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叫他们住手,你这个无法无天的小疯子!”她怒不可遏的冲到她面前,气得全身发抖,在镇州,谁敢在她的钱庄撒野,偏偏这十岁的无知女娃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
阮昭芸变唇一笑,“我是啊,我看不顾眼的就要毁掉,敢跟我抢人,我也不会放过,烧了就烧了,顶多赔钱了事,到时候,你就拿我存在你钱庄的钱来重新盖几栋就是了。”她边说边霸气的将手一扬,“放火!”
那些人还真的放火了,红彤彤的火焰瞬间一处处燃起,空气顿时变得炽烈,金铃筒直快疯了,血色从她的脸上褪尽,再度涨红,但她已没空怒骂那些阻止不了放火的小厮、侍卫,只能叫他们赶快救火。
阮昭芸眼见如此烈焰大火,心中真的不安,虽然她早已藉由大声嚷嚷,让钱庄上下的人有时间先行脱困,现在更是忙着提水桶灭火,但她还是心惊胆颤,用如此极端的方法,是因为秦子宸的人迟迟无法找到足以证明大图钱庄设计并记录多名官员买卖情资的重要帐本,而令火势一起,或许就有人会为了抢救这些重要帐本而曝露藏匿的地方,这人极可能就是女掌柜,而她跟李卫近来的关系,很可能成为她求助的对象。
但她还是不安,就她前世的印象中,这些最机密的帐本并非放在防守严密的钱庄主院,那时候因这件案子牵连甚广,除了大殿下曝露夺位意图外,多名要臣先后被抄家伏法,其他一些参与其中的官员更是以各种名目被秘密流放或处死,全京城议论纷纷,有不少人拿来说书,就连京城里的娃儿都会唱上一句顺口溜……
思绪中,她跟着两名侍卫按照计划要退离,烟味飘敌空气中,夹杂着哔哔剥剥的烈火燃烧声,她忍不住回头一看,精雕细琢又气派无比的大图钱庄已渐渐被吞噬在熊熊火焰中,火苗子还随着风四处乱窜。
但也是这一眼,让她看到了后门的两座石狮子,脑海里突然响起孩童稚嫩的嗓石狮头,机关钮,假山中,拿密帐她想也没想的就回头跑去,两名侍卫一楞,急急的追上去,就在她在石狮上东摸西摸时,两名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衣人突然从中窜出,举剑就朝阮昭芸刺去,两名侍卫连忙上前保护。
蓦地,一边的假山突然缓缓的出现一道暗门,阮昭芸快步就在里面走,同时,外面传来更多的打斗声,她加快脚步,果真见到里面是一间密室。
她东看西摸,这里很像一间书房,却没有密帐。
她急了,再找一遍,一手不小心按到一只书柜,书柜竟然缓缓的转了一圈,里面有一挖空的地方,放置着一只木盒。
她立即抱了出来,放到桌上打开,里头果然是三本帐册,她飞快的翻阅,见到不少肮脏事,她连忙将厚厚的三本帐册抱起来,转身就要出去——突然,几个人影如闪电般直朝着她飞掠而来,她吓得呆立。
眨眼间,一个身影以无法置信的速度飞快上前,一个旋回转身,她已落入那人怀中,顺势朝来人推出一掌。
她苍白着脸看着神情严峻的秦子宸,但他无睱看她,更多人持刀冲进来,他单手护着她,全身带着一股煞气,一掌一掌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狂暴气势,让一个又一个持刀侍卫纷纷吐血倒地。
她不知道他杀了多少人,但浓浓的血腥味,还有那些倒在血泊中的人,都让她只敢闭着眼睛,她听到杂沓的脚步声。
意识到有更多人进来,庆幸的是,这其中也有秦子宸的人。
他注意到她的颤抖与害怕,立即以密音对侍卫说,“掩护我们离开。”
他抱着紧闭着眼睛的她,闪过一个又一个拿着长刀的钱庄护卫,他一个弹指,连断几柄长刀,在其他人上前掩护下离开密室,接着施展轻功,越过混乱又深陷火海的大图钱庄,几个起落,来到一间宅第的楼阁内,“没事了。”
他轻柔说着,一边为她拿下人皮面具,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的丽颜。
阮昭芸这才眨眨颤动的眼睫,张开眼睛,见他伸手欲拿走她手上仍紧抱不放的帐本,她松手交给他,却见他将帐本放到一旁的桌上,看向自己。
“你不看一看——”
她话尚未说完,他陡地将她一拉,一双铁般的臂膀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被他独有的阳刚气息萦绕,她先是一愣,连忙挣扎着。
“等等,再让我抱一会儿就好。”他声音紧绷。
他真的被刚刚那一幕吓坏了,拥着她,将她柔软的娇躯紧紧贴着自己,感受着她的恤温,仿佛这样才能确定她还活着。
不久,他的右手仍紧紧扣住她的纤腰,但他厚实的左手却缓缓的抚摸着她的脸颊,从她的眉眼、鼻子到唇瓣,他的手移动得太缓慢,反而变得撩人。
她被他弄得全身发烫,慌得想退开,却推不动他,就抬脚要踢,不料尚未踢到就先碰触到他身上一热硬的不明物,原本她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直到某人闷哼一声,她顿时全身僵硬,不敢再胡乱动了,而他微微粗喘着气儿,却又深深凝睇着地。
“敞开。”她很别扭又不安。
秦子宸只觉得身体更紧绷,身下也有着一种饥渴的痛,但他不想放开她,他真想将她禁锢在怀里,永远都不放手。
“快放开我——”她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用力推拒。
她那娇羞含怒的模样更诱人,他心神一荡,再也忍不住的低头涉取她的红唇,他愈吻愈深,心里那团欲火愈烧愈旺,她被吻得浑身无力,在他终于松开她的唇,她无助的喘息,看到他黑眸中的满是笑意时,她愤怒的想用力推他,他却低低笑了声,再次袭上她的红唇,直到餍足了才放开她。
“你逾矩了。”她又羞又气。
他没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她,看到她脸色羞红,不知所措。
她咬咬下唇,只能再问另一个问题避开尴尬,“这里是哪里?”
