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一愣。「什么情况?」
「如果夫君喜欢上别的女人,誓言就此作罢,我会成全你,从此不再出现你面前。」
他立即回答。「我不会喜欢其他女人!」
「真的?」
「妳放心,我既然吻了妳,就绝不会辜负妳,我向妳发誓。」
他深深地望着她,终于承认一个事实,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他早已将这容貌刻印在心底。
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付出感情,下会再相信女人,打算随便娶个老婆,实践传宗接代的任务,对得起列祖列宗就好,将精力全发泄在保家卫国上。
但她的出现,打破了他冰封已久的心,她的特立独行,每每出人意表的行为举止,总能激起他的情绪,她的开朗积极,常令他感到不知所措,早发现自己对她没辙,也才会总是对她摆出冷酷的脸。
她为了他潜入军营,他的心早已软化了,而如今她说要以身相许,还蛮横地不准他拒绝,耍赖地威胁他若不娶她,就要长伴青灯,他听了只觉得好笑。
她有这个胆子定要跟着他,他怎会不要她?
从救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想要她了。
苏容儿漾开了春暖花开的笑靥,一脸得意。
「我相信你,因为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个重承诺的男人,所以人家才要跟着你啊!」
「等过阵子边关平静了些,我就安排正式娶妳过门。」
她听了心下好不甜蜜,想不到这男人比她还猴急,就知道他是团烈火,不如表面那般冷酷无情。
她就爱这样的他,相信往后的日子里,必能领会他不为人知的热情。
「不急,你的毒才刚解,元气大伤,还需要好好休养,我只要能跟在你身边,便心满意足了。」
「不行,这里离前线太近,我还是先派人把妳安置在将军府里比较妥当。」
「那你呢?」
「我继续待在这里。」
「那我也要留下。」
「不行!」
「为什么?」
「军营里不适合有女人。」
「这有什么问题,我变回男人就好了。」她举起两手,遮住姣好的脸蛋,当再放下时,出现的是一张平淡无奇的男人脸。
她又变成了小军医,只有那俏皮的妩媚眼神,保留着她的真性情,只在他面前展现。
「不妥,太危险了,明儿个我会派人护送妳回将军府,待在那里,妳会很安全,也有佣仆伺候,我会将一切安排好。」他坚持道。
「可是夫君——」
「这是我的职责,既然妳将是我的妻子,我有义务不让妳受到分毫伤害,明天我就送妳出营。」
这里是前线,虽然才刚打了一场胜仗,但野心勃勃的北蛮人有可能再犯,在战事未了,两国尚未签定和约前,他不能冒险。
何况,他是苗疆邪王的目标,放她在身边,只会让她置身于险地,他绝不同意。
苏容儿呆了呆,望着夫君一脸的坚持,不悦地嘟起嘴。
「什么嘛,人家好不容易跟到这里,你却要赶人家走?」
「不,我是保护妳。」
「你才需要人保护呢,我不离开。」也不想想现在是谁比较虚弱,他还需要她来照料哩。
「容儿。」他又板起吓人的严肃面孔。
她才不怕他呢!
「人家要待在你身边,你去哪,我就去哪,休想以保护为由把我送走,我自己就能保护我自己了,总而言之,我、不、走!」
她站起身,不顾他的反对,拿起碗,回复一名小军医的口吻:「请将军好好休息,小的告退。」
说完,立即咚咚咚地跑走,不理会段御石在后头的叫唤。
要她走?才不!她呀,打死都不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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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她扮成军医混在男人堆中,段御石无法将她送走,只好另外想办法。
他下令要韩大夫派她专门来服侍他吃药,照料他的三餐。
军医们晚上都住在同一个营帐,一堆男人挤在一块,段御石当然无法忍受。
他又下了道命令,以照料为由,命韩大夫指派她随侍在侧,并在帅帐内多摆了一张卧榻,要她晚上就睡在帐里,一来他可以看见她,确保她的安危;二来也不用担心她跟男人窝在一块,被人发现她的女儿身。
从不徇私的大将军,突然对一名小军医特别厚爱,还下令这名小军医可以不必通报,自由出入帅营,令众人纳闷。
东方卫等人虽也感到奇怪,但既然是大将军的意思,自然没人会反对。
但不明究理的基层士兵们,看在眼里则颇不是滋味。
药房里,苏容儿细心地、耐心地守在火炉旁煎药,不敢懈怠,一心一意希望让夫君早日康复。
算算时间,这药也熬得差不多了,现在照顾他已成了她的职责,她每天都遵照韩大夫的叮咛,一日两回,按时喂夫婿喝药。
因为专注在控制火候,所以她没注意到其他军医们正用嫉妒的眼神看着她。
「那小子凭什么可以出入帅营?他不过是个小军医不是吗?论资历辈分,根本没我们待得久。」
「据说是将军直接下的命令,不只汤药,连伙食都改由他专责送入帅营。」
「将军还直接让他住在帐里,命人特别准备床榻,连吃食都和将军一块。」
「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得到特别待遇?」
众人都很不服气,那小子个头小,相貌平平,又不是说长得多俊,只是专责做捣药的小差事罢了,却得到将军厚爱,还有单独的床榻可用,不像他们,十几个人得挤在一张大床上。
有人酸讽一句。「大概他拍马屁的功夫了得吧!」
才讲完,有人抬头一看。
「喂,那小子要出去了。」
军医们彼此互看一眼,全露出了邪气的笑容。
苏容儿没注意到那些同僚们正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瞧她,一心往门口走去,该是送午膳给夫君的时刻了。
当她经过那些人身边时,突然有人一脚打横,绊住她的步伐,害她一个不稳,整个人呈大字形地直直往门外的沙地上趴下,摔得五体投地、满脸黄土。
爆笑声哗然传来,苏容儿狼狈地爬起,往后头一瞪。
好啊,竟敢对她恶作剧!
