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妮很配合的等到那名夜贼心满意足的忙完,并把瓦片归位,接着在他转过身来时给他一个惊喜。
「啊!」果然!蒙面客一回过身,发现沈妮的存在时,惊得倒抽了一口气,这时沈妮才明白他是「她」而不是「他」。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躲在我背后多久了?」黑衣人看着全身被包得密不透风的沈妮,不敢相信被人如此接近,她还毫无所觉。
哎呀!做贼的先喊捉贼呢!「嗯……让我一一回答你的问题。我是人,来这里看看你在干些什么,从你还没掀开屋瓦的时候我就在了。这样的回答你还满意吗?现在换我问啦!你是谁?」那名黑衣人问了三个问题,而沈妮只问一个,算来还是亏本。
原来是个女子,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哼!用不着告诉你。」
哟!嚣张的呢!「那可别怪我来硬的了!」语毕,沈妮只是站在原地微微笑着。
那黑衣人方见沈妮阖上嘴,就被接二连三扑来的气劲给逼退了三、四步。
「你!」
还没来得及叫嚣,黑衣人又连退五、六步,对沈妮的攻击根本无法招架,只能漫无目的的对着空中胡乱挥剑,跟看不见的敌人过招。
这期间,沈妮的眼睛一动也不动的观察着那名黑衣人,她的眼神看来十分熟悉,沈妮可以确定是自己见过的人。
她气定神闲的立在原地,像在观赏一场精采的比赛,直到发现多了一个人跟她一起欣赏着这场余兴节目为止。
芮君雅不动声色的站在沈妮身畔,好像在等她主动发现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沈妮果真被骇了一下,不过那是因为她还没有做好经过「那一天」之后面对他的准备。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芮君雅抛给她一抹笑。
被面罩遮住容颜的沈妮早已红透了脸,她很庆幸没让他看见她此时的窘态。「那好,她交给你,我要回去补眠。」说完果真转头就走。
「看到我就想跑?」他挑眉。
显然他非常懂得运用沈妮的好胜心,此言一出,沈妮马上乖乖的折回。
「谁说我想跑?我只是累了想休息。」还好现在蒙着面罩,见到他也不至於太尴尬。
「不会耽误你太多睡眠时间。」说完,为免她乘机偷跑,他迳自搂着她的腰,一起飞身进入那场混斗。
难得的,沈妮没有反抗,说来好笑,她虽有一生下来就具有的奇异神力,和经过苦练后的超强轻功,但她本身可是一点都不懂武。
全身的气劲正与那黑衣人进行战斗,为防止被那夜贼觑空脱逃,沈妮只得乖乖的任由芮君雅搂抱着她。
也就是说,要是少了她的「守护神」,那她遇上任何状况都只能任人宰割。所以现在别说是反抗了,就算她使劲揍他、踹他,他也只会觉得是花拳绣腿、不痛不痒。
这样,应该就可以解释她为何不挣扎了吧!应该可以……
芮君雅不知沈妮的心思,虽然心里奇怪这丫头今天怎么出奇的乖巧外,一时也无暇深思。
只见他虽然身搂沈妮,但持着细长宝剑的身形仍像行云流水一般的轻盈,打来一派轻松自在。
反观那名黑衣人对芮君雅的攻势就完全无法招架,刚闪过这剑势,下一招便接踵而至,虽然一开始的气劲在芮君雅接近她的时候就已自动消失,但是她并不感到轻松,反而光是闪躲便让她疲於奔命。
没多久,芮君雅似是打算结束这场战斗了,手腕轻转、剑尖一挑,黑衣人右肩立时射出一道鲜血,整个人颓然的从屋顶掉落在地。
黑衣人按住伤口,像是认栽似的用愤恨的眼神扫过两人后,从怀中掏出东西往嘴里一丢,立时昏死过去。
发现黑衣人想服毒自尽的意图,沈妮重获自由后想前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她死了。」
芮君雅走近那夜贼,蹲下身扯开她的面罩——
「是她!」看清楚来人的面孔,沈妮首先惊呼。
她是胡嬷嬷身边的人,不久前才打过照面,所以沈妮十分有印象。
「你认识?」芮君雅反倒觉得这名女子很面生。
沈妮白了他一眼,这家伙未免也太不食人间烟火了吧?前几天她才差点成为他的贴身丫鬟,这会儿他居然忘了人家,她实在很为玉玲感到不值。「她是胡嬷嬷的爪牙,本来是要介绍给你当贴身丫鬟的,你忘啦?」
沈妮忽然看见披在他肩上的长发,因为事发突然而未能及时束起,在月色下闪闪发亮,诱得她好想摸上一把。
芮君雅站起身,笑眼望着她。「老实说,我从没认真看过她一眼,所以才会对她的长相没什么概念。」
「那你现在知道啦!」啧!好想摸呀!
