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光气流窜,女人香四溢!
室内四周陈设了整排昂贵的酸枝木太师椅,墙上挂的无一不是当代名家的画作,处处彰显这里不是一个普通的地方。
更别提那些嵌在高处拳头般大的夜明珠,它们在黑夜中绽放出柔和却又夺目的光芒,不但驱走了一室的黑暗,更散发出无比的贵气。
房间不是空的,一群身着华服的男子,全都安静地坐在这充满魅惑气氛的空间中,在醇酒与美馔陪伴下耐心等待着。
细细点数而去,举凡在京城中叫得出名号的富商巨贾,今儿个都不约而同的齐聚在此。
人数不多,约莫十来个,但个个锦衣华服,行头配件无一不是在昭告世人他们的身家不凡。
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些人聚在这里呢?
事实上,能吸引这些不同凡响的男人齐聚子此的原因,也不过是简单的两个字而已——
女人!
今天是飘香楼两年才举行一次的“娇娘聚”。
飘香楼,顾名思义飘的当然是女人香,但这儿可不是普通的青楼妓院,它可是每两年才开一次门,也只做这一天的生意。
卖的是清清白白的姑娘,个个容貌姣好、软语轻声,更特殊的是,这些姑娘卖的不是一夜,她们卖的是一辈子。
其实说穿了,“娇娘聚”就是这些有钱的大爷们挑选小妾的场合,而且“娇娘聚”里出现的姑娘不论容貌、才智,几乎都是拔尖儿的首选。
以这些姑娘的条件,就算要成为正室夫人,也是绰绰有余,但人生际遇各有不同,会在这里的姑娘,自有各种不为旁人所道的原因,才会选择来此卖身为妾。
既是两年做一次生意,客人当然也不会是寻常的客人,能进这飘香楼的大门,除了要有钱之外,也得要有点势。
也难怪京城中有点身份地位的男人,无不以能进这飘香楼的大门为傲了。
兴许是物以稀为贵吧!
每每飘香楼的“娇娘聚”开始筹备的消息一传出,总能成为那些有钱大爷们心中一个最重要的记挂。
听说今儿个飘香楼的嬷嬷们在四处搜寻之后,找着了四个各有不同风韵的拔尖美人,再加以训练成才容兼具的女子,准备在“娇娘聚”里让众家大爷将大把银子心甘情愿的贡献给飘香楼。
一阵等待后,终于,轻柔的古筝乐音在众人耳际响起,所有的人莫不聚精会神、引领期盼。
在乐音缭绕中,次第走出四位盛装的姑娘,立即引起在场的众人惊叹连连……
绝品啊!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姿,大约就是这样了吧,这般女子若是能成为自己的妾,今生也就无憾了!
现场仿佛一锅开始沸腾的热水,喊价声此起彼落热闹起来,但成为众人目光焦点的四个女子却完全不为这一切骚乱所动,眼光静静的落在虚无的远方,好似此时此刻被卖的不是她们……
第一个被卖出的殷妩仙,连瞧都没有瞧上那个买下她的男人一眼,只是神情漠然地任由丫鬟们将她簇拥走出人声鼎沸的大厅。
在步出大厅的那一刻,即使再冷漠,她还是忍不住地回头了,不是看那些为了她们而鼓噪的男人,而是看着台上的其它姐妹们——向来温婉的段香浮,还有总是迷糊的姬巧莲,最后是永远冷然的皇甫冰心。
刚巧其它的姐妹也正好往她的方向瞧来,几个女人的脸上都扬起一抹淡淡的浅笑,就连皇甫冰心都难得的现出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抹笑是道别,也是祝福。
她们都知道,今日一别,今生怕是没有再相见的机会了。
经由今夜的买卖,她们都会成为某个男人的妾,从此被锁在金丝笼中……
随着时间流逝,其它三位姑娘也在轮番竞价后拍板定案,巧的是,买下这四个妾的正是京城里的四大首富。当然也不能只说是巧,毕竟要在竞价中获胜,没有傲人的财富是做不到的。
以绣坊起家的莫尚天买走了美丽的殷妩仙,以镖局起家的龙九买下了冷然的皇甫冰心,以船运起家的骆世杰买下了脸上总是透着一股憨甜的姬巧莲,至于看来温婉的段香浮则是花落有着皇室血脉的东方纵横。
四个既富且贵的男人摘下飘香楼用心调教出来的四朵名花——却是以妾之名,这样的结果教人欣羡,也教人忍不住的好奇这四朵花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了……
第一章
鼓乐震天,轿马无边——多大的排场呀!
不过是娶个妾,却招摇得宛若娶了正室入门似的。
呵,男人啊!
眼前覆着红头巾,殷妩仙那菱儿似的红唇微微地扬起,那笑容却带着一抹浓浓的讥讽,完全没有半丝待嫁女儿心的不安与雀跃。
不过是个妾罢了,值得这样大费周章吗?
抽离了心绪,仿佛她不是这场婚礼中的女主角,妩仙轻阖上眼,将一切的嘈杂隔离。
突然间,一只大掌伸到她的眼前,低下头,她瞧见了那厚实的手掌握住了大红彩球的另一端。
他是谁?
