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药箱拿来,她将两手洗净擦干后,拈起金针,朝他头部和脸上的几处穴道下了几针。
除了熊久苍,以及韩舒波从娘家带来的奶娘和陪嫁的下人之外,侯府里没人相信韩舒波真有本事能医治得好符广远的病。
得知她夸下海口说三个月内要治好符广远,陈漪霜冷笑的等着她自打嘴巴。「她这是仗着表哥开始护着她,连这种大话都敢说,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倒要看看三个月后,她要怎么向娘交代。」
她身边心腹的丫鬟也附和道:「可不是吗,姨娘,等三个月后,咱们就拿这事儿来让夫人休了她。」
另一名丫鬟则有些顾虑的道:「姨娘,你不是怀疑她对世子使了邪术吗,万一她也对侯爷使了邪术的话……」
听她这么一提,陈漪霜脸色一变,站了起来,「梅儿说的没错,咱们得提防着她对侯爷再使邪术。」她随即吩咐一名丫鬟,「雪燕,你去侯爷那儿找人盯着,看她都使了什么手段医治侯爷。」这回她定要找到韩舒波使邪术的证据。
而另一边,符明骐的妻子邓云娟也听闻了此事,并在符明骐回来时,将此事告诉丈夫。
「……连太医都没把握,你说弟妹真能治得好爹吗?」
符明骐闻言,顿时面露喜色色,「她回来了?」
「今儿同小叔一块回来的,一回来,她便与小叔一起去看爹,结果她竟当着娘的面说能治好爹的病。」邓云娟默默将丈夫在提起韩舒波时那有些异常的神色看在眼里,回完话后,拿起手绢掩着唇咳了几声。
符明骐没在意妻子的咳声,追问道:「她当真说了三个月内能治得好爹?」
「我没亲耳听见,但府里大家都这么说,想必错不了。」邓云娟苍白着脸,轻蹙起眉,似是在为韩舒波担忧,「弟妹年纪轻轻,也不知她哪来的底气敢这么说。」
「她敢这么说,多半是有所倚仗,也许她真有能耐能治好爹的病。」提起韩舒波,符明骐的眼神异常炽烈,连话也多了起来。「我去问她要怎么医治爹。」说完,他转身便往外走。
邓云娟紧锁眉心,凝眸望着丈夫离去的身影。
她早就察觉到了,在韩舒波嫁进来的第二天,她就发觉丈夫看她的眼神不对劲,成亲三年,他从未用那样的眼神看过自己。
面对自己时,他那眼神就宛如一口枯井,没有一丝光釆,她以为他性子就是这样,何曾想过,他也能流露出那样灼烈的目光。
但他却是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另一名女子,教她情何以堪?
她掐紧手里的丝绢,脸上浮起一丝不甘,然而下一瞬,想到自己这具病弱的身躯怕是也陪不了丈夫太久,那抹不甘很快又熄灭了。
她可以接受他再找其他的女子来陪伴他,可千不该万不该是韩舒波啊,她是他弟弟的妻子,他怎么能对她……
想到这里,她眉间不由得露出一抹忧色。
「听说你能治好爹的病?」
韩舒波虽然不解符明骐怎么会特地来向她问这件事,但仍是回道:「没错。」她记得这位大伯性子沉默,先前她住在府里那半个多月,前前后后与他还说不到五句话。
「你打算怎么替爹医治?」符明骐定定的望着她。
三个多月不见,他远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思念她,一看见她,他的双眼就无法从她那张艳丽柔媚的脸庞移开。
韩舒波不欲与他多说,只简单地回道:「针药并用,再辅以按摩之法。」
不是她多心,他注视她的眼神委实过于火热了,那实在不该是看待兄弟妻子的眼神,能用这种眼神看她的人,该只有大师兄才对。
「你可有把握治好爹?」符明骐宛如没察觉她对他的冷淡,再追问。
数月不见,他还想多看她几眼,不想这么快离开。
「若无把握,我岂敢夸口。」见他那双眼睛都快黏在她脸上了,她不得不委婉的下了逐客令,「我还有事要忙,大哥若无其他的事,恕我不多留了。」说完,她迳自去了内室,让奶娘送客。
施嬷嬷也察觉他望着自家小姐的眼神有些不对劲,见他还直勾勾盯着小姐的背影,她横跨一步挡住他的视线,毫不客气的撵人,「大爷请。」
符明骐皱起眉,眸底流露一丝阴郁之色,转身走出厅门。
送走他,施嬷嬷走进内室,见主子坐在桌前提笔在写着什么,她走过去禀道:「大爷走了。」
「嗯。」韩舒波头也不抬的应了声,继续写着符广远的脉案,她虽有把握能将人治好,但为了以防万一,先谨慎的写下他的脉象和病征,再将准备要给符广远服用的几味药材一一记录下来,还有后续施针的穴位以及按摩的经络,以确保没有什么疏漏之处。
