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宝贝儿子,纪芳给他取名了没人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她坚特,大家只好跟着她Jovi地喊,喊久自然就顺耳了。
Jovi是她暗恋的大老板名字。
曾经,她做过二十七个跟告白有关的计划书,曾经她为告白买下十一套很浪漫的粉色洋装,曾经她偷偷学起他的两个小习惯,曾经她用望远镜透过落地窗偷看他的背影。
为了暗恋Jovi,她做过无数的蠢事,并且一面愚蠢一面幸福着……
没人晓得宅女纪芳的芳心早已暗许,没人晓得她从大老板踏进公司的第一天起就无法顺利呼吸,她是俗辣,她是不敢想像成功只能成仁的二货。
她不像办公室里其他的漂亮同事们,敢主动邀大老板看电影,敢在情人节送上巧克力,她只会做一谁刈包和芋圆请全部的同事吃,“顺便”捎一份到大老板的办公桌上。
因为现代的她挑选遗传基因的能力很糟糕,让她从头到脚都长得很……乏善可陈,糟糕到她偷偷把自己和大老板的照片合成在一起都会觉得对不起天地良心。
这辈子她的运气超赞,有一张完美到连自己都会流口水的脸,有一身比义美非基因改良有机豆腐更嫩的皮肤,她连子宫都超赞,头胎生子都痛不到几个小时,可惜这么优秀的她,还是与他错身。
某前世,她肯定勾引了月老的老婆,抢走月老的初恋,还偷走他的女儿,今生才会如此沦落。
“Jovi,你知不知道我真的真的好爱你?”她接连啵啵啵亲儿子好几下,这是穿越以来最美好的小确幸——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对着Jovi告白,随时随地的告白,无时无刻的告白,不需要计划与默默。“又来了,小姐不怕吓着小少爷?”宛儿摇头,娃娃最怕受惊吓的,小姐时不时来这一下,看得她们叹息。
“我们家Jovi胆子大得很,对不对啊?”纪芳得意洋洋地把儿子抱高高,惹得他咯咯大笑。
可不是吗?Jovi的目标是亚洲区总裁,胆子不够大,怎么能与人竞争?
萍儿笑着把两个大包袱系在背上,说:“小姐,咱们快出门吧,得赶着回来吃午饭,茵娘子今儿个备着好料呢。”
“行,走吧!”纪芳又蹭了蹭儿子,才依依不舍地把儿子交到宛儿手上。
别人是有恋母情结,她却有严重的恋子情结。
走出大门,仰头望天,春天到了,气候刚刚回温,纪芳深吸一口空气,微微的凉、微微的寒意。
殷茵说:“这天呐,一天比一天暖,说不准哪天就会下春雨,得备下种子,宛儿都把院子里那块地给翻过两翻了。”
萍儿说:“我央对门的张大哥帮咱们钉鸡舍,这次出门带几只小鸡崽回来养。”
她们一个个都是过日子的好手,坐月子一天一只鸡,吃得她们心疼,这不就想方设法的给自己备起粮来了。
纪芳记住,回来时得绕到铺子里去挑些种子。
萍儿看纪芳的模样,笑道:“瞧小姐这兴奋劲儿,是太久没出来逛逛了。”
“可不是吗?你们家茵娘子太讲究。”非要她坐足一百天的月子,到最后那几天,她光闻到自己身上的味儿都想吐。
“什么你们家?是咱们家茵娘子,瞧小姐脸色红润、身材窈窕,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还不是因为月子坐得好,小姐得感激茵娘子。”
呵呵,别的她不敢夸口,但身材窈窕可是她每天勤练瑜伽的结果,功劳不能算到殷茵头上。
不过萍儿也没说错,从九月初八撞上那场婚礼后到现在,她都还没出过屋门,能飞出笼子逛逛,确实让人心满意足。
纪芳笑着戳萍儿一指,道:“左一句茵娘子、右一句茵娘子,你们这两个吃里扒外的家伙,都把她当成正牌主子,倒把我给踢一边了,不行!我嫉妒、我愤怒,回去得克扣一下月银才能消恨。”
萍儿笑歪了头,旁人不晓得小姐的性子,她能不知?就是个再没架子不过的主子。“谁让茵娘子比小姐更像个正经主子。”
纪芳皱皱鼻子,这点她的确无话可说,家里里里外外都靠殷茵张罗着,没有她这根主心骨,日子的确会难捱。
“说到这个啊,小姐,小少爷是儿子,您不能这样玩他啊,他将来是要承担大责任的……”萍儿越念叨越顺口。纪芳连忙一把搂住萍儿,把脸往她脸上凑。“行了行了,你家小姐会学着正经起来,行不?”
看着纪芳的举动,萍儿百般无奈,“小姐,正经些,您今儿个穿男装,咱们一男一女的这副模样看在外人眼里,成什么了?”
“不就是郎有情、妹有意,天地无双,世间有情吗?”说完,纪芳忍不住呵呵笑起来,自由的感觉真捧!
