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贞,不要再说他的事了好不好?”到底是怎样,每个知道她跟齐扬锋分手的人都责备她,他们为什么完全没考虑到她的心情呢?
“好吧,那就说说我的事好了。”
“你的事?”文若依左手轻按着又开始作痛的腹部,希望能减轻不适的感觉。
“没错,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跟小马在一起吗?”
她摇头,表示不知。
托着腮,常秀贞的神色有丝黯然,徐徐开口,“大家都以为我是小马的情妇、是第三者,无耻的介入他的婚姻。”
见似乎另有内情,文若依没有出声,静静聆听她接下去的话。
“其实,我跟小马是彼此的初恋情人,后来因为一场误会而分开了,几年后,我来百达应征,结果他刚好是这里的经理,我们再次重逢。”常秀贞顿了下,缓缓再说:“这时候终于厘清了那场误会,但他却已经结婚了,他娶了一个他不爱,但他父母喜欢的女孩。”
听到这里,文若依接腔,“所以你们旧情复燃,又在一起了?”
“我抗拒过,我一点也不想成为第三者介入他的婚姻,可是情不自禁,他就近在我身边,我每天都能看到他,最后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说至此,常秀贞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后悔,当年如果肯冷静一点听他的解释,如今他的妻子会是我,而不是另一个女人。”
常秀贞诚恳真诚的劝告她,“经历过这件事,我知道后悔药有多难吃,希望你不要步上我的后尘,轻易放弃一段感情,日后你一定会留下更大的遗憾。”
明白常秀贞告诉她这番话的用意,文若依想开口说什么,腹部突来的一阵剧痛令她哑了声。
看她脸色发白、皱拧了眉,一脸痛楚的按着腹部,常秀贞吃了一惊。
“若依,你怎么了?”
“从下午开始就觉得肚子痛,现在好像更严重了。”要命,真的好痛哦。
“要不要我陪你到医院去?”
“谢谢,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腹部传来的剧痛让她都快直不起身了。
“看你这样子都快站不稳了,我看还是我陪你去吧。”掏出钞票买单,常秀贞连忙扶着她,招来一辆计程车,直驱最近的医院挂急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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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铃声响起,常秀贞翻开文若依的包包,拿出手机替她接听。
“喂。”
陌生的嗓音令话筒彼端的人俊眉皱紧,“你不是若依?”
“我是她以前的同事。”她回答。
“若依呢?”
“她现在在医院做检查,不方便接你的电话,你哪位?我再跟她说。”
“她在医院?她怎么了?”
“好像是盲肠炎的样子,医生还要再进一步确认。”听见对方异常关切的声音,一念闪过,常秀贞试探地问:“请问你是……齐先生吗?”
“对,她在哪家医院?”
“在明心医院。”
“我现在立刻过去。”
常秀贞才挂上电话不久,就看到齐扬锋匆匆赶来。
“她在哪里?”他忧心着急地问。
“她在里面做检查,医生出来了。”
她话都还没说完,就看见他已经拄着拐杖快步迎过去了。
“医生,她怎么样了?”
“确定是急性阑尾炎,也就是俗称的盲肠炎,本来应该要尽快安排手术切除发炎的阑尾,”医生面色有些凝重地接着说:“不过现在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瞟见后方文若依一手按着腹部,慢吞吞的从诊疗间走出来,齐扬锋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她。
“根据刚才为她验血的结果,她的血型是O型JK3,这种血型相当罕见,目前医院的血库里没有库存,手术的时候担心会有出血的情况,所以必须准备足够的血液,以便输血之用。”
“那要怎么办?”
“院方会再连络捐血中心和其他医院,调到这种血型的血液。”医生解释完后问:“你是病患家属吗?”
齐扬锋不假思索,“我是她男朋友。”
文若依只是蹙了下眉,并没有出声否认他的话。
医生开,交代,“那待会你到柜台替她办理住院的手续。”
“好。”见她脸都发白了,一副极度忍耐的模样,齐扬锋关心地问:“是不是很痛?”
“待会护士小姐会先帮她打个止痛针,等院方调到血液后,就会尽快安排开刀了。”医生出面安抚。
打完止痛针,办完住院的手续后,在医生的许可下,齐扬锋先陪文若依回家拿一些日常用品,同时顺道送常秀贞回家。
“秀贞,不好意思,今晚耽误你这么久。”
“不要这么说,”下车前,常秀贞对她说:“刚才吃饭时,我说的那些话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很多事情错过了,就难以回复到最初的状况了。”
止痛针令剧痛稍微平缓一些,文若依朝她露出笑容。
“我会再想想的,谢谢你,秀贞。”
“她跟你说了什么?”常秀贞离开后,齐扬锋好奇地问。
文若依摇头,侧首望着他,想起一事。
“林副总被抓了,你知道吗?”