她未来的夫君,未来的天吗?
或许他会是她未来的夫君,但绝对不会是她的天!她可以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嫁予他为妾,不过却不可能付出自己的心。
笑花再次在她那被妆点细致的脸庞上绽出,依然带着一抹浅浅的讥讽。
男人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这般大费周章,那是因为他还不曾得到,一旦得到了之后,这样的重视和排场也不过如同镜中花、水里月,消失得怕比昙花一现还快呢。
因此她对于这样的排场无动于衷,深信那只不过是眼前这个男人为了彰显自己的财富所用的手段而已。
一个男人会有多重视自己花钱买来的小妾呢?
或许他花的是寻常人眼中的天价买下了她,可是那些钱在他眼中只怕也是九牛一毛,不值一哂吧!
所以,她当然更不可能会自以为自己在这个男人的心中会有多重要。
宛若一个任人摆布的娃娃,妩仙在嘈杂的鼓乐声中,任凭丫鬟带着她东转西绕。
该拜的时候,她弯腰。
该转身的时候,她转身。
就在媒人高喊送入洞房的那一刻,忽尔一阵轻风拂过,不经意地将她的红盖头吹了起来。
原本该安安份份被守护着的娇颜乍现,尽管一旁服侍的丫鬟已经眼捷手快地拾起红头巾,再次掩住那张绝丽的容颜,但阵阵的赞叹声却已此起彼落的响起。
“看来,我的小娘子已经忍不住要出来见见人了。”
大掌狂肆的一挥,原本已被遮住的丽颜再次毫无遮掩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惊呼与赞叹再次回荡一室,原本还吹打得热闹无比的鼓乐唢呐,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顿时停止。
面对他这出人意表的举动,虽然妩仙脸上依然平静得像是没有发生什么事,可是水亮的眼中却明显地闪过一丝愕然。
男人伸手,修长的食指恣意地挑勾起她那尖细的下颔,然后在众人的鼓噪声中,放肆地一把揽过她,在她充满惊愕、完全来不及反应的目光中,他低头衔住了她那红滟滟的唇。
耳中不断地传来鼓掌叫好的声音,妩仙的面颊却没有泛起一丝丝娇羞的红润。
虽然没有丝毫的抗拒,可是态度却明显抽离,只是任由他为所欲为。
“怎么,不爱吗?”低沉的嗓音自莫尚天的口中窜出,妩仙这才发现他已经将自己稍稍推离。
抬眼,望着他那深邃得看不出一点思绪的眼眸,她眼皮儿微阖,掩去了眸底的不耐,脸上扬起了一抹迷人的娇笑。
“怎么会呢?伺候爷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啊,只要爷喜欢……”话未竟,妩仙突然主动地欺身上前,双手攀上了他那伟岸的胸膛,然后依着他方才的模样贴上他那紧抿的薄唇。
呵,不过是要曲意承欢罢了!
有啥难的?
带着一抹魅笑,妩仙学着他的模样,完全不顾众人嘈嘈嚷嚷的惊诧声,只是专心地“证明”自己没有“不爱”。
面对她的积极主动,莫尚天朗声大笑,然后大手一伸,不顾礼教地将她拦腰打横抱起,任由她的红裙儿在风中飘荡着。
这对新人完全无视礼教的举动让在场众人惊呼声连连。
这样的打情骂俏,真是不知羞啊!
观礼的太太姑娘们全都因为眼前这一幕而酡红了脸,而男人则是瞧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啧,瞧新姨娘那股美艳和浪劲儿,真是羡煞了在场所有的男人,他们莫不鼓掌叫好,可是却有一双隐身在众人之中的眼神蓦地变得阴沉。
那眼神犹如利箭,笔直地射往莫尚天的背上,仿佛恨得想要在那高壮的身躯上穿出一个洞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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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出去吧!”
扔下了赏钱,打发走待在新房里等着领赏的媒人、嬷嬷和丫头们,即使怀中仍抱着美娇娘,莫尚天依然轻松自若地反脚一踢阖上了门。
几个踏步将妩仙给放在了铺着红被褥的榻上,他接着就往她的身旁大剌剌地一坐。
这间新房不算小,光是一个偏房只怕就比一个寻常百姓的住房、连厅堂加起来都还大。
他不开口说话,妩仙倒也不觉得窒闷,神情自若地抬眼打量着自己的新房。
瞧着满室刺眼的红,她完全不觉得喜气,只觉得一股气闷从她胸口窜了上来。
她悄然地喘了口气,然后兜着一双水灵灵的眼儿,继续打量起莫家精致的雕梁画栋。
呵,真不愧是巨贾之家,这一根根的梁柱雕功精美不在话下,繁复架构的藻井斗拱无不在细微处彰显了宅院主人非仅一般暴发户而已!