幸好脸上贴了一层假皮,成为最好的保护,才没被沙地上的小石子划伤真正的脸,但是假皮被刮伤了,得先处理才行。
她捣着刮伤的地方,免得被人发现脸皮是假的,不理会那些臭男人们的嘲笑,决定找机会再好好修理他们。
她先朝伙房走去,交代伙房的大叔记得送饭后,她赶紧离开,打算躲回自己的营帐里,把面具修补一下。
帅帐里,段御石正在研究地图和战略,到了午膳时刻,送伙食的来了。
「将军,小的送膳来了。」
段御石顿住,抬起眼,目光缓缓落在门口的小兵身上,他脸圆、身子也圆,一副笑咪咪的弥勒佛样儿,正端着午膳等着他的指示。
段御石迟迟不动地盯着那小兵,表情像是有些意外。
「将军?」
「……搁在案上。」
「是。」
圆胖小兵遵照将军的命令,把膳食放下,摆好在案上后,才一转身,就被吓了一跳。
「呃……将军还有什么指示?」他小心翼翼地问着将军,不明白将军为何突然站在他身后,还无声无息的。
段御石居高临下地盯着眼前的小兵看,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直盯着,然后缓缓低下脸审视了一会儿,最后则是一手搓着下巴,状作思考地研究着。
「将……将军?」圆胖小兵冷汗涔涔,也不知自个儿哪里不对了,让将军瞪着眼儿直瞧。
「有意思……」
段御石玩味地研究着苏容儿这回的新面具,他早就对她精湛的千面术感到好奇,很想仔细看个究竟,只是没机会罢了。
先前大部分时间都在休养,而当内伤好了七成时,他更忙着指挥调度,安排修城、凿井及搬运粮草等事。
「这是妳的新花样吗?」
圆胖小兵以为将军问的是药膳的食谱,忙恭敬回答:「是,是新花样,跟昨儿个不一样。」
当然不同,昨天以前她扮的是瘦小少年,今天,却改扮成胖子大叔。
他挑着眉,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彩。
「那明天呢?」
「呃……明天……小的不知,看将军喜欢什么,小的就弄什么。」
真是厉害,她不只外表扮得像,连言行举止都像,难怪骗得过军中所有男人,没一个瞧得出她是女儿身,着实令他暗暗佩服。
圆胖小兵心下冒冷汗,能够被将军叫住谈话,是无上的光荣,但被将军如此近距离地盯着,却也忍不住背脊发毛。
接下来,将军的举止更让他既惊讶又无措,因为将军居然摸上了他的脸。
「又厚又软,妳是怎么做到的?」
段御石啧啧称奇,这触感、这弹性,简直就像真人一样。
「小的……小的……打娘胎出生,就……就生得一张圆脸。」圆胖小兵手足无措,回答得吞吞吐吐。
段御石玩味地看着小兵,脸部的线条柔和了许多,黑眸也变深了。
想必她是害羞了,回想先前,总是她把他逗得七窍生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如今,既然已视她为未过门的妻子,他便再无顾忌了,反而兴起了逗她的兴致。
他更加靠近,温热的气息拂向对方的脸。
「是吗?一出生就这么圆?」
「是。」
「妳倒很会耍嘴皮子。」
「小的不敢。」
被将军责备,圆胖小兵吓得头都快点到地上去了。
只不过是摸了她的脸,便害羞成这样,若是其他地方呢?
「这身体呢,妳怎么弄的?」段御石执起她的手臂,隔着衣袖,轻轻揉捏,心想她到底是用什么材料,将原本纤细的手臂包得这般圆厚,应该很费工吧?