沈妮正在心底懊恼着,怱地芮君雅拉着她的纤手往屋檐上一跃,两人又回到屋顶上。
「你干嘛?!」她现在可是很有力气可以反击哟!
「亲你。」明白的告诉她他的意图,然后俯身掳获她的唇瓣。
那一句亲你还在沈妮耳边嗡嗡作响,就嗅到那一袭只属於他的清新香气扑向她,她贪婪的多吸了几口,引得自己晕陶陶、茫茫然。
唇畔传来的轻柔触感愈发使她迷醉,她双手向前环住他纤长的腰身,在他背上不规矩的上下其手。
他的头发真的好好摸喔!沈妮忍不住心想,当然她这一次还是忘记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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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内出了刺客潜伏在内的这等大事,很快就引起轩然大波,尤其是负责带领玉玲的胡嬷嬷首当其冲。
「冤枉呀!庄主,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玉玲那死丫头会是刺客!这件事我真的一点也不知情,求总管明察!」胡嬷嬷站在主堂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泣诉着。
在她眼底下出了这种大事,胡嬷嬷怎么也脱不了干系,能把责任全推给不会说话的人当然最好!
「当初玉玲可是你介绍来的,她的底细你怎会不知道?」坐在主位上的芮君雅冷冷瞥了胡嬷嬷一眼。
胡嬷嬷见状,「咚」的一声跪倒在地,不敢再往芮君雅看去,只是不断的打着哆嗦。「回庄主,我会介绍玉玲那丫头进府,是因为某天我进城采买,看到她在街头立牌想要卖身葬父,询问之下才知道她的家境清寒,连替亲爹办后事的银子都拿不出来,我才好心引荐她入庄,拿笔钱让她好好把父亲的后事办了,还能进庄有份差事以求个温饱。
「我是真的不知她会是卧底在庄内的刺客,早知道那贱丫头会不怀好心眼,奴婢是怎么也不可能让她混进庄里来的,请庄主明监,奴婢真的是清白的呀!」
他坐在庄主大位上,脸上是教人猜测不出想法的阴沉表情,在他四周的空气彷佛都要凝结成霜,连柳总管都不禁要为胡嬷嬷揑一把冷汗。
所幸玉玲要毒害沈妮未果,否则可不是私底下问话就能了事的。
别人不知道,他这双老眼可雪亮得很,要是沈妮有了什么损伤,难保庄主不会把整个山庄给翻过来,非要把所有有异心之徒全给揪出来不可。
他是不清楚庄主和沈妮有什么关系,但可以感觉得到他们的交情必定不浅,他甚至觉得庄主可以为了她卖命!
是的,这一点也不夸张,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笑的想法,只是四十几年的人生历练是这么明白的告诉他。
这时一直安静的沈妮开口了。「启禀庄主,奴婢想这件事说不定另有隐情,还是先调查之后再做定夺。」
这只是沈妮的直觉,虽然胡嬷嬷有事没事老想恶整她,但她总觉得胡嬷嬷这个人使些小奸小恶还行,若要叫她杀人放火,她应是没那个胆。
芮君雅嘴边牵动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这妮子想的果然同他一样!
接着芮君雅对着柳深吩咐几句,柳总管便领着胡嬷嬷下去,留下了沈妮和芮君雅独处一室。
芮君雅以饶富兴味的眼光瞅着她。「对於这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依我看,玉玲跟胡嬷嬷不太可能是同夥。毕竟要是玉玲的行动出了岔子,大家头一个一定会先怀疑到胡嬷嬷头上来,我想这帮贼徒应该没有蠢到这种地步。」沈妮的食指轻轻地在精巧的下巴打着拍子推敲着。
他的眼睛透着明显的赞赏。「我的看法同你一般。」他离开位置,走到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她的地方。
他突然的靠近让她心儿怦怦直跳,想起自己之前和他的亲密举动,就不由得俏脸上一片臊红。
尽管如此,沈妮还是壮起了胆子,努力直视他。「既然如此,你为何又要招来胡嬷嬷审问呢?」她不解。
芮君雅满意的欣赏她的羞容,顺便回答她的问题。「这是为了不想打草惊蛇!明着,我们是对胡嬷嬷严加审问;暗着,我则要柳总管对庄内所有人口进行清查,只要平常跟玉玲有频繁接触的任何人都不放过。」
沈妮笑了,笑中带着肯定,她看着眼前这个伟岸的男子,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落难的小男孩,而是一个有着宽厚胸膛、冷静头脑的男子汉了。
不愿再逃避心中因他而起的涟漪,沈妮不得不承认她已对他倾心,不管是十年前童稚的感情升华也好,亦或是这阵子相处突生的情感也罢,既然确定了心中的感觉就会勇於面对,这才像她。
「在想什么?」看着沈妮若有所思的脸,芮君雅忍不住揑了一把她的粉颊。
她因脸颊吃痛而嘟起小嘴。「不告诉你。」
芮君雅也不恼,反正他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了解她的想法,以及所有关於她的一切。「那你对於玉玲谁不挑,偏偏挑你作为下毒对象的这件事——有何看法?」这点他倒是相当好奇。
「有两个可能,第一,在经历过庄内饮用水下毒事件后,这些幕后黑手觉得我是相当棘手的人物,甚至有可能在临危关头帮你一把,所以想把我先除之而后快;第二,这些幕后指使者对你有着极深的恨意,总之只要是你在意的任何人事物,都会想办法把它从你身边夺走。」沈妮认真推断。
听完这番话,芮君雅的瞳光中流露出欣喜。「你真聪明!」张开双臂就要将她搂个满怀。
沈妮俐落的一闪。「那天晚上,难道你没发现吗?」
这家伙!整天就想轻薄她!