九月初九,上官檠领着夏可柔进宫谢恩,与皇帝“偶遇”,相谈甚欢,上官檠在皇帝心里挂了号。
此事上官陆父子、凤天磷、夏可柔、云贵妃……夏氏族人等都乐观其成,独独夏妩玫气得砸坏一套宫里赐的青玉杯盏。九月二十,乡试结束,无人说项,无人暗做安排,上官檠考中头名,这个结果又引发王府中一阵风波,夏可柔和亲姑姑的第二场战争开打。
姑侄的第一场战争发生在新婚夜里,轻云、轻烟被打断两条腿,直接丢在王府后门,连衣服私品都不准收拾地赶出府。
她们被责罚的原因是——仗恃身分,对新奶奶不敬。
这当然是胡话,轻云、轻烟是自己安排在上官檠身边的眼线,夏可柔尚未进府她们就被告知要助新奶奶一臂之力,怎么可能“仗恃身分,对新奶奶不敬”?
第一场对峙,夏可柔拔除夏妩玫苦心安排的钉子,气得夏妩玫在床上一躺大半个月,但夏可柔一是自家侄女,二是她亲自挑选、请旨赐婚的,她有再大的火也无处烧。
于是,夏可柔宣示地盘的举动,帮了上官檠大忙。
对于此事,亲切温柔的大少爷表示,男主外、女主内,后宅本是妻子管辖区,一切让夏可柔作主。
话传出去,夏妩玫气得咬牙向靖王爷告状,怒道上官檠是个男人却连女人都镇不住,着实没出息。
她张牙舞爪的模样惹怒了王爷,他淡声反驳,“檠儿这不是给你面子吗?亲事是你一手作主,媳妇是你亲自挑选,他能闹得天下皆知?他要真是这么做,你能不告他一条不敬嫡母?”
夏妩玫无法在丈夫身上使力,只好敲打媳妇。
夏可柔不是那等软性子的女人,更别说上官檠摆出一脸“夫妻同心,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的态度,上官檠几句深情款款的话,就把夏可柔给收到自己阵营里。
夏可柔暗自盘算着,如果庆表哥行差踏错,有没有可能……世子妃的头衔落在自己身上?比起软弱的孙氏,她更能撑起王府后宅。
她是个心大的,念头一起就再也止不住,于是开始挑衅,大动作小动作不断,王府后宅火苗渐窜渐大。
对此发展,上官檠可高兴了,谁让祖父对他的要求是“家和万事兴”呢,那么扰乱一宅子春水的事只好让夏可柔这“贤妻”来做喽!
他考上乡试后,夏可柔的气焰更加高涨,“对婆婆不敬”这种事几乎天天上演,几次闹得太过,连娘家的老夫人都得出面调解。
私底下,夏妩玫不断对人抱怨,这门亲事实在是自己搬石头砸脚,此话传进夏可柔耳里,恨得紧,一次人事大清理,把夏抚玫的人全给扫出去。
“夫君,你又要出门?”夏可柔咬着手帕,轻蹙柳眉,分明不是娇弱性子却硬要扮楚楚可怜,看得上官檠牙酸。
上官梁停下脚步,转头瞬间扬起笑脸。“娘子,对不住,不能时常在家陪你,春闱在即,师傅盯着紧,等会试过后得了空,为夫再抽出时间好好陪伴娘子,可好?”他握住夏可柔的手,柔声 道:“娘子信我,我定会好好努力,为娘子争个诰命夫人,不让弟妹专美于前。”
他很清楚如何撩拨夏可柔,此事恰恰是她的痛脚。
可不是吗,府里三个夫人奶奶,只有她是白身,这个年婆婆和弟妹都能进宫拜年,只有她得留在王府里,看着别人张扬,若她也有诰命在身……她从不认为自己输孙氏什么。
想至此,她端起笑,小意温柔地对上官檠说:“来日方长,夫君不必顾虑柔儿,男儿志在四方,岂能困在小小的后宅里?
“杏花,去库房把龙纹双耳瓶取来。”夏可柔勾着上官檠的臂膀说:“听说史太傅喜欢官窑曲师傅烧制的作品,你把它送给史太傅,让你师傅对你多上点心。”
“多谢柔儿。”上官檠笑得柔情似水。
“说什么呢,夫妻本是一体,我不为你打算,谁为你打算?”
相处这段时日,她琢磨清楚了,上官檠毕竟是在外头长大的,性子绵软,没有主见,姑姑怎么说他只会点头,不敢争辩,说得难听点就是没出息,但这种男人也容易控制,只要能够拢住他,还怕他不听话,届时,再说动他争世子之位,必定能行得通。
“柔儿,你待我可真好。”
“不待你好要待谁好?婆婆把持中馈,处处克扣咱们院子里的用度,你一个大男人在外头行走,二十两月银能顶什么用?”她从匣子里取出五百两银票递给他。“夫君好生收着……”
他正色推拒,“身为堂堂里儿汉,没本事给妻子过上好日子已是抱歉,怎么还能动用你的嫁妆。”
迂腐!夏可柔心底冷笑,面上却低声道:“我们还要分彼此吗?我的人都是夫君的了,这些身外之物算什么?夫君执意如此,莫非把柔儿当成外人?”