仰看着这间用银子堆砌起来的金屋,妩仙流露出来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欣喜,望着望着,反而忍不住无聊的打起了小哈欠。
她努力隐忍着想要倒向身后那柔软床榻的冲动。
“累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妩仙结结实实地吓了好大一跳,猛然回神的她,甚至差点儿从榻上跳了起来。
她很快的反应,“爷……我不累!”
睁着眼儿说瞎话,是飘香楼里的嬷嬷们教她们众姐妹的第一课,对男人,绝对不能实话实说。
因为,男人其实不喜欢听真话。
“不累吗?”结实劲瘦的身躯霍地趋近妩仙身旁,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那已显疲态的脸庞。
“是啊!”睁着水亮大眼,她心底真的很想象一般新嫁娘那样娇羞地低下头,好回避他那仿佛会灼人的眼神,可惜莫尚天没让她如愿。
他伸手,挑勾起她的下颔,不让她有任何逃离的间隙。
“既然你不累,那么……”脸上漾着极端恣意的笑容,他的手像变戏法似的,转眼间轻易地卸下了她身上的大红嫁衣。
“你……”就算经过精细的调教,可是一旦面临真实的情况时,饶是像妩仙这样外表看似毫无所惧的姑娘,心儿也忍不住地开始怦怦狂跳。
“爷想干么?”
悄然地吞了口口水,她的声音明显地虚弱了起来。
“这种事需要问吗?今儿个可是洞房花烛夜耶!”嘴角擒着一抹讪笑,对于她那天真的问题,莫尚天捺着性子回答。
“可是……”虽说早就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事,更知道自己该怎么应付,但真到了要实际“上场杀敌”的时候,妩仙却忍不住地想退缩。
好……可怕!
“怎么,你不想吗?”停下了自己侵略性十足的动作,莫尚天深邃的眸子紧盯着她脸上的紧张和无措,在略略沉默之后,他问道。
“我……”张口欲言,却是无言。
能不想吗?
早在她同意嬷嬷那桩买卖,将自己卖给了飘香楼后,她就知道这天迟早要来。
她的身子早就已经不属于她的了。
“我哪有什么想不想的,只要夫君想,那么我就不会有任何其它的想法。”妩仙像是背书似的说完,柔若无骨的双手已经往莫尚天伟岸的胸膛攀去。
灵活似蛇,她的手成功地在他身上挑起急速窜流的情欲。
伸手将那只顽皮的小手握在掌中,莫尚天瞪着她那无辜至极的眼神,突兀地打即将展开的翻云覆雨,轻轻问道:“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未来吗?”
他问得很严肃,隐隐约约的,她仿佛听到了这句话的弦外之音。
妩仙疑惑地睁开原本微阖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瞧,柔媚地回问:“不就是要面对爷的需要、伺候爷吗?”
身为一个妾,除了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尽量和大夫人井水不犯河水之外,她想她的日子应该可以过得很逍遥吧?
“这就是你对‘小妾’的认知吗?”多天真的一个想法啊?
想来,这个看起来美艳又精明的女人,其实天真得紧。
豪门巨贾家的小妾岂是这么容易当的?
除了穿金戴银之外,复杂的人事、纠葛的恩怨,莫不让人坐立难安、无法置身事外,她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一个这么天真的女人。
那双眸儿闪烁的光芒太过聪慧了,她这回答应该只是在敷衍他吧。
“爷儿!”妩仙娇滴滴的喊着,脸上尽是讨好的笑容。“难道说奴家的想法不对吗?”
她一向很有不耻下问的精神,既然已经嗅出了一点端倪,又怎么可能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你以为小妾是这么容易当的吗?”
多犀利的一个问题啊!
妩仙的眉在笑、眼在笑,可是笑容却透不进眼底。“小妾当然不容易当啊!”
这种事只怕傻子都知道吧!
在一向注重尊卑规矩的大户人家里,小妾的地位只怕比丫鬟高不了多少,想要有着优渥的生活,还得倚仗夫婿的疼宠。
她并不认为嫁进了莫家,自己就真的变成了镶金包银的凤凰,但却也没料到莫尚天会这般严肃的和她谈这个问题。
他这些话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涵呢?
“在这个家里,你可以和任何人都井水不犯河水。”
他在警告她吗?
要她千万别妄想爬到他的正妻头上撒野?
如果是,那么他干么要捧着足以砸死人的银子贡献给飘香楼的李嬷嬷?
这年头,多得是男人娶妾,而这些娶妾的男人通常只是将正妻供着,对他们而言,正妻只是一种工具和装饰品。
疑惑打刚才起就在她的心中不断的积聚着,她甚至忘了嬷嬷们教她得“装笨”的要求,忘了隐藏自己,灵灿的双眸直勾勾地望着莫尚天,想要探出一丝丝的端倪来。
“而且,只要你高兴,你可以做任何事情,用任何手段,只要能够保全自己的生命。”
她心头第一个疑惑尚未被解开,莫尚天立刻又丢了一个更大的谜团出来,兜得她一头雾水。
明亮的眼儿眨啊眨的,终于忍不住打破自己刻意装出的乖巧、天真,她用犀利的口吻问道:“为什么?难道我在这儿会有生命危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