果不其然,碰了她的玉臂,便瞧见小家伙羞得连眼睛都不好意思看他了,说话也结巴得更厉害。
「小、小的……家里卖、卖包子馒头……从、从小也吃包、包子馒头,就……就就……这么来的。」
圆胖小兵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任由将军对他动手动脚,心下惊恐,难不成将军有断袖之癖,看上了自己?
「妳的脸怎么会红?」他不知不觉地更靠近,双手捧起这张圆滚滚的脸,摸着。
「居然还会发热?」掌心传来她脸蛋的热度,令他更加揪起了眉头。
难道说千面术最高深的修为,可以达到让脸发红、发热的地步?
正当他摸着那又圆又软的脸,感到不可思议时,正好苏容儿从外头走进来,她把刮伤的面具修好后,便端着熬好的药来到帅营,守卫的士兵都知道这是她每日的职责,也没通报就直接放人。
「将军,该喝药了。」
她端着碗,一进来,便瞧见夫君摸着一个男人的脸,这一幕,让她当场呆住。
哐啷!
手儿一松,药碗便掉到地上,摔成了碎片,药也溅了一地。
「对……对不起!我……我再去舀一碗来。」
她慌乱地蹲下捡拾破碗,也顾不得碎片尖锐,双手一包,直接抓住碎片就退出营帐。
段御石全身僵硬,瞪着扮成少年的她进来,又瞪着她离去,一时之间整个人呆掉了,然后,他惊疑地瞪着眼前这张汗颜的包子脸,双手仿佛被火烫着似地收回。
「你是谁?」
眼见将军瞬间转为严厉的脸色,吓得圆胖小兵连忙跪下。
「小的朱大成,是负责膳食的伙夫,小的该死!请将军恕罪!」
什么罪?他也不晓得,只知道自己惹火了大将军,连忙惊恐地磕头认错,以保住小命。
段御石终于明白他搞错了!而且错得非常离谱!
「该死!」他低咒,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却把朱大成吓坏了。
「将军饶命!小的还不想死啊!」
这回误会可大了!
他刚才的行为,铁定被她想歪了,他第一个想法便是追出去,但随后又想到,得先把眼前的问题给解决才是,否则传了出去,人家还以为他段御石有断袖之癖,他岂不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好在他反应也快,立刻冷肃着脸对朱大成厉声道;「你可知本将军为何要『检查』你的脸和手臂?」
「小、小的不知!」
「那是因为本将军最痛恨平日安逸怠惰之人,你的脸太胖,手臂的肉太多,可见平日养尊处优,大敌当前,怎可如此放任自己!」
「小的知错,请将军饶命!」
「从今天开始,每天给我做一百回的伏地操练!」
「是、是!小的遵命!」
「去吧!」
「小的告退!」如获重生一般,朱大成当下连滚带爬地逃出去。
当朱大成离开后,段御石也即刻步出帅营,一张脸难看至极,脑海里浮现苏容儿离去时的受伤神情,扰乱了他的步调。
他可不想被误以为喜欢男人,与其如此,他宁可在战场上被乱刀砍死,也好过被她误解。
得跟她解释清楚才行!踏着大步,他匆匆追随佳人的身影而去。
第六章
午膳时刻,营里的士兵们刚结束操练,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块,有的在擦着刀,有的大口吃肉,有的则在比臂力,有的则大声吆喝谈天说地。
突然,现场的热闹因为眼前的景象而静默下来,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呆愕地看着威武不屈的将军,正跟在一名瘦小男子身后,委曲求全地叫他回来。
苏容儿匆匆走出帅营,双手捧着破掉的碎片,才走没几步,便被身后的段御石追上。
「等等。」他叫住她。
她没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往前走。
「妳……回来!」
她像逃难似地避着他,是气愤,也是难过。
适才那一幕太令人震惊了,她想都没想过,原来她的夫君……她的夫君……
喜欢男人!
不!她无法接受!
思绪乱了调,若非亲眼所见,她根本无法相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她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只好不停地往前跑。
她不想听他解释,不想看他的脸,怒气一时无法平复下来。
众人错愕的看着他们的大将军追着那名小军医下放,两人一前一后,小军医往东,大将军就往东,小军医往西,大将军就往西,甚至小医军绕圈圈,大将军也跟着绕圈圈。
吃肉的没吃了,磨刀的没磨了,所有人就像被下了定身咒一般,瞪着那两人在营里玩起跟屁虫游戏,而当跟屁虫的,竟然是他们敬如神祇的大将军。
面对众人的视线,段御石铁青一张脸,内心尴尬不已,偏偏佳人不肯理他,还越走越快,连他的叫唤也不理会。
逼不得已,他只好摆出将军的威严。
「本将军命令妳站住!」
苏容儿停住了脚步,心不甘情不愿地回过身,冷淡地回应。
「将军有何吩咐?」
看得出她在气头上,他心急,对其他士兵来说,她是男人,但对他来说,她可是他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