“柔儿……”
“快收下吧,这钱可不是白给,今年春闱你可得考上进士。”
上官檠收下银票,道:“多谢柔儿。”
夏可柔笑道:“快出门吧,别让史太傅等得心急。”
上官檠又看她两眼,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
右脚跨出院子,他对扫地的粗使婆子李嬷嬷一点头,人才刚离开靖王府大门不到片刻,王妃克扣大少爷用度、大奶奶私掏嫁妆贴补的事儿已经在暗地里传开。
第五章 生命中的真桃花(1)
上官檠没有去史太傅那里,今天他要到富贵布庄看帐。
母亲的嫁妆里,有七间布庄、十家茶楼饭馆,而袓母嫁妆的十三家铺子,清一色是卖粮的。
祖父心有定见,媳妇、妻子过世子后,就把嫁妆接过手,否则要是给儿子管着,早就成了夏妩玫的私人库房。
在上官檠之前,有两位管事负责帐目,十几年下来,只得七万多两盈余。
除铺面外,还有三千多亩田地和八处庄子,又没有连年荒灾,在皇帝治理下,算得上民生乐利,只得这样的盈余要说当中没人搞鬼,这话骗得过谁?
上官檠不是能吃亏的主儿,他和凤天磷都算得上狠辣之人,只不过两人的狠辣不同。
凤天磷习惯张扬,喜好敲锣打鼓,恐吓那些魑魅魍魉,等他们到处蹦跶时再一举成擒,而他喜欢袖里干坤,喜欢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在别人笑着以为危机已过时,一击命中。
所以那些坑他的以为没事吗?以为可以拿着他的银子另起炉灶?呵呵,怎能当他是傻子呢,早晚有一天,他会让他们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所有的铺子田庄,他只花两个月就从头到尾彻底梳理过,气象焕然一新。
他最吃亏的地方在于没有自己人,幸而有凤天磷鼎力相助,他相信,今年底的帐册会精彩得多。
转个方向上大街,大街两边有不少摊贩,卖吃的、用的,大伙儿都拉扯着嗓子大声叫卖,热热闹闹。
在街道左边的角落里种着一棵树,树下一张小小的方桌,桌上摆着纸墨笔砚,身后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算命先生,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他正拿着一本破旧的蓝皮册子看得津津有味。
上官檠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空气好像在他身边凝结了,周遭的喧扰吵不到他,而他的存在也与周遭无关,他像是被几堵无形的墙给隔绝起来,在那个空间里,他自顾自地悠闲自得。
行经过他的摊子时,上官檠多看他两眼,没想到他竟放下册子朝他一笑,瞬间,隔开他与凡尘的空间破了,喧嚣迅速将他包围。
“公子,测个字?”晁准说。
“不。”上官檠拒绝,他不相信命运,他只信自己。
“老夫不会害你。”
年纪轻轻竟自称老夫,他脑子撞墙了?“你没本事害我。”上官檠满腹自信。
晁准微哂,没回应他的话,只淡淡道:“公子十步之内,必会回头。”
上官檠冷笑,若他不说这句话,或许自己还会回头,但此话一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自己转头。
不应话,他大步往前走,一、二、三……他在心里默数着,可还没数尽,一个扒手从身边快步走过,手脚俐落地剪去他的荷包。
上官檠五感敏锐,对方碰到自己衣服时他已有所觉,转身,一把揪住小扒手,这一抓,他才发现自己回头了。
懊恼,抬眼,他的视线恰与晁准对上,晁准对他微笑点头。
是预做安排了吗?好啊,他也想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抢回荷包,放走小贼,他走回晁准面前,提笔写下一个兆字。
“请公子写下三个字。”晁准道。
“如果一个字无法测就别测了,即使十步内我将再次回头,也不会走到这张桌子前。”他冷笑道。
晁准与上官檠对望,片刻,抿唇一笑。他明白上官檠是个意志坚定、不易动摇的男子,便道:“既然如此,公子请。”
上官檠拉开椅子,在他正对面坐下。
“公子写下“兆”字,公子的左手边恰好有一棵树,木兆为桃,公子今日必会遇上生命中的真桃花。
“公子落笔在楚字旁边,楚兆为逃,不知什么原因,那朵艳色桃花见到公子,直觉反应竟然是逃,公子要小心了,手得掐得紧些,免得这一逃又得耗上许多功夫才能再遇。
“既然公子不肯写下三个字,老夫便以兆桃逃三字为公子解签。”他一面落笔,一面嘴里念念有词,片刻打开蓝皮书册,翻过两页后,把书册面向上官檠,指着里头的一行字——
一宿姻缘逆旅中,短词聊以识泥鸿。
微微一笑,他道:“但愿公子珍惜得来不易的缘分。”
话说完,也没追着上官檠要银子,拿起书册,又专心的读起来。
上官檠还坐在桌子前面,可他彷佛觉得那几堵无形的墙又合了起来,将他关在外面,说不出的诡异感觉,他不禁皱眉,放下十两银锭,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