰明白吴雪霜心里的苦,而一入豪门深似海,她当年会选择保持沉默,有一半也是为吴雪霜好,她不希望吴雪霜步上自己的后尘,太苦了。
“圣尧决定最晚明年年底结婚,巧熙说她才二十六岁,不想那么早定下来,您也知道她一直对百货业很有兴趣,承勋打算投资她。”吴雪霜如实报告道,心里想着,这些事报章杂志都报导过,妈应该都没在看,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丁蕙兰点点头,笑着又问:“今天怎么有空来?”
寒暄完毕,吴雪霜不再兜圈子,直言道:“妈,您可以再帮我一次吗?”
丁蕙兰已经算不清这是第几次吴雪霜想利用她对付伍默磊了,她沉下来脸道:“我已经照你的意思把默磊推离我身边,我还能再帮你什么?”
所以孙子才会到今天还有家归不得!只是她后来想想,这样也好,毕竟她无法照顾保护孙子一辈子。
“承勋想把伍联建设给他,我想请您出面阻止。”
她当年会胁迫丁蕙兰把伍默磊送出国读书,除了泄愤外,也是想防止他回来争产,她希望他能像某些出外的学子一样,留在那儿落地生根,永远不要回来,不料,她却听说他不打算留在那儿,她只好再来对丁蕙兰施压,要丁蕙兰不准再收留他。
对,她就是见不得他好,她就是要他无依无靠,她就是要他一无所有,她就是袈从他身上把他母亲从她这儿夺走的全部讨回来。
“默磊不会接受的。”
“承勋有得是办法让他接受。”
都多少年了,她怎么还是满脑子想着都是这些,她不累吗?丁蕙兰万般无奈的叹道:“霜霜,默磊不想回去,你看不出来吗?”
吴雪霜在心头冷哼,光听到他的名字她就快忍受不了,更何况是看?
“如果妈不帮我,我就直接去找他。”
又是这句话!丁蕙兰皱起眉头,不说话了。
“那我就当妈答应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妈再见。”
吴雪霜就这样匆匆来去,而她自私的举动,再一次深深伤了丁蕙兰的心,也逼得丁蕙兰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这不会是吴雪霜最后一次对孙子出手,而她已经年迈,再活也没几年了,或许她应该趁着自己还有权力的时候,把这件事做一个完整的结束。
“姊……”
夜幕低垂,在一间韩式烧烤餐厅里,等着两位大学好友前来补吃圣诞大餐兼提前欢度跨年的吕静冠,听见弟弟吕齐军谄媚的呼唤声从手机那头传来,当下不客气的回道:“干么,又没零用钱了?”
“姊,明天就要跨年了,人家、人家……”
“人家怎么样?”她没好气的替他把话说完,“人家要带妹子去爽,没现金可以挡,是不是?”
“姊,你这样说话,小心被爸听见……”
吕静冠凉凉的道:“歹势,我现在人在外面,爸听不见。”
Shit!吕齐军暗咒了一声,继续再装可怜。“姊,好不好啦?”
“吕齐军,你是姊宝吗?”每次有事就找她,他就不能靠自己解决吗?
“大了不等我领薪水再还给你嘛。”
他今年大二,因为父亲要他念台北的大学他不愿意,于是父亲断了他的金援,逼得他只好从大一开始就四处打工养活自己。
“少来,我哪一次借你你有还过?”
“姊,拜托啦!”
吕静冠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她不疼他疼谁?于是她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念完他之后,又无怨无悔的当起他的专属提款机。“要多少啦?”
吕齐军开心的道:“当然是愈多愈好喽!”
“不要脸!晚点转帐给你,不说了。”
“谢谢姊,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我爱你,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