芮君雅嘴角轻勾。「我知道,其实那天有两个人一直在远处观察我们的动静,不过我想他们应该不是同夥,因为从头到尾,他们都在不同处观望,并没有打过照面,也没有说过话。」顿了顿。「只是如果其中一个是这一连串事件幕后的主使者之一,那另外一个会是谁?」
「不管是谁,总之要想做伤天害理的事,我绝不绕他!」
芮君雅痴痴的凝视这个至情至性的小女人,爱恋地抚着她的嫩颊,正想说些什么,此时听闻到有脚步声走近,沈妮便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
芮君雅看着自己停留在半空中的手,不禁莞尔。
这时一个娉婷女影走了进来。
「君雅哥。」来人是柳香华。
沈妮仔细端详她的面容,她的气色看起来很好,想来毒伤已无大碍,只不过当她俩四目交接时,柳香华眼中闪过的不自在却让沈妮有些疑惑。
更别提柳香华的贴身丫鬟小翠那鄙夷、气愤的眼光了,盯得沈妮差点火气上扬,就差没把小翠抓起来质问一番!
即使心中有所疑窦,沈妮还是静静的伫立在一旁,扮演着规矩女婢的角色。
反观柳香华见到芮君雅及沈妮两人独处一室,神情隐约透着哀伤。
「怎么来了?身子调养得可好?没什么事应该多休息些才是。」芮君雅照例关心着。
「不!香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老关在房里反而闷,不如出来晒晒太阳。」她溢出一抹勉强的笑意。
她休养的这几日,君雅哥不但天天去看她,还吩咐爹把府里所有珍贵的药材全拿来给她进补,她着实感到过意不去。
「这样也好,不过累了就得休息,知道吗?」还不忘叮咛着。
「香华知道……」她瞥了沈妮一眼。「君雅哥,香华有些事想私底下跟你聊聊好吗?」
芮君雅狐疑了一下,而后道:「妮儿、小翠,你们先下去候着。」
两人闻言福福身,便退了下去。
待两人退出厅外,柳香华才开口道:「君雅哥……我听说,最近你跟沈妮走得很近……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知道沈妮有哪些特点吸引了你的注意,没别的意思。」语毕,还不忘偷觑芮君雅的神情。
「是很近。」提起占据他心头的可人儿,芮君雅整颗心都暖了。
他晓得柳香华想问些什么,当然也不打算隐瞒,或许是该趁这个机会让香华知道实情,也可以让她把心放在值得付出的人身上,不要再为他浪费自己的青春了。
听到芮君雅答得乾脆,柳香华难掩心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激动的拉着他的衣袖道:「我到底哪里不够好?君雅哥,你告诉我,我愿意改进,我相信沈妮做得到,我也做得到!」不愿承认多年的情意已成流水,柳香华试图挽回。
「香华,你冷静一点听我说!」芮君雅抓住她的双臂摇晃,试图让她平静一点。「你是你,她是她;你有你的好,她有她的好,两个人是不能比较的。」
不知道对她说过多少次,他与她只有兄妹之情,为何她总是不明白?
「而你却爱她不爱我……」柳香华已泪流满腮。「君雅哥,这么多年来,难道我做得还不够吗?我一直以为只要不断的努力,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感动,而她究竟哪里好?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香华岂知,他与妮儿的感情并不是短时间哪!
他俩是经过了十年无法相见的煎熬,才能有今天的缘分,曾经他也以为他与她是不会再聚首了,哪知命运安排他们能再度相会,他能不珍惜吗?
芮君雅叹息。「想听故事吗?」
「故事?」这种时候要讲故事给她听?
芮君雅不多做解释,只是神态宁静安详的,徐徐的叙述起十年前的往事。
「……你是说,当初收留你,并教你一身绝世武功的就是沈妮?那她又为何不和你相认,就这样屈居在庄里当一名小丫鬟?」听完了故事,柳香华仍然不敢置信。
原以为自己对芮君雅的情意久远无人能及,没料到他与沈妮的感情竟发展得比她更早!
想到这个,芮君雅不禁噗哧一笑。「我想她大概是在赌气吧!我不先认她,她也倔着性子不与我相认,她的脾性还是跟十年前一样,一点儿也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