“知道。”他并不意外。
“这么说真的是你要求饭店的老板,下令彻查那些服务生的?”
“不是,我并不认识那家饭店的老板,认识他的人是……”他看她一眼,这才缓缓说:“是我大哥,他听说了你的事情后,特地拜托那家饭店的老板帮忙的。”
“是他?!”闻言,她一脸惊愕。
“若依,我跟他详谈过了,他对伤害你姊姊的事一直感到很后悔,他承认是自己受不了诱惑,才跟那女人暗中来往,但是从头到尾,他心中所爱的人只有你姊姊。”本来他不想在她这么不舒服的时候跟她谈论大哥的事,但现在既然提起他,只好一并把这件事说了。
文若依不以为然的冷嗤,“男人千篇一律的谎言。”
“不,我看得出来,大哥仍深爱着你姊姊,没错,他定力不够,所以犯了错,但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否定他对你姊姊的爱。”
“这么说他在跟那女人上床的时候,嘴里喊的、心里想的全都是我姊姊喽?”她不屑的冷嘲,“如果真是这样,你们男人究竟把女人当成什么了?”
“那是因为男人的构造跟女人不一样,受到刺激后生理上很容易就会有反应,而有些人会控制不住自己。”同样身为男人,所以他能理解这点。
“随便就发情,那跟动物有什么两样?”
“算了,你今天不舒服,我们还是别谈他了。”知道她对大哥成见太深,再谈下去也不会有结论,齐扬锋只好转移话题,“没想到你的血型会那么罕见,你家的人也都是这种血型吗?”O型JK3,他第一次听到。
“不,他们都是一般的O型,只有我是这一种,听说全台湾找不到二十个拥有这种血型的人。”
“什么,这么少?”他开始有点为她担心了,不知道其他医院能不能调到这种血型的血袋。
她并不担心这点。
“我每两个月都会固定捐血,捐血中心对于我们这些罕见血型者,通常都会特别制成红血球冰存,以延长血液的保存期限,如果这两个月没有人用掉我上次捐的血的话,捐血中心那边应该能调得到。”
“希望如此。”
留意到他眉心的皱折,知道他在为她担心,想起常秀贞跟她说的那席话,文若依神思复杂的瞟向窗外漆黑的夜景。
一直以为常秀贞只是个单纯的第三者,没料到她跟马哲贤竟然是初恋情人,当她说起这件事时,脸上的悔恨是那么的深。
如果就这样放弃齐扬锋,她日后也会跟常秀贞一样懊悔不已吗?
第十章
住院一天,文若依的疼痛愈来愈剧烈。
以她的情况应该要立刻动手术,因为再拖下去也许会引起腹膜炎、腹内脓疡、阑尾炎穿孔等并发症,严重者可能导致死亡。
由于她上次捐的血早就被用掉了,所以现在在等医院调来同型的血液,才能进行手术。
打了镇定剂,她好不容易睡着,齐扬锋立刻去找医生。
“到底还要再等多久才能开刀?她痛到都快不能说话了。”
“捐血中心和其他医院里目前都没有这类型血液的库存,就捐血中心可以查到的资料里,台湾有七个人有这样的血型,只是这其中有三个人不在国内,一个上个月去世了,另外两个年纪都超过七十岁,不方便捐血,其中只有一个四十岁的男子可以捐血。”医生解释目前的情况。
“那你们还在等什么?快点连络他呀。”看她一整天痛得翻来覆去,坐也不是躺也不是,齐扬锋心疼得恨不得能替她分担痛苦。
“我们跟他连络过了,可是那位先生没有捐血的意愿。”医生为难地说,这种事情要自愿才行,又不能强逼他来捐血。
“什么?把他的电话给我,我来跟他连络。”
“这……我们恐怕不方便泄露他个人的资料。”
闻言,齐扬锋怒责,“是泄露资料的问题比较严重,还是人命比较重要?”
“这……”
不容医生再拒绝,他强势地要求,“把他的电话地址给我,有什么问题我来承担,否则若依出了什么问题,我唯你们是问。”
过来探望文若依的柯宜伦看到这幕,眼眶霎时泛红。
若依,有这样深爱你的人,你真的要放弃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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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再说了,我说不捐就是不捐。”
“你!”齐扬锋被他的态度惹恼,但一想到文若依的命就系在这人身上,他勉强按捺住怒火,尽量好言说道。
“你如果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出来,我会尽我的能力满足你的要求。”
“恁北说不捐就不捐啦,你给我走,不要再烦我了。”
“你知不知道她在等你的血救她一命?你难道要见死不救?”