“我的地方,当李卫需要跟女掌柜翻云覆雨时,我就在这里,另一个李卫会去处理。”他神态轻松,心情显然极好。
原来和女掌柜共度春宵的不是他……想到这点,她的心情突然也变得很好,但他的下一个问题,又让她紧张起来。
“为什么没照计划离开,反而闯进密室?不对,你怎么知道帐簿藏在那里?”
这要解释实在太复杂,她只能跟上回一样的含糊解释,“如果我说是我那算命的强烈预感,趋动着我去碰那石狮,你相信吗?”
他还真的不能不信,上回冯蓉的事若没有她示警,他现在不知被外界唾弃到什么程度,皇上交付的任务肯定也没了,但一想到她会有这能力是因为那场怪病,他又觉得不舍,伸手轻抚她的脸,“我还有许多后续的事要办,这几天,你先乖乖待在这里,不会有人过来打扰。”
他吹了一声暗哨,两名暗卫立即飞身而来,其中一名赫然是梁冰,他只向她再点一下头,便施展轻功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极为漫长,她不曾再见过秦子宸,她也不曾出门,又过了几日,她从梁冰口中得知,秦子宸忙着以帐簿追人,因牵涉的人比他们所知的还要多,势必要忙碌许久,秦子宸安排她先回去碧云山庄。
然而,直到她坐上马车了,她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马车动了,离这座宅第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她低着头,很难形容自己的感觉是难过、失落,还是遗憾蓦地,马车又紧急煞住,她听到马蹄声,想也没想的掀开车帘,就见到秦子宸策马追了上来,勒住缰绳,停在马车旁。
“呼,总算是赶上了,芸儿。”他笑道。
她很努力的压抑想哭的感觉,“再见了,子宸哥哥,你自己要保重。”他们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
“干啥一副不会再见的样子?我们肯定会再见的!”
他语气中的坚定,顿时冲淡分别在即的感伤,但下一刻,像是想到什么,她急急的摇头又摇手,“不用了,真的不用,我们就这样分手就好。”
他挑起浓眉,“你就这么不想再见到我?”他陡地策马更靠近她一步,她心头一紧,直觉的在里面缩,但他却大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拉到他的马背上。
她吓了一大跳,吞咽着口水道:“我们之间应该扯平了,救命之恩……唔!”
他猛地汲取她的红唇,霸道的探舌而入,将她吻得迷神忘我,并趁她气喘吁吁时后,才在她耳畔低语,“我不可能就这么放开你的,我的小猫咪。”这个可人儿安静时如幽谷兰花,但私下那抹灵动更为诱人,她瘫软在他怀中,根本无力挣脱,只能柔弱的抗议,“可我已经帮了子宸哥哥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黑眸带着几分狡黯,“是啊,这个恩太大了,我肯定要以身相许,报答一辈子的。”
她呆呆的看着笑容满面的他,什么?!
第7章(1)
马车达达而行。
阮昭芸与梁冰面对面同坐,她试着跟梁冰聊天,但她不是闭目养神就是看书,若是入住客栈,两人各一间房,第二日一早,梁冰仍会伺候她梳洗用膳,一直到要抵达碧云山庄的这一天才主动开口,“你对将军有何打算?”
她一愣,“将军?”
“你的子宸哥哥,皇上早在三个月前就派人送了圣旨封他为护国大将车,原本要等到大元帅——就是将军的舅舅班师回朝设皇宴时,再正式下诏召告天下、策封官励,却因这动摇国本的案子,皇上发了密函,表示一切都先按下。”她顿了一下又道,“如今看来,皇上早有心思,先给了封赐,免得这些沙场卖命的真汉子一旦出事,连享受荣耀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秦子宸早是将军了,他是奉皇命悄悄离开边疆,替皇上查一桩牵连甚广的贪贿案,而脖子上的半月形白玉佩也是因此所赐,阮昭芸真的好替他高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梁冰有些不耐的追问。
她咬着下唇,叹了一声,“我不会嫁给他的,如果你想知道的是这件事。”
梁冰一脸诧异,“为什么?”
