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缇白了她一眼,“所以你输人不输阵,人家跟你说一个,你跟人家说一串,该说不该说的全都讲光光,连徐亦乔的事也顺便附送,你……你真的让人很无言。”
“别再怪她了,不管怎样高洁儿都会想办法对付我,查我的底是迟早的事,也许她知道你们其他人不好下手,所以先找上秀慧,照我看,原先对方只是想知道有没有什么把柄,没料到有这么大的事可以让他们报。”于浓情点出重点。“至少我们确定了翔鹰里面有内贼。”
她庆幸对方不够小心,识别证没有收起来,因为翔鹰的识别证很特别,不可能是外人假造,至少这点就很够用,况且秀慧说对方是个男人,实在叫她不得不把这个人跟脚印做联想。
“小扣,把公司的员工名单调出来,让你苗姊辩认。”
于浓情一声令下,小扣马上动作,叩叩叩……敲键盘,十根指头像在飞似的,看得人眼花瞭乱,不到一分钟便破解翔鹰的防火墙,进入主电脑,叫出职员名册。
“他是怎么办到的……”天呀!他要切腹谢罪了。
不只耿仲豪差点掉了下巴,连深信公司电脑防卫得滴水不漏的骆天朗也一脸铁青,他两眼冰冷地看向负责保全的沙士泰,他羞愧地低下头。
号称全球最精密的防护网,开启密码长达一百三十七个数字,一般人别说记忆了,就连看都可能看花了眼,世界上找不出三个可以破解它的人。
可是,小扣办到了,比熟背密码的创始者更快拉开大门,长驱直入无任何阻碍。
“啊!是这个人,他手背上有蛇头刺青,我记得很清楚。”苗秀慧很兴奋地指着荧幕上一张照片。
所有人闻声凑前一看,三个男人同时发出惊讶声。“是他?!”
身高一七○,体重五十八,任职六年,保安组小组长常向安。
“你们认识他?”看他们表情,似乎颇有隐情。
“他之前是徐亦乔的手下,青鹰门解散后就出去工作了,最后进入翔鹰。”
听闻徐亦乔之名,于浓情转着原子笔的手顿了一下。“他的忠诚度呢?”
“到目前为止,他一直很安分,没出过什么大纰漏,士泰给他的年度评鉴是优。”因为表现优异,才会荣升组长,手底下有七名保全人员。
“这样的人会有什么动机要跟高洁儿合作?又如何跟高洁儿牵上线的?”快逼进目标了,她要一举成擒,揪出主谋。
对于这个问题,骆天朗百思不得其解,“常向安担任过我的保镖两年,在这期间相当尽责,并无异常作为……”因此深得他们信任。
“但他还有个双胞胎兄弟常向洛,也在翔鹰工作,你们知道吗?”小扣的话一起,翔鹰的三大巨头脸色都变了。
“咦!常向安有兄弟?”沙士泰最为疑惑,他跟常向安的互动最频繁,从来没听对方提过。
“小扣,你查到什么继续说。”
“是的,学姊。”小扣得意的一场下颚,报告他几根手指追查下的成果。“常向安的父母很早离异,常向安跟父亲,哥哥常向洛跟母亲,母亲再嫁后他改姓刘,刘向洛,有没有印象。”
“刘向洛……我想起来了,是公司的清洁人员,可是你不是说他们是双胞胎兄弟?我见过刘向洛,他跟常向安长得一点都不像。”沙士泰的眉头越纠越紧,不懂这两人怎会扯上关系。
耿仲豪徐徐说:“常向安兄弟刻意隐瞒彼此的身分,且两人长得一点都不像,有可能谁易容过,光是易容这点两人就很有问题了。”
于浓情手指敲了敲桌面,接着说:“我观察过翔鹰的状况,清洁人员不必打卡,不由正门进出,他们有通行磁卡来去各楼层,楼梯口的载货电梯方便上下,不少清洁人员搭乘此电梯上下班……这样,很方便做事。”
“我说呀!我也想去你们公司清厕所,月薪高达五、六百万耶!真是太好赚了,学姊就算破了大案子,奖金最多也才十几万。”小扣不遑多让,连银行帐户都难逃他的魔指,敲两下,什么东西都摊在阳光下了。
“五、六百万?!”一听这天文数字,两眼发亮的苗秀慧傻呼呼的举手,实在很想问她可不可以应征,直到被众人的白眼逼退。
“而且我之前四处闲晃时,打听到的消息也不少,我查到这个常向洛和徐亦乔关系非浅,他们是……咳!咳!听仔细了,是情人。”当……快鼓掌示意!
咦!什么声音!
铿铿锵锵、锵锵铿铿,谁打翻了锅碗瓢盆,反应那么激烈喔!