三个月内要治好符广远的话都说出去了,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丢脸事小,她可不想让婆婆和陈漪霜拿这件事来大做文章。
施嬷嬷在她写完后,含蓄的表示,「小姐,我瞧大爷看你的眼神好似有些古怪。」
「他约莫是迷上了我的美色。」韩舒波毫不矜持的回道。
见她这般不害臊的自夸,施嬷嬷忍不住笑了,「咱们小姐天人之姿,就像银子那般人见人爱。」
韩舒波笑盈盈的接受奶娘的吹捧,弯唇笑道:「我倒不需要人见人爱,只要世子爱我就够了。」若是能得到大师兄的心,胜过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
「我瞧世子近来对你也多有维护之意,只要你再加把劲,定能得到世子的眷顾。」自家小姐愿意亲近世子,让施嬷嬷很是欣慰。
「奶娘,以后别再叫我小姐,唤我世子妃。」大师兄现下是世子,而她是世子妃,他们俩可算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一听,施嬷嬷更乐了,笑呵呵的连声应道:「好好,等会儿我吩咐下去,让绣春她们也都改口。」
韩舒波满意的点点头,接着想到一件事,她吩咐道:「对了,奶娘你差人去买些上好的蜂蜜来我。」
「你要蜂蜜做什么?」施嬷嬷不解的问。
「我自有用处,你快让人去买,我明日要用。」
第5章(2)
翌日,韩舒波一早便去为符广远施针,再亲自替他按摩身上的几处经络穴道,疏开气结阻滞之处。
而后她让下人端来前好的汤药,喂他饮下。
待他喝完药,韩舒波叮嘱服侍他的下人几句话,准备离开时,康定侯夫人带着满脸怒容走进来,陈漪霜也跟在她身边。
「娘。」韩舒波不明白婆婆脸上那怒气从何而来,依礼朝她福身问安。
康定侯夫人将手里拿着的一张方子怒甩到她脸上,骂道:「你竟然在给老爷服用的药方里加了蝎子这种毒物,你是存何居心,是想毒死老爷吗?」
「娘,我就说她压根不会治病,她八成是想用这些毒物,来对爹使什么邪术。」陈渏霜一脸抓到她把柄的模样,冷冷附和。
韩舒波捡起那张方子,看了一眼,发现是她昨日写下的,她瞥了眼站在一旁、暗自得意的睨瞪她的陈漪霜,牵起嘴角,轻轻掸了掸那张方子,慢条斯理的看向婆婆,出声解释。
「娘,这蝎子虽是有毒,但亦可用来入药冶病,早有古时的医者如此做,这叫以毒攻毒,娘若不信,大可拿这张方子去问回太医,我这方子是否有不妥之处。」她再瞅向陈漪霜。「我倒不知这些药材可以拿来使什么邪术,漪霜妹妹比我见多识广,令我好生佩服。」
瘫在床榻上的符广远在听完她所说的话后,用着歪斜的嘴吐出三个字「泥们揍」,他颤巍巍的抬起另一边微微能动的手,指向妻子和陈漪霜。
连着两日在韩舒波的治疗下,他的病情虽尚未有什么起色,但身子已觉舒坦了几分,可见她的治疗是有用的,他可不愿被妻子和陈漪霜干扰。
「老爷别生气,我这不也是担心她害了你吗?」康定侯夫人连忙解释。
「揍、揍!」符广远不悦的撵人。
一片好心却被丈夫无视,康定侯夫人也恼了,甩袖走人。
陈漪霜也不好再留下,临走前狠狠剜了韩舒波一眼。
出了房外,她登时遭受婆婆迁怒的斥责,「看你干了什么好事,拿了张方子,连药性也没弄清楚,就跑来找我说舒波想毒死老爷,连累我被老爷骂,下回事情给我弄清楚再说!」
「我也是看见那方子上有蠍子,一时着急才去禀告娘。我虽不懂药性,但蝎子那么毒,拿来入药真不会有害吗?」陈漪霜一脸委屈。
那方子是她的丫鬟从服侍公公的下人那里弄来的,今早一瞧见那方子上的药材竟有蝎子,她便迫不及待的去找婆婆,哪里知道韩舒波那张嘴几句话就把婆婆给打发了。
「你没听舒波说那叫以毒攻毒吗?」康定侯大人没好气地道。韩舒波都敢让她拿那方子去给太医看,可见那方子多半是没有问题的。
「可万一攻过头,反倒让爹中毒了呢?」
「舒波既然敢拿蝎子入药,应当会把握好分寸,这你就用不着闲操心了。」说到这里,康定侯夫人不耐烦的摆摆手,看出侄女是存心想挑韩舒波的刺,忍不住警告道:「漪霜,我知道明宵不再宠着你,让你难以接受,你若想得回他的心,就该把心思放在明宵身上,不要老盯着舒波,找她的错处。」
「可表哥他整个人都变了……」这事她也不是没想过,可她每次去见他,他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她压根无法再亲近他。
「他变得明白事理,愿意奋发向上这是好事,你也别再像以前那般腻缠着他,让他好好读些书。」说完,她懒得再理会侄女,走回自己住的跨院。