她苦笑,“我不适合,将军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一个很好的贤内助。”
她没有再说,也不想再说,虽然隔了一世,但自己是害死他的推手一事,仍让她每每想起就畏惧。
两人未再交谈,陷在各自的思绪中,一直等回到碧云山庄,阮昭芸下了马车,谢谢梁冰这段日子的照顾。
“不急,我们应该还会再见的。”她突然笑了,这也是阮昭芸第一次在她脸上见到这么真诚的笑容。
阮芷琳见到侄女平安回来,自然十分高兴,夏竹跟荷涓两个丫头更是开心得差点跳起来。
阮芷琳迫不及待的问了侄女这段日子的点滴,阮昭芸却答得支支吾吾,毕竟中间她与秦子宸有太多亲密之举……
出乎意外的,阮芷琳没有多追问,就让她回房休息,第二日,她们随即返回京城。
马车内,阮芷琳看来虽然跟以前一样,但阮昭芸总觉得姑姑有点不太对劲,“是冰山男没融化?”
“对,而且还不告而别,不声不响的就走了,木屋没人住了。”
阮芷琳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境,她跟那个不知名字的男人并没有相爱,自然也没有山盟海誓,但想到可能此生永远不会再见面,不免有些小小遗憾。
“琳姑姑很难过吧?”阮昭芸心疼的问。
“也不是很难过,只是突然没了目标,觉得无聊罢了。”她叹了一声,突然又兴致勃勃的靠过来,“你帮了秦子宸这么大的忙,换他以身相许了吧?”
阮昭芸粉脸涨红,姑姑说话总是这般一针见血吗?她的心儿怦怦狂跳,根本想不出话来驳斥。
“太好了,回去后,我就可以跟三哥、三嫂透点口风,说你们小俩口有谱了。
阮昭芸脸色一变,“千万别啊!姑姑,那个……他后续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何况,怎么解释我没在碧云山庄养病却跑去帮子宸哥哥的忙呢?到时候,爹娘对他印象变差了怎么办?”
她急急的说了许多,好不容易才劝服了琳姑姑,但琳姑姑也只保证不会主动提起,若是秦子宸上门求亲,她可能就会透露那么一点点。
不,他不可能会上门求亲的……吧?阮昭芸突然想到他说的“报答一辈子”,顿时头皮发麻,不行,她得想想法子,让他打消念头才是。
她们返回京城时已是仲夏,由于没有特意送消息告知要回府,她们下马车进府时,正是府中一家大小都在阮老夫人的院落问安的时间,两个姑娘也不让管事或下人去惊动,径自就往阮老夫人的屋子去。
屋内,笑声融融,大大小小挤了不少人。
阮昭芸见到父母,难掩激动,当众人仍惊艳她于那抹灵动的神采肘,她已一个箭步上前,紧紧的拥抱父母亲。
“这孩子怎么愈大愈像个孩子了。”
阮京亚忍不住笑道。
“学到小姑子了吧,用力抱人呢。”
詹氏忍俊不住的打趣,看着站在一旁笑呵呵的阮芷琳一眼,心里也激动。
阮昭芸很努力的忍住眼眶的泪水,偷偷吸了吸鼻子,他们不会明白,她能再抱住他们,是多么大的幸运,若不是为了退婚,她一分一毫都不愿离开他们身边。
坐在上首的阮老夫人和蔼可亲的道:“回来啦。”
“是的,祖母。”
她——上前向长辈们行礼,看着这一张张笑逐颜开、频频关心的亲人面容,她眼眶微湿,充满了感恩,终于她所爱的家人都好好的在她身边,而且她没了可怕的婚约。
接着,家人谈到京城目前最大的消息。
长驻边疆的严思平大将军与秦子宸这对舅甥骁勇善战,统领大军打败频频进犯的沙陀国,严思平还将功劳都记在秦子宸及所有士兵身上,皇上龙心大悦,又交付一个任务给秦子宸,也因此,秦子宸先行回朝见圣上,大军先休整暂缓返京。
随着秦子宸的在务结束,皇上在早朝时宣布待严思平领大军归来,届时,他将论功行赏,封严思平为“定远大元帅”,封秦子宸为“护国大将军”。
消息传出后,举国欢腾,爆竹声啊彻大街小巷,而威宁侯府更是为了迎接光耀门楣的嫡长子大肆粉刷,准备张灯结彩,设席宴客,好一扫前些日子因嫡次子的丑闻而晦暗阴霾的心情。
自然,这建功消息一出,不少官商贵胄莫不急着巴结,一份份恭贺大礼急急的住威宁侯府送去,许多人更是蠢蠢欲动,视秦子宸为乘龙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