男人叼着烟,跷着二郎腿,满不在乎地说:“我又不认识她,那关我什么事?”
“你这个混帐!”齐扬锋忍不住揪住他的领子,想要赏他一拳,打醒这男人自私的脑袋,一旁同行的医护人员连忙拦下他。
“齐先生,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啊是什么事情,吵吵闹闹的?”楼上走下来一位老人家,午觉被吵醒,一脸的不悦,目光在扫到齐扬锋的时候诧异出声。“你不是那天救了我的小伙子吗?怎么跑到我家来了?”见到救命恩人,老人家一扫不悦的情绪,满面笑容热络的迎上来。
“老伯,你住这里?”
“嘿呀,这是我家。”看到他揪着自己的儿子,老人一脸不解,“啊是发生什么事了?”
看见老人家,齐扬锋眸里霎时燃起一丝希望,指着那男子问:“他是你什么人?”
“就我儿子咩,他哪里得罪你了吗?你跟我说,我好好教训他。”
“阿爸,我哪有得罪他?他跑来要我捐血,我不答应,这家伙就想动粗。”男子喊冤。
“你要他捐血?”老人纳闷地问:“为什么?”
齐扬锋连忙解释,“因为我女朋友盲肠炎要开刀,由于她的血型很罕见,而你儿子跟她的血型刚好一样,所以希望他能到医院捐一点血。”
“原来是这样。”老人明白事情的经过后,望向自己的儿子下命令,“阿旺,你立刻给我到医院去捐血。”
“阿爸,他们是要抽我身上的血捏,万一捐出毛病了怎么办?”
一旁的医护人员解说着,“先生,捐血不会影响到你的身体健康,我们的脊髓会再造血出来,这样反而有助于新陈代谢。”
“听到没有,别说没有影响,就算有你也要给我去,要不是这小子上次救了我,你阿爸我早就被招牌压死了。”
“可是阿爸……”
老人家不耐烦的抬腿,一脚踹向儿子的屁股,“你还啰唆什么,我叫你去你就去。”
男人就这样被老人家踹进了医院。
但此刻医院的一隅传来杀猪般的鬼哭神嚎,惊动了不少人过来查看是不是发生什么惨案。
结果只看见黑色的躺椅上坐着一个男子,正大呼小叫的哀嚎着。
“护士小姐你骗我,你说不痛的,我现在快痛死了,恁北不要捐了。”
见他伸手想拔掉管子,护士赶紧阻止他。
“这位先生,别这样,你再忍一下就好了,我刚才不是教你要重复握拳再放松的动作吗?这样子血会流得比较快。”
看着自己的血慢慢流进血袋里,男人继续放声惨叫,“恁北会痛死……呜呜呜……你们草菅人命,恁北这条命会被你们收买去……”他这辈子什么都不怕,只怕两件事,一个是他阿爸,另一件事就是打针,刚才被扎了一针,还被插上管子,痛得他头皮发麻,心脏无力。
护士只能很无力地哄他。
“你不会死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怕痛的,终于明白之前他为什么一直不愿意捐血了。
“那个浮屠是什么碗糕?”
“呃……”护士被问得哑口,“总之是一件很大的功德就对了。”对呀,浮屠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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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要求他捐血给你,听说扬锋差点要向那男的下跪,没想到他竟然是扬锋上次救过的那个老人家的儿子,这就叫善有善报吧。”
倾听着宜伦的话,刚手术醒来不久的文若依,知道自己这次能及时动手术,多亏了齐扬锋。
她心里感动,眸里氤氲了一层水气。
“他呢?”
“他回家洗澡顺便换衣服,待会就过来。”柯宜伦知道此刻不需要自己再多说什么,经过这次,文若依应该能感受到齐扬锋有多爱她,如果她还不知珍惜,那就真的太傻了。
“对了,若依,你姊姊打过电话来,那时你在手术室,我跟她说了你的事,她说要马上赶回来,应该明后天就会到了。”
“她那边工作不是很忙,怎么有时间回来?”文若依缓缓从床上坐起身。
柯宜伦连忙将枕头塞进她腰下,让她坐得舒服一点。
“再忙也没有自己的妹妹重要呀。”
“你不该跟她说的,只是盲肠炎而已,又不是什么大病。”她不希望姊姊太担心。
“虽然只是盲肠炎,却差点就要了你的命,如果不是扬锋及时找到那个人过来输血给你,真不敢想象后果会怎样。”柯宜伦不忘叮咛,“等你好了之后,要好好谢谢他。”
“宜伦,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过份?”
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事,柯宜伦神色一正。
“虽然我能了解你的想法,可是还是无法认同你的做法,你姊姊应该也不赞成你这么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