现在提倡真爱无性别嘛,干么惊讶成那个样子,一个个像被雷劈到,又是喷口水,又是咬到舌头,还有人下巴歪了。
哦!漏看了一人,原来在捡碎掉的眼镜镜片。
“干得好,小扣。”于浓情拍拍他的头给予认可。
“学姊……”太感动了,向来把他当仆人使唤的女王居然也会称赞他,实在让他高兴得想来个爱的抱抱。
“小子,给我离她远一点。”对小扣,骆天朗向来没耐性,随即抽走董知秋手中的书砸过去,正中对方后脑。
“噢~~你……你怎么跟学姊一样准……”也一样的痛。
“因为,她是我的女人。”他直截了当宣布主权所有,硬是贴上专属标签。
觉得他幼稚的于浓情拐了他一记。“别闹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布局,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咳!咳!我有个提议。”耿仲豪将擦亮的眼镜重新挂回鼻梁,露出一贯温和笑容。
“什么提议?”于浓情有不好的预感,耿仲豪看来越是胸有成竹,她越是觉得有阴谋。
“一场婚礼。”
“婚礼?!”
谁跟谁结婚?
大伙讶然的眼光先落在骆天朗和于浓情身上,又不小心扫到苏幻月和沙士泰之间,最后绕回丢出话的人身上。
显然地,这的确是一场阴谋。
“我听天朗说,你们之前就骗高洁儿要结婚,所以才让对方有新的动作,不过这只让他们出招却不现身,我想……或许可以利用女人的嫉妒心,办一场看似真的假婚礼,让他们现身。”他说得合情合理。
“只是看似真的婚礼?为什么我有种被你们算计的感觉?”老实说,她想都不用想就猜得出新娘人选是谁,毕竟这是要引出高洁儿的局,当然是她跟骆天朗当饵。
耿仲豪露齿一笑,朝她像是无害的眨眼。“你不想捉到屡次在你面前犯案,却走得从容的犯人吗?”
“你……好,我拚了!”为了她不败的名声,咬牙硬上。
于浓情不看骆天朗得意的笑眼,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给他一拳。
第九章
反向操纵会有意想不到的局面。
当报上还热热闹闹的报导骆天朗为爱顶罪,于浓情杀人无罪的报导时,有一小报异军突起,以头版头条刊载两人即将步入礼堂的消息。
还有图片为证,满脸喜悦的新郎倌终于露面了,而一脸羞色的新娘子依偎在他胸前,两人甜甜蜜蜜地入镜,羡煞不少人。
婚礼不收礼,不宴客,不接受采访,不欢迎非亲友入内,谢绝各界关心。
简单的婚礼在教堂举行,双方家人入席,男女傧相三对,凑个六六大顺的吉数。
一大早,礼车由远驶近,但车上无人,为防万一,新人在更早前就先抵达会场了,为今天这场别开生面的婚礼做准备……
新娘休息室扬起于浓情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忍着气——
“你够了没,拉什么拉,再拉就破了!”这场戏也不用演了,直接开天窗。
声音偏低的男人显然十分火大跟不满,直指新娘的衣服抱怨,“会不会太低了?这件礼服谁挑的!”
“知秋。”她觉得满贴身的,款式并不花俏。
“她吃饱撑着是不是,没别件好拿吗?”根本是偷工减料,大半个胸脯全露出来了。
“你要相信专业的眼光,知秋家世很好,从小接触各种名牌服饰,家里也是知名品牌的服饰公司,产品行销海外,你在嫌什么?”要不是她是主角,她才不想穿上这一身累赘。“说真的,如果我结婚绝不搞得这么累。”
又要弄头发,又是化妆,还要全身除毛、美白,敷上面膜、精华液,华而不实的新娘礼服长得拖地,她实在很怀疑自己等一下要怎么飞腿擒凶?
如果她结婚?骆天朗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多说,他不会给自己坏事。
小情的想法太天真了,绝对没有如果,除非她打算嫁同一个人两次。
“披肩呢?结婚又不是卖肉,露那么多给谁看!”骆天朗的脸色很难看,四处找着可以盖住她盈白香肩的东西。
“喂!你再拉试试,小心我翻脸!”露个乳沟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扮妓女抓嫖客时穿得更少,露胸、露背、露大腿、露肚脐眼,现在才在遮遮掩掩,会不会太晚?!
“小情……”他试图软硬兼施说服她。
“我跟你说,本来我是打算找小扣来扮新娘,他穿起女装漂亮极了,可惜他没有胸部,撑不出这件礼服的特色。”她说得牙痒痒地,好像小扣不是女生非常对不起她。
担任招待的小扣忽然打了个冷颤,今天他没戴帽子,一头长发用发带一束,还打个超大的蝴蝶结,活像十九世纪英国贵族的装扮。
一道冷汗倏地流下,骆天朗庆幸小扣无“长胸”,也只能妥协,“你这样很好了,很性感。”
真让那小子来,他第一个逃婚。
“真的不要再添件薄外套,或者,你的西装?”她故意勾着他的脖子,语带挑逗。
“好,穿我的西装……”他当真要脱下昂贵的西装,却在乍见她满脸笑意时动作一顿。“你耍我。”
“真受不了你,又不是真的婚礼,你紧张什么。”肩一耸,她朝门外的亲友席一瞧,穿着便服的警察坐满席位。
警察世家嘛,来的不是警察还能是谁,但这次大家可真配合,阵仗可比当年骆天朗骑车载她那次,来得有够齐的。
其实抓人而已,还真用不到这么多于家人,偏偏他们坚持要到场,害她忍不住猜想,不会是自家人想抢功劳吧?