儿子如今变得稳重懂事,康定侯夫人高兴都来不及,哪里听得进侄女的埋怨,比起她,儿子可要重要得多了。
陈漪霜咬着下唇,想了想,转而去了表哥住的院子,没找到人,而后从他的随从那里得知,他在书房里,她又转往书房去。
书房外的小斯见是她,不知她已失宠,仍像以前那般未通报便让她进去。
陈漪霜走进书房,见到表哥竟端坐在桌案前,专注的看着书,她讶异的挑了挑眉。
不是她看不起自己的表哥,而是表哥向来不爱看书,他学文不成,武艺也学不来,平日里只爱玩乐,哪里有好玩好吃的,即使远在千里之外,也兴匆匆跑去。
之前他之所以会出门,便是听说由原城那儿请来了一团会踩火轮的杂戏班子,他赶着想去瞧瞧,要是早知道他这一去回来后会变了个样,当初她死也要拦着他。
她才不希罕表哥奋发向上,他已是世子,待公公百年之后,就会继承这康定侯的爵位。先前她还想着,等表哥袭爵后休了韩舒波,她就能成为侯爵夫人。
但眼下那些已是其次,如今她只想要再重新得回表哥对她的眷宠。
察觉有人进屋,熊久苍抬起眼,觑见是她,轩眉微拢,「你来了下人怎么也不通传一声?」
「表哥以前宠我,吩咐过下人用不着通报,你忘了吗?」她幽幽地续道:「以前你常抱着我一块儿坐在你现在坐的那张椅子上,要我陪着看秘戏图,那时你总是将手探进我的衣襟里,捏着我的胸脯,说我的胸软得像汤圆团子,你还爱将我摆弄成秘戏图上画的姿势,然后……」
见她竟当着他的面说出如此私密之事,熊久苍尴尬的连忙喝止道:「够了,别再说了。」他这才明白这书房里为何会有一大堆的秘戏图,原来全是以前符明宵所收藏。
「为什么不许我说?那些事都是表哥以前在这书房里对我做的。」她厚颜的说出这些事,就是刻意想提醒他,在这书房里,他们曾无数次肆意的欢爱,这里有他们许许多多的回忆。
「以前是以前,以后别再说这些话了。」想到以前符明宵曾搂着她在这张椅子上做那些下流的事,熊久苍猛地站起身来,不想再坐在上头。
陈漪霜不肯停下,用着怀念的嗓音继续说道:「你还曾把我压在那张桌案上,捧着我的臀,从背后要了我……」
她这番毫不遮掩、赤裸大胆的话,让他听得瞠目结舌,惊得怒斥了声,「住口!」瞥了眼前的桌案一眼,他决定待会儿命人将书房里的桌椅全部换掉。
她又指着后方的书架,自顾自地道:「你还曾倚靠在那些书架上,让我跪在你的胯间,为你……」
「闭嘴!」听她越说越淫秽,熊久苍忍无可忍地大喝一声,她和符明宵究竟把书房当什么地方,在这里做了多少的荒唐事!
符明宵在这书房里行淫取乐,玷污了这原本清净的地方,他现下一刻都不想再多待,提步想走。
陈漪霜哪肯让他就这样离开,她想从后方抱住他,但就在她扑上去时,他脚步忽地往左移,让她扑了个空,摔了个狗吃屎。
在他面前连摔数次,她恨得想吃人的心都有了,但当抬起头时,却是一脸凄楚,「表哥,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你全忘了吗?」
熊久苍脚步一顿,愧疚的看她一眼,他无法说出她心心念念的那个表哥已不在了,也不好对她说出太绝情的话来,最后只好说道:「你把那些事全忘了吧,从今天开始,我想好好修身养性。」
陈漪霜不敢置信,他以前收了半个书架的秘戏图,现下竟然说要修身养性?下一瞬她猛然掠过一个念头,震惊得脱口道:「难道表哥你那里被雷给劈坏了吗?」所以他才会突然间性情大变,还刻意疏远她。
她想到哪里去了?熊久苍黑着脸澄清,「没这回事。」
「那你为何不再碰我?」她质问。
「以前太纵于淫乐,今后我想好好修身静心。」他义正词严的回道。
陈漪霜无法相信他所说的话,站起身来,开始脱着自个儿身上的衣物。
「你这是做什么?!」熊久苍惊得连忙出声阻止。
她一边宽衣,一边说道:「表哥,你那儿若真的没被雷给劈坏,就证明给我看,否则我就将这事告诉娘。」
他要如何证明给她看,难道要他脱了裤子给她检查?
熊久苍正为此头疼为难之际,救兵及时出现。
适才在门外,舒波便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所以她没让小厮通传,便迳自进来了。
她刻意挡在陈漪霜和熊久苍之间,不让他瞧见陈漪霾衣衫半褪的模样,笑吟吟的道:「漪霜妹妹,你就别为难相公了,他那儿有没有被雷劈坏我可是一清二楚,相公他啊……」说到这里,她面泛春色,朝他挑逗的眨了眼,笑得一脸暧昧,「在被雷劈过之后,可是更加悍猛如虎呢,一整晚都用不着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