“谁说不是真的……”他小声地念着,不时扯扯袖口,调整领带。
“你嘟嘟囔囔什么,时间差不多了,该去钓鱼了。”于浓情主动挽起他的臂弯,摆出新娘甜美的笑容,一点都不在乎什么礼俗,跟着新郎一起步出休息室。
至于应该牵着女儿的手走红毯的于志刚,则黑着脸被于浓情按坐在观礼席里,照于浓情的说法这是假结婚,不用搞得这么慎重,她跟骆天朗是目标物,身旁人越少越好,要不是男女傧相坚持,她还想一并省了。
一身高雅的秦雪缇将新娘捧花往前一送,递给新娘,她身旁是同样明艳出色的苏幻月和知性美女董知秋,削肩的雪白礼服更衬托出她们的出尘灵秀。
燕尾服打扮的男傧相则是耿仲豪、沙士泰和于守风,三人的装扮时尚有型,消减了锐气,增了俊色。
苗秀慧是唯一被排挤而且超想当伴娘的人,她抱着一盒面纸坐在于家阿婶旁边,准备大哭特哭。
莫扎特的“结婚进行曲”经由管风琴轻轻送出,璧人一般的新人随着音乐缓缓走向神坛。
前额半秃的牧师清清声音,等音乐一停,他拿起厚厚的圣经放在左手上。
“你们都是神的子民,藉由神的指引来到神的国度,在神的关爱下你们爱上彼此,我主耶稣的祝福是你们的幸福,爱是互信、互谅、互相关怀……”
这位牧师很可爱,他念得很慢,似乎在等什么,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像念快了会咬到舌头。
其实不只是他,所有观礼的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左顾右盼不知在找什么,两只脚移来移去,坐立难安,没人多看新人一眼。
“……秉持着神的教诲,两人同心,夫妻同意,发扬神的福音。今日我以神的使者身分见证你俩的爱情,圣父、圣母、圣子三圣一体……”
典礼进行得实在有够长啦!不耐烦的骆天朗怕夜长梦多,暗使了个眼神,让牧师省掉那些拉杂的废话,加快节奏,赶快结束这场看起来很诡异的婚礼,而牧师也很识相,在两人冷冷的瞪视下赶紧跳到最后。
“于浓情小姐,你愿意一辈子敬你、爱你、服从你的丈夫骆天朗先生吗?”
服……服从?于浓情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生硬而艰涩地回答,“是的,我愿意。”
这个牧师是谁扮的,待会非海扁他一顿,什么烂誓言,这年头是男女平等,谁还用服从这种字眼?
“骆天朗先生,你愿意一辈子疼你、怜你、爱你的妻子于浓情小姐吗?”
“是的,我愿意。”骆天朗的回答毫不迟疑,铿锵有力。
“好,在此有人反对吗?若无异议,我在此宣布你们两位为合法夫……”
轰地,一声惊人爆炸声骤然响起。
教堂的琉璃玻璃被震碎,耶稣神像倒了一半,半吊在空中像在低头忏悔。一阵烟硝味弥漫,到处是翻倒的椅子。
余波尚未平息,破掉的窗户外已弹射进十几瓶漆上危险记号的铝瓶,瓶子一落地立即喷出橘黄色雾状物,众人视线顿时全被黄雾遮住了。
一时间,难闻的气味传出,飘浮的黄色雾气是有毒气体,呛鼻又带辛辣味,起先还有听见不舒服的咳嗽声,但是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教堂内一片静悄悄,沉寂无声,仿佛所有人都睡着了一样。
风,由窗口灌入,慢慢地吹散黄色浓烟,祥和宁静的婚礼只剩下一堆倒卧一地的观礼亲友,或侧、或趴、或躺。
而新娘子倒在新郎怀中,两眼紧闭,似承受着某种痛苦,正微微发出呻吟。
十几条穿着上有“青鹰门”标志衣服的人影悄然掩近。
“洛哥,这里有几个还没昏过去。”掩住口鼻说话的年轻男子做了个抹颈手势,请示要不要先处理掉。
“不用理他们,我们的目标是前头那两个,等一下再放两瓶毒气让他们昏过去。”没必要给自己制造麻烦。
“是的,洛哥,那我们要直接把他们带走吗?”都晕成这样了,用拖的就成了。
那个叫洛哥的男人哼道:“不带走难道是我们留下吗?给我多用点大脑。”
“呃!呵……”对喔,这话问得蠢。“咦?洛哥,这女的长得不错,待会可以先送给兄弟……”
猥琐的笑声低低扬起,言下之意不言可喻。
“不怕死就拿去,她可是警界赫赫有名的女罗煞,万一没有搞死她,会有什么后果我可